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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珠江卷 第34篇 雷州青年運河今昔

第三卷 珠江卷

第34篇 雷州青年運河今昔

解放初期,一些下鄉幹部到海康農村去蹲點,用兩張木條凳架一塊木板當床,木凳擺不平,他們就想找塊斷磚殘瓦墊平凳腳。但是他們全村走了一遍,竟沒有找到。村民明白了他們的意圖后說:「不用找了,我們村從古到今沒有過一間磚牆瓦面的房子,哪裡來斷磚殘瓦?」原來,這裏的村民世代結草為舍。
我們沿路也和不少人聊天,許多人都會對鶴地水庫、雷州青年運河讚歎一番,說那是「功勛水」、「生命泉」。
可是鶴池水庫的搬遷十分順利,一是那個時代政治空氣濃烈,二是搬遷戶自身的覺悟高,一聲「天下農民一家親」「我為人人,人人為我」,便出現了十分動人的高覺悟的、不講條件的、不講索賠的高風亮節。廉江石角鎮曲江村的321名代表,還聯名寫信給縣委,支援搬遷,給水庫騰出地盤。我們今天都要為他們的甘願犧牲的行為,致以崇敬的敬意。
乾隆四十二年【1777年】大旱,蝗蟲作害。
萬曆二十六年【1598年】,大風雨,毀廬壞宅,傷禾害稼。
還有一個辦法是改造合流水庫。合流水庫是雷州青年運河結瓜式的蓄水池,在湛江市區之西。
工地上出了一份《青年運河》的小報,一年多時間里出了近200期報紙。物質條件十分艱苦,所以這份工地機關報常常是一期油印一期鉛印,一期是白報紙一期又是很薄很脆的有光紙,或是粗糙厚重的馬糞紙。從印刷方式的不同,紙張的變換,可知辦報的物質艱難。但是,從字跡不清的紙面上,卻透出擂鼓的聲音、呼喊的聲音、洪鐘大呂的聲音、30多萬人的腳步的聲音。
時間到了1958年6月10日,被稱為湛江地區「史無前例的創舉」的雷州青年運河開工了!
運河建成的近半個世紀以來,它確實帶來了無比的變化。
湛江是全國最早的14個沿海開發城市之一,改革開放以來,橫向比較,它的發展速度是低於全省平均水平的。珠三角的崛起,廣西北部灣經濟開發區的強勢,給了湛江很大的壓力。它發展速度遲緩的主因,是缺少現代大工業的支撐,缺乏強大的工業載體。
這就是舊日的雷州半島。
我們知道,任何水利工程都存在上下游關係、受益和不受益關係的問題,鶴地水庫建成後下游受益,上游並不受益,而且還要作出巨大犧牲,水庫蓄水后,廣西要淹掉4個鄉,廉江要淹掉五個鄉,也就是這幾個鄉都要沉入湖底。淹沒土地8萬多畝,而且都是好地;房屋要淹沒6000間,搬遷人口達到4萬餘人。世代耕作的土地,世代居住的祖屋,連同那村頭的百年老樹、走熟了的千年古道、村前村后的池塘小溪,都將不復存在。我們知道,在當今建設中,不管是修路、修水利、蓋商品樓,最頭痛的是拆遷補償,有些釘子戶真像釘子一樣釘在那裡不肯鬆動。
三是與水庫配套建設的是雷州青年運河。它從廉江城北的禾地嶺開始,順流南下。它分五條主幹道,向雷州半島輻射,形成了我省最大的灌溉區。
雷州半島從來被認定是蠻荒異域,一些貶官謫臣被放逐這裏,認為是有去無回的地方。雷州半島上生活的先民是「百越」人,隋唐時被稱為「俚僚」人,包括猺、獞、峒、獠、黎等族。請注意,他們的稱謂都被加上反犬旁,他們被認為是與獸同宗的,連稱「人」的資格都沒有。直到宋代以後,雷州半島移民增加,明代更有大量的移民由福建來此,人口驟增,原先的土著受到漢化,逐步演變為苗、瑤、壯、黎等族。
改造渠道的工作一直在做,水利部、省政府、市政府投入的治理資金逐年加大。由於運河對雷州半島的發展太重要了,從中央到湛江市,各級政府都給予大力的支持,要多重視就多重視。
水的重要是無人不曉的,有生命的東西都離不開水,水是一切生命的生命,只是它又被常人低看了罷了,認為它太平常、太廉價,而不珍視它的價值。是的,地球上的水很多,地球表面的70%被水覆蓋著,但那是海水,鹹的,吃不得,灌溉不得;淡水卻只佔總水量的2.5%,其中八成以上又是南北兩極的冰川雪山,人類真正能利用的僅佔1%,而且它的唯一來源是靠天降甘霖。為了這點水,全世界許多地方都為分配它而矛盾不斷,所以權威專家認為世界曾為土地、石油而戰,不久也會為水而戰!這是十分聳人聽聞的!細想想也對,因為日益發展的世界日益更需要水!
雷州人民窮到什麼程度呢?
各縣各村的農民,爭著報告爭上工地,父子同行、夫妻聯袂、一家上陣、姐妹並肩、兄弟攜手的情形,到處都有。73歲的老人徐益,大家都叫他「徐益公公」,也要報名,領導考慮他年紀大了,留在村裡好了,他不幹,三番五次爭取,最後和年輕人比腕力才爭到了名額。此時有個磚瓦廠想請他當技|師,每天兩元錢工資。一天兩元一月就是60元。當年一般工人一個月只有20多元工資。但他不為所動。他說:「我修運河是圖全鄉全村永遠脫了苦旱,我怎能為兩元錢動了我的信念?」他到工地后,積極苦幹,竟被聘為青年突擊隊隊長。後來他被評為省勞動模範。為了解除許多婦女的後顧之憂,村中的老婆婆們受到感動,自願到工地成立託兒所帶小孩。14歲矮小的吳雲英,家窮拿不出口糧沒有鋪蓋,借了點糧食也要上工地,拆了家中的一爿門板當床,扛著上了工地,後來她創造了一天拉300多車次土的紀錄。
有一首《雷州今昔》的詩錄在下面:
「文革」之中,造反派揪斗當年的湛江地委書記、鶴地水庫、青年運河水利工程的總指揮孟憲德,讓他坐「噴氣式」,讓他承認是走資本主義的當權派,讓他承認興建水利的「罪大惡極」。這位鋼鐵漢子不肯低頭,沉重地說:
孟憲德在當時極度的憤怒中,也還沒有想到今後如果沒有水,湛江工業也無從發展的這個更深層次的問題。
運河好,奉獻為民謀。漁牧農村齊發展,灌澆飲用任需求,五穀慶豐收。
雷州半島在苦旱不長綠色,有了水之後,綠色特別深濃。以前汽車一過,揚起的紅塵如沙漠地帶的沙塵,飄飄揚揚,經久不息。現在置身在蒼翠濃綠的海洋,人們忘了腳下是紅土地了。那些被簕竹叢、野菠蘿圍著的無窗草舍,早已消失,代之而起是一幢幢小洋樓。當年鏖戰工地的人們如今都已老邁,但他們的後代在享受著他們的庇蔭。
明萬曆二十年【1593年】,六月大旱無禾,米價騰貴,民多流亡。
灌溉良田千萬頃,茫茫大地綠油油。
民國三十二年【1943年】,八成農田龜裂,作物焦枯,民不聊生,百姓入山尋野菜充饑。
那些古舊的、紙張發黃變脆的、有許多蟲孔的縣誌上,記錄了許多兇險許多災情,唐、宋、元時記載得還相當粗簡,明、清、民國年代內容就比較繁多了,往往離不開「赤地千里,垌無一青」、「米珠薪桂,餓殍遍野」的記載。雷州半島的土是紅的,叫「紅土」,這紅土更助長了乾旱如火的視覺印象,更凸顯了乾旱的質感。
獎品是不是太菲薄了?他們並不計較。
雷州半read.99csw.com島正以嶄新面貌向未來招手。
短短的一年多時間里,兩個「巨無霸」宣布在湛江的東海島上落戶,建設的兩個超大型項目是:一個是寶山鋼鐵公司的千萬噸級的鋼鐵項目,地處南海沿岸的湛江,會給鋼鐵項目十分便利的海上交通通道,應當說是理想選址;一個是中科1500萬噸的煉油項目,也是十分順暢的。過去屬不毛之地的東海島,與湛江市區只隔一泓海水、一箭之遙,同時接納兩個超大型工業項目,都是突破傳統模式、實行生態建園的項目。這將把湛江的GDP提高一倍,等於再造一個湛江。兩大項目光吸納當地勞動力,就可達3萬以上。
雷州青年運河的建設,不但是物質的建設,同時也是精神的建設。上世紀80年代的那種爭上工地、艱苦奮鬥、團結協作、無私奉獻的如火如荼,現在還是上了年紀的人們津津樂道的話題、不能磨滅的記憶。這種創世紀的無私精神,以及運河開通后,各方面呈現出的巨變,都在說明沒有艱苦奮鬥就沒有運河,沒有運河就沒有雷州半島的今天。從中可以讓青年人真正體會到歷史的真諦。

激|情燃燒的歲月

鐵姑娘們在運河工地表現了特別突出的英雄氣概。在出發到工地之前,有些姑娘還為挑擔、炸石會磨破自己身上唯一一件好一點的衣裳而發愁,要知道貧窮使她們愛美但又買不起好衣衫,往往是一件較好的衣服哪裡磨損了,總是細心地用針線縫來補去。她們在農村時,哪裡見過打炮眼開山、爆石、推著數百斤的車子奔跑、建水閘建渡槽時在高空當混凝土工?現在,她們與男子漢一樣,巾幗不讓鬚眉。她們大多是十七八歲到20多歲的姑娘。有一個副壩叫「三八壩」,全由她們主持壘土、夯基。
小農思想無形無影中影響了思考,把合流水庫搞小了。
俯瞰群陵變州島,青年亭上足超然。
「要是當年不修鶴地水庫和青年運河,你們就沒有足夠的水喝,就沒有足夠的糧食吃,你們今天就沒有足夠的精力在這裏批鬥我了!」
陳毅元帥並留詞一闋——《滿江紅·雷州半島》:
老少齊努力,女果樂同休。
他們中間,一年多的奮戰中出現了成千上萬勞動模範、130多個先進集體,他們中有人到過天安門觀禮,出席過全國、省的勞模大會。而獎品只是一支自來水筆、一本筆記本、一件文化衫!
雷州半島經受的災害是很多的,有風災,有雷電之災,有海潮之災,有洪水之災和蟲災,可是最為揪心的是乾旱之災。缺水,長久地困擾過這長腿形的、伸入海中的半島。
鶴地水庫修成后,承接了九洲江的大部分流量,即使雨季洪水再大,巨大的鶴地水庫也能容納,化解了自古以來沿岸的洪澇;而九洲江水進入水庫后,儲存起來,調節利用,在乾旱如火的雷州土地上,往往滴水貴似油,豈能讓它白白流走,白白浪費?
日益大發展的工業用水,與日俱增的城市人口生活用水,就會與運河供水形成矛盾。
修建鶴地水庫外還要在幾乎沒有河流的雷州半島上開挖新的河流,使水庫之水流進乾旱的雷州。所以這個巨大的水利工程包括了兩個部分:鶴地水庫和雷州青年運河。
雷北縣過去是旱情最嚴重的地方,不少村子吃水要到幾十里以外去挑,公婆用過的水不能倒了,還要給兒媳、子孫再用。不少農民都想逃離,更沒有女人嫁來,所以有雷歌唱道:「有女莫嫁某某村,坎頭挑水高過天,鐵打擔竿都擔斷,牛皮肩頭都挑穿。」吃水都如此艱難,農田望水之難可想而知了。過去的皇上、過去封建官僚,管過這事嗎?沒有,他們只管向農民橫徵暴斂,無情搜刮。據說蘇東坡被貶海南儋州,路過這裏,也只有嘆氣搖頭,對人們置身於酷旱之中,一臉愁容。連年的旱、風、蟲、地震之災,使得人們沒有任何積累,家無隔宿之糧,人無禦寒之衣。解放后的這幾年,生活雖有好轉,但是仍舊未過溫飽關口。一聽說修運河,重新安排山川天地,從此告別乾旱,誰人不喜呢?
鶴地水庫和雷州青年運河,從1956年6月動工,到1961年1月完成,出動民工30餘萬人次,駐軍也投入了2萬餘人,赫赫有名的狼牙山五壯士連、大渡河連,都在戰鬥中再創輝煌。
鶴地水庫、雷州青年運河,50年後,正在上新規模、新水平、新任務!
萬曆二十三年【1595年】,雷州大旱,赤地千里,是歲斗米二錢五分,民多茹樹皮延活,餓死者萬計。《石城【今廉江】縣誌》也說:春,大飢荒,穀米甚貴。歌謠雲:「只鵝只換三升谷,斗米能求八歲兒。」五月,鼠疫大作,死屍橫道,數歲子女只易谷數升,邑中不染病者僅一二。
在地形如大蘑菇一般的湛江地區,蘑菇桿部分兩側是海,一邊雷州灣一邊北部灣,陸地上只有低矮的丘陵,沒有建設水庫的條件,沒有集雨面積,沒有庫容面積;目光北移到蘑菇頭部分的廉江地域,唯此有著地理條件極好的水庫庫址。廉江地域雖也是不高的丘陵地帶,最高的山也不過200餘米,但與它毗連的是廣西的陸川、博白兩縣,那裡有高山大峒,那裡有廣闊的集雨面積。九洲江【又名石角水】就是從那裡源出而經廉江流入北部灣的。九洲江雖然不長,但是遇到雨季,洪水滔滔怒奔而下,毀屋淹地自古有之。因此決定在廉江鶴地村、北江頭村附近截斷九洲江,修築鶴地水庫。
乾隆二十二年【1757年】大飢。
那個時候,生產力還是很低的,工地剛剛開始,人們還是一種利用簡陋工具的原始勞動,每人每天做到筋疲力盡也不過完成幾方土。鋤頭一下一下地鋤土,鏟子一鏟一鏟地鏟土,扁擔一擔一擔地擔土……儘管勞動熱情很高,但是勞動效率較低。
可是,如此天地大變,人間大變,山川大變,變從何來?
鶴地水庫、雷州青年運河從開通到今已運行了半個世紀,已經創造了巨大的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
這就是民生多艱的地方。
自古謫臣流放地,人煙稀少禿山頭。
儘管當時的農村還十分貧困,人們熱情似火,獻出自己的不多的糧食、僅有的豬、準備將來蓋新房的木料。
每年這裏降雨量有1700毫米上下,應當說很豐沛了,可是下雨的時間大都集中在7、8、9的幾個月里,雨勢往往很急,雷州半島卻沒有辦法留住它們,中間高、四圍低的地勢加上砂岩地質的透水性,水很快流進了大海。一場大雨下來會成為洪災,3天不下雨就變成乾旱。雷州半島除南部有一條不長的南渡江外,幾乎沒有河流、湖泊、濕地。望天田得不到水利的調節,也就成了徹徹底底的望天田。
這等悲惋無法一一引述,一代代的悲劇延續不斷。而且海潮登岸、颱風肆虐、雷擊電劈【雷州是世界上僅次於印尼爪哇島的第二雷區】、豪雨毀屋,接連不停,最後歸結為「民大飢」。
三十萬人齊努力,億千萬土起平川;
這種面貌,起碼延續了100九*九*藏*書0年以上。
1958年5月15日,湛江地委作出關於興建雷州青年運河的決定后,各地進行動員,被乾旱欺負了成千上百年的人們,一片歡騰。雷州半島的解放,是雷州人民政治上的解放,推倒了頭上的「三座大山」;興建雷州青年運河被視為雷州半島在經濟上翻身的大事,因而奔走相告,迅速掀起支援運河建設的熱潮。
人類的生存需要水,糧食的生產也需要水。
我們在時隔多年之後重返雷州半島,確確實實感到「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的境界。我們走了好幾個縣城,改革開放前的只有低矮破舊平房的縣城,今日都是高樓挺拔、車如流水馬如龍的景象,那裡的賓館、酒家的水平一點不輸于大城市,這不得不叫我們在心裏驚呼:「發展的潮水原來早已灌滿了這裏的港灣了!過去對比那麼明顯的差別,如今可以說消弭不見了!」這是我們心中的結論。
更如:
乾隆四十三年【1778年】大飢,設粥賑濟。
世人都把養育自己國家和自己的大江大河叫做「母親河」,長江、黃河、珠江都當得起一聲「母親河」叫聲。而雷州人民也把雷州青年運河叫成「母親河」了,因為它甘甜的乳汁,已經養育雷州的三代人了,上至白頭耄耋,下至垂髫黃髮,誰的身體里、血液里不富含著運河之水?
這水,源遠流長啊!
鶴地水為庫,雷州旱不憂。
這個巨大的水利工程共投入勞動日7880萬個,完成土方6580萬立方米,石方87萬立方米,這些土石方如果砌成1米寬10厘米厚的路,可以繞地球16.6圈。建成了蓄水11億多立方的、120餘平方公裏面積的「人造海」鶴地水庫,建成了雷州青年運河總乾渠、五大幹渠共270公里,以及5000公里長的支渠、毛渠4000餘條,在雷州半島結下了一個水網,使220多萬土地從此免除乾旱,滿目蒼翠,瓜果飄香,水稻似毯,甘蔗似牆。
6月10日工程開工,各路人馬浩浩蕩蕩開到各自的工地。30多個公社組織了30多個「團」,後來改稱「大隊」,再后改稱「縱隊」,大的「縱隊」兩萬餘人,其次有一萬餘人,小縱隊也有三四千人。
鶴地水庫庫容達11億多立方米水,是全國10大水庫之一,佔地面積120餘平方公里。呈長形,碧天照水,碧水盈地,浩浩然是南方水利工程中的翹楚、巨擘。是「人造海」。
「為有犧牲多壯志,敢叫日月換新天」。這群英雄隊伍中,也有長眠于工地上的人們,他們把自己的生命永遠融入了這一庫一河的長青事業了,融入了這一庫一河將來孕育的百代豐收中去了。這樣的英雄共有10多人,年齡都不到25歲,他們把自己生命旅程終結在工地上,雷州人雷州大地不會忘記他們,他們不朽。
如今擺在管理者面前的任務是改造和提升。
誰畫丹青一幅圖?四周山繞水平鋪。
雷州半島屬亞熱帶氣候,蔬果品種極為豐富,這裡有南菜北運的基地,有一望無際的「菠蘿的海」,有木瓜、荔枝、龍眼、洋桃、樹菠蘿、火龍果……亞熱帶的高效綠色農業在此樂生樂長,大面積的種植區平展展地伸到遠處地平線上。
這裏還是亞洲最大的劍麻生產基地,過去野地里也有野生的劍麻,因為營養不良,不為人重視,葉片很小。如今劍麻的葉片有一人高,真像無數把劍指向天空。
我們是懷著崇尊,來重訪這一庫一河的,重溫當年激|情燃燒的歲月的。
水,許多城市,許多地方,在為它傷腦筋,而湛江傷的腦筋要更多更大一些。
水的到來,幾十年已經再造了雷州半島,作為中國第二大灌區的青年運河灌區,使鶴地水庫以南到徐聞縣以北的廣大地區、幾百萬畝土地、幾百萬人口,都有了自流供水,「赤地千里」,「荒涼不毛」,進入了歷史檔案,魚、糧、果、蔗、菜之鄉,成了今日的寫照。
一代人一代人為水發愁,連姑娘找婆家也要看看你家水缸里有沒水、村子周圍有沒有水源。下田仔村有一首民謠:「有女不嫁水田仔,年年苦旱產量低,日夜車水不能睡,雙腳踩腫眼熬紅。」下田仔村不是個案,雷州有許許多多村子都如此。遂溪城月鎮石頭塘村,也是因為缺水,青年無法成家。可是,運河之水流到這些村子后,姑娘隨水而來,1960年到1963年這3年裡,結婚的青年總數相當於這之前20年的總數。
就是這一群30餘萬人的大群體,在改天換地,在移山遷河,在高唱凱歌。
太湖三萬六千頃,太湖流域是江南水鄉,把「赤地千里」經過幾年的奮鬥而變成江南水鄉,也是人間奇迹。
雷州半島從歷史上說開發是比較遲的,除徐聞是漢代置縣外,廉江、遂溪是唐代置縣的,湛江原本是一個小漁村,南宋之後才熱鬧起來,成行成市。吳川也是南宋之後才開發的。
自從來了共產黨,開鑿運河百里流。
光緒十七年【1891年】鼠疫盛行,斃七百餘人。
東坡若有天靈在,定必重來賦唱酬。
今年雷州半島雖也受到颱風暴風的襲擊,又受到乾旱的困擾,可是我們馳騁在它的高速公路上,投入眼帘的卻是滿目嬌綠,秧苗綠得深濃,而且閃耀一種滋潤的油光,那是一種調色板上無法調出的自然之色。如今的雷州半島已經具有抗擊各種自然災害的能力,這能力是60年來特別是30年來建立起來的,它再不是貧困的、荒涼的、任何一點災情就可以擊倒的模樣。
光緒二十五年【1899年】鼠疫,大旱,災荒嚴重。
工業的發展也離不開水,離不開鶴地水庫和青年運河。說它是「功勛水」不為過分,這在半個世紀之前,在興建鶴地水庫、青年運河之際,當時更多關注的是人民生活用水和為農業解渴,而沒有想到之後的發展工業的需要!
當年,政府財政還十分困難,計劃修建一庫一河的經費是1.5億元,實際只撥了十分之一的1500萬元,其餘的全由當地自籌。民工們上工地有四個「自」:自帶糧食,自帶工具,自帶卧具,自籌資金。在今天商品經濟的社會裡,人們也許會不解、會疑問,勞動力上工地非但不拿一分一毫的工資和補貼,反而全由民工自己負擔,而且民工還那樣地拚命干。當年,農民還很窮,幾乎沒有家底,如此負重,不叫「苦」,不說「不」,全心全意地做好工作。
總乾渠從河唇出發,滔滔南下,總乾渠,河底寬30米、水深4米、流量110秒立方米,可以對開兩艘40噸的機動船,有航運和發電之利。總乾渠又分出5條主幹渠,它們從東到西是:四聯渠,東海運河,東運河,西運河,西海運河。四聯渠貫穿吳川縣境內,5條主幹渠中也算它最長,最後流入湛江灣;東海運河經遂溪流向湛江市區,它擔負著數百萬湛江人民的飲水功能,說它是湛江的「命脈」一點不過分;東運河和西運河分別在海康的腹地流淌,滋潤著過去的「赤地千里」;西海河最短,由牛欄柵附近分出去后,與九洲江的舊河條並肩南流,在安鋪鎮注入了北部灣。這就好像九九藏書是一隻手腕,分出5個手指,緊緊地按在雷州半島廣闊大地上;又像一條主動脈,分出幾條支動脈,再分出總長5000公里的4000多條微血管【分渠、支渠、毛渠】,織成了一片水網,籠罩在總面積為800多萬畝、總人口為300餘萬人的灌區土地上。
水是一切生命的生命,也是工業的血液。

我們需要更多的水

「運河好,鶴地是源頭。清水長流聲汩汩,生機一片綠油油,天旱亦無憂。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三十年都可以大換位,半個世紀或者更長時間就不會發生巨變嗎?
基於農業生產的加工企業早早地就發展了,糖業、紡織業、水產品加工業,都享有盛名。如今特大的煉油企業、鋼鐵工業也來落戶。運河之水不但養育了碧綠的農業,也在支撐世界規模世界水平的現代大工業。工業也是要喝水的,有了水,這些大工業才能站穩腳跟。
踏上雷州半島的紅土地,首先會看到牛車在緩緩地行進,騰起輕煙似的縷縷紅塵。牛車的兩個輪子是兩片鋸成圓形的木板,因為做得不圓,往往成橢圓形,兩個輪子不能協調滾動,牛拉得很辛苦,牛車的速度也就十分緩慢。
河山已易色,躍進勢仍遒。
下面我們要講述一些平凡勞動者的不平凡故事,名不見經傳的人們的但卻可以永遠流傳下去的經歷。
鶴地水庫、青年運河如今遠遠不止提供人們的生活用水、農業用水,而且提供著工業用水。
雷州半島以前本是廣闊的淺海,2億年前左右的時候,地殼劇烈變化,天翻地覆,滄海桑田,它才隆起而為陸地。喜馬拉雅造山運動時,由於地殼的斷裂沉降,使海南島與雷州半島分了家,中間形成了寬達18海里的瓊州海峽。同時地層深處的火山岩漿噴出地面,火山熔岩覆蓋了半島的一半面積,形成了許許多多低矮的丘陵地貌。火山灰是肥沃的,但是火山形成的砂岩是鬆散的,盛不住水。紅色的火山岩層又使雷州半島成為紅土半島。
我們的民族有修建運河的傳統,最著名的是北起北京南至杭州的京杭大運河,全長1800公里,溝通了海河、黃河、淮河、長江、錢塘江5大水系,始鑿于春秋,成功于隋、元。千秋傳頌,萬世稱讚。至於稱「湘桂運河」或「興安運河」的靈渠,是秦代產物。寧夏回族自治區古代也有許多條運河,修建於秦代的叫「秦渠」,在青銅峽引黃河水灌溉吳忠縣、靈武縣;修建於漢代的叫「漢渠」,也是引青銅峽附近黃河水灌溉;修建於唐代的叫「唐渠」,也在青銅峽附近引黃灌溉……但是,幾千年前的古代,無論從數量和規模上講,如何能與當今相比?在建國初期,國家全力投入的水利工程,數不勝數,官廳水庫、十三陵水庫,新安江水庫,梅山水庫,佛子嶺水庫,紅雁池水庫,青銅峽、劉家峽水利樞紐,淠史杭灌區,韶山灌區,人民勝利渠,丹江口水利樞紐……而如今鶴地水庫、雷州青年運河,也走進了這個行列,榮耀非凡,光彩奪目。
1963年2月,足跡踏遍了羅霄山脈中段、踏遍了贛南三年游擊戰的山山嶺嶺、踏遍了華中山東解放戰場的陳毅元帥,在早春里也到了廉江河唇鶴地水庫,他是攜夫人張茜一起來的。他的腳板踏得這裏的土地「嘭嘭」震響,腳步聲和他粗濃的嗓音,在這早春天氣里在喚醒著什麼。遠看水庫和運河兩岸,疏疏落落的山桃山杏在綻放粉的紅的花朵,燦爛奪目。此時正如南北朝詩人鮑照所說:「春山茂,春日明。園中鳥,多嘉聲。梅始發,柳始青。」春日融融,元帥夫妻親手在雷州青年運河管理局門口種下了兩棵南洋杉。當時樹苗很幼小,40年後的今天,兩樹已經長得3層樓那麼高了,參觀的遊人絡繹不絕,留影紀念,稱之為「元帥杉」。
民國六年【1917年】8月,桂系軍閥派營長李宗仁由廣州乘海輪抵雷州鎮守,他看到的不但是赤地千里、民貧土瘠,還看到了匪患連連,「是年,土匪數百人掠劫唐家靈界村,村民奮起反抗,被殺數百人,全村房屋被燒光,財物劫盡。」

翠綠的雷州半島

二是修庫,鶴地水庫處於丘陵地區,它的四周並沒有高山懷抱、大嶺圍屏,它的周圍都是最高200餘米的丘陵,丘陵與丘陵之間有許多豁口,必須將它們修補牽手,共攔巨瀾。除了鶴地村附近的主壩有885米長之外,還有37個之多的副壩,精誠團結,共同把一湖蕩漾碧水圈定下來。
【沈仁康:曾任廣東文學院副院長】
還有一首贊雷州青年運河的詩,乾脆就叫《江南好》:
海港湛江,日與夜,勤勞無暇。看吞吐,往來汝我,歐非美亞。人造天河施灌溉,長堤堵海鹽灘大。看今朝合浦果珠還,直無價。冬尤暖,秋如夏;涼風動,炎氣化。計經年二萬,火山爆炸。留得湖光呈碧綠,聞名我亦來言駕。再十年人物與江山,難描畫。
可敬可愛的雷州人民,30餘萬雙腳步踏得大地「噔噔」響,口號震得雲飛揚。火箭突擊隊、紅旗突擊隊、五四突擊隊、共青團突擊隊、穆桂英突擊隊、鐵姑娘突擊隊、向秀麗突擊隊、劉胡蘭突擊隊、邢燕子突擊隊、紅孩子突擊隊……他們的旗幟飄揚在主壩、副壩、主幹渠道、大渡槽等工地上。遠遠望去,運土的隊伍像一條條遊動的長龍,到了晚上,開夜工的燈火一片片、一簇簇,火光如銀河,美麗如春花。
也許,說雷州半島缺水,人們會不相信,人們只相信西部內陸缺水,可是它歷史上就是苦旱的。
在荒涼的田野上,植被很薄,草色泛黃。根據科學測試,地表形成一厘米厚的土壤要120年的工夫,可是幾場暴雨就可以把這一厘米厚的土壤全部沖走。表土喪失后留下的「泥骨」,石頭一樣堅硬,寸草不生;即使艱難地長出稀疏的草來,為了解決燃料問題,婦女們、孩子們用竹耙子不停地來回耙,為了尋找肥料,人們又把草皮鏟了堆起來熏燒。草都難在這貧瘠土地上生長。
雷州半島現在已是林業基地和商品糧基地,林木蔚為深秀,綠走百里,糧田也阡陌連綿,水霧蒸騰。這裏的平坦地勢,火山灰的地質,都有利於糧食種植,只是有了水,才閃現出繁茂的面容。
來自湛江地區30餘萬勞動者的無私、無畏和奉獻。「無私」、「無畏」、「奉獻」是那個激|情燃燒的年代的精神支柱,前人栽樹後人乘涼,他們高舉這六個字的精神品牌,苦幹苦鬥的一年多,為後人送來碧水和幸福,為後代準備了繁榮、發展的基礎。
現在不同了。
渠道鋪陳如蛛網,甘泉汩汩水瀏瀏。
在曠野之上,是沒有外地人熟悉的村莊模樣的,只有一處處由簕竹林、野菠蘿叢團團圍困的一點灰綠,灰綠包裹著沒有窗戶的、低矮的泥牆草舍。這就是世代雷州人的家。
1958年修建水庫是土法上馬,沒有大型機械,只用手挖肩挑,巍巍然的土壩從開始時的「邊設計邊施工」起,就有一定的隱患,直到目前,全國第一批35個大型「病險水庫」中,它是唯一一個沒有「摘帽」者,它在長期帶病運營。九_九_藏_書所以蓄水高程設計是40米多,為了安全,目前汛期限制水位只有39米多,減少了一米多。120多平方公里的水面,水位下降一米多,也就少蓄了一億多立方米的水量。
運河好,環境最清幽,漫步觀光沿兩岸,扁舟垂釣泛中流,遊客樂悠悠。」
雷州青年運河成了雷州半島的金名片,它被列為全國有名的水利工程之一,聲名遠播,它在湛江地區的工農業生產中、人民生活中的作用太大了,前無古人。它受到全國人民的關注,也受到國家領導人的關注。據不完全統計,從它建成到「文革」前的6年中,親臨這裏視察的中央部級以上幹部有36人;50年來,視察這裏的中央、省部級幹部、將軍共有200餘人。
明代詩人陳鑒,面對雷州苦旱,歌雲:「道旁遇老農,未語吞聲哭,去年連苦風,飄揚發我屋,今年逢苦旱,處處皆枵腹,草根與樹皮,飢來當糧粥……」
移山造海千秋業,戰地戡天亘古傳;
當年是在物質條件十分困難的情況下建設的工程,修建手段又是十分簡陋、原始的。所有渠道都是土壩土堤,年久之後,風吹雨打,人為損壞,許多渠底淤泥厚積,有的渠道原本閘口放水一小時后就有水來,現在7小時后才見水來,充分說明渠道淤塞嚴重;河堤都是疊土而築,滲漏現象也很嚴重,有些地方河堤兩旁積水內澇,無法種植;加上當年的標準不高,沿河的灌溉建築物老化,石砌的渡槽護坡、閘口護坡,崩塌嚴重。渠道滲漏、淤積,水利建築物的老化等等,使得有些地方水量損失70%,失灌面積幾十萬畝。
30餘萬人是多大的隊伍啊!多大的兵團啊!
光緒二十一年【1895年】大旱,谷價騰貴。
時過50年,現在需要重新撿回當初未實施的方案,在800米外重新築壩,以擴大合流水庫庫容。
19世紀70年代后,在洋務派舉辦近代民用企業的同時,商辦的近代工業也開始出現,1872年南洋華僑商人陳啟源在南海開辦蒸冷繅絲廠、美國華僑商人陳宜禧於1906年籌建新寧【今台山】鐵路,等等。在徐聞也最早有了華僑商人設立的機器榨糖廠,白糖代替了土法的紅糖。甘蔗一向是這裏的產品,但是因為乾旱,常常長得猶如茅草,畝產只有1.2噸。運河通水后甘蔗滿山遍野,長得猶如一道道綠色高牆,畝產大都在10噸以上,現代化糖廠每隔若干公里就設立一座。《南方日報》曾在頭版發表過《遂溪,中國第一甜縣》的文章。這裡是全國四大蔗糖產區之一。
解放之後,窮則思變的力量像火山一樣噴發,想擺脫貧困的念想像海濤一樣洶湧有力。
時代不同了,半個世紀前,激|情燃燒的年代,遷村、讓地、搬家只是一聲令下的問題,農民們無不擁護;21世紀的當今,市場經濟,讓地就是十分困難的問題,當然經過動員說服,是可以辦成的,但是補償就是巨大的財政負擔。

雷州半島的苦旱歷史

短短的幾年間,年年有災,小農經濟根本經不起如此的折騰,農民只能任憑天災人禍折磨,毫無反抗之力,唯有「賣兒鬻女」或者「餓殍遍野」,造成更加觸目驚心的「赤地千里」。
魚蝦躍躍人歡笑,稻蔗欣欣萬里疇。
為了水,為了恢復庫容,都是要克服困難的。
管理層在日夜思謀著,為今天計算,更為明天計算。開源節流,人間正道。
他們已把他們的意志、理想、品格、血汗滲進了生他們養他們的雷州土地了,他們已為今後的子子孫孫立下了他們的榜樣了。
人不可貌相,城市也是不可貌相的啊!
一是截流,將九洲江的主要水量築壩截流進水庫,只留一小部分仍沿舊河道下泄,灌溉兩岸。不過此時的九洲江再也沒有野性,只是平靜溫馴的角色了。它的野性進入了寬洪大量的庫區,在庫區訓練有素之後,再款款遠赴幾百裡外的下游。
幾天之後,時任總書記的鄧小平到雷州青年運河視察。3月份,還是乍暖還寒的天氣,可是春天來了,土地內部正在向外宣洩熱力和動力,雷州半島的幾百萬畝土地正在躍躍欲試,開始春耕大忙,它們聽到了運河水的滔滔水、低語聲,它們正在醞釀打造一個前無先例的豐收年景。鄧小平一路走一路看,微笑不離面容,談吐充滿快慰,腳步輕鬆而快捷,展現了他固有的智睿、明快、堅定和前瞻。幹部、群眾向他報以熱烈的掌聲、滿腔的信任。他一生中題過不少詞,可是從來沒有為水利工程題過詞,這一次他欣然寫下「雷州青年運河」幾個字,是他唯一為水利工程的題詞。他情之所鍾、情之所系、情之所動,這幾個字也寫得靈動、揮灑、堅挺,這幾個字一直在青年運河渠首幾十年,伴著淙淙水聲,伴著翠綠色彩,伴著收穫希望。
2007年12月22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廣東省委書記汪洋,視察了最西邊的西海河主幹渠的合浦橋段工程,作了「要從戰略和全局高度,研究解決淡水對湛江經濟社會發展的制約問題」的談話。這個談話高屋建瓴地指出了問題的核心。雷州半島幾面都是海,海水很多,但淡水貴如油,淡水對於湛江,比許多其他地方更為重要,更為寶貴。現在,中東有些國家,水就是貴過油。人們那種輕視水、低估水的觀念,要破一破了。
可敬可愛的雷州人民,在風雨如磐的舊社會,他們面對舊勢力惡勢力,舉起反抗的義旗,組織了南路游擊隊,出生入死地戰鬥,直至迎接解放大軍解放雷州半島,他們作了極大貢獻,貢獻出鮮血和生命,他們並沒有索取過什麼。1950年3月,解放軍解放海南,木船打軍艦,勝利渡過瓊州海峽,雷州人民也是以極大的激|情做出極大的支援的,數以千計的船隻數以萬計的支前民工,也是不講任何條件、不講什麼報酬的。時隔數年,他們出動了30餘萬人,開赴工地,就像參加南路游擊隊、解放海南支前隊一樣,激|情、無私、無畏、不講價錢!
人們的生存空間,被乾旱,被各種各樣的天災人禍壓縮到最小最小,人們的生存需求被壓縮到最小最小。
這個工程也就包含了幾個部分:
全長一七八公里,都可通航40噸船;
這一大片水網,日夜不停地給灌區輸水、輸氧、輸血,輸豐收的信息、財富和力量。
十年九旱古雷州,赤土蠻荒餓鬼愁。
舊社會對水利工程欠賬太多太多,解放之後人民修水利的熱情如火如荼。與鶴地水庫同時,全國的水利工程到處上馬,比如北京的密雲水庫,這個不但是中國也是亞洲最大的水庫,1958年9月動工,1960年9月完成,它是攔蓄潮白河之水的。再如河南林縣的紅旗渠,1960年動工興建,1969年完工,這是一條「愚公移山,改造中國」的樣板工程。奮戰10年,從山西引漳河之水入林縣,一路用原始辦法在大行山絕壁上鑿了180個隧洞,架起150個渡漕,建成2000公里的渠道,解決了林縣人民人畜飲水、土地灌溉、工業用水等困難,結束了林九*九*藏*書縣「水貴如油,低產落後」的歷史。這些地方人民的精神也鼓舞著雷州人民。
光緒二十三年【1897年】鼠疫,簕竹結子,歲飢,民多食竹子以充饑。
卻疑三萬六千頃,風景依稀似太湖。

半個世紀以來

因為風景的優美,鶴地水庫早成為旅遊去處,遊人如織。
下面摘錄幾則府志縣誌上的文字:
日夜奮戰的人們,不怕夏天的酷暑、冬天的凜冽北風,不怕颳風下雨、險工險段,他們寫詩說:「日食工地,夜住山岡,風吹只當搖羽扇,雨淋免了洗衣裳,不怕霜露凍,山岡當床草當席,哪怕北風寒,把天當蚊帳。」「小雨當出汗,大雨當沖涼,星星當電燈,月亮當太陽。」
其實當初只要把壩基移出800米,不用遷村移民,只多淹幾十畝耕地,因為那裡是山溝溝,成本增加不多,那麼合流水庫蓄水可以由現在的300多萬立方米,多增加600萬立方米,而達到近千萬立方米。增加那麼多水,可以讓湛江市區喝足喝夠了,可以讓它的大工業項目不用為用水斤斤計較了。
清光緒二十八年【1902年】,大旱,禾稼無收,災民流民流離失所,餓死者無數。
水,不但給自然生態帶來巨變,也給社會生態帶來巨變。
雷州特侶塘的塘上村、塘下村,從宋朝建村到新中國建立前,為了爭水,經常械鬥。舊社會時,雷州的械鬥是出名的,動不動操起棍棒、傢伙毆鬥,數十人數百人糾纏一起,往往流血死人,都像斗紅眼的公雞。塘上村和塘下村就這樣械鬥了800餘年,這村與那村互視對方為不共戴天的仇人,雞犬相聞老死不相往來,互不通婚。據民國三四十年裡的統計,因水械鬥雙方共死61人,因此特侶塘被稱「血淚塘」。都為了爭水啊,為了爭生存空間啊!而更多的人們把希望寄託給神靈龍王,建廟祭神,求天賜雨,跪破雙膝,唯恐不夠虔誠。但是世代的苦旱不因為械鬥和求神,而能稍稍減輕。只有這運河之水流來,才消弭了上千年的冤讎,消弭了求神拜佛的愚昧。水流來了親情,水送來了文明。運河通水之後的歲月里,像塘上村和塘下村這樣的世仇村,在各方面做了工作后,團結友好了,愛情也萌生了,互不通婚也成為了歷史。
1958年12月,周恩來總理簽署「國務院獎狀」,「獎給農業社會主義建設先進單位廣東省雷州青年運河工程」,上面印有金色紅色交相輝映的、莊嚴的國徽。1960年2月10日,他心中放不下南方這一片亞熱帶土地,到湛江視察,很想親臨剛剛完工的雷州青年運河,因為國事繁忙未能成行,但他仍叮囑離開時,專機在運河上空轉一個圈,俯瞰了地面上新畫上去的藍色的鶴地「人造海」以及藍色筆直的運河渠道、一座座渡槽、密如蛛網的支渠毛渠,他十分興奮、十分欣慰。這意味著雷州半島從此告別苦旱、告別「十年九不收」,告別衣衫襤褸、食不果腹的歷史。作為一國之總理,他也少了一塊心病。
渠分四干引,匯截九洲流。
萬曆三十九年,蝗蟲為災。
沈仁康
水利工程是改變生存條件、改變歷史的大事件。
這一路上也聽說了這樣的故事:
半個世紀前建造運河,由於年代局限,更多地看到的是農業用水和湛江市城市人口用水,東海河主幹渠直通湛江市區。那時的湛江海風輕吹,柳樹搖曳,沒有什麼工業,更像是一個休閑靜居的小城。半個世紀之後的今日湛江的發展,已不能同日而語。今日湛江高樓摩天,闊路四通,面積和人口幾倍地擴展,東海河的供水量也飛速增長,渠道、調節閘、沿河建築物已呈蒼老、衰微之勢。
當初,怎麼就沒有考慮到湛江市區要大發展、城市人口會大增加、工業會如雨後的春筍呢?當初只看到湛江那麼瘦小、那麼貧弱、那麼荒野!
1964年2月,國家副主席董必武視察后寫下了一首詩——《鶴地水庫題》:
飛禽萬類盤旋戲,疑是仙翁駕鶴游。
1961年2月,人大副委員長、詩人、史學家、文學家、大名鼎鼎的郭沫若也來到雷州青年運河視察,有如火詩情的他也欣然命筆,留詩一首,墨跡更是龍飛鳳舞。他寫道:
雷州附城下河村、雨田村,別看村名中有「河」字、「雨」字,實在缺水成災,人們四處逃荒,家破人亡。郭榮習一家12口,就餓死了11人。有了運河水來,連年有了好收成,吃救濟糧的村子變成了賣餘糧的村子。通水當年,下河村就賣了75萬公斤餘糧。
青年運河編織的水網,使苦旱的雷州半島拋棄了苦難、拋棄了赤貧、拋棄了焦黃。鶴地水庫奔流而出的碧水,實在是繁榮、財富、和諧和綠色。有一首畫這樣寫道:
湛江、雷州半島和鶴地水庫、青年運河有著血脈交融的關係,滲透到了生活的各個方面。
鶴地水庫以及運河上結瓜式的幾十座小水庫,是漁業生產基地。鶴地水庫120多平方公里的水面,有放流養殖,也有網箱養殖。水庫建立后這幾十年,常常能捕獲上百斤重的鰱鱅。
鶴地庫區風景美,水光瀲灧映群樓。
自古以來,這乾旱重災區里,蠻荒酷熱,滴水難覓,十種九不收,人民生活極端貧困,遇上大旱災,飲水都缺,啃盡樹皮草根,哀鴻遍野,餓殍載道,不毛赤地,千里如斯。
鶴地水庫也是艱苦奮鬥、迸發燦爛的精神之花的事件。
光緒十一年【1885年】飢荒。
過去盛行的拜天求雨現象幾十年來已經絕跡,文明戰勝了愚昧,科學戰勝了神棍。
中央領導朱德、葉劍英、賀龍、彭真、王震、陶鑄等,都到過工地視察、指導。朱德元帥來時,已屆80高齡,仍然興緻勃發,拄杖登高,登上了30米高程的東海大渡槽,遙看奔流的幹流。大渡槽位於東海河遂溪新橋段的主幹渠上,因為這裏地勢低洼,渠道通過時修了高30米、橋墩80個、總長1200米的渡槽,渡槽里可以并行兩艘40噸的船隻,這個渡槽是運河上14座渡槽中最雄偉最長大的一座。朱德元帥且行且看,這空中河道的規模、氣勢,在當時是很罕見的。朱德元帥一生戎馬,看見過排山倒海的場面,而此時他也沉吟感動,為雷州人民的勞動成果而驕傲。
在這世界上,這是十分罕見的吧!?

建設巨大水網

水,對雷州半島至關重要,還須從雷州半島久遠的苦旱歷史說起。
苦旱是與雷州半島結伴的,與生俱來的。
至於深入農區灌網的乾渠、分渠、毛渠,運行50年後,也出現了許多問題。
雷州獨特的自然風光,吸引了「北影」、「八一」、「珠江」等電影製片企業在此大展身手,影片《大清炮隊》《兩棲英雄》《向陽院的故事》等等,都在這裏拍攝外景。觀眾如果看過這些片子,那旖旎的景色就是雷州。
紅橙之鄉——廉江。紅橙是這裏的、名聞遐邇的特產,一般柑橙瓤肉是黃色的,唯獨紅橙瓤是紅色的,行銷國內外,被視為喜慶之色,口感也極好。這個品種也是後來產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