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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東南卷及其他 第64篇 中國水電英雄譜

第七卷 東南卷及其他

第64篇 中國水電英雄譜

夕照映遠山,大堤臨長淮。足下黃水去,天邊白雲來。躍躍女兒志,浩浩祖國懷。笑指對岸敵,中華屹然在。
郭沫若以詩抒發豪情的劉家峽水電站是黃河上游在建的三大水電站之一。同一時期在同一流域興建的還有鹽鍋峽水電站與八盤峽水電站。地處蘭州以西54公里的劉家峽水電站可以看做是毛澤東關於治理黃河的重要工程之一。在第一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二次會議上通過了一個決議,這個全稱為《關於根治黃河水害和開發黃河水利的綜合規劃的決議》通過後,以劉家峽為代表的一批水電工程掀起了中國水電史上第一波建設高潮。就其建設時間而言,1958年9月27日動工興建的劉家峽水電站並非處於領先,但是它在水電史上的地位卻可與一年前開工的新安江水電站媲美。劉家峽水電站是我國第一座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建設的百萬千瓦以上的大型水力發電站。也就是說,劉家峽水電站的裝機容量要大於新安江水電站,正因為如此,劉家峽水電站成為西北電網的骨幹調峰電廠也就名副其實,而郭沫若的《滿江紅》中出現「新安鴨綠都成次亞」的詩句也在情理之中了。
當然,在錢正英的心頭,也有抹不去的傷痛。她和同事們付出巨大心血的三門峽水電站工程儘管後來經過了改建,但是效果依舊不理想。面對這個顧了發電灌溉卻造成上游渭河河道淤積的問題工程,錢正英坦承:「在新中國水利歷史上,應當講教訓最深刻的一個例子就是三門峽。如果當年三門峽沒有建,現在我們解決黃河的問題,就不會選擇修建三門峽的方案。當然三門峽也發揮了相當的作用,但如果以現在的認識水平考慮黃河第一期工程,我們可能選擇建小浪底,而不是建三門峽。如果建也不用當年的設計。」
公認的研究成果表明,一迴路特高壓直流電網可以輸送600萬千瓦電量,它相當於現有500千伏直流電網的5至6倍,而且送電距離也是後者的2至3倍。此外,據測算,輸送同樣功率的電量,如果採用特高壓線路進行輸電,就可以比採用500千伏超高壓線路節省60%的土地資源。這個計算方法與輸電線路的走廊有關,所謂輸電線路走廊是指線路路徑的通道,線路走廊寬度一般由地面電場強度滿足有關要求來確定。按照我國環保標準規定,鄰近民房的地面電場強度不大於每米4千伏的要求,500千伏線路走廊寬度為40至48米,而1000千伏線路走廊寬度為81至97米。由此可見,一回1000千伏電壓輸電線路的走廊寬度約為五回500千伏線路走廊寬度的40%,也就是說輸送同樣的功率,譬如500萬千瓦,採用1000千伏線路輸電與採用500千伏的線路相比,就可以節省60%的土地資源。因此,特高壓輸電不僅節省走廊的土地佔用、減少土地的徵用,也可以減少植被破壞和水土流失。
「三峽水電照亮半個中國」。這句話曾經在一些網民中產生過疑問,在許多人看來,儘管長江三峽水利樞紐工程以1820萬千瓦的裝機規模傲視群雄,冠蓋全球,但也不至於照亮幅員遼闊的中國之半壁江山。況且,以中國目前超過8億千瓦的電力裝機,三峽電站的份額還是有限的。事實上,這裡有一個計算上的技術劃分問題,我們通常所稱的「三峽水電照亮半個中國」,主要是指三峽電站獨一無二的地理位置,如果以三峽大壩為圓心,直線距離1000公里為半徑,全國除了7省區外,都在這個輸電範圍內。三峽水電站地理位置適中,將成為建立全國電網的中樞和支柱,各地將利用全國電網的調度,錯開電網的高峰時間,拉閘限電的時間將大大縮短。從這個角度講,「三峽水電照亮半個中國」完全成立。

由傅作義領導的中國第一任水利部班底中有一位29歲的女子特別引人注目。這位新政府最年輕的副部長名叫錢正英,也許從她跨進水利部大門的那一天起,她就註定要成為中國水利界叱吒風雲的人物。錢正英的誕生地嘉興地處杭州灣畔,京杭大運河穿城而過,停泊在南湖煙雨樓下的那艘紅船,後來成為一個執政黨起航的標誌。嘉興既可觀錢塘狂潮,也可看江南的小橋流水人家。所以,千百年來,在這座被潮、湖、河、海潤澤的錦繡城市裡理所當然地出現了如沈鈞儒、王國維、茅盾、李叔同、豐子愷、徐志摩等等數不盡的風流人物。錢正英出生的時候,曾經因曾祖父是清朝軍機大臣的錢氏家族已經敗落。從小體質虛弱、多愁善感的嬌小姐錢正英學習成績優異,她的家人以為她或許會沿著故土前人曾經走過的道路而成為一名憂鬱的詩人或者勤奮的學者,因為在她身上似乎沒有絲毫預兆後來居然會投筆從戎,在上海大同大學土木工程系學習3年後去了淮北解放區。錢正英不僅實現了曾留學美國成為中國最早一批碩士的父親對她提出的希望,成為新中國第一批女工程師並且成長為中國治水女帥。
奪底水電站安裝的是英國基爾斯機器製造廠生產的發電機。強俄巴·仁增多吉從英國運送這台發電機回到拉薩時,隨行的還有一台鑄造貨幣的機器。因此,1927年開始發電的奪底水電站輸出的電力主要用於製造貨幣。十三世達賴喇嘛將這座發電廠命名為「無限美妙智慧寶庫扎電機廠」,在隨後相當長一段時間內,奪底水電站的主要作用是根據噶廈政府的財政需要,為鑄造銀銅硬幣和印製紙幣的機器提供動力。事實上,奪底水電站幾乎與貨幣鑄造廠合二為一。這家廠甚至還仿造過英式步槍。至於住在拉薩八廓街的貴族與商民家裡裝上電燈,已是1935年的事了。那一年,強俄巴·仁增多吉將奪底水電站的電輸送到拉薩新建的吉布崗小電站,拉薩市區的夜晚才真正燦爛起來。

作為西電東送必需的一次能源規劃中的中國十三大水電基地與十三個煤炭基地值得一說。因為從理論上來說,沒有這些基地,也就談不上西電東送。已經成為歷史的國家電力部曾對國內水資源進行過一次規模不小的排查,得出的結論是,中國的水能資源居世界首位,水力資源理論蘊藏量為6.94億千瓦,其中可開發裝機容量為3.78億千瓦,年發電量1.92萬億千瓦時。大約在1989年,中國第一張水電基地規劃藍圖初顯輪廓。從這張藍圖上可以看出,全國範圍內的水能資源以地區劃分構成十三個基地,這些基地幾乎囊括了中國境內除台灣省以外所有具備一定規模的水能資源。按照藍圖的分佈,這十三個基地依次是黃河上游、南盤江、紅水河、金沙江、雅礱江、大渡河、烏江、長江上游、瀾滄江中游、湘西和閩、浙、贛以及東北及黃河中游北幹流。現在,我們選取其中一個基地進行剖析,看看這些大江大河究竟蘊藏著怎樣豐沛的水力資源。
錢正英終於沒有成為一名詩人而成了一位中國工程院院士。但是她的確在修復淮河大堤時寫過一首被她自己稱作打油詩的詩歌。那一年她只有21歲,她的指揮才能第一次嶄露頭角。淮河泛濫,兩岸一片澤國,錢正英所在的新四軍第四師師部和淮北行政署組織修復北岸堤防,錢正英負責修堤的技術領導工作。就在那場修復淮河大堤的過程中,錢正英寫了她一生中頗為難得的一首詩:
黃萬里不僅反對建三門峽,也反對建長江三峽。這樣的人物在中國十分罕見。很大程度上,因為有黃萬里,包括李銳的據理力爭,甚至竭力反對,所以長江三峽的立項與建設都獲得了充分的論證,上馬時間也一再延後。潘家錚在2007年9月27日致李銳的信中,雖然不贊同李銳一直反對在三峽建電站,但潘卻承認:李銳「在上世紀50年代反對上三峽有功,且其功至偉。」現在看來,共產黨虛懷若谷,聽得進學術上的不同意見,對圓滿實現三峽工程這樣國人的百年夢想是非常有益的。所以,他們都是可以寫進中國水電史的重要人物。當然,在中國水電歷史的長廊中,另有一些人物同樣熠熠閃光,他們的經歷也頗具傳奇色彩,然而,正是由於他們的嘔心瀝血,才奠定了中國水利電力在世界水利史上不可替代的重要地位。
這一年的昆明4月依然花紅柳綠,離辛亥革命已經過去半年的昆明街頭冷冷清清,市民習慣了相安無事的日子,他們甚至於都不關心正在滇池下游那條有一個怪名的螳螂川畔在建的水電站是怎麼回事。但是某一天的街上卻突然熱鬧了起來,鑼鼓敲得震天響,鞭炮把人的耳膜也炸裂了。一列百餘人的隊伍舉著布標彩旗宣稱他們是商辦耀龍電燈股份有限公司的人,為首的那位名叫左益軒的則是他們公司的總經理。左益軒不厭其煩地告訴市民,螳螂川畔的石龍壩水力發電站已經在4月12日那天竣工了,34公里長的23千伏高壓輸電線已將電流輸送到昆明小西門水塘子的轉電機房。但是市民對左益軒滿腔熱情所說的每句話都似懂非懂。石龍壩水電站發電跟我們有關係嗎?電燈有油燈煤氣燈方便省錢嗎?
金沙江水電基地的地理劃分是指長江上游自青海省玉樹至四川省宜賓,這段江面通稱金沙江,河道全長2320公里。宜賓以上的控制流域面積約50萬平方公里,包括通天河在內的水勢落差達到了驚人的5280米,其干支流水能蘊藏量為1.13億千瓦。而玉樹以下段的落差也達到了3280米,它的水能蘊藏量為5551萬千瓦,如果以18個梯級進行開發,它的總裝機容量可以接近5700萬千瓦。從水電開發的技術層面講,金沙江水量豐沛,落差集中,動能指標優越,淹沒損失小,多數梯級規模大,具有單獨遠區送電的能力。因此,開發金沙江不僅可彌補西南缺煤、滿足當地日益增長的用電需要,更重要的是可與華中聯網,實現西電東送,擔負我國能源平衡的戰略任務;此外,一個顯著的效益是可為改善西南航運狀況,發展沿岸灌溉,開發流域國土資源等創造條件,並可分擔長江中、下游防洪任務。
左益軒顯然是文章中所稱的勇敢者。事實上,真正開啟中國水力發電之門的那個人名叫王熾。在雲南素有「錢王」之稱的晚清鉅賈王熾在英國《泰晤士報》評選的20世紀10年代世界首富中排名第四,誰也不知道王熾究竟有多少錢。有一個事實是他創設的「同慶豐」商號在鼎盛時期曾一度左右大清王朝的金融市場,就連李鴻章也不得不感嘆:「猶如清廷之國庫也。」王熾以德經商且富而不奢,以其誠信贏得同行的尊重。王熾為後人所敬仰還在於他面對民族和國家有難時能挺身而出。1883年法國出兵犯境時雲南巡撫岑毓英督師出關救援,但所需軍餉巨大,當時唯有王熾一人借墊60萬兩巨款做餉銀。曾受法國人支配的滇越鐵路路權因為王熾回到了中國人手裡。雲南作為銅與錫礦業大省也是王熾出資與官府一起開始了最初的籌辦。至於那個在面對八國聯軍入侵北京而倉皇出逃的慈禧如果沒有王熾開設在全國各地的「同慶豐」分行全力資助,恐怕下場會更加狼狽。
王熾富敵半個雲南但時刻不忘家鄉父老冷暖。所以在石龍壩水電站建成后,雲南人也依舊要將這項義舉安在他的身上。石龍壩水電站投產那年離王熾去世已經9年。在王熾去世6年後的1909年,由王熾兒子王筱齋出巨資並出面組建的「商辦耀龍電燈股份有限公司」成立,石龍壩水電站建設也由此啟動。擔任雲南商會總理的王筱齋子承父業,在石龍壩水電站建設一事上為其父也為自己在中國水電史上留下了一份無價的物質與精神遺產,後來石龍壩水電站成為全國文物保護單位就證明了這一點。石龍壩水電站的水輪機作為中國水電建設的象徵已經運轉了100多年,這是一段值得尊敬的時間長度,它用水能提供的電力最先照亮了滇池的上空,並且成為高懸在中國電力歷史長河中的一盞燈,光芒四射。
熟悉中國當代水電史的人其實都清楚,有關三門峽工程的爭論,早在建設之初就展開了,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人物當屬黃萬里。黃萬里,中國著名水利工程學專家,第一個獲得美國工程博士學位的中國人。其父黃炎培是中國近現代著名的愛國主義者和民主主義教育家,是中國近代職業教育的創始人和理論家,新中國成立后,歷任政務院副總理、全國人大副委員長及全國政協副主席。追隨共產黨和毛澤東的黃炎培可能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黃萬里在廬山會議上會得到與彭德懷一樣的評價,當時毛澤東對彭德懷說「你和黃萬里一樣腦後長著反骨」。廬山會議后的一天毛澤東遇見黃炎培顯得有些不高興,他對黃炎培說;「你們家裡也分左、中、右啊。《花叢小語》里把實行百花齊放政策后的國內形勢,描繪成『春寒料峭……靜悄悄,微言絕』。這是什麼話?」毛澤東又對黃炎培說:「你兒子罵共產黨。不過,他的詩寫得好,我要看。」毛澤東所說的《花叢小語》是指黃萬里發表在1957年5月號《新清華》上的一篇3000多字的短文,這篇文章使黃萬里成為右派有了再充分不過的理由。黃炎培面對毛澤東的質問頗有些誠惶誠恐,對兒子的舞文弄墨當然也就深不以為然了。
李鵬在三峽工程開工那天寫了一首名為《大江曲》的自度曲。李鵬的三峽情結在這首詞作中表露無遺。平心而論,李鵬的這首《大江曲》比他在參觀美國胡佛大壩時寫的那段順口溜要專業多了,而且充滿深情、蕩氣迴腸:
林一山在「長江」號軍艦上與毛澤東主席一起度過了三天三夜。毛澤東的那次長江之行和中國後來先後開工的三峽工程與南水北調緊密相連。1953年初春在朝鮮打的那場戰爭差不多塵埃落定,毛澤東可以騰出一些精力關心國家的水利事業了。這一年的2月19日中午,長江水利委員會主任林一山帶上必要的資料跟隨毛澤東從漢口登艦,然後起航沿江而下。毛澤東和林一山在軍艦上的一些對話在很多年以後依然被媒體所津津樂道。那些對話除了說明林一山對長江的認識與理解深度有別於常人,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林一山作為早期最著名的三峽工程主建派地位在那時就開始得到了確認。林一山一生中有7次與毛澤東專門面談水利問題,這還不包括在其他場合見面時所涉及到的類似談話。很顯然毛澤東一方面看重林一山的見解,另一方面心裏也一直放不下長江水力資源的開發與利用。後來林一山有一個響亮的外號「長江王」就是毛澤東給起的。
以三峽工程為標誌,中國的水電開發已經從單純的工程水電轉變到生態水電,從純粹的技術工程轉變到社會工程,更加註重移民利益和生態環境保護。如果要尋找以一個流域的開發作為典型的話,非烏江莫屬。烏江系長江上游的支流,又稱黔江。發源於貴州省北部和四川省東部山區,東北流至息烽縣烏江渡始稱烏江。烏江的水力資源理論蘊藏量為1042.59萬千瓦,可開發的水力資源有266處,裝機容量846.01萬千瓦,素有水電寶地的美譽。歷史上,烏江發生過有名的中國工農紅軍九_九_藏_書長征途中強渡烏江事件。
隨著中國大陸境內首條特高壓交流示範工程的竣工,接下去的特高壓建設就勢如潮水般不可阻擋了。四川向家壩至上海奉賢正負800千伏直流示範工程已經全線開工建設。緊接著,四川錦屏至江蘇蘇南正負800千伏直流工程於2008年年底也通過了國家核准。雲南至廣東第一回正負800千伏直流輸電通道已經建成,這項工程也是世界上第一個特高壓直流輸電工程,作為南方電網「十一五」西電東送的主要輸電通道,它彙集雲南小灣、金安橋等水電站的電力輸送廣東,輸電距離全長1417公里。送端換流站選定在雲南楚雄州祿豐縣,受端換流站則選定在廣州的增城市。
在水利部長的位置上一待就是23年的傅作義,從小目睹黃河泛濫成災給兩岸百姓帶來的苦難,所以,當他有可能利用自己的影響力對黃河進行治理時就選擇了水利。在部長任上,傅作義將每年的四分之一時間安排在水利工程工地上度過。中國主要的幾大流域如長江、黃河、黑龍江、珠江、淮河與海河都留下了傅作義的腳印,他尤其對黃河三門峽水電站工程的建設傾注了深厚的感情,這或許與他從小在黃河之濱長大有關。當時,正值酷暑,傅作義帶著技術人員從黃河下游逆流而上考察,晚上則宿在三門峽附近的沙灘上。
黃萬里沒有父親的好運氣。因為反對三門峽水電站工程建設的黃萬里在那時已經顯得十分孤立了。黃萬里反對建設三門峽水利樞紐工程的主要理由是他認為這是一個建立在錯誤設計思想基礎上的工程,因為它違背了「水流必須按趨向挾帶一定泥沙」的科學原理。黃萬里斷言若在三門峽修建攔河高壩,泥沙就會在水庫上游淤積,從而使黃河上游的水位逐年增高,結果是把黃河在河南的災難搬到上游陝西。黃萬里發表這些意見的場合是在一個高規格的研討會,準確地說,參加那次會議的所有專家學者,除了一位名叫溫善章的年輕工程師提出改修低壩外,只有黃萬里一人從根本上全面否定了前蘇聯專家的規劃,其餘的人則異口同聲贊成三門峽大壩上馬,他們認為三門峽大壩建成后,黃河就要清水長流了。這個會開了10天,黃萬里參加了7天也辯論了7天。1957年6月由水利部召集70名學者和工程師在北京飯店召開的這個研討會本意是給前蘇聯專家的方案提意見談看法,但最後會議的方向就逆轉了,成了以黃萬里為對象的批判會。
傅作義後來擔任了新政府第一任水利部長。這個職務似乎與傅作義此前出任的軍職相去甚遠,卻是他自己的選擇。傅作義在人民解放軍進入北平後去了西柏坡,毛澤東對這位昔日的對手風趣地說:「過去我們在戰場見面,清清楚楚,今天,我們是姑舅親戚,難捨難分。」就在那次見面的時候,毛澤東徵求了傅作義對自己未來的考慮。傅作義的回答也許出乎毛澤東的意料,卻似乎又在情理之中。傅作義首先排除了在軍中任職的可能,只是希望自己能回到從小長大的黃河河套做點水利方面的工作。毛澤東顯然覺得讓傅作義從事黃河河套的水利工作是大材小用了,他說,將來你可當水利部長。毛澤東還對傅作義說,軍隊工作你還可以管。毛澤東沒有食言,新中國成立后,傅作義如願以償出任水利部長。毛澤東還在他的頭上安上了幾頂看起來相當耀眼的軍帽,其中就有國防委員會副主席和綏遠軍區司令員。這段史實後來在《解放》,以及《北平戰與和》等長篇電視電續劇中得以重現,我們看見,在西柏坡寒冷卻有雪白的蘆花飄蕩的土地上,毛澤東與傅作義相談甚歡,那一刻,在毛澤東的治國方略中,共和國治水統帥是最先確定的人選。
作為國家實施西電東送戰略的骨幹電源,設計裝機容量1260萬千瓦的溪洛渡電站位於金沙江下游的雲南永善縣與四川雷波縣接壤的溪洛渡峽谷。事實上,溪洛渡只是金沙江下遊河段四座梯級電站的其中一座,它將與後來開工建設的烏東德、白鶴灘與向家壩一起組成金沙江下游水電資源開發的主要版圖。溪洛渡與向家壩是規劃中滾動開發的梯級電站中最先建設的,它們的機組容量相加達到了1860萬千瓦,也就是說,它們將超過長江三峽電站的裝機容量,源源不斷的清潔電能將通過特高壓電網輸送到華東與華中地區。
當年毛澤東在聽到陝西省的反映后焦慮不安,但又沒見到解決的確定方案,便對周恩來說:「三門峽不行就把它炸掉!」毛澤東說出這句重話時心裏的矛盾可想而知,是他提出「要把黃河的事情辦好」,但第一次出手即遭遇失敗。據史料記載,自周定王五年至1938年的2500年間,黃河在下游決口1590次,大規模改道26次,洪水波及範圍北抵天津、南達江淮,達25萬平方公里。民間有「三年兩缺口,百年一改道」之說。共產黨執政後有西方學者曾經斷言,共產黨能夠奪取政權但沒有能力治好黃河。而對於河南人和陝西人來說,治理黃河雖然說是同一個命題,但卻有著完全不同的解法。傳說中的大禹治水,劈開山巒,疏通河道,使萬里黃河水奔涌而出秦川,無論過多少年這可能仍然是陝西人的治水方式。但對於一馬平川的河南來說,天上奔來的黃河來水,不受控制地噴涌而出秦川,可能就意味著災難。作為新中國成立初期蘇聯援建重要項目之一的三門峽水電站在蘇聯專家的指導下上馬,承載的是中國人的一個夢想,當鄧子恢在第一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二次會議上作《關於根治黃河水害開發黃河水利的綜合規劃的報告》后,三門峽工程是以全票通過的。
半個多世紀的求索與圖強,中國人對光明的渴望與等待依然望眼欲穿。莫非石龍壩果真只能是一條石龍,永遠高昂著龍首卻又永遠不能矯健地騰飛?歷史在1949年那個秋天漂亮地拐了一個彎,他輕輕一揮手,就給石龍插上了飛翔的翅膀。熟讀史書的毛澤東主席從延安撤離東渡黃河時,看到渾濁的黃河水,感慨地說:「看來黃河上游水土流失很厲害,若干年以後,要整體規劃和治理。」毛澤東在1948年3月23日下午東渡黃河時離天安門廣場上那面旗幟的升起已經為時不遠,他一定已經看見紫禁城即將被那面鮮艷的紅旗所覆蓋。他牢記自己在黃河邊說過的那句話,在新政府成立不久,他又開口說話了,那是後來幾乎成為治理黃河最經典的一句話:「要把黃河的事情辦好。」
對於水電資源的開發,張國寶主張「在保護生態基礎上有序開發」。張提出這個觀點是有感而發,因為在怒江水電開發問題上,曾有反對者提出要「敬畏自然」。張回應這個說法時站得顯然要更高一些。他肯定水電開發引起自然環境的改變而對生態產生何種影響應當進行認真評估,並且在建設中予以重視。但是,我們不能因此而走向另一個極端,就是對於一切改變河流原生態的行為都不贊成,甚至提出人要敬畏自然。所以,張國寶認為,人不能違背自然規律去蠻幹,但是倘若人完全聽任自然的擺布,在自然面前完全無所作為,也是不對的。在歷史上已經有過多次人改變自然現狀而獲得有效生態的例子,能說都江堰沒有改變當時河流的狀態嗎?但都江堰到底發揮了什麼作用,歷史已經作出了回答。現在建設的很多水電站,對環境的影響也是利大於弊。張國寶以浙江的新安江水電站為例來支持他的觀點,新安江水電站建成后成為優美的景區,而且還優化了周邊的小氣候,降低了夏季的溫度,加大了冬季的降水。張還列舉了四川二灘水電站,當初二灘在建設時也有不少非議,但現在很多到過二灘的人都說,那裡的山變得比以前更綠了,因為水電站的建成使得周圍降雨更加均勻。
因為主動讓賢而輔佐年輕幹部擔當大任。劉瀾波因此被鄧小平稱讚為「黨內的有識之士、開明之士」。事實上,劉瀾波在中央決定電力部領導班子后召開的一次部黨組會議上,再一次給了李鵬寶貴的支持。劉瀾波講了「人無完人,金無足赤」,他認為李鵬年富力強又懂業務,具備當部長的條件,所以希望大家要幫助他。在那次會議上,後來在三峽工程上與李鵬唱反調的副部長李銳同樣給李鵬投了贊成票與信任票,李銳認為中央的決定是正確的,黨內論資排輩太厲害,要衝一下,李鵬同志不必擔心,工作能做好的。但是,後來在李鵬力推三峽工程的過程中,李銳卻站到了李鵬的對立面,成為三峽工程堅定的反對者。
所謂西電東送,是指開發貴州、雲南、廣西、四川、內蒙古、山西、陝西等西部省區的電力資源,將其輸送到電力緊缺的廣東、上海、江蘇、浙江和京、津、唐地區。「西電東送」工程不僅是國家實施的西部大開發標誌性工程之一,也是西部大開發的骨幹工程。根據規劃,西電東送將形成三大通道。南線是將貴州烏江、雲南瀾滄江和桂、滇、黔三省區交界處的南盤江、北盤江、紅水河的水電資源以及黔、滇兩省坑口火電廠的電能開發出來送往廣東,形成西電東送的南部通道;中線是將三峽和金沙江干支流水電送往華東地區,形成西電東送的中部通道;北線則是將黃河上游水電和山西、內蒙古坑口火電送往京津唐地區,形成西電東送的北部通道。
林彪、羅榮桓、聶雲臻率人民解放軍東野、華野主力兵臨北平城下,華北「剿匪」總司令傅作義將軍審時度勢,作出雖艱難但明智的抉擇,古都北平終於免遭兵燹,紫禁城因此完好無損。只是令傅作義意料不到的,自己致電毛澤東竟是通過最親的女兒傅冬菊。共產黨已經打入最高司令官的身邊,傅作義最終放棄抵抗而選擇和平起義也算是殊途同歸。其實,在傅作義決定拋棄蔣介石之前,蔣介石已經有所察覺,曾派蔣緯國帶上自己的一封親筆信去北平找傅作義,信中雖以「千軍易得,一將難求」表示對傅作義的倚重,但大勢已去,蔣介石的如意算盤破局。傅作義在開啟城門的同時也給自己打開了一扇明亮的窗子。
胡錦濤提出的那個有關「下篇」的命題,現在也完成了。凡是到過貴州索風營水電站的人都會驚喜地發現,清澈的湖泊和電站兩岸山坡茂密的植被,吸引了獼猴、藏酋猴在復植的果樹間自由棲息,烏江流域的荒涼、閉塞、貧困逐漸成為歷史,而烏江水電開發建設和運營管理形成的「烏江經驗」,現在已經成為我國流域梯級開發的一面旗幟。因為對於水電建設者來說,最大的願望,就是讓這種生態和社會效益俱佳的水電開發「旗幟」能夠飄揚在每條江河。如今,二灘、清江、小灣等流域滾動開發的成功模式也已經顯現出了其巨大的綜合效益,同時帶動了整個流域經濟社會的發展。
關於修建三峽水庫的話題首先是從長江的水患挑起來的。毛澤東問林一山長江洪水的成因是什麼?這個問題對於林一山而言不難回答,他幾乎是脫口而出:「暴雨。」林一山列舉了1935年7月1日開始下的那場暴雨來支持他的答案,那場中心在湖北五峰縣的暴雨降雨量為1500毫米,一個晚上就淹死漢水中下游8萬多人和澧水下游4萬多人,而有「天漏」之稱的川西,年降雨量則可達2000毫米。毛澤東又問林一山有什麼辦法可以解決長江的水患。林一山就把他,事實上也是長江水利委員會經過深思熟慮的想法向毛澤東和盤托出,這個想法被林一山稱作綜合治理長江流域水利資源規劃方案。在這個規劃方案中就包括修建一系列水庫。毛澤東此時的思緒顯然要飄得更遠一些,他對林一山說,這些水庫都加起來還抵不上一個三峽水庫,要畢其功於一役,先修那個三峽水庫如何?
1912年發生在中國的第一件大事是孫中山宣誓就任中華民國第一任臨時大總統。而在西南腹地的雲南人的生活似乎並沒有因為中華民國的成立而有所改變,與昆明緊緊相挨的五百里滇池夜色蒼茫,大觀樓沉重的輪廓在風中無語挺立,那副天下第一長聯隱入黑暗只在月色中依稀可讀最後一行「幾杵疏鍾,半江漁火,兩行秋雁,一枕清霜」。如此漆黑卻無比安寧的夜晚在滇池上空延續了幾千年,終於在這個春天因為螳螂川畔一台水輪機的旋轉而輕輕擊碎。石龍壩沒有龍,但是這個聽起來頗顯雄性的地名卻由此在史料上代代流傳。喜歡遊歷的徐霞客也沒有放過石龍壩,1638年徐霞客沿滇池下遊河道螳螂川且行且吟,用文字記下水的騰挪姿態後繼續北去:「峽中螳川之水涌過一層,復騰躍一層,半里之間,連墜五六級,此石龍壩也。」
大禹治水的故事流傳了4000年,都江堰水利樞紐工程也在成都平原上一站2000年。李冰父子修都江堰是為了根治岷江,卻為後人留下了一份世界文化遺產。被秦昭王任命為蜀郡郡守的李冰看到了縱貫蜀郡的岷江水量充沛但水患嚴重,平原沃野卻常常顆粒無收,耳聞目睹餓殍遍野、民不聊生,李冰悲從心來,治理岷江成為他郡守任上最重要的政務之一。李冰帶領兒子李二郎與當地治水能手沿江實地勘察,直到岷江發源地四川甘肅兩省交界部的岷山,那裡叢山挺拔,終年積雪,是岷江水量豐盈的來源之一。岷江穿越崇山峻岭奔騰喧囂著急流而下至川北灌縣附近,卻因地勢受四川盆地影響而突然平坦,岷江水道也因此突然敞闊,於是,湍急的水流變得舒緩起來,上游帶來的泥沙也開始在此淤積,將河床淤塞,岷江就開始放肆了。而灌縣城外的玉壘山呈東西向擋住岷江使江水不能暢流,東岸因水無法流入而十年九旱,西岸則因水量過大而經常泛濫成災。
詩人郭沫若在1971年9月的某一天到了劉家峽電站,他看了已經建成的電站大壩與機房,也看了尚在建設中的其他機組。當晚,詩人罕有地失眠了。文思泉湧的詩人夜半起床點亮檯燈,他站在窗前眺望大壩方向,縱橫的電網從他眼前姿態優雅地越過,他幾乎看見電流就那麼迅捷地淌過自己的窗外奔向遠方,他詩情激揚,回到桌前一氣呵成一首《滿江紅》:
為劉瀾波所力薦的李鵬即使在擔任國務院總理和全國人大委員長期間,也始終關注中國的水電事業。從李鵬第一次去三峽到他第15次去三峽,前後相隔正好20年。1949年8月,離毛澤東登上天安門城樓已為時不遠,正在蘇聯留學的李鵬選擇了水力發電專業進入莫斯科動力學院。後來李鵬說他之所以選擇水電專業的最主要理由是因為列寧說過「蘇維埃加電氣化就是共產主義」,還有一個同樣重要的理由是他知道中國有一個大的水電工程設想。李鵬所說的這個工程其實就是長江三峽。從李鵬跨入水電行業那一天起,那座後來確定為185米高程的大壩就成了他心中一個夢寐以求的理想。以後李鵬每到一個擁有大型水利樞紐的國家訪問幾乎都要考察所在國的大壩。
如何將中西部地區相對豐富的一次能源轉化為電能后外送,國家決策層早有考慮,西電東送就是主要的運行方式。因為無論是現有電量消費能力,還是若干年後全社會用電消費水平,華東、華北與華南都將毫無爭議地坐上前三把交椅。預測的結果可能會有一些誤差,但九_九_藏_書應當相信它的相對準確性,大約10年後,上述三個區域的新增用電量將佔到全國的三分之二以上,可是,這些地區缺乏一次能源也是人人皆知,即使不考慮運輸能力,僅僅從環境保護考慮,在人口密集、大型特大型中心城市集中的地區建設大量煤電機組來滿足社會用電需求顯然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而實行大容量、遠距離的水電和煤電的輸送,是優化中國能源資源配置的最佳選擇。西電東送的目的,就是要解決一次能源分佈不勻的問題,但是,現有西部大型電站送出的距離和容量已經超出了現在正在運行的500千伏線路的能力,換言之,由500千伏線路來承擔西電東送這樣浩大的國家工程,已經有些力不從心。從技術和經濟兩個方面進行分析,在1000公里左右的輸電距離,最好的選擇就是進行特高壓輸電,這種輸電方式看起來很有競爭力。此外,特高壓輸電在節省輸電走廊,改善中國電網結構,以及促進中國輸變電製造業的自主創新方面也具有不可替代的優勢。因此,如果從宏觀面認可特高壓輸電,在技術上實現特高壓交流輸電其實不存在不可克服的困難。
一片荒原處,烈日似火焰。寸草難生存,何處見人煙。大壩矗立起,山河換新顏。東部先開發,受益全西南。中華西北地,可以照此辦。
幾乎所有中國人都會在不同的教課書與童話故事中,讀到過這樣一個從古到今,依舊流傳不衰的古代神話:堯舜時,洪水泛濫,下民其憂。堯用鯀治水,鯀用壅堵之法,九年而無功。后舜用禹治水,禹開九州,通九道,陂九澤,度九山。疏通河道,因勢利導,十三年終克水。由此可見,對水患的治理成為中國百姓幾千年來縈繞心頭始終揮之不去的問題。如今,人們仍然在關注江河的治理問題,也在關注水能的利用問題。可以說,化水患為水利,變水流為電流,是人類長久以來的夢想。
熟悉中國電力變遷的人普遍知道劉瀾波在電力部長任上做了一件後來受到廣泛好評並加速中國領導幹部年輕化的事情。1981年3月,中央調整九個部委的一把手,李鵬任電力部部長兼黨組書記,劉瀾波則任國務院顧問。那一年李鵬52歲,在被任命的部長當中屬於年輕一輩。關於李鵬的任命有過爭論,在1979年中央確定的電力部領導班子成員中,除部長劉瀾波外,配備了12位副部長,外加3個黨組成員,也就是說,這一屆電力部班子成員有副部級領導15人。而李鵬在副部長排名中並不靠前。最後劉瀾波力排眾議提名李鵬接替自己出任部長。關於這一點,陳雲在當年7月2日的一次有關提拔中青年幹部的講話中專門提到了這件事。劉瀾波一定要提李鵬的理由很簡單,他認為李鵬年紀輕而且搞電是內行。劉瀾波還專門為此事給陳雲打招呼,要他注意一下。陳雲在那次會上說,像李鵬這樣的人,52歲,專門學電的,解放以後在電力部門工作了二十幾年,還有爭論。陳雲舉了李鵬當部長也有爭論的例子顯然是想說明領導幹部年輕化的步履有多沉重。
南寧會議上毛澤東提出要修三峽,但李富春與薄一波都持保留態度。薄一波說有個李銳是個搞水電的,他和林一山爭論過三峽工程的問題,李銳是三峽工程的反對派。毛澤東說,把他們兩人都找來談一談。李銳和林一山正是在這個背景下搭乘同一架飛機到了南寧,而這時的政治局擴大會議已經接近尾聲了。李銳單刀赴會,帶了一張全國水電開發示意圖往桌上一攤一目了然。有關那天會上雙方的爭論在許多史料上都有詳細記載。相比林一山方面,李銳顯得有些勢單力薄。但最終的結果卻勢均力敵。毛澤東沒有表態,只是讓林一山和李銳各寫一篇文章闡明自己的觀點,毛澤東說:「不怕長,三天交卷。」林一山奮筆疾書,只用了兩天時間就寫出了洋洋洒洒兩萬余字提前一天交了卷,李銳只寫了8000字到第三天交卷。看過這兩篇文章的人眾口一詞都說力透紙背,是難得的佳作。
【陳富強:浙江省電力作家協會秘書長】
作為西電東送的骨幹電站,國家電網公司選擇特高壓輸電線路將溪洛渡與向家壩的電能遠距離輸往華東地區。建設中的向家壩至上海正負800千伏特高壓直流輸電示範工程是眼下世界上電壓等級最高、輸送容量最大、輸電距離最長的直流輸電工程。它西起四川復龍換流站,東止上海奉賢換流站,將新建正負800千伏換流站兩座,額定輸送功率為640萬千瓦,新建的一回正負800千伏直流輸電線路其輸電距離超過1900公里。這條罕見的銀色巨龍將穿越四川、重慶、湖南、湖北、安徽、浙江、江蘇和上海,其間將4次跨越長江。作為金沙江流域水電外送系列超大容量特高壓直流工程中的領航工程,它翻越萬水千山,為西電東送架起了一條高速公路。這條線路與長江的走向相同,它們發源於西部,卻止於長江出海口。相同的是,長江的源頭溪流淙淙,到了上海崇明而百川歸海;而無論是溪洛渡還是向家壩,它們深藏高山峽谷,那兒的夜晚也許只是星光點點,但是,它們的電能最終到達的地方,卻是一片繁華世界。
相對於火電、核電而言,水電是清潔、安全、不會枯竭的能源。長江三峽水電站26台機組的電量相當於10座廣東大亞灣核電站,10座裝機容量200萬千瓦的大型火電廠。為此,每年可減少煤耗4000至5000萬噸,少排放二氧化硫200萬噸、一氧化碳1萬噸和大量工業廢水。老一輩水電人夢想的「長江滾滾向東流,流的都是煤和油」已經成為伸手可觸的現實。
水能資源的利用終於在石龍壩后開始了雖蹣跚但不屈不撓的起步。在石龍壩水電站的水輪機孤獨地轉動了13年後,一位曾受聘于德國西門子電工廠的設計工程師稅西恆回到了他的家鄉四川瀘縣。他主持建設的瀘縣濟和水電廠和石龍壩一樣引進了德國西門子的機組,它的容量儘管不及石龍壩,只有140千瓦,卻是中國自行設計施工的第一座小水電。作為全川首座水電站,1925年建成投產的濟和水電廠雖然與石龍壩相比稍晚一步,但開了水資源大省水電的先河,為處於萌芽期的中國水電起到了示範作用。作為中國早期自己的水電專家,稅西恆在完成濟和水電廠建設后先後去了烏江、龍溪河、大渡河、岷江、長壽獅子灘、貴州二郎灘等地,他勘測過的這些水電資源實際上在並不久遠的將來就得到了陸續開發與利用。與雲南鉅賈王熾不同,稅西恆是以自己的專業,依靠自己的大腦和雙腳構築「實業救國」的理想大廈。
很多人對於金沙江的認識,並非由於它豐富的水電資源,更多的是來自它本身的地形地貌以及發生在金沙江流域的歷史傳說與真實故事。小學的地理常識就告訴我們,長江江源水系匯成通天河后,到青海玉樹縣境進入橫斷山區,就開始稱為金沙江。由於金沙江流經山高谷深的橫斷山區,水流湍急,向東南奔騰直下,至雲南省麗江納西族自治縣石鼓附近突然轉向東北,便形成著名的虎跳峽。虎跳峽一向以「險」而聞名天下。沿山崖攀援而下至峽谷,且見兩岸高山聳峙。東有主峰海拔5596米的玉龍山終年披雲戴雪、銀峰插天,近眺山腰怪石嵯峨,古藤盤結,山腳壁立,直插江底。據說夜深人靜可聞虎嘯猿啼,能見狼豹出沒。峽谷西側是哈巴雪山,崢嶸突兀、懸崖陡峻。西岸山峰高出江面3000米以上。著名如長江三峽,其江面與峰頂高差也不過1500米,而美國的地獄峽谷,其最大高差也僅2400米,由此可見,虎跳峽的深邃。身入谷中,看天是一條縫,看江則是一條龍。頭頂絕壁,腳臨激流,令人心驚膽戰。虎跳峽的水險是由山岩的斷層塌陷造成的,無數石樑跌坎,加之兩岸山坡陡峻、岩石壁立,隨著山石風化,巨石常常崩塌谷底,形成江中礁石林立、犬牙交錯,既多險灘密布,又可見飛瀑薈萃。從上虎跳峽至下峽口,落差達到210米,平均每公里14米,如此落差,看江水態勢瞬息萬變,無論它如何狂馳怒號,石亂水激,雪浪翻飛,或者漩渦漫卷,飛瀑轟鳴,霧氣空濛都已不足為奇。在如此奔騰的江中攔腰築壩建立水電站對於水電專家來說是最欣喜不已的事,而類似的江段,在金沙江不止虎跳峽一處。
在如此強大的民意麵前,黃萬里的聲音顯得微乎其微是必然的結果。他躲在書房裡藉著「百花齊放、百家爭鳴」寫他的《花叢小語》將心中的鬱悶宣洩了一番:「文人多無骨,原不足為奇,主要還是因為我國學者的政治性特彆強。你看□□原有他自己的一套治理黃河的意見,等到三門峽的計劃一出來,他立刻敏捷地放棄己見,大大歌德一番,並且附和著說,『聖人出而黃河清』,下游治河,他竟放棄了水流必然趨向挾帶一定泥沙的原理,而腆顏地說黃水真會清的,下游真會一下子就治好,以討好領導他的黨和政府。試想,這樣做,對於人民和政府究竟是有利還是有害?他的動機是愛護政府還是愛護他自己的飯碗?」黃萬里此言一出即埋下禍根,當清華大學黨委向他宣布划為右派的處分決定時,黃萬里的回答仍然充滿了一個科學家的風骨:「伽利略雖被投進監獄,但地球仍在繞著太陽轉!」
再後來,錢正英因為主持「中國可持續發展水資源戰略研究綜合報告」率中國工程院專家組去了新疆塔克拉瑪干沙漠北緣的塔里木河邊。在西大海子水庫的大壩上,錢正英看到了一個令她詫異的景象,西看碧水盈盈,鬱鬱蔥蔥,東望卻河道乾涸,生命的跡象已經消逝。再走到塔里木河下游的終點台特馬湖,沿途那些十分耐旱的胡楊林卻因為長達8米的根系夠不著地下水而一片片枯萎死去,天然綠洲已經變為沙漠。錢正英心如刀割,問陪同的新疆同行,西大海子水庫是什麼時候建起來的?塔里木河下游又是何時斷流的?經過詢問,錢正英得知,水庫建成之日,就是塔里木河下游斷流之時。這件事對錢正英的觸動極大,當初修水庫是出於好心辦好事,卻無意中產生了副作用。錢正英主動在國務院承擔了塔里木河下游斷流的責任,她說,這不是現任水利部長的責任,是我當年當部長時的責任。所幸的是後來國務院批准了塔里木河綜合治理的規劃,具體來說是把水庫的閘門打開,把水調下去,灌區的人工綠洲用一半,下游的天然綠洲用一半。錢正英把這種做法稱為人類經濟系統與生態系統分享水資源。當錢正英在2003年再一次來到塔里木河下游時,她看到那些死掉的樹上,又長出了綠葉。
走上昆明街頭賣電的左益軒相信是中國電力史上最早的電力營銷者。從石龍壩水電站兩台240千瓦機組送出的電力可供3000餘盞電燈照明,但一開始昆明人似乎並不領情。最先裝上電燈的市民,熄燈時經常忘記使用開關而習慣用嘴去吹滅電燈,他們由此感覺電燈的使用不如油燈來得省事省力。有關昆明人包括更多的中國人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阻止電燈進入他們的生活,一本德國的《西門子雜誌》在1927年1月出版的第七卷第一期上有一篇文章說得比較客觀,在這篇題為《雲南府,中國第一個水電站》的文章中,有這樣一段文字後來被廣泛運用:「在中國這個大國的內地,雖然有著為發展工業所必需的較為豐富的自然資源和四億多的人口,可是一般中國人比其他任何一個民族都守舊,墨守于祖輩的東西。因此很難接受新的能改善他們從祖輩以來就習慣了的簡樸的生活方式。儘管如此,在這個國家遠離世界貿易潮流和西方文化隔絕的偏僻內地,也有那麼一些卓越的知識分子和開拓者,他們將西方技術成就引進到自己的土地上。這些少數的勇敢者,卻是對公眾中的反對意見和偏見打開了一個缺口。」
此時的林一山臨危受命。他儘管反對葛洲壩工程但在國家作出重大決策以後卻顧全大局,並且終於將一個陷於困境的工程引向了成功之路。葛洲壩作為長江三峽的試驗工程,是一部雄偉交響曲的前奏,它從某種程度上彌補了毛澤東的遺憾。晚年的毛澤東在中國一言九鼎,環顧天下找不到可與之抗衡之人,只有在面對長江時他才顯出些許敬畏。毛澤東對葛洲壩工程的批示用李銳後來的話說是明顯違反了基本建設程序原則。基建程序的常識是任何工程必須在一切都準備好之後才能施工,怎麼可以設計都不完備就匆匆開工,邊施工、邊設計,干不下去了又推倒重來呢?但在當時有誰會對毛澤東的批示提出異議呢?幸運的是葛洲壩在經歷巨大的坎坷后終於笑到了最後,許多來自世界各地的水利專家在看了葛洲壩工程后都說中國人能夠設計和建設葛洲壩工程,也就有能力設計和建設其他任何水利工程。林一山反對葛洲壩,最後又成全了葛洲壩,在長江上漂了一輩子的林一山將葛洲壩交付出去后也為自己的長江生涯畫上了一個漂亮的句號。三峽在林一山的心裏或許更多是以夢想方式出現,但是他的夢想因為他在葛洲壩的實踐而正在變得越來越清晰。
然而,相對於庫區移民能夠以新的視點構築他們的未來相比,技術官員們更加註重的是電站產生的綜合效益。眾所周知,水庫的泥沙淤積問題一直是三峽工程的心腹之患。金沙江是長江主要的產沙河段,長江三分之一的水量、二分之一的泥沙來自金沙江。經過論證和計算,專家們認為,作為長江上游金沙江幹流上的兩大水電站,向家壩和溪洛渡兩大電站以聯合運行60年匡算,可為三峽水庫攔沙120多億噸,從而延長三峽水庫的使用壽命。國家發展改革委副主任張國寶一直主張應有序開發和利用金沙江水電資源,後來,在國家能源部呼之欲出,又一時難產的大背景下,張兼任了國家能源局局長,張在接媒體採訪時發出的信息非常明確,張說:「溪洛渡、向家壩水電站在當年論證三峽工程的時候就被很熱烈地討論過。論證的結果是:先建三峽電站,同時一定要儘快建設溪洛渡和向家壩電站。」
林一山沒有當成水利部長,後來卻去了他不贊成上馬的葛洲壩水電站。那是1970年12月,中央同意建設葛洲壩工程。對於林一山投葛洲壩的反對票不少人迷惑不解,他們認為你林一山那麼主張建三峽,同在長江上建一座葛洲壩為何唱反調?林一山的反對理由是葛洲壩工程雖小但從未做過設計工作,三峽工程雖大但有很詳細的設計方案。所以林一山得出一個結論,從技術上來說葛洲壩工程比三峽工程要複雜得多。但中央最終還是批准了葛洲壩工程上馬。林一山十分理解毛澤東當時的想法,很顯然毛澤東的心裏還是牽挂著三峽工程,他是想用葛洲壩這個「小壩」,為今後修建三峽這個「大壩」打下基礎。從後來披露的史料中可以看出毛澤東對三峽工程的複雜心態。葛洲壩對於毛澤東來說可以說是三峽上馬以前的一次小試牛刀。湖北省第二次報請中央希望先修三峽反向調節電站葛洲壩的那份報告頗為耐人尋味,報告開篇第一句就是:為了實現毛主席高峽出平湖的偉大構想。毛澤東看了這個報告后說,既然是三峽的一部分,那read.99csw•com就干吧。但是批示時卻留下了一個被許多人普遍認為是底氣不足的尾巴。
專家們普遍肯定溪洛渡與向家壩是兩座以發電為主,兼有防洪、攔沙、改善下游航運、環境和社會等方面巨大綜合效益的水電站。它們向外輸送的電能可替代1739萬千瓦的火電裝機容量,相當於每年節約燃煤4000萬噸。長江有一半的泥沙來自金沙江,而溪洛渡與向家壩電站控制的流域面積占金沙江的96%以上,兩座總庫容為168億立方米的水庫對三峽水利樞紐具有顯著的減沙作用。專家們根據泥沙數學模型計算得出一個結果,這兩座水電站聯合運行60年可減少向下游輸沙125億噸,是同期來沙量的80%以上。而由於兩庫的聯合運行,還可使三峽水庫入庫泥沙顆粒變細,有效減少三峽水庫庫尾的泥沙淤積和對重慶港的影響。
新中國成立60年來,中國水電建設創造了前所未有的奇迹。水電開發規模不斷邁上新台階,水電壩工技術進入國際先進行列,水力發電設備國產化水平顯著提高,水電的開發給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帶來了巨大的綜合效益,同時也推動了世界水電事業的進一步發展。新中國成立之初,全國水電裝機容量僅為36萬千瓦,而到了2008年底,中國水電裝機容量已達到1.72億千瓦,穩居世界第一。眼下,水電在中國電力總裝機容量中所佔的份額已經達到22%,是中國總發電量的16%,水電在整個電力結構的比例中僅次於火電,在眾多可再生能源當中,水電在電力結構中比例最大,毫無疑問,在能源平衡和能源工業的可持續發展中,水電佔有舉足輕重的戰略地位。
裝機600萬千瓦的向家壩水電站建設改變了兩座縣城的命運。如果說宜賓將因此而從農業大縣邁向工業大縣,那麼對於屏山縣來說,則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這座縣城將實現真正意義上的脫胎換骨。向家壩庫區建成后,儘管這座有著千年歷史的縣城將沉入湖底,但是,作為國家級貧困縣,由於它的地緣劣勢而與生俱來的缺陷,將隨著新縣城的搬遷而重新煥發生機。屏山縣新址距離宜賓市只有30多公里,這為屏山實現經濟重構帶來了一次革命性的機遇。
陳富強
銀河星光落天下,清水清風走東海。
2009年1月19日,《人民日報》刊載一條題為「我國自主研建的首個特高壓交流輸變電工程投運」消息,消息稱,國家電網公司15日在北京宣布:我國自主研發、設計和建設的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的1000千伏交流輸變電工程——晉東南—南陽—荊門特高壓交流試驗示範工程近日順利通過試運行,正式投運。該工程是目前世界上運行電壓最高、輸送能力最大、代表國際輸變電技術最高水平的特高壓交流輸變電工程,它的建成在我國乃至世界電力發展史上都具有重要意義,它標志著我國在遠距離、大容量、低損耗的特高壓【UHV】核心技術和設備國產化上取得重大突破,對優化能源資源配置,保障國家能源安全和電力可靠供應具有重要意義。由《人民日報》來發表這樣一條消息當然是頗為合適的,因為就新聞價值而言,「世界第一」就足以吸引讀者眼球。而美國電力公司電力輸送服務部門的一位負責人在讀到這個消息后告訴他的同事:「從經濟學和可靠性的角度來看,中國的想法確實走在了前面。」
中國初期的水電站發展沒有因為偏遠地區西藏的加入而一鼓作氣,相反卻猶如一盤散沙而發展緩慢。電力史學家們作過一個統計,自石龍壩水電站到1934年間,水電所發的電量在全國年發電量中所佔的比重不佔百分之一。對於一個以水能資源豐富著稱的國家來說,這個數字是頗為讓人汗顏的。儘管日軍在佔領東北后實施「產業開發五年計劃」,組建「偽滿洲電業株式會社」,先後修建了水豐、豐|滿與鏡泊湖水電站,但是,這三座由中國勞工白骨堆積起來的水電站卻更多地刻上了屈辱的印記。日本軍隊最後在中國軍民的頑強抵抗下狼狽地回到了屬於他們自己的國土上,他們在留下三座水電站的同時也留下了慘絕人寰的「水豐萬人坑」與「豐|滿萬人坑」。林木蔥蘢、明凈碧綠的鏡泊湖終於恢復了她昔日的峻奇神秘,吊水樓瀑布也如銀河般倒懸墜落,轟聲如雷、其勢磅礴,彷彿是對那段不堪歷史的憤怒泣訴。
再一次印證錢正英治水才華的是在1948年春天,當時,正在前線忙於為野戰部隊架橋鋪路的錢正英奉命調任山東解放區黃河河務局副局長,並指揮了一場事關兩岸百姓生命財產安危的防凌鬥爭。問題的出現並且越來越嚴重是由於山東境內的黃河尚未解凍,而緯度較低的上遊河段卻已冰雪消融,於是,河水下涌形成冰壩,水位越涌越高,若河水繼續下泄,潰岸就勢不可當。在沒有大炮的前提下,錢正英決定在冰上鑿窟窿埋炸藥炸冰。隨著一聲巨響,被炸裂的冰凌擁擠著推搡著行進,黃河開河了,洪水警報也因此而解除。第二年,加固黃河堤防的工作全面展開,那一年的9月,也就是在新政府成立前夕,黃河再一次發了大水,但因為加固了堤防,所以沒有決堤,也沒有給兩岸造成危害。當時,錢正英在辦公室等候黃河水情報告,她第一次有了一種感覺,她彷彿是在傾聽黃河的脈搏,並渴望醫治她的創傷。從此,錢正英與水利有了割不斷的情緣,用她自己的話說,她已被黃河的巨大魅力所吸引,深深地愛上了她,也深深愛上了水利這門職業。1952年,被長者們稱作黃毛丫頭的錢正英從華東軍政委員會水利部副部長的任上去了北京,擔任國家水利部副部長,與傅作義合作共事。那一年,錢正英剛剛29歲。
在烏江幹流上的梯級電站組建成后,全流域的灌溉、航運、旅遊等條件也隨之改善,惠及沿江30多個縣、上千萬人口。而大型水庫群聯合優化調度系統也極大地提高了水能資源的利用率,每年可以增發電量15億千瓦時,相當於不增加一分錢投資,不淹沒一畝土地,不遷移一戶人家,便可獲得一個裝機容量20萬千瓦的中型電站的效益。張志孝是烏江公司的董事長,張顯然對烏江實行的滾動開發模式頗為滿意,在張看來,烏江的滾動開發,實現了資金、人才和管理的滾動,形成了投產一個電站,開工一個電站,再籌備一個電站的良性循環、滾動增值的科學的開發機制。2005年,對於烏江水電開發來說,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黨的總書記胡錦濤來到烏江索風營建設工地視察。在聽取彙報后,這位曾經主政貴州的總書記很開心,對大家說:「我在貴州當省委書記時,就考慮整個烏江要綜合開發。現在貴州境內8個點都已開發、開工了,到2010年幾個點基本開髮結束了,但是你們烏江的事業沒結束,下一步怎麼做,怎麼圍繞貴州能源優勢這篇文章做大做好,這就是你們的下篇了。」
巍巍崑崙,不盡長江,滾滾東流。望巴山蜀水,沃野千里,人傑地靈,滿天星斗。夔門天險,巫峽奇峰,山川壯麗冠九州。出西陵,看大江南北,繁榮錦繡。卻惜無情風雨,滔滔洪水,萬姓悲愁。眾志繪宏圖,截斷波濤,高峽平湖,馴服龍虯。巨輪飛轉,威力無窮,功在當代利千秋。展宏圖,恰逢新時代,萬丈潮頭。
選擇特高壓作為「西電東送」的骨幹輸電線路,是由特高壓輸電線路的特徵和中國的環境現狀所決定的。具有陸上高速公里之稱的特高壓,顧名思義,它是一種電壓等級高於超高壓的輸電線路,它的英文縮寫是UHV。在中國,特高壓的定義是指交流1000千伏和直流正負800千伏的電壓等級。如果從專業的技術層面解釋,對於普通電力客戶來說,特高壓似乎離他們很遙遠。其實不然,在理解了陸上高速公路的好處后,就會發現,特高壓對於提高電網輸送能力所產生的作用,與陸上高速公路有異曲同工之妙。
觀念的轉變帶來科學的規劃和合理的布局,因此,中國在優先發展大江大河的基礎上,已經形成了金沙江、雅礱江、大渡河、烏江、怒江、黃河上游等十三大水電基地,佔全國裝機容量60%的十三大水電基地彙集了諸如三峽、葛洲壩、溪洛渡、向家壩、二灘、龍羊峽等一大批國家重點工程項目,推進了中國水力資源的開發和合理利用,對帶動西部大開發和實施「西電東送」起到了極大的促進作用。
1935年1月1日,毛澤東、朱德、周恩來率領的中央紅軍,經過3天3夜的頑強戰鬥,強渡烏江,擊敗黔軍,向遵義挺進。毛澤東渡過烏江后,在遵義會議上確立自己在紅軍和黨中央的領導地位。在中共黨史上有著非常重要地位的遵義會議,被認為是獨立自主地解決中國革命問題的一次非同尋常的擴大會議,它標志著中國共產黨在政治上走向成熟,是中共生死攸關的歷史轉折點,中國革命從此打開了新局面。而後來對烏江水電資源的開發,使烏江又一次出現在人們的視線里。最早提出「改變過去完全依靠國家資金建設的辦法,要用水電開發自己的資金來擴大再生產」思路的是一個叫羅西北的人,羅當時任水利水電規劃設計院院長。很顯然,羅的思路具有前瞻性,符合中國水電開發的方向。於是,在1990年,經國務院同意,由原能源部、國家計委批准成立了我國第一個按流域組建的水電開發公司,即烏江水電開發公司。這等於是說,中央高層認同了羅等提出的有關水電開發的思路。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李鵬唯一一次有文字記錄的流淚是在他獲悉母親趙君陶去世后。1985年12月李鵬率團出訪法國與東歐,15日晚上,正在捷克斯洛伐克訪問的李鵬參加完他在大使館舉行的答謝宴會回到賓館,使館就送來了北京來電,電文內容是他媽媽突然去世。想到老人家操勞一輩子,臨終前自己竟不能守孝在床前,李鵬不禁悲從心來,一下淚流滿面。無奈國事在身,必須得強忍悲痛完成餘下的訪問日程。李鵬父親李碩勛是中國早期著名的革命活動家與優秀的軍事指揮員,在海口東校場就義時年僅28歲,李碩勛遺孀趙君陶含辛茹苦撫育烈士後代成長並且成為國家的棟樑之材,卻在臨死前也不能最後見上愛子一眼。其實,李鵬在5天前動身出訪時,母親趙君陶已在重病中,但已定的訪問如果臨時取消,不但會給被訪問帶來不便,而且很可能在國際上產生極為不良的影響。李鵬深知,中蘇關係惡化以來,隨之中國與東歐的關係也趨於冷淡,雙方都無高層互訪,所以這次李鵬的訪問其實包含有改善與東歐關係的意思。權衡利弊,李鵬只好國為先,家在後了。
規劃中的金沙江幹流石鼓至宜賓段水電開發,專家們看好烏東德、白鶴灘、溪洛渡和向家壩,這4座水電站址我們在上面已經不止一次提及,它們也是金沙江下游最先滾動開發的巨型水電站。唐榮斌是中國水電顧問集團成都勘測設計院的副總工程師,唐毫不掩飾對這條大江由衷的讚歎,在唐看來,「世界上還沒有哪一條河流可以與之媲美」。金沙江年均水量1450萬立方米,就是說,它的水量相當於三條黃河,它每公里河道下降1米多,使它擁有舉世罕見的水能資源。然而,這條蘊藏著巨大能量的河流,許多年以來,水電開發卻一直是空白。直到西電東送戰略實施,準確地說,隨著溪洛渡電站的開工,這條沉睡了千萬年的河流才開始蘇醒、揚眉並且抬起它高昂的頭。溪洛渡水電站位於青藏高原、雲貴高原向四川盆地的過渡帶,地處四川省雷波縣與雲南永善縣接壤的溪洛渡峽谷段,其裝機容量與世界第二大水電站、巴西的伊泰普水電站相當,也就是說,1260萬千瓦的溪洛渡其規模僅次於長江三峽水利樞紐工程,是中國第二大水電站。溪洛渡與隨後開工建設的向家壩電站一起,其發電裝機容量可與長江三峽並駕齊驅,它們發出的電能將全部輸往華中與華東地區。
在中國水電建設史上,可能還沒有一座水電站會像三門峽那樣引起廣泛甚至是非常激烈的爭議。黃河水在河套地區九曲沖抵后,過華山,下潼關,行至陝縣,去路遭太行山脈所阻,河水以巨力沖開三路,即「人門」、「神門」和「鬼門」,此乃為三門峽。20世紀60年代初期建成的三門峽水電站在我國水利史上有過眾多第一:黃河上的第一座大型水電站、第一座高壩大庫、唯一一座成為人民幣圖案的水電站,三門峽素有「新中國大壩建設的搖籃」之稱。客觀地說,三門峽建成后,通過水庫的調節,為黃河下游防洪防凌安全、沿黃城市工業和農業用水、下遊河道及河口地區生態平衡等,作出了巨大貢獻,在水庫調度、機組抗磨蝕等方面取得了豐碩的成果,為多泥沙河流水庫如何長期保持有效庫容、長期保持水庫壽命,探索出了一條成功的方法。因此,在電站竣工后引起全國性的轟動也在情理之中,以至於詩人賀敬之在看了三門峽大壩后,激|情難抑,創作了著名的《三門峽·梳妝台》,在謳歌水電站的詩作中,賀詩顯然是獨樹一幟的。其中一節如下:
毛澤東一語破天驚。走下「長江」艦的林一山回憶在艦上與毛澤東有關三峽水庫的探討依舊心情激蕩。但是林一山更清楚這是一個世界級的水利工程,專家們普遍擔心的因泥沙淤積而導致水庫淤死帶來的水庫壽命問題是一個世界範圍內尚未解決的難題。毛澤東專門就這個難題徵詢過林一山的意見,毛澤東給了林一山一個假設,如果三峽工程建成了,能使用多少年?林一山的回答是200年。毛澤東似乎對這個數字不太滿意,他在沉吟片刻后說了讓林一山終身難忘的一句話:千年大計呀,200年就淤死了。三峽工程在經過那次長江航行后暫時沒有再被提起可能與毛澤東考慮的千年大計有關。「長江」號到南京時毛澤東對林一山說:「三峽問題暫時還不考慮開工,我只是先摸個底。但南水北調工作要抓緊。」然而第二年長江流域暴發的那次自20世紀以來最大的洪災動搖了毛澤東「現在不幹」的想法。而林一山主持的長江水利委員會也沒有停止對三峽工程與長江流域的規劃與設計。1956年毛澤東再次到武漢視察時見到林一山時心情不錯,他問林一山,你能不能找一個人替我當主席,我來做這個三峽大壩的壩長?在場的李先念也高興地說,這個壩長啊,我也想當。
電力史學家們對截至1949年的中國電力現狀有過一個描述,在總共67年的漫長過程中,他們吝嗇到只肯用24個字:規模很小、發展緩慢、電廠凋零、設備殘缺、電網癱瘓、運行維艱。上海南京路上點亮的第一盞燈要先於美國與日本,也就是說,即便是在搖搖欲墜的晚清政府統治之下,中國電力事業的起步也幾乎與國外同步,但是緣何發展如此艱難?倘若要敘說其原因,從政治、意識形態、文化底蘊諸方面來分析,可以是一部鴻篇巨製,中國實在太古老了,要說清中國實在太難了。但是,有幾點顯而易見的原因是各個門類的史學家們所共識的。清政府的腐敗無能是導致中國電力坎坷的主要原因,由https://read.99csw.com於中國民族資產階級尚處於幼年時期,對於電廠這門新興產業缺乏管理經驗,再加上帝國主義加緊對華資本輸出,競爭異常激烈而導致企業虧本,不得不關廠停業或為外資企業兼并,曇花一現成為當時電廠經營的普遍現象。
第三天晚上會議繼續討論三峽問題,林一山與李銳的文章則已分發到與會者手裡。討論最後有了結果,毛澤東的決心動搖了:「中央並沒有要修建的決定,對三峽的事情我還是有興趣的。」在此後不久的成都會議上,毛澤東對三峽工程作了「積極準備,充分可靠」的批示,而在那個會議上中央通過了數十個「大躍進」路線的決議,只有對三峽作出了幾年之內不上馬的決定。雖然到了60年代,湖北省曾幾次報請上馬三峽,但都被毛澤東擋了回去。毛澤東只是淡淡地說:「武漢頭上頂一盆水有什麼好嘛。」這個結果正是李銳想要的。後來許多人在回憶這段歷史時對三峽工程沒有被捲入「大躍進」的洪流都暗自慶幸。而毛澤東在新中國成立后所下的顯然是深謀遠慮的一個決心,竟然因為一個年輕水電專家的質疑而動搖,可能是絕無僅有的。
三峽工程的擱置在很大程度上是由於林一山與李銳的那場爭論。那場爭論在水利界十分著名,被稱之為「林李之爭」。爭論的焦點自然是一方主建三峽工程,另一方反對建設三峽工程。林一山自擔任長委會主任的那一天起就成了主建派的代表,而李銳在修建三峽工程的問題上則一直站在林一山甚至於更高層次的對立面。後來中國爆發了文化大革命,林一山被造反派關進了「水牢」,還被打斷了6根肋骨。但是毛澤東在發動「文革」后依然沒有忘記林一山。很多人後來都說毛澤東想起林一山並將他「解放」出來是出於對三峽工程的情結。林一山不在乎別人怎麼想,他甚至於在很好的時機也可以為了水利工程而放棄更高的職位。最典型的要算1963年那一次,本來林一山有可能接任劉瀾波成為水利部部長的,當時劉瀾波要去地方履新,一向以舉薦賢能著稱的劉瀾波向中央推薦由林一山接替他的職務,中央同意了但提出必須要經過總理同意,劉瀾波在這一刻顯示出他的誠意與古道熱腸,他對林一山說我和你一起去見總理。然而林一山因為不忍心放下正在修建的丹江口水利樞紐工程而婉言謝絕了。

事實上,只要對中國資源和電力負荷分佈特點稍稍作些了解,就會發現,在中國發展特高壓輸電技術其實沒有那麼神秘,它就像南水北調、西氣東輸一樣,與我們的生活息息相關。眾所周知,中國的一次能源在地域分佈呈現北多南少、西多東少的格局,這種格局剛好與中國區域經濟發展水平和能源消費水平成反比。所謂一次能源,是指自然界中以原有形式存在的、未經加工轉換的能量資源。一次能源也稱天然能源,包括化石燃料如原煤、原油、天然氣等,核燃料、生物質能、水能、風能、太陽能、地熱能、海洋能、潮汐能等。一次能源又分為可再生能源和不可再生能源,前者指能夠重複產生的天然能源,如太陽能、風能、水能、生物質能等,這些能源均來自太陽,可以重複產生;後者用一點少一點,主要是各類化石燃料、核燃料。中國的一次能源分佈以煤炭為例,昆崙山、秦嶺、大別山以北,煤炭資源的保有儲量佔到了全國的90.3%;而大興安嶺、太行山、雪峰山以西的煤炭保有儲量佔到85.98%。那麼中國的用電中心負荷區,也就是通常的負荷中心則集中在環渤海的京津冀、長江三角洲的華東六省一市以及珠江三角洲地區的廣東,這些地方是中國經濟最發達也是最活躍的地區,但是它們的煤炭保有儲量全部相加也只不過是7.0%。再來看水電資源,90%以上集中在京廣鐵路以西,西部12個省區所佔的比例是全國的79.3%,僅四川、西藏和雲南三省區就佔了57%,而東部沿海12個省市只佔了8.9%。從一次能源的分佈特點分析,把中西部的一次能源轉換成電力向東部沿海經濟發達地區輸送,應該沒有人會持異議。
從這個發展趨勢和速度來看,規劃到2020年國家電網公司特高壓電網輸送容量超過2.6億千瓦的可能性是存在的,到那時,國家電網將建成覆蓋華北—華中—華東的交流特高壓同步電網,同時建設西南大型水電基地正負800千伏特高壓直流送出工程,共同構成連接各大電源基地和主要負荷中心的特高壓交直流混合電網。這個規劃如果能夠獲得實現,那麼東部地區將減少發電裝機約2500萬千瓦,每年減少東部地區煤炭和鐵路運輸量4.8億噸標準煤,減排二氧化碳約13.7億噸、二氧化硫約1075萬噸、氮氧化物約140萬噸。如果這個目標得以實現,那麼在中國東南部的負荷中心,例如上海、南京、蘇州、杭州、濟南、福州、廈門、廣州、深圳等城市的天空,每年四季將呈現更多蔚藍的色彩,市民所呼吸的空氣將變得更加清爽、新鮮,這些城市居民的視線所及,萬物花開、奼紫嫣紅。
責令李白改詩句:「黃河之水『手中』來!」
劉瀾波很喜歡一個叫「牝牡驪黃」的故事。這是一個記載在《列子·說符》上的故事,情節十分簡單,說的是伯樂老了,他向秦穆公推薦九方皋接替他。秦穆公就讓九方皋去找千里馬。3個月後,九方皋回來說,在沙丘找到了,是一匹黃色母馬【牝而黃】。秦穆公派人到沙丘去看到的卻是一匹黑色公馬【牡而驪】。秦穆公很不高興地對伯樂說,你推薦的人連「牝牡驪黃」都分不清,怎能相得千里馬呢?伯樂感嘆地說,九方皋相馬注重實質而不重外表,這正是他強我千百倍之處啊!等馬牽到,果然是匹難得的千里馬。故事里所說的牝牡意即雌雄,驪則是指馬黑色。牝牡驪黃也是一個著名的成語,它受到了劉瀾波的喜歡,在一次接受媒體的採訪中,劉瀾波給記者講了這個故事,也可從中看出這位共產黨人的博大胸懷。
但是,2003年8月24日至10月5日,陝西全省的連降暴雨,使三門峽工程再一次引起熱議。當時,渭河流域洪澇成災。據統計,陝西省有1080萬畝農作物受災,225萬畝農作物絕收,成災人口515萬人,直接經濟損失達82.9億元,是渭河流域50多年來最為嚴重的洪水災害。然而卻有專家指出,這一年的渭河洪峰最高流量每秒3700立方米,僅相當於三五年一遇的洪水流量,但卻形成了50年不遇的洪災。這顯然是典型的「小水釀大災」。洪澇災害發生后,中央電視台的《經濟半小時》欄目在某一天播發了一部名為《張光斗抨擊設計錯渭河災起三門峽》的專題,把這一年渭河流域發生嚴重洪災原因的矛頭直指三門峽水電站。張光斗認為:三門峽水電站為了發電,水庫的蓄水水位常年保持在較高水平,這使得上游地區特別是陝西的渭河流域,泥沙淤積嚴重。渭河上游的泥沙流不到黃河下遊河道,導致渭河的河床抬高,從而導致渭河一發洪水就衝出堤壩的情況出現。事實上,在此以前,國家水利部就曾召集陝、晉、豫三省相關部門及部分專家學者,在鄭州召開了「潼關高程式控制制及三門峽水庫運用方式專題調研會」,史稱鄭州會議。在鄭州會議上,國家水利部一位副部長指出,有必要對三門峽水庫的運行方式進行調整,三門峽水庫的防洪、防凌、供水等功能可由小浪底水庫承擔。
劉瀾波與傅作義在抗擊日本侵略軍方面有相同的背景。傅作義指揮的長城戰役、紅格爾圖戰鬥及綏遠抗戰作為中國抗戰的重要組成部分寫進了歷史,而他在太原保衛戰中「只要一息尚存,誓與日寇血戰到底,為國捐軀,義無反顧」的大義凜然、視死如歸更是驚天動地。劉瀾波後來與傅作義同處一城。他儘管沒有像傅作義那樣與日軍在正面戰場上兵戎相見,卻領導了駐北平的「東北抗日救亡總會」。東北抗日救亡總會被史學家們認為是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規模最大、開展活動最為活躍的一個群眾組織。劉瀾波也因此而成為共產黨在東北統戰工作中的主要領導人之一。新中國成立后,傅作義與劉瀾波先後被委以水利部長與電力部長的重任,劉瀾波晚年則以開明在黨內著稱而受到鄧小平的讚揚。
熟悉錢正英的人都知道她最喜歡林則徐的兩句話「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無欲則剛」。她請人書寫了並掛在書房裡。錢正英對這兩句話的理解有她的視角,在她看來,水利工程是非常複雜的事情,是人和自然直接關係的事情,一定要容百家之言,廣泛聽取不同的意見,特別是反面的意見,要慎重決策,盡量避免失誤。在錢正英水利部長任上,她指揮了葛洲壩截流,這是中國人第一次與長江較量並且獲得了成功。後來,錢正英又負責了長江三峽的論證。對於她參加三峽論證,其實她的家人是反對的,在她的孩子們看來,母親已經搞了不少可以光照千秋的水利工程了,為什麼要再搞一個挨罵的。孩子們對他們的母親說,這次搞得不好還得坐班房,殺你的頭也不足以謝天下。但是,錢正英在心裏對自己說,我還是有一點歷史責任感的,搞了那麼多年,三峽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有責任鬧清楚。
李銳與林一山的爭論在南寧會議上徹底公開並且有了一個暫時的了斷。1958年的中國正處於「大躍進」年代,那年年初毛澤東坐專列去南寧出席政治局擴大會議。三峽工程在他心中沉寂了數年後又開始萌動。「大躍進」壯了毛澤東的膽,他不允許反冒進的聲音出現,在神話遍地的年頭趕英超美的口號讓老百姓看到了美好生活的藍圖正在越繪越奇妙。但是毛澤東沒有想到在南寧會議上會有一個人竟然敢於伸出手阻止實現他的理想。40歲的李銳官至副部級,但在毛澤東面前只能算是一個小人物,在他面前想要提出自己的反對意見並且得到毛澤東的認同,是參加南寧會議的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然而李銳做到了。李銳與林一山同機抵達南寧。李銳一到南寧見到田家英和胡喬木,從他們那兒了解了這個會議的底牌,他們告訴李銳毛主席發脾氣了,連周恩來和陳雲也挨批了。他們緊張地對李銳說,你來了是很要命的,他要干你反對。田家英與胡喬木所說的毛澤東要干而李銳反對的其實就是三峽工程。
葛洲壩工程在開工兩年後因為設計問題推倒重來。葛洲壩出現的問題其實在毛澤東批示時留下的那個尾巴上就已顯露端倪。毛澤東說,贊成修建此壩,現在文件設想是一回事,興建過程中可能遇到一些意想不到的問題,那又是另一回事,那時要準備修改設計。葛洲壩工程施工被毛澤東不幸而言中,2.6億元人民幣付之東流。身體已經十分虛弱的周恩來在面對前來述職的湖北省革委會主任張體學時氣憤不已,就是這個張體學在工程開工前信誓旦旦地向周恩來立下軍令狀,說如果葛洲壩出問題,他就把腦袋掛在天安門城樓向全國人民謝罪。周恩來很清楚,如果葛洲壩放在那兒阻斷航運就只能炸掉。面臨殘局周恩來想起了林一山和李銳,兩個人一個反對葛洲壩,另一個反對三峽。那時周恩來已經身患絕症,在會上他聽人說李銳關起來了,周恩來說關起來幹什麼,放出來嘛,發表點兒意見也是勞動嘛。林一山在那次會後由周恩來指定替換原先的設計單位和工程領導去了葛洲壩。
早在2000多年前的戰國時期,《禹貢》將金沙江稱之為黑水。《禹貢》是《尚書》中的一篇,它利用了戰國時期發達的地理學知識,超脫《山經》原始的地理概念,揚棄神話成分而專就人類力量所可及的治理水土方面來講,也就是說,它突破原始的幻想階段,以真實為目的,崇尚實地考察,對後世地理學發展的影響非常巨大,以至於清代學者李振裕說《禹貢》是「自禹治水,至今4000餘年,地理之書無數百家,莫有越《禹貢》之範圍者」。而北魏的酈道元則在《水經注》中首次對金沙江水系作了詳細描述,但遺憾的是未能言明金沙江與長江幹流的關係。直到明代地理學家徐霞客經過實地考察后提出「推江源者,必當以金沙為首」,從而確認了金沙江作為長江上源的地位。金沙江之名的來歷據稱與黃金有關,宋代時,人們發現,這條有麗水、馬湖江、神川之稱的江中出現沙金,於是大量淘金者出沒沿河兩岸,此河也因此被冠以金沙之名。而在現代戰爭史上,中國工農紅軍橫渡金沙江,也讓這條江披上一層神秘色彩,所以毛澤東在他著名的詩作《長征》中寫下了「金沙水拍雲崖暖,大渡橋橫鐵索寒」。可見金沙江地形之險要,也為紅軍最終順利北上直至取得長征的勝利留下了重要的證據。
西藏拉薩奪底水電站成為中國第一批建設的水電項目後來讓許多史學研究專家吃驚不已。西藏幅員遼闊,有縱橫的山川,豐富的可再生能源資源,它的水能資源可開發容量在全國排在了前三,特別是它的地熱能與太陽能資源更是首屈一指。但是以西藏的自然地理、社會經濟發展歷史而言,水電的利用居然在全國先行一步,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迹。奪底水電站的建設要從十三世達賴喇嘛出逃印度大吉嶺說起。出逃印度的達賴喇嘛在覺察到了世界發展的趨勢時作出了一個在史學家們看來依舊先聲奪人的決定,他要在西藏貴族中挑選一批年輕聰明的子弟,把他們送到英國受訓。1913年赴英國倫敦諾裴里大學學習的四位西藏貴族子弟中有一個青年叫強俄巴·仁增多吉,他所學的專業是電業。奪底水電站的出現在強俄巴·仁增多吉返回西藏后就似乎顯得順理成章了。
1992年6月李鵬訪問巴西時全國人大剛剛審議通過三峽議案兩個多月,他對當時世界上最大的巴西伊泰普水電站表現出來的濃厚興趣令電站所在地巴拉那州長雷吉昂喜形於色。主人顯然知道這位中國總理的水電專家背景,所以當李鵬在觀察水輪機組運轉情況時拿出隨身攜帶的筆記本,並用畫圖的方式詢問有關情況時,電站方面就顯得十分輕鬆,因為彼此都是行家,幾個簡單的標記就能明白對方的意思。平時似乎總給人嚴肅感的李鵬在那次考察中表現出來的幽默令隨行人員印象深刻。在大壩底部,主人讓李鵬一行參觀水電站梯級洄遊道工程。這個工程使魚逆流而上產卵,保證了魚的產量。李鵬對主人說:「你們的魚是登台階步步上升,我們打算用電梯把魚送上去。」
遠在歐洲的義大利曾有一座為汲取工程失敗的教訓而建立的碑,即瓦依昂水壩。這座造型優美、總庫容為1.69億立方米的大壩於1960年開始蓄水,但因為發生了有史以來世界上最大一次水庫滑坡災難而使它最終變成了一座262米高的紀念碑留給後人思索。三門峽與瓦依昂水壩的問題沒有絕對可比性,但是後來的事實是黃萬里從泥沙運行的原理說明修建三門峽水庫的弊端從三門峽水庫建成之日起便被一一驗證了。三門峽水庫1960年9月建成,從第二年起潼關以上黃河渭河大淤成災。水壅高九九藏書后橫向衝擊使兩岸損毀農田80萬畝,一個縣城被迫遷走。三門峽水庫成為一座死庫,不得不在壩底炸開幾個大孔沖刷泥沙。實際上,黃萬里在他的切勿修壩的意見被否決后,又退而求其次提出不要將江底6個施工泄水洞堵死。這個方案雖然得到與會者的同意及國務院的批准,但現場施工時仍然按蘇聯專家原設計將泄水洞全部堵死。此後這6個洞又以每洞1000萬元的代價重新打開。
水力資源的開發與利用在中國算得上風起雲湧。如果要做一個比喻,類似於長江三峽、溪洛渡、葛洲壩這樣的巨型電站,可歸入交響樂,規模宏大、氣勢磅礴,而更多的中小型水電站,則猶如旋律優美的單曲,不可或缺。在距離廣東梅州市區大約42公里,一個叫梅縣松南鎮的地方,有一座不起眼的小水電,當地人稱它為單竹窩水電站。這座電站是梅江幹流,也就是梅城以下河段規劃中的四個梯級中的第三個梯級。可不要小瞧了這座裝機3.4萬千瓦的水電站,它的壩址以上控制集雨面積居然達到了12636平方公里,多年平均年徑流量98.4億立方米,總庫容1.5億立方米,正常蓄水位59米,日調節庫容635萬立方米。單竹窩水電站由廣東梅雁水電股份有限公司投資興建,總投資4.3億元。電站按無人值班、少人值守原則設計,全站實現全自動計算機監控系統監控、配置了與發達國家接軌的微機保護系統、工業電視監視系統。與梅州市電網開通了最先進的光纖通信系統和遠程系統。全站運行、管理人員僅15人,生產管理完全體現了「梅雁」的高效模式。
眾所周知,大型或特大型水電站大多建在大江大河落差較大的山區,而這些水電站所在地卻往往不是電力負荷中心,因此,需要通過輸送將電送出去。比如長江三峽發出的電能就是通過15條超高壓輸電線路外送的。而國家授權中國長江三峽工程開發總公司滾動開髮長江上游干支流水利資源,組織建設溪洛渡、向家壩、烏東德、白鶴灘4個巨型電站。溪洛渡、向家壩水電站已先後開工,烏東德和白鶴灘水電站的前期勘測設計工作正在進行中。這4個電站裝機總容量將達到3850萬千瓦,年發電量1753億度。無疑,這又是一個巨型水電王國。而無論是溪洛渡、向家壩,還是烏東德、白鶴灘,它們都遠距電力負荷中心,它們發出的電力,都需要像三峽電一樣通過遠距離外送,輸送到東南沿海與環渤海灣地區。所以,水電站的開發不是一項單純的電站建設工程,而是一個複雜的系統工程。其中的電力輸送是非常重要的一個環節,缺少這個環節,西部電力,尤其是水電的外送,就無法實現。其經濟與社會效益也就無從談起。在國家層面,我們也稱這項工程為「西電東送」。
望三門,門不在,明日要看水閘開。
和許多渴望根治黃河水患的人一樣,傅作義對上馬建設三門峽工程是發自內心擁護的,他毫不懷疑中央的決策和蘇聯專家的設計,他相信三門峽水電站的建成將給黃河治理帶來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儘管水電站建成后發揮的效能事與願違,但傅作義為此做出的努力依舊贏得了人們的尊重。有一年,正在山西視察工作的傅作義突發心臟病,周恩來聞訊立即派專機送醫學專家前往搶救。在共產黨掌權者眼裡,傅作義是真正意義上能與共產黨肝膽相照、榮辱與共的民主人士。後來尼克鬆訪華,傅作義出席歡迎宴會,周恩來向尼克鬆介紹傅作義時說了這樣一句話:「這位就是傅作義將軍,他為人民立了大功。」那是1972年2月21日,兩年後的4月19日傅作義在他1949年1月31日那天下令打開城門迎接人民解放軍入城時的那座城市病逝,城市名北京。

當代水電,要選擇一個工程,非長江三峽莫屬。而要選擇一個專家型的水電人,則非潘家錚不可。潘先後參加或負責和審查過的大中型水電站有黃壇口、流溪河、新安江、富春江、烏溪江、龔咀、烏江渡、東江、葛洲壩、磨房溝、龍羊峽、二灘和三峽等。這些水電站,在中國的水電版圖中都赫赫有名。其實,潘最初的夢想並不是當一個水工結構和水電建設專家,而是文學家。潘出生在紹興一個書香人家,用潘的話說,小時候家裡面的古書多得不得了,詩詞歌賦都有,從小潘就無師自通地看那些東西,並且非常關注那些東西。後來有機會考大學的時候,潘又填了一個中國文學系,結果,潘父不樂意了,潘父自己也是搞文的人。可能因為他一輩子吃了文字的苦,覺得念文科沒有出路。因此,他堅決反對兒子再學習這個文學。但是,即使後來潘忍痛割愛放棄文學專業而選擇了浙江大學的土木系,並且在水電學界聲名顯赫的時候,他對文學的迷戀依舊沒有改變,他先後創作過科幻小說、報告文學和大量詩歌。
眾所周知,水電站攔河或攔江築壩,兼具治水、發電與航運功能。就石龍壩與稍後屈指可數的水電站建設而言,更重要的目的首先是發電,只有在進入黃河、長江等大江大河流域治理時代,水電站的多重價值與功能才得以真正實現。然而在中國水利史上,最先治理江河的目的卻非發電而是治水。可以說中國人對江河的認識與治理是一個由淺入深、由表及裡的過程。而這個辯證過程從我國古代的治河防洪工程技術中就可見一斑,古人從「障洪水」到「疏九河」,又從「疏九河」到「築堤防洪」的治水方式經過實踐的檢驗延續至今。傳說中的大禹就是中國治水的先驅。
1985年,潘出任三峽工程論證小組副組長兼技術負責人,開始參与到這項世紀工程。這其間,他先後擔任三峽總公司技術委員會主任,三峽工程質量檢查專家組組長。在繁忙的工作之餘,潘寫作了《千秋功罪話水壩》一書。一次,潘家錚就三峽工程接受中央電視台一個新聞欄目的專訪,妙語連珠,潘說:「把全世界的水利水電工程,按照質量排個隊,三峽工程質量也是排在前面。為什麼大家對三峽工程質量談得特別多呢?我認為叫『人怕出名豬怕壯』。」「三峽那個地方不可能促發大的地震,它沒有大斷層。就好像一隻雞,養出來的雞蛋總是有大有小,但是你無論如何養不出一個蛋比它還大。」「這比養孩子要保險得多了,你養的孩子可能他不賺錢,或者花天酒地就麻煩了,我這個工程肯定給你賺錢。」潘有一個理論,既然已經有2000多年歷史的都江堰現在還在發揮作用。為什麼古人建造的大壩能用,我們現代人用高科技建的大壩就不能用了呢?所以,潘家錚相信,三峽大壩可以用上1000年。
但是黃炎培無法左右兒子的思想。他想起了自己從前的一段往事也與文章有關,只不過那時的孫中山並沒有因為黃炎培的年少氣盛而不悅,相反卻對黃炎培的才氣十分賞識。事情發生在辛亥革命推翻帝制后,孫中山辭去臨時大總統職務在上海閉門寫作《孫文主義》。有一天忽然召黃炎培到家裡談話。孫中山取出已經寫好的一部分初稿與黃炎培談了自己寫這部書的初衷。令黃炎培意想不到的是孫中山居然語意誠懇地表示自己不長於寫文章,所以要將已寫的請你看一遍,倘若字句有需要斟酌的請你動筆。孫中山是貴為卸職的臨時大總統與革命領袖,可謂名滿天下,而黃炎培雖然是同盟會員,若論職務上不過是革命后成立的江蘇都督府下民政司里的總務科長兼教育科長,無論地位與影響都不能望孫中山之項背。但黃炎培也竟然沒有謙虛謹慎的表示,毫不客氣地當真為孫中山改起了稿子。那一天孫中山與宋慶齡夫婦還留黃炎培共進了午餐。
石龍壩水電站的設計與建設者們從大禹治水和都江堰那兒得到啟示,利用滇池水能建起了中國大陸第一座水電站。然而主持工程建設的左益軒自從昆明德國禮和洋行訂購了德國西門子電器公司的水電機組那一刻起,心裏就一直忐忑不安。這畢竟是第一次建造水電站,左益軒沒有任何經驗可以借鑒。左益軒最終決定從德國聘請專家協助石龍壩電站的建設,當左益軒帶著來自德國的水機工程師毛士地亞和電機工程師麥華德騎馬到達石龍壩時,中國電力建設最早的中外合作或許就略顯雛形了。但是左益軒後來卻因遭誣告而丟了官職,事情的起因與用電有關。昆明萬鍾街的用戶因為缺乏用電常識而發生火災,26間民房在大火中化為灰燼。那是1917年的春節,有人需要為這次火災承擔責任,左益軒的黯然去職就變得不可挽回。
歷時10年的西電東送工程被認為是世界上最大的電力項目,它與南水北調、西氣東輸工程一樣,都屬於國家層面的戰略性大工程,也是在經過充分論證的基礎上才組織實施的。就西電東送而言,就必須說到中國的一次能源分佈,對中國能源稍作了解,就會發現中國的水能資源分佈極不均勻,90%的可開發裝機容量集中在西南、中南和西北地區,特別是長江中上游的干支流和西南諸多河流,其可開發裝機容量佔到全國可開發裝機容量的60%。此外,中國煤炭資源也主要集中在山西、貴州、陝西、內蒙古西部。而中國經濟發達的東部沿海地區,能源資源卻非常短缺,從電力消費結構看,僅北京、廣東、上海等東部7省市的電力消費就佔到了全國的40%以上。毫無疑問,把西部的電能通過適當方式送往東部,既能把西部豐富的資源優勢轉化為經濟優勢,充分利用西部地區得天獨厚的自然資源,獲得西部大開發所急需的啟動資金;同時也為東部地區提供了清潔、優質、可靠、廉價的電力,促進東部地區經濟發展。因此,把西電東送稱之為東西部互補雙贏的決策,估計沒有人提出異議。
1934年初赴美國留學的黃萬里先後就讀於康奈爾大學、愛荷華大學和伊利諾伊大學,獲得了土木工程碩士和水利工程學博士學位,是伊利諾伊大學工程院第一個獲博士學位的中國人。黃萬里除在諾利斯大壩上以工務員身份實習4個月外,他還自己駕車行駛45000英里看遍了美國的各大水利工程。從黃萬里這個履歷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對大壩有獨到見解的人。然而黃萬里的見解似乎並不被看好,那次研討會本來是個機會,又有溫善章因為焦慮淹土移民而提出的低壩方案建議,但是1964年6月周恩來說:「三門峽工程蘇聯鼓勵我們搞,現在發生了問題,當然不能怪他們,是我們自己做主的,蘇聯沒有洪水和泥沙的經驗。」周恩來也承認,現在看來三門峽工程上馬是急了一些,一些問題不是完全不知道,而是了解得不夠,研究得不透,沒有準備好,就發動了進攻,這一仗一打到現在很被動。黃河規劃時間短了些,搞得比較粗糙。

考察伊泰普表現出李鵬對水電站特殊的情感,那時他已貴為一國總理並且三峽議案剛剛通過,更令他的工作人員難忘的則是1985年7月隨李先念訪問加拿大與美國。在主要訪問任務完成後,李鵬坐加拿大政府提供的「戰鬥」號噴氣式小客機從魁北克到詹姆士灣水電站參觀。在美國也同樣,李鵬離開李先念的訪問團單獨對密西西比河與胡佛大壩進行考察。與中國西部相似的美國西部原來也是乾旱不毛之地,但由於胡佛大壩水庫的修建改變了整個美國西南部的面貌。李鵬對胡佛大壩的讚歎是由衷的,他甚至於還寫了一首順口溜來表達他的感受:
都江堰的重要工程是鑿開玉壘山以寶瓶口引水入灌,再築一道飛沙堰則將岷江水通過魚嘴到達玉壘山前分流。從都江堰分水口魚嘴眺望,眼見岷江從高山峽谷間蒼茫而來,到達魚嘴,岷江馴順地一分為二,江水引入連接寶瓶口的內江河道,浩浩蕩蕩地向引水口洶湧奔去。外江則是一座雄偉的水閘,當水量超過警戒線時就開閘放水,讓洪水從溢洪道分流至外江,以減輕內江的壓力。而內江水則源源不斷地流向廣袤的成都平原,灌溉著萬頃良田,延續著「天府之國」的美名。無數修築都江堰的堰工名字隨著滔滔江水流進了成都平原,當時光過去2000多年,人們來到都江堰,來看堰工們留下的藝術,但無論是宮殿還是樓閣抑或是東西兩岸,都不見它們的一絲痕迹,堰工們的靈魂已經築進都江堰的每一塊磚石,為他們的郡守李冰光耀千秋。
成績輝煌,嘆人力真正偉大;回憶處,新安鴨綠都成次亞。自力更生遵教導,施工設計憑華夏;使黃河馴服成電流,兆千瓦。綠水庫,高大壩,龍門吊,千鈞閘,看奔騰泄水,何殊萬馬。一艇風馳過洮口,千岩壁立疑巫峽。想將來,高峽出平湖,更驚訝!
香港媒體對李鵬的關注要廣泛得多,他們的記者發現李鵬口袋顯得有些鼓囊,後來才發現袋子裏面裝著三樣東西,分別是鋼筆、本子和計算機。李鵬每到一地參觀考察,就掏出鋼筆和本子邊記邊提問,如果遇到一些數字需要換算時立即從口袋裡取出小計算機。在美國密西西比河第十四號船閘李鵬問了超記錄的幾十個問題,最後得出一個結論:「頂推船隊等於一艘萬噸輪。」陪同李鵬參觀的一位美國官員私下對記者說,他還沒有見到過一位國家領導人參觀時看得那麼仔細並且親自記筆記。
單竹窩水電站只是「梅雁」投資開發的10餘座水電站中的其中一座。成立於1993年1月的廣東梅雁水電股份有限公司原名「廣東梅雁企業【集團】股份有限公司」,這家企業的發展速度令人矚目,他們在公司組建的第二年就在上海證券交易所公開發行了自己的股票並上市流通。梅雁水電集團創始人、董事長兼總經理楊欽歡顯然非等閑之輩,他看準中國水電潛藏的巨大經濟效益,因此,從1996年,楊就逐步將公司的產業結構朝水電行業調整。事實上,在上個世紀80年代,楊就涉足水電,並出資建設了榕樹坑水電站。楊之所以要建設這樣一座水電站,並非因為有利可圖,而是楊欽歡為了解決家鄉防洪、飲水、灌溉、發電而建,作為梅州市第一個民營企業水利工程,得到了時任廣東省委副書記郭榮昌、時任廣州市委副書記朱振中的高度重視,破例撥款5萬元獎勵這座小水電站。榕樹坑水電站至今仍造福鄉梓,成為梅州民間投資水利建設的一座豐碑。經過十幾年的經營發展,「梅雁」的總資產已經達到56億元,員工近千人,旗下的19家全資及控股子公司業務涉及水電能源、銅箔水泥生產銷售。「梅雁效益,眾人得益」是「梅雁」的宗旨,而大力發展水電能源及高新技術產業,不斷提高公司的核心競爭力,創造更多的效益回報社會、回報股東,則是楊欽歡不懈追求的目標。可以預料,楊在熟練地演奏類似於單竹窩水電站這樣清新優雅的單曲之後,他的下一個目標是緊盯氣勢恢弘的交響,成為其中的一個演奏者,估計沒有人會懷疑。我們常說機會通常只給有準備的人,而楊欽歡,正是時刻準備著的那個人。中國的水利電力發展史卷上,將會毫無爭議地留下像「梅雁」這樣在江河上飛過的痕迹,他們的參与,使中國的水電開發與利用變得多姿多彩,恰如「大珠小珠落玉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