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〇一、治國與治水

〇一、治國與治水

大禹這人很不簡單,公而忘私,不記私仇家恨,他的父親鯀奉堯帝之命,治水九年而無功,被舜帝處死於羽山,禹不計前嫌,仍能接受舜的委任前赴後繼,疏河道、通溝渠,終於成功,造福萬民。禹是家喻戶曉的大英雄,直至被神化。
初聽此言,楊欽歡還以為是玩笑或應景,當看出程賢章是發自內心時,這倒讓楊先生又高興又於心不忍了,須知,程賢章馬上就是80歲的人了,身體又欠佳,怎敢勞動他擔此重任?
建國以來,我們的政府也一直在治水上下工夫。中國氣候受季候風影響,旱澇無常,大水泛濫則使良田一片汪洋,旱則赤地千里,顆粒無收。這對以農為本的古老中國來說,如不治水,將動搖民族根基、動搖國本,這絕不是危言聳聽。
我的文學創作與水有緣,不必說遊歷過祖國的名澤大川,我也曾紮下去,在當年的葛洲壩工程和後來的三峽工程去深入生活,我採訪過包括水利泰斗張光斗在內的諸多水利專家,也訪問過當年各學科領域反對建三峽電站的反對派精英們,甚至前往美國去探訪高達220米的胡佛大壩,後來寫出了電影《木屋》、《世紀之夢》,以及《滇池遐想》、《撫仙湖奏鳴曲》、《上善若水》等「涉水」文學作品。
2008年四月天,我曾受邀參加都江堰的放水節,一個月後發生大地震,連二王廟都嚴重損毀了,而有兩千多年歷史的寶瓶口等都江堰工程卻安然無恙,令人感慨。我當時在一篇文章里提到了老子的「上善若水」,老子說,「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其實老子是借水喻人,他所說的「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無疑是在告誡人們,其安身立命,也該像水一樣,隨遇而安,善於處低洼之地read•99csw.com,心若止水。
張笑天
這本書好在它不是空洞的說教,不單靠羅列枯燥的數字,而是寫了眾多栩栩如生的古今治水英雄。所以說,這是鮮活的治水史,是給人以衝擊力的文學之史。
除了記錄我們一代代人治水的豐功偉績,如果說《中國治水史詩》能給大家提個醒,這已是額外的收穫了。
可以說,古往今來,人類得益於水,也受害於水。水患和水利是伴著人類的蹣跚腳步開始,一直走到今天,輝煌與災難俱來,受惠與苦果同嘗。
我們對大自然的水索取無度,人類難免遭遇報復。大自然無情又有情,不要讓大自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懲罰和報復人類了。水是人類的命脈,水脈決定人脈,而人脈是國脈的根本。
人類在還沒有文字記載的史前時代,就充斥了許許多多關於水患和治水的傳說,其中當然以諾亞方舟和大禹治水最為膾炙人口。諾亞方舟故事里的上帝並不可愛,為了懲罰罪惡的人類,居然不惜發四晝夜洪水,讓亞當、夏娃的子孫盡死澤國,得救者僅諾亞一家八口而已。
中國太需要水,太需要乾淨的水,太需要綠色的水利工程了。特別是今天,當長江變成黃河,黃河變成泥河,淮河變成黑河時,這種感情來得尤為強烈。
有史為憑的李冰父子就不止是傳說了,他們留下的都江堰水利工程,是智慧與民力的傑作,兩千多年過去了,迄今川西百姓仍受其惠,成就了有史以來的「天府之國」,那無疑是蜀郡太守造福於人的豐碑。
中國水系複雜、水網密集、水患頻繁,卻又是嚴重水荒的國度。對於如何利用有限的水資源,孫中山先生早在1924年「民生主義」九_九_藏_書講演時,已首次提到建造三峽電站的構想,集防洪、灌溉、發電功能於一身。到了20世紀40年代,國民政府還派出科學家去美國考察,並請美國大壩、水利專家薩凡奇幫助設計過藍圖,著實颳了一陣薩凡奇旋風,可惜最終因資金匱乏而流產,薩凡奇只在宜昌上游的攔河壩上造了幾所房子而已。到了1963年,已經84歲高齡的薩凡奇仍念念不忘三峽工程,他對中國人很有信心,稱讚「中國有很多聰明人,不會把巨大的財富長期擱置不用」,他不能躬逢三峽修建之盛的遺憾也是顯而易見的,他對中國同行說:「只是對於我,三峽已是一個失落了的美好而痛苦的夢境了。」
他艱苦跋涉去尋訪大江大川,同時看望那些應他之邀開始撰寫水利史各章節的作家們,以盡組織者和朋友之誼。
30年來,中國以令世界驚嘆的速度發展並崛起,我們卻忽視了外國朋友的忠告,步人家痛苦的後塵,到底還是以犧牲乾淨的湖海江河為代價,換取了GDP的大幅攀升,直到醒悟過來,不得不每天在做痛定思痛后的補救,以更高昂的代價還原自然的本色,談何容易!
楊欽歡和程賢章的心血沒有白費,洋洋200多萬言的《中國治水史詩》終於面世了,不妨看一看標題吧,從《大禹治水》、《都江堰散記》、《隋煬帝與大運河》、到《中國幻夢——黃河清》、《百年夢想,中國幾代偉人與三峽工程》……林林總總,卻藝術地概括和再現了人類戰勝水害、變害為利的改造大自然的文明進程。
梅雁集團與水利有不可割捨的情緣,楊先生的集團原本是經營水電的,對水情有獨鍾就毫不為奇了。他說得好,中國的歷史其實就是一部治水史,從三皇五帝到偉人毛澤東,哪個明九九藏書君不是以治水安天下?哪個愛民如子的領導人不以興修水利而惠民?他舉了很多古今實例,從靈渠、都江堰到治黃、治淮,乃至修建三峽水利樞紐工程,無不記錄著名君名臣的千秋功業。
他聽了楊先生的一番感慨,馬上表態說,你先出一筆經費,我來接招!他自願披掛上陣操持此事。
把幾千年來,特別是60年來炎黃子孫治水的可歌可泣的事迹記錄下來,這是一個龐大的系統工程,本該由政府和學界的專家們來完成,但這任務卻落到了一批作家肩上,這得給一位有識之士大書一筆,他就是倡議並出資啟動這項文化工程的楊欽歡先生。
肯吃苦,這是程賢章讓人敬重的一點。他不顧高齡體弱,帶幾個助手到大江大河去實地考察,連震區映秀鎮也沒有漏掉,更不要說都江堰、靈渠了。他從黃河口三角洲到新疆的坎兒井,從東北大平原上的黑龍江、松花江到上海黃浦江、蘇州河,直至錢塘江……
中國是個缺水又水災頻發的國家,歷來的當政者得不得民心,首看水利。所以說善治水者可令天下穩固,是毫不誇張的。水利興則五穀豐,天下富。這是關係民之生存、國之根基的大事。
薩凡奇的夢還是由中國人自己圓了。新中國成立后,毛澤東多次視察長江三峽,以詩意描繪了「高峽出平湖」的壯麗圖景,成了中國幾代水利工作者的朝思暮想。而今天,美夢終於成真,中國人從此敢於拍胸脯,自詡無愧為大禹的子孫。
我對中國的大江大河有天然的情感依戀,並且對那些為規劃治理它們、使之造福於人的水利工作者們始終懷有深深的敬意。
水至柔,卻又是可摧毀一切的殘暴力量,人又一時一刻離不開它。你無法不對水產生敬畏之情。
這本書的成書還稍顯匆忙了些,作家read.99csw•com們的全身心投入與否,或靠網上資料敷衍成篇,難免存有瑕疵,當然還是瑕不掩瑜的。如能有機會再版,當在選題和藝術性上多花些工夫。
——寫在《中國治水史詩》發行后
比較而言,大禹則更有人情味,為救百姓萬民,治水十三年,三過家門而不入,成為千古美談。
我深受感動的是,在11月份哈氣成冰的寒冬季節,他帶助手們來到東北,先後拜訪了張笑天、阿成、劉兆林、鄧剛等人,目的不為督促大家的寫作進度,只為表達他的一片心意,那是酷寒中送去的溫暖!
於是我覺得,《中國治水史詩》正逢其時,它雖不擔負著教化和糾偏之責,當頭棒喝一聲的作用還是有的。
我相信,他不是隨口說出,當然也需聽者有意。這就要說說老作家程賢章先生了。對這部治水史來說,他和楊欽歡一樣,堪稱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很快,程賢章拿出了方案。這方案中開列的一大串作家名字,也著實嚇了楊欽歡一跳,諸如陳世旭、鄧剛、何建明、張煒、蔣子龍、陳桂棣、程樹榛、關仁山、劉兆林、焦祖堯、阿成、葉兆言、趙麗宏、繆俊傑、葉延濱、譚談、彭見明、何申、李存葆、楊克、商震、沈仁康……這可都是活躍在當今文壇上的重量級作家呀!他們都有繁重的創作任務,能夠分心為治水史出力嗎?有這個興趣嗎?
應當說,作家雖然在水利專業知識上有缺失,可他們有熱情、有認同感,有同老百姓血脈相連的感情,又不乏藝術想象的翅膀,不經意間能把人帶進一個五彩繽紛的水世界,使原本枯燥的水利史,顯現出無法抗拒的魅力,戴上史與詩的桂冠。我深知他們創作的繁忙,可一經召喚,竟應者雲集,紛紛放下手裡read.99csw.com的工作,或採訪,或重走大川大河,到如今,汗水凝固成這部洋洋大觀的治水史詩。應當說這是澤被後人、功德無量的事。
當政績與GDP挂鉤,當政績與升遷息息相關時,純凈的水會漸行漸遠,清醒過來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歸根結底,清醒者不應當僅僅是上層和普通老百姓。李冰肯定不是個功利主義者,他就任蜀郡太守時已是耄耋之年,他沒必要製造政績,他已沒什麼升遷空間,人無所求品自高。
捧著兩本沉甸甸的大書,心裏很有感觸,我在人民大會堂發言時就說過這樣的話,這項不亞於任何利國利民的水利工程的圖書工程,其實應由國家注資來完成,不管是隔代修史還是當代立傳,舉一國之力總會少些缺憾。
看看中國遼闊幅員上的江河湖泊,沒被污染的還能數出多少?也許只能在交通閉塞的角落去尋找。頻發的洪水、泥石流,西南百年不遇的乾旱,哪一樣不與我們沒有善待江河湖海有關?毛澤東在建國之初,就提出了「一定要根治淮河」「一定要根治海河」等口號,現在,當你面對劣五類水質的淮河時,你會作何感想?
當過廣東文學院長的程賢章顯得胸有成竹,他敢拍胸脯說「招之即來」,他真的做到了,其中的緣由,固然源自作家們對這設想的趨同感,也與程賢章這位老大哥的號召力有關。
我原來與楊先生素昧平生,只是這本文完成後在人民大會堂的首髮式上,才得相見。他是廣東梅雁集團的老總,是上市公司的老闆,他能跳出所經營的圈子,不惜擲重金經營這本只賠不賺的書,本身就令人肅然起敬。
自從北魏酈道元編纂《水經注》后,迄今為止,再沒有一部完整的水利大典問世,這部水利史集合了56位知名作家集體打造,也是空前的壯舉,是一項填補空白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