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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淚灑米蘇拉塔

第十章 淚灑米蘇拉塔

對中國公民來說,這種殘酷的戰火,根本就與己無關,但現在它卻燃燒到身邊,隨時危及生命,恐慌是自然的。戰爭來得太突然,他們沒有準備,甚至連鋪蓋都來不及收拾,暴徒的襲擊和戰爭的炮火便已經逼到跟前。他們沒有義務為戰爭的任何一方付出生命和激|情,但所在國利比亞的敵對雙方則將他們無情地牽進了極端危險的境地——生死兩茫茫。
「『天福河』輪明白。」
「不,這事太危險,還是我去!」李玥一把拉住郭虎。
陰天持續有雨,風8?9級,浪6?7級,溫度攝氏13度
米蘇拉塔城內不斷響著槍聲,遠遠可以看到海岸上硝煙瀰漫。我們的接僑任務看來也會非常艱巨。祈禱同胞們平安回家……
收到《中海國際關於「天楊峰」輪緊急赴利比亞班加西港撤離我國僑胞專題會議紀要》,召開船務會,逐一檢查布置,落實安排,主要工作安排是:船長負責做好航行安全和對外聯絡工作,政委負責做好僑胞所需的艙室騰空及接待安排、廚房管理、制定安全提示卡、撰寫《致同胞書》、生活用品準備、吸煙區設立、形勢宣傳、製作歡迎慰問僑胞標語等工作,大副負責淡水控制、貨艙清掃、人員登輪控制、開航前防偷渡檢查等工作;輪機長負責動力設備及機艙限制區域、防污染管理、用救生艇接人的功效評估等工作。
「明白。前線明白!」話雖這麼說,但李玥深感千斤重擔在肩頭。現場雖然也有各家公司的負責人,但一切組織指揮權在李玥這兒。這位年輕外交官雖然已有十年的工作經驗,但所從事的都是單打獨鬥的工作,或是在他人領導之下完成某項具體任務。現在不一樣,需要他去獨立指揮與承擔,率領幾千身陷炮火前沿的同胞走出戰爭困境。局勢瞬息萬變,一旦……李玥不敢多想。
做好艙室衛生和甲板沖洗工作,清理公共娛樂活動場所,對廚房、冰庫伙食進行整理,撰寫好《致同胞書》,晚上開船員大會,告知此次撤僑任務。要求:1.加強形勢宣傳,統一思想,參与載入歷史史冊的事件,是一種光榮,更是一種責任,要以高度的政治責任感和大局意識來完成此次撤僑工作。2.此階段中心工作就是圓滿完成撤僑工作,要做好照顧老弱病殘婦幼嬰、全船吃住管理、航次信息通報、撫慰心理情緒等服務工作。要求:(1)班子分好工;(2)每位船員必須穿工作服,便於識別;(3)空班人員組成巡查隊;(4)船員主動為僑胞服務,保障安全。3.不與上船人員發生私下交易。4.關鍵特殊時期,大家要注意見縫插針地休息,要隨叫隨到,主動積極工作,熱情為僑胞服務。5.把困難、問題想多點,不迴避矛盾,不推脫責任,積極應對,及時解決。6.不要計較一時伙食和生活用品的付出,廚房隨時做好上船人員的簡易伙食供應。7.淡水嚴格控制,因為不知拋多少時間錨,也不知去向。與公司保持密切聯繫。
李春林和李方惠他們都是第一次到班加西,一路上的艱辛暫且不論,到達班加西港后,雖然他們曾有過很多預案和設想,但還是被岸頭的情景強烈震撼,以至驚呆了。風雨交加,長長的碼頭上,黑壓壓的站滿了人,他們見陳夏興指揮的「希臘精神」號和李春林所在的「奧林匹克冠軍」號兩艘郵輪先後進港,立刻開始騷動。那一瞬,人群如洶湧的波濤,聲勢駭人,他們忽而朝這邊席捲而來,忽而朝另一艘船席捲而去,那拚命的勢頭比海潮還迅猛……
25日起,黃屏他們已經將可以用的船隻向米蘇拉塔方向調動。然而此時班加西的撤離仍在進行之中,尤其是外交部派出的第二、第三特別行動小組的行程十分不暢。當費明星的第一小組已經抵達的黎波里時,計劃赴東部指揮班加西和米蘇拉塔撤離的李春林小組還在到處尋找飛往利比亞的飛機呢!
有個情節必須交代一下。根據國家應急指揮部的指令,為了以最快速度向班加西等港口派出接應船隻,國資委第一時間就通知了中遠集團和中海運集團調集離利比亞港口最近的船隻執行撤離任務。中遠與中海運兩家中國海運「巨無霸」隨即將數艘在利比亞附近執行正常航運任務的船隻調撥到了班加西港口,這些船隻都是貨船,由於船體吃水深和不宜載人等原因,它們沒能在班加西具體執行接人任務,但它們是最早到達目的地的船隻。這些船在海面上游弋,高高地飄揚起五星紅旗,使那些最先到達港口、惶恐不安的同胞穩定了情緒,看到了希望。即使後來我們租借的郵輪抵達港口運載同胞進出時,中遠、中海運的這些船隻也不離不棄地守望著,如同一塊塊堅固的「浮動的中國國土」,讓碼頭上那些焦急等待撤離的同胞心存希望,不致亂陣。
「我們的國旗!」
原本只能載兩三百人的「天福河」輪一共上了559人,周明朗船長把貨輪上所有可以待人的地方全都利用了起來。李玥等人一再表示感謝,周明朗船長則說:「能讓同胞們早一刻脫離險境,早一天回家,我們願意赴湯蹈火!」這樣的話平時聽起來似乎有些假,但在此刻的米蘇拉塔,在硝煙瀰漫的戰場上,這樣的話會讓很多人感動得流淚。

2月26日星期六

可能明天直到直靠,撤離僑胞。再次給大家作動員,按照預定方案,認真做好撤離僑胞的人身安全和接待服務工作,請大家積極爭當志願者,尤其是黨員幹部、熱心青年、工會成員等應該義不容辭,積极參与到為僑胞倒開水、釋難解惑、安撫情緒、安全提醒等等工作中,傳遞愛心,傳送溫暖。再次要求大家在抵港靠泊前檢查需要鎖閉的艙室,注意個人財產安全。離港后,也要認真做好防偷渡檢查工作。船舶現存飲水83噸、淡水213噸、水比較緊張,要求大家更要自覺支持和遵守節水措施。
「明白!」李玥向領導保證。
夜幕降臨之時,「科諾索斯」號郵輪和中國「天福河」輪先後靠近碼頭。岸頭排列整齊的各路人馬在統一指揮下,先後登船。幾天來屢遭凌|辱的50位韓資公司的中國勞務人員被首批安排上船,他們個個熱淚盈眶地一邊上船,一邊高呼「祖國好」、「祖國萬歲」,場面再次讓李玥等人眼睛酸酸的。
李春林得知李方惠就是鄭曦原的夫人後很是感動,因為他登船后發現一件事:「李姐,如果我們幾個沒及時趕到,這趟郵輪上就你一位女同志啊。」
就在此時,使館又來電話,說紅新月會已經為吉林籍的27人找到了車子,但當地沒有司機敢來米蘇拉塔。
李方惠急了:「他們是我們的僱員,我們有義務讓他們上船!」
「總部,總部!請問我們的船隻什麼時候到?碼頭已經集結上千人……」李玥看到一隊比一隊人數多的同胞們從四面八方聚集到廣場,卻不見海面上接應的船隻,頓時萬分焦急起來。
啊,五星紅旗
怎麼辦?這裏的現場指揮呢?李春林不斷地用衛星電話呼叫,但信號不暢,無法與岸上的中資公司負責人聯繫上。令他們擔心的是,岸頭數以萬計的人中有中國人,但更多的是越南人、孟加拉人等外籍人士。這可怎麼弄呀?
「『中遠青島』輪明白。」
「如果不行,我們會命令先期到達的中國貨船靠岸接應……你要知道,今天——26日是全線撤離最繁忙的時間,每條線上都緊張!」國內回答。
「就你負責!」妻子火氣更大,「啪」地合上電話。剛合上,李方惠想了一下,又氣呼呼撥過去:「限你半小時解決!」
「不行!我的政府只同意你們中國人上我的船,其他國家的人不行!」船長死死地守著艙門。
中交營地和國內外交部一個電話接一個電話地質問碼頭上的李玥。
行動指揮小組準備就緒,由梅武官、李玥、郭虎和阿語翻譯馬可為及司機共五人組成。但前方的情報說,通往米蘇拉塔的公路已經被反對派和當局軍隊雙方封鎖,無法通行。
李方惠苦笑了一下,答:「都說戰爭讓女人走開,其實戰爭來了,女人就不是女人了!」
「本來就是十幾個小時的海程,可我們這一趟卻走了將近20個小時。」李春林回憶說,「那一夜地中海的風大得嚇人,我這才明白為什麼歐洲人不搞冬季地中海旅遊。如果不是戰爭,郵輪是絕對不會在這種惡劣天氣下行駛于地中海的。我們的『奧林匹克冠軍』號算是豪華郵輪了,但在風浪中,船上的玻璃器具全部被劇烈的顛簸搞碎了,房間里的電視也都被甩到了床鋪底下。我是從不暈船的,但這一次我被晃得胃都受不了啦!為了做好接應準備,我給工作組開會布置任務,李方惠也參加。場面很有趣,我在床上趴著,他們蹲在地上,這樣才能堅持開會……」
這個時候,廣場上已經來了五六個中國工人,他們一看李九九藏書玥、馬可為要豎國旗,七手八腳地過來幫忙。很快,一面鮮艷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旗在米蘇拉塔鋼鐵廠碼頭的空地上空高高飄揚……
李玥告訴船長,希臘政府同意「科諾索斯」號按中國政府要求再載1200人,可船長卻依然連連搖頭:「No!No!」
啊,五星紅旗
「風景這邊獨好!」令李玥欣慰的是,這個營地井井有條,物資儲備也很充足。難怪國內把米蘇拉塔地區的撤離指揮部設在此地。
「是!我們隨即赴米蘇拉塔!」李春林掐算了一下時間,再看看郵輪外的撼天風浪,心裏念著:「郵輪啊郵輪,你能不能走得快點,再快點!」
「這裏的港口還有其他碼頭嗎?」梅武官頗有經驗地問。
「謝謝!謝謝兄弟!」李玥張開雙臂,無限感激地擁抱住這位關鍵時刻幫了大忙的利比亞朋友,內心則在嘀咕:「利比亞呀利比亞,我真是對你又恨又愛!」
公司非常關心船舶錨機修理情況,電話不停,機務科也兩次來電報指令指導修理。船長、輪機長、大副壓力非常大,政委一直以各種方式開導和鼓勵他們。
李玥等離開中鐵十一局的這個營地,繼續向米蘇拉塔前進。由於是繞沙漠而行,道路不熟,越走越偏離方向,遇到的各種檢查盤問也越來越多。正在梅武官和李玥憂心忡忡之時,一個反對派武裝的檢查站上,一個利比亞年輕人突然過來擁抱李玥和梅武官等人,興奮地連聲用中文喊著:「我的中國朋友!你們好!你們好!」原來,這個年輕人曾在北京學過一年中文,對中國非常友好。這是個機會!李玥對梅武官建議,請這名懂中文的利比亞朋友幫助引路,這樣到米蘇拉塔就會省事多了!
「你這艘船既然租給我們中國政府了,就得按我們的要求執行任務。」武官秘書鮑晨義正詞嚴地說。
「張大使,您老得趕快出面,船長說超載,不讓我們再上人了。我這風裡雨里還站著1200人呢,今晚走不了,麻煩可就大了!」李玥一個電話打到對岸的我駐馬爾他大使張克遠那裡。
米蘇拉塔這座城市對利比亞來說,其戰略地位就像中國的上海一樣。儘管它在利比亞排在首都的黎波里、班加西之後,是第三大城市,但自卡扎菲政權與班加西反對派的決死戰鬥開始之後,米蘇拉塔便成為了雙方爭奪最為激烈的重鎮。
「那天,我們離開米蘇拉塔港口時,天還下著大雨。當我站在郵輪的甲板上,遠遠地看著雨中向我們揮手告別的李玥、郭虎、小馬等人孤獨的身影時,眼淚頓時奪眶而出。他們太不容易了,太了不起了!」隨「科諾索斯」號郵輪而行的「80后」武官秘書鮑晨有過這樣一段感嘆。
「我去跟他說!」碼頭上的一位利比亞臨時管理人員看不過去,自告奮勇地找到船長說:「你看看這些人多可憐!如果你再不讓中國朋友們上船避雨,我可以去聯合國告你不講人權。要知道我們作為卡扎菲政權的反對派,是講人權和有愛心的。你對中國朋友不友好,我就不讓你出港!你聽明白了沒有?」
「他們是我的朋友,我的中國朋友!」只要遇到反對派的檢查站,利比亞小夥子就重複這句話,一路頗為順利。途中,李玥意外地看到有一支反對派武裝將一個中國施工工地保護了起來,上前一問,他們解釋說:「中國人是來幫助我們搞建設的,雖然現在我們這裡在打仗,但戰爭早晚會結束,工程建設項目還是會繼續搞,所以我們要保護好你們的工地,將來請你們回來。」李玥聽了很感動,心想,利比亞人民對中國人還是非常友好的。
「那麼我和郭虎,連同中交公司的同志一起組織各單位向營地和港口轉移。李玥你和中交公司的另外幾名同志到港口現場等候船隻和組織上船……今天是米蘇拉塔撤離任務的關鍵一天,大家分頭行動吧!」梅武官如此安排。
李春林身穿防彈衣,手拿電聲喇叭,最先下船。公安部的張斌和當過海軍的曹耀枝也跟著沖了下去。這時,有十幾個西方人迎面而來,要求登船。李春林用喇叭向人群大聲喊道:「這是中國政府接運中國公民的撤僑船,請中國公民按秩序排隊登船,請其他國家公民暫時退到旁邊,等候通知。」他又對著那些西方人用英語喊了一遍。那些西方人悻悻而去,中國工人則爆發出了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呼聲。
這支兩千餘人的隊伍,第二天就坐在公司自己緊急趕製出的四十多輛翻斗車上,浩浩蕩蕩地駛向沙漠地帶,穿越當地武裝交火的胡姆斯戰場,又路經首都的黎波里市郊,再過險象環生的扎維耶,一路千辛萬苦,用了近一整天的時間,終於抵達利突邊境撤離通道——拉斯傑迪爾口岸。
「大使閣下,你是知道的,目前我們政府在非法移民問題上的壓力實在太大。請原諒,這件事我無法答覆你……」希臘外交部秘書長委婉地拒絕了羅大使的請求。
「不行!你得立即給我搞定!」真是對內對外有別,李方惠轉過身去,撥通丈夫的電話那一刻,她的聲音和臉部表情全都變了。她把所有的怨氣全部潑到了丈夫頭上。
「天楊峰」輪後來沒有靠岸接僑,是因為後續來了五艘大型郵輪,將碼頭上的幾千同胞一一接走。不過在這些中國貨輪中,「天福河」輪榮幸地實現了接人任務。
我們再把鏡頭拉回米蘇拉塔海岸吧。
「請你們馬上組織好,做好登船準備。『科諾索斯』號郵輪即將靠岸!中國『天福河』輪也將靠近!」這個消息讓李玥和所有在米蘇拉塔的中國同胞熱血沸騰,甚至淚流滿面。

2月25日星期五

「中交!中交!西線陸上撤離通道已經打通,為了減輕米蘇拉塔港口的撤離壓力,現在命令你們改變原計劃,將最後撤離的兩千餘人準備向西線轉移,明天一早就行動!」國內向米蘇拉塔中交公司的大本營發來一封「雞毛信」。
此時的地中海正值冬季,風浪很大。當天歐洲氣象預報說,這片海區有八級大風。巨大的海浪猛烈地撞擊船體,冰冷的海水不時打到甲板上來,倒流進船艙。雖然外面是寒風凜冽,但客艙內卻是溫暖如春。李方惠在巡視船艙時,發現有一大群工人還背著鋪蓋卷,穿著棉軍大衣,頭上冒著熱汗,忙過去詢問。他們說,原以為擠上船後會睡在甲板上,海上風大,所以大家都帶了被子,想著擠一塊兒會暖和些,沒想到祖國政府為工友們租了這麼豪華的郵輪,大家都傻眼了。
李玥從上面傳達給他的指令上獲悉,「科諾索斯」號郵輪可以載兩千八百多人。他據此向中交臨時指揮部報告,按照此人數調集周圍中資公司的員工來碼頭等候登船。如果只讓上1634人,還有1200人怎麼辦?
「小李啊,我們總算到了!你知道我們一路上過了幾個關卡嗎?37個!其中拿著槍頂在我腦袋上盤問的就有24個!就是說我經歷了24回生生死死!知道嗎?24回啊!」五小時后,殷生書記從的黎波里給李玥打電話,那話音還是顫抖的。
平時收錨,本用不到半個小時的工夫,而這次卻耗費了4個半小時,可見其工作難度極大。在風雨中一待就是5個小時,但大家沒有一句怨言,因為心中只有一個信念:保住錨鏈!保證船舶安全!大家也由衷地感嘆,只要同心協力,船舶就沒有克服不了的困難,就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新秦皇島」也是錨機故障,檢修。
真是巧了,就在李玥將目光投向大海的那一刻,海面上突然先後出現了好幾艘飄揚著中國國旗的巨輪,並且還有一艘飄揚著中國國旗的外國郵輪……
這可怎麼辦?讓岸上1200人在風雨中淋一個晚上,非生病不可。再說,臨時生變,有人上了船,有人卻不讓上,生死攸關時刻,再有組織紀律難免也會出亂子。這深更半夜,怎麼弄?李玥愁得直想跺腳:「你有點同情心,讓碼頭淋雨的人上船躲躲雨行嗎?」
「馬上!馬上解決!」張大使真是大好人,前方一個求助電話過來,他至少撥打了十個電話才算把李玥所求的事情搞定。
「我是中遠總公司。請『天福河』輪、『中遠青島』輪……務必以最快的速度向米蘇拉塔港轉移,執行新的撤離運送任務!」中遠總公司向遠在萬里之外的所屬船隻發出指令。
我的天,貨船也用上了!李玥知道問題的嚴重性。
「我去吧!」說話的是郭虎——與李玥一同離開北京的工作組戰友。
陰天,風4級,浪3級,溫度攝氏13度
「明白!」中遠總公司回答。
「什麼叫愛國主義?這就是!」1978年出生的李玥在接受我採訪時多次動情地說。
船長終於說出苦衷:「我們這是公司運作,政府同意了還是不行。我的老闆說了,地中海現在風大浪高,只能按照1634人載運,否則出了事讓我負責,可我哪負責得https://read.99csw.com了!」
「不許說這樣的話!我還等著你們回來喝慶功酒呢!」王旺生大使板著一張臉,內心卻特別喜歡這位山東籍小夥子。王大使把翻譯馬可為拉到身邊,對梅武官和李玥說:「這個小夥子是中土集團的翻譯小馬,他熟悉這裏的情況,他們的老總派他支援我們使館工作,現在我把他交給你們!」
「難說。」郭虎隨李玥先行衝出房間。沒有發現交火雙方,不像是城裡打仗打到中國營地了。
美國《基督教科學箴言報》在利比亞戰局初期就預言:「如果卡扎菲想保住自己的江山,他首先會對米蘇拉塔全力以赴地投入兵力。他對丟失班加西並不太在意,因為那塊土地完全敵視他,只有米蘇拉塔在他眼裡才是重要的。他因此也不會輕易放棄,直到最後一顆子彈飛向他的腦袋時,他也會這樣做。」
「就這麼定!」黃屏知道沒有多少時間留給李春林和李玥了。他從國外媒體上已經知道,反對派馬上會在班加西宣布成立「過渡政府」,這對卡扎菲來說,等於他的國家出現了公開的分裂,他絕不會容忍這種脫離他統治的「陽謀」;另外,聯合國新的制裁決議即將出台,其制裁的內容是凍結卡扎菲及其家族在海外的資產,這是對卡扎菲的致命打擊,等於是斷了他的後路,卡扎菲不採取報復手段才怪!米蘇拉塔的撤離行動在這種形勢下變得刻不容緩。
「走,跟著我們到碼頭會合!」
「都上船了嗎?組織登船完畢就馬上通知郵輪離港。據我們掌握的情況,米蘇拉塔形勢越來越嚴峻!你們務必抓緊撤離!」國內黃屏司長一個接一個電話催促李玥。「我……我……船長不讓超載,正在協調解決!」李玥心裏也急,有些語塞。
25日清晨,正在班加西海面上與颶風作戰的「天福河」輪接到國內指令,便起錨向米蘇拉塔轉移,於26日凌晨3時到達米蘇拉塔港海域,並在當日19時30分靠岸,完成了米蘇拉塔撤僑第一批559人的接運任務,他們也是最早離開米蘇拉塔的中國接僑船。「天福河」輪與歐洲郵輪相比,是只小船,但船長、黨支部書記周明朗與全船二十多名船員為了完成接僑任務付出的心血絲毫不亞於任何人。
中交負責人想了想說:「附近有幾個私人碼頭,是用來裝卸巴西鐵礦石的,估計水深不會成問題。」
當李玥他們前往鋼鐵廠碼頭時,使館和中交營地臨時指揮部已經通過QQ等方式,向米蘇拉塔周圍的中資企業發出向碼頭集結,準備上船撤離的指令,這才有了李玥他們剛豎起國旗,眾多同胞便立即簇擁過來的情形。
「停一下!」李玥立即叫停車。一問,原來這車上的人都是在一個韓國企業工作的中國勞務人員。這群失魂落魄的中國人聽說李玥他們是國內派來的撤離工作組,頓時哇哇大哭起來。有中國勞務人員哽咽著向李玥訴說,他們這些人已經有數天被困在韓資企業里,老闆不讓他們走,後來中國大使館出面調解才同意放行,條件是不發路費,自己找回國路!
小樣兒!剛才還是一小時,現在又成半小時了。丈夫鄭曦原又氣又想笑,他知道妻子那頭肯定十萬火急,要不然結婚二十多年還沒見過她發那麼大的火氣哩!
「看,是我們的船!」「我們的船!」
你將中華民族的心連在一起
「明白!我們立即執行!」中交公司米蘇拉塔大本營臨時黨委負責人二話沒說,堅定地向國資委保證,「我們是國企,願意把方便留給他人,把最大的困難和危險留給自己!」
陰天持續有雨,風6?7級,浪5?6級,溫度攝氏13度
28日的米蘇拉塔市,真是非同尋常。平時「晚上不睡,早晨不醒」的市民似乎在這一天完全改變了習慣,不到五六點鐘,就有無數市民成群結隊地往城外逃跑。他們的前後左右不停地響著槍聲和爆炸聲,就是遠離市區的鋼鐵廠碼頭,也不時有槍彈飛過。
你讓全世界中國人揚眉吐氣
稍稍有點軍事意識的人都會清楚,這個距首都的黎波里215公里,與班加西同在蘇爾特海灣的港口城市,在卡扎菲看來,如果能夠保住它,反對派就別想摧毀的黎波里;同樣,在反對派看來,要想推翻卡扎菲政權,米蘇拉塔是第一個需要拔掉的「釘子」。
「我這邊忙著給國內辦航空許可,你稍等一會兒行不行?」丈夫回答說。
鄭曦原立即向羅林泉大使請示。羅大使撥通手機,直接與希臘外交部秘書長溝通:「秘書長先生嗎?我有緊急情況需要同你們協商……」與此同時,鄭曦原找到了孟加拉駐希臘使館,甚至與遠在達卡的孟加拉外交部緊急協商。
「李玥嗎?我命令你,要在今天不惜一切代價打通米蘇拉塔的海上通道!一旦錯過了今明兩天,你那兒的撤離就再沒有機會了!明白嗎?」黃屏司長通過衛星電話傳來指令。
五星紅旗
黃屏快被上面的命令和前方的多線戰局逼得崩潰了!從籌備撤離開始,他的腦袋裡需要裝著所有撤離路線和撤離方面的信息與動向,而且這些信息與動向時刻都在變化,每一次變化他都必須烙在腦子裡,及時採取相應的對策。但這還是遠遠不夠的,他是整個大撤離行動的具體執行者,同時又是具體的總指揮官,上情下達,下情上報,這隻是基本的程序,更重要的是戰局瞬息萬變,作為指揮官和執行者,當機立斷是必須的,隨時拿出應對方案又是必須的,更有千軍萬馬、方方面面的協調銜接,哪一個環節出一點點差錯,那全局的差錯就是千里之謬了!
制定僑胞上船后空班人員值班表,落實簡易衛生間的照明、國旗換新、橫幅拉線懸挂地段、船舷安全提示卡塑封、安排鎖閉的廚房門鑰匙分佈、娛樂室棋牌/碟片/報刊書籍的收存、餐廳椅子的撤出、對講機核發、攝影器材/人員確定等事宜。
風浪很大,14:50發現船舶走錨,在預起錨調整錨位過程中,由於風大浪急,船首上下顛簸近10米,導致錨機突然負載過大,油馬達爆管冒油,錨機動彈不得。馬上開始搶修,但由於幾十個內六角螺栓多年未鬆動拆檢,不少銹死,造成很大難度。甲機兩部門一直精誠配合,輪流著干,后拆卸的油馬達近200斤實在太重,進展較慢。天氣也比較惡劣,狂風大作,間歇著大雨,直到22:10才完全拆下錨機閥箱,才將油馬達配油軸端與錨機右端傳動軸解體鬆開,發現了故障根源是配油軸的密封環和十字形滑塊聯軸器斷裂、磨損,並將問題故障向公司反映。
「請大使放心,我們堅決完成任務!完不成任務不來見你!」平時沒多少話的李玥,今天在大使面前表現得充滿激|情。
米蘇拉塔沒有機場,只有港口,其通往東西的道路都在激烈交戰,當時唯一可選擇的撤離路線就是海路。
中國勞務人員們破涕為笑。歡呼起來!
「別別,你們省點力氣留給工作組的年輕小夥子吧!」被記者叫做「方惠姐」的就是鄭曦原的夫人李方惠女士。丈夫有言在先,她堅決謝絕採訪。
20:15定速開往米蘇拉塔港,21:30又接到公司調度通知,返航繼續在班加西港拋錨待命。
「走!碼頭會合!」
中交公司開始一批批向碼頭運送撤離人員。
原來如此。李玥一下泄氣了。
莫名其妙!李方惠鎮靜地回應道:「你別大喊大叫的。這批人中國政府是希望帶走的,我們目前正在與希臘、越南和孟加拉三國政府協商,我們的政府會認真處理好的。」
「,你這人!現在是半夜三更,我找希臘官員也要看看當口不是?」丈夫的理由正當合理。
小馬非常精幹,李玥很高興能有這麼個幫手,從此他們並肩戰鬥了數天。

2月22日星期二

「為什麼?你的船不是可以載客2800人嗎?」李玥急了。
「今天將有一艘由我駐馬爾他使館租借的『科諾索斯』號郵輪抵港,其餘船隻會在明天相繼到達。」國內來電回答。
現在我們知道從希臘克里特島駛出的「韋尼澤洛斯」號郵輪是27日晚抵達米蘇拉塔的。這時,李玥手頭的撤離記錄是,滯留在碼頭和中交大本營及周邊陸續準備撤離的總人數大約還有兩千一百餘人。
「碼頭上已經有好幾千人了!一條船哪夠呀!」此時李玥身邊已經聚集了不下兩三千人,而且這才是剛剛開始集結,他能不急嗎?
「還是我去吧!我是武官,我應該去最危險的地方!」這是當地時間25日早上7時召開的中國駐利使館黨委會議上,武官梅宏賓大校說的話。
李玥雖然把一項任務交代了,心裏卻忐忑不安,他知道這個時候米蘇拉塔通往的黎波里的路上兇險一定少不了。他為殷書記擔心,也為357名準備向幾百裡外的利突read.99csw.com邊境轉移的同胞擔心,更為七千多名還滯留在米蘇拉塔的同胞擔心……
真是要命,屋漏偏逢連夜雨!
「這個任務交給我們吧!」中交負責人說完,就獨自出了門。這任務不輕,需要穿越交火線,進城去敲門求人。翻譯馬可為對梅武官說了一聲,請纓隨後而去。小夥子關鍵時刻不怕死的精神令在場同志十分感動。
據我駐利使館王旺生大使報告,25日,我在米蘇拉塔的公民約為七千三百餘人。國內領保中心在分析利比亞國內外形勢的走向時認為,我在米蘇拉塔的這七千三百餘人處境最危險。他們離東西線的利埃邊境和利突邊境最遠,又夾在首都的黎波里和班加西中間,卡扎菲和反對派的決戰也在此,一旦海上再出現封鎖,米蘇拉塔就是一口「活棺材」。
「多少路程?」李玥的眉頭一下皺了起來,問。
李玥和馬可為趕緊出面詢問。還是曾經出現過的問題,船長說他的船只能載1634人。「超載會受到我國政府的嚴懲,你們不能上了。這是你們使館在租用本船時與我們簽訂的協議上說好的!」
「就在這時,我們接到國內的指令:『你們馬上從開羅飛往雅典,那邊有一艘郵輪已經從班加西撤下一批人後再度返回,你們搭船進去。』於是,我們便又從開羅飛往雅典。到了雅典也不順,因為我們幾個根本沒有來得及辦到希臘的簽證。好在使館的鄭曦原參贊在機場給我們『現場辦公』,才算解決了一系列的入境麻煩。在雅典我們沒有出機場就直接辦了飛往克里特島的手續,幾個小時后,同正在那裡指揮的羅林泉大使見面,並徵求對於我們到前線的意見。羅大使說:『你們去吧,那邊的形勢緊急,我們在這邊接應你們。』這樣我們才算真正登上了開往班加西的郵輪。離開克里特島應該是在當日晚上8點左右……」李春林後來回憶這段出征經歷時說。
「如果船隻不能及時抵達,你們要注意運用『蓄水池』戰術,把全體待撤人員先送到港口附近集中等候,一旦船隻抵達再根據載客量分批送登船,要發揮中交大本營作用……」國內又來指示。
「但是秘書長先生,你知道利比亞的局勢不是我們所能預料和控制得了的。如果這些外籍僱員上不了船,我們中方人員是不會走的,這樣幾千人滯留在戰火之下的班加西港口,後果不堪設想。敬請閣下無論如何想法幫助我們解決難題。我想我們還有一個辦法:可以讓這些外籍僱員的本國政府出面,向你們保證他們的人不在希臘停留,直接回到他們自己的國家。這樣不就解決了嗎?」
「那一夜,我和小馬、小鮑輪流在船上值班,每隔一小時我們就到底艙轉一圈,怕出什麼事。那一夜,我覺得特別特別的漫長……」李玥後來經常跟朋友這麼說。
米蘇拉塔的這一夜,是政府軍和反對派激烈交戰最為慘烈的一夜。據說有一所學校在交戰的兩個多小時里,就有人看到三百多具屍體。這一夜也是中國人在米蘇拉塔最艱難和難受的一夜。
下午4時左右,李玥等到達米蘇拉塔港口。這裏已經找不到港務人員,反對派臨時有幾個人在此看管,但所有進出港業務已經癱瘓。這時,負責米蘇拉塔地區撤離工作的中交撤離指揮部的同志與李玥取得了聯繫,將他們帶到港口附近的一個營地,出於安全考慮,營地建在一個山坡上。
郭虎平靜而淡然地朝李玥一笑:「你是這裏的指揮,你不能離開!」說著,就跳上一輛中交公司的越野車。
「嗒!嗒嗒……」
而李春林的心情卻大不一樣。滔天巨浪之中,左右搖擺、上下顛簸的郵輪確實走得太慢太慢了……它無法跟上利比亞反對派戰士們欲與卡扎菲軍隊決一死戰的戰鬥激|情,也無法跟上剛剛又被聯合國安理會制裁的卡扎菲報復的炮火。米蘇拉塔,此刻就像風雨飄搖中的一葉小舟,讓人擔心!讓人焦慮!因為,那裡有我們七千余名身陷炮火之中的同胞!
「第二工作組報告,『奧林匹克冠軍』號現在從班加西起程,本次共搭載中方人員1398人,另有中建公司僱用的孟加拉籍工人729人……」北京時間26日20時40分,外交部領保中心接到李春林從班加西發回的報告。「好,加上你的數字,東線撤出一萬三千餘人,大功告成!現在我命令你們,在完成『奧林匹克冠軍』號護送任務后,立即改乘『希臘精神』號,前往米蘇拉塔港接人,那裡的情況十萬火急!我們必須在形勢進一步惡化前,撤出我在利境內所有公民!」黃屏向李春林下達了一道更加緊急的新指令。
「中遠,中遠,現在我通知你們,指揮部命令你們在班加西海面的船隻立即轉移到米蘇拉塔,執行新的撤離任務!」這是我駐利使館值班的童應安(國內派出的第一特別行動小組工作人員)向中遠公司發出命令。
7時,有中交集團項目負責人和梅武官、李玥等參加的碰頭會在中交營地召開。會上大家認為最關鍵的問題是,昨晚以大使館名義給米蘇拉塔臨時管理機構送去的照會內容必須儘快落實,這個照會請求臨時當局允許中國接僑船隻進港。
「殷生書記,剛剛接到使館指令,要求你們立即派人到的黎波里去,在那兒接應你們在拜尼沃利德的357人,然後帶著他們從的黎波里向利突邊境的拉斯傑迪爾口岸撤離,那裡的通道已經打通。你們馬上出發吧!」李玥把任務交代給了在米蘇拉塔的一航局總項目部黨委書記殷生。
就在中遠集團向班加西海面的船隻發出奔赴米蘇拉塔指令的同時,中海運集團也在緊急調兵遣將,命令在地中海南岸與中遠船隻執行同樣任務的「天楊峰」輪等開赴米蘇拉塔港口……
「我才不管你啥當口不當口的!如果一小時內搞不定,這裏幾千人出了任何事情,你負責!」妻子不想講理。
五星紅旗
「有一回武裝人員看到我帶的衛星電話,非要沒收。這是我跟國內和使館唯一的聯絡工具,也是指揮幾千人撤離的總聯絡工具,就是丟了性命也要保住它!我不給,那武裝人員就用槍筒頂著我的腦袋。好在後來梅武官出面,費盡口舌,才算保住了我的衛星電話。」李玥心有餘悸地說,「用提心弔膽、心驚肉跳來形容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當地人把我們的營地包圍了,要搶我們的車,說是我們走了,他們就沒有啥油水了,所以我們準備運人的車子要出問題……」中交負責人說。
「必須想盡一切辦法打通米蘇拉塔的海上通道!」24日、25日兩天中,宋濤多次在向黃屏傳達中央領導的指示精神時突出強調這一點。
因錨機問題,船員著急,公司著急,公司電話不斷。
「船靠不了岸等於零!」李玥一聽就著急。
「見鬼了!」李玥用中文罵了一句。
中國工人們圍著自己的國旗,不停地唱啊跳啊……
陰天,風5級,浪4級,溫度攝氏15度

2月23日星期三

「No!」刻板的船長還是一個勁兒地晃著腦袋。
「好了,可以讓他們上了吧?」
「是,司長!我明白!我們保證在今天打通海上通道!」李玥被國內的這一命令驚得心跳加速。「通知梅武官,我們馬上開協調會。」李玥對郭虎說。
「情況緊急,你們趕緊辦吧!」李玥生氣地合上電話,心想,都啥時候了,有啥招就使啥招唄!他往深里一琢磨,便笑了。人到緊要關頭,都會著慌的,國企大老闆雖然統領著上萬員工,但也是人啊。在利比亞亂局中泰然自若,是需要大將風範的。
「怎麼回事?」李玥和負責該船接應任務的我駐希臘使館武官秘書鮑晨少校都有些火了。
「沒問題,我去。」殷生書記接到指令,立即帶上翻譯時悅來,消失在黑色夜幕之中。
接到公司指令時,船舶所在位置離目的港班加西還有532海里,預計北京時間23日08:00可到。船上立即查閱艙室結構圖,統計可供僑胞臨時休息的區域及其面積,可以提供的生活艙室區域包括分別位於UPPER、A、B、C、D層的理貨間,船長/船舶辦公室,娛樂室,餐廳,沖涼房,洗衣間,引水房,內走廊等共計297平方米,另外還有1個艏物料間40平方米和7個空閑貨艙3550平方米。匯總船舶備用日常生活用品和預備的一個月船員伙食、淡水數量等資料后,立即上報公司。
「國旗!」
「No!」這個英文單詞大家都懂,一懂麻煩也就來了:「為什麼No?為什麼不讓我們上了?」那些計劃之中可以上船卻被攔在艙門外的同胞們憤怒地嚷嚷起來。
在羅林泉大使和鄭曦原參贊的一番緊急交涉下,孟加拉國政府和越南方面同意派人到克里特島接應,並承諾將人全部接回,希臘政府總算同意「奧林匹克冠軍」號搭載中方外籍僱員的請求。
「可以回家啦!」
「希九-九-藏-書臘精神」號上的陳夏興已經是第二次來到班加西,經驗豐富,他的船上了1850名同胞,233名越南籍中方僱員也順利搭乘。當「希臘精神」號的艙門關閉那一瞬間,那些沒能上得了船的人,突然瘋了似的擁向李方惠指揮的「奧林匹克冠軍」號……
「科諾索斯」號與中國貨輪相比,簡直就像一位高傲的紳士,中國同胞們都是第一次乘坐這樣的豪華郵輪,即使是中資公司的一些大老闆,也沒有坐過如此豪華的國際郵輪。「快!快上船……」正當同胞們懷著欣喜和好奇的心情陸續登船之際,突然大鬍子船長出現在艙口,他瞪大眼珠,雙手張開,兩腿叉著,嘰里呱啦說了一通,就是不讓後面的人再多上一個!
「梅武官,我們不能等了!」中午時分,李玥第一個跳上車子,拉上郭虎和翻譯馬可為。
清晨,一陣清脆的槍聲把李玥等驚醒了。「是不是出事了?」翻譯小馬揉著矇矓的雙眼,問郭虎。
現在我們把時間拉回至剛剛啟幕的26日和這一天的米蘇拉塔。
「這個……恐怕只能用錢處理!」
「聽說梅武官這幾天胃病犯得很嚴重,還是我去帶頭吧。」與費明星分手后,李玥已經獨當一面,他也向王大使請戰。
廣場空地中央,有一處高地,李玥飛奔過去,站在那裡激|情四溢地說:「把國旗拿出來!就插在這裏!大家都可以看得到。我們的現場指揮處就設在國旗下。」
「90公里。」

2月21日星期一

陰天持續有雨,風8?9級,浪6?7級,溫度攝氏12度
中海國際宣傳科同志來電指導船舶如何做好撤僑的宣傳和資訊收集工作,他告訴船員:「能夠為國家和企業做撤僑的事情,是這一生的榮幸!」船員們覺得,以心換心,想想在亞丁灣護航的官兵和一直救助船員的各種機構、人員,自己能夠幫助僑胞,也是回報社會,更是樹立展示船員、公司形象的良好機會。
丈夫跟著上火了:「你是前線指揮,你不負責讓我負什麼責!」
米蘇拉塔的激戰是必然的,幾乎沒有懸念。但人們沒有想到的是,戰爭給這個城市帶來的創傷之重則遠遠超出大家的想象。自20日開始,繼班加西人拿起武器之後,米蘇拉塔城內也出現了支持反對派的「自願軍」,而卡扎菲政權也不含糊,立刻派重兵剿殺。有市民看到從首都的黎波里連夜開來一隊隊軍人,並且帶有重型武器。反對派對這個城市的狂熱進攻也是可圈可點,在他們完全控制班加西之後,第一個行動就是投入敲開首都的黎波里東大門的戰鬥。
「李玥,『科諾索斯』號怎麼還沒有離港呀?」
李玥的車子走得快,他和馬可為來到鋼鐵廠碼頭一看,覺得這裏很便於大部隊撤離,因為在碼頭與鋼鐵廠中間有一塊很大的廣場似的空地。「這個地方就是我們的撤離集合點!」李玥頗有指揮官氣魄地朝那塊廣場空地上有力地指了指。
沒有經歷過戰爭的人無法理解戰爭對人的意志是多大的考驗,而一個沒有目睹過戰場慘狀的人也無法體會血腥是什麼概念。「說不怕,那是假話。但真到了戰場,怕又有什麼用!子彈是不長眼的,你想躲它根本就不可能,除非你當逃兵!」李玥接受採訪時說。
11時30分,馬可為告訴李玥,當地臨時管理機構允許中方使用米蘇拉塔鋼鐵廠碼頭的書面通知搞定。「太好了!走,咱們上碼頭去組織撤離!」李玥一揮手,與小馬一起坐上中交公司的車子,直奔鋼鐵廠碼頭。

2月24日星期四

「好,我們有救啦!」
「天賜我福,國恩如海。」長江岩土公司的女經理王桂香上船后,看到船上高高掛起的「祖國歡迎你」、「天福歡迎你」的標語,眼淚久久不能止流,她脫口用這八個字向周明朗船長表示感謝。這是后話。
接到公司關於安排進靠港和代理的通知,做好進靠港準備工作。
「沒問題,這邊都是我們的隊伍,我給你們帶路!」利比亞小夥子很爽快地接受了李玥他們的請求。有了這位懂中文、握鋼槍的反對派戰士為李玥他們開道,剩下的一百多里路,方便了許多。
「沒問題,讓他們抓緊時間過來。」李玥說。
制定《「天楊峰」輪抵利比亞班加西港撤僑的工作安排》,確定安全工作(包括船舶、設備、人員、財產)和接待服務是撤僑的工作關鍵,要求全船認真做好防火、僑胞人身安全及船舶航行的安全工作,確保撤僑任務完成;同時組織黨員幹部做好撤僑接待服務、宣傳工作,關鍵時刻真正發揮黨員先鋒模範作用。
李玥向地中海的海面望去,一望無際的海面上依然巨浪滔天,狂風呼嘯。
「走吧!」梅武官把一面鮮艷的五星紅旗往車前的玻璃上一貼,向王旺生大使敬了一個標準軍禮后,深情地看了一眼使館門口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徽,然後命令司機:「出發!」
根據形勢,黃屏與郭少春等商定了這樣一個方案:李春林帶頭的第二特別行動小組,從希臘克里特島搭乘返程的「奧林匹克冠軍」號抵達利比亞東部的班加西,完成班加西的撤離任務后,便將工作重心向米蘇拉塔轉移;另一支力量是從費明星他們小組裡分出來的,這支小分隊由李玥負責,從的黎波里直接赴米蘇拉塔投入戰鬥。這樣將有可能搶在卡扎菲與反對派決戰之前,把中國在米蘇拉塔的人員全部撤出。
與船長、輪機長、大副、水手長商量如何進一步修理錨機,並再次商討如何進一步做好撤僑的船舶安全工作。
「李玥,你們那裡到底是怎麼回事?」
15:45抵達班加西錨地。與先期到達的中海集運船舶「新秦皇島」和「新福州」互相通報撤離僑胞的準備工作和相關航海安全信息。生活艙室內每層貼好安全提示、垃圾處理提示、吸煙提示和《致同胞書》。
現場協調會當即召開。中交的負責人說:「現在的問題是,這兒的港口處在無政府狀態,沒有人來幫助我們從港口上船撤離。還有一個問題最關鍵:這兒的港口水深只有13米,據使館報給我們的數據,國內派來的撤離船隻大多要求16米吃水深度……」
李春林對李方惠的這句話並沒有太在意,然而在隨著郵輪離開克里特島,駛向地中海彼岸的途中,他著實體會到了這句話的含義,而且有了更深一層的理解,那就是戰爭來了,男人也不像是男人了!
撤離準備須爭分奪秒。當晚兵分兩路,梅武官與中交負責人通過私人關係,與運礦石的私人碼頭老闆商定,用他的碼頭作為中國撤離人員的上船地點,李玥、郭虎和馬可為三人則緊張地投入了收集米蘇拉塔地區我中資企業的分佈情況與撤離人數工作。人數計算很複雜,且隨時出現變動。比如,在拜尼沃利德項目工地中交一航局有357人,但在向米蘇拉塔轉移途中,被交火之中的擁卡派和反卡武裝先後半道截回,來迴轉移幾次都不成功,撤離人員的情緒一下惡化起來,使館向國內緊急報告后,決定將這357人轉到利突邊境去。
北京時間01:15(船舶所在地時間21日19:15),「天楊峰」輪從土耳其BANDIRMA港開出后不久正將進入達達尼爾海峽,船長突然接到公司緊急電話,調整航向駛往利比亞班加西港撤離我國滯留的僑胞約300人。船員們從手機網路新聞中得知,利比亞近期持續發生群眾遊行示威活動,局勢異常緊張,我國在當地一些公民的人身財產受到損失,國家正全力部署應急方案,採取海、陸、空聯運的方式,撤離我國僑民。
「來啦!」「接我們的船來啦!」
「我……我明白!」船長沒有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不知所措地連聲答應,「好好,我讓他們上船。」
「你們能否派人去接應他們一下?」使館徵求李玥意見。
「該來的船不到,該走的船不走,我有啥法子?」李玥急得揪著自己的頭髮亂跳,真想對著大海狂喊一通。然而此刻的他,連這點發泄的權利都沒有。他既要照顧船上的幾千人,又要安撫碼頭上情緒波動的幾千人,還要惦記正在途中向碼頭集結而來的幾千人……
在米蘇拉塔,90公里路就等於是90道死亡線!李玥真想罵人,可他強行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第一站在胡姆斯,他們見到了中鐵十一局的一個營地。這是李玥等人第一次親眼見到劫后的中資企業工地,李玥感慨地說:「用滿目瘡痍來形容我們的營地一點不為過。我看到,住了五六百人的營地四周,凈是卡扎菲軍隊留下的殘車廢槍。工地負責人告訴我們,就在前一天,他們的營地附近打過幾小時的激烈戰鬥。中國工人們為保命,自行組織起來,躲藏在幾塊籃球場大小的地方。雖然躲過了子彈和炮火,但無法出去,所儲備的物資只能維持一兩天。工地負責人說,如果他們不能在這一兩天里從米蘇拉塔港口撤離,日子很難熬過https://read.99csw.com去。他問我怎麼辦?我說國內安排的撤離船隻已經快到米蘇拉塔港口,讓他們隨時準備往港口方向轉移。那位負責人說,他們現在最大的困難是沒有車輛撤離,營地里所有的車輛都被當地暴亂武裝搶走了。我把這裏的情況報告了總部,希望從其他地方調車,否則問題就大了。」
「我要瘋了!我要瘋了!」李玥覺得自己快被逼得崩潰了。一邊是「科諾索斯」號的船長因為風大浪高,就是不開船;一邊是其他接應的船隻遲遲不見影子。勇敢的中國「天福河」輪倒是可愛又聽話,在半夜23時離開米蘇拉塔,可大使接到情報說,因為該船是貨船,又超載了二百多人,現正在地中海上經歷著十分艱苦的航程。於是國內指令,不再動用其他貨運船隻裝載撤離同胞。
「李玥,我們這邊也出事啦!」這是中交大本營的來電。
「那我們就去搞定它!」梅武官說。
「你們是企業,碰上這種利益方面的事,你們覺得應該怎麼解決?」李玥拿電話的手心都在冒汗。他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問題,但是想到國內要求他「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把人帶出來的指示,就趕緊與中交負責人商量。
「再跟一輛工程車去。」李玥對中交公司的現場負責人說。
「米蘇拉塔任務緊急,撤僑數量也大,我看你倆都去,相互有個照應。梅武官熟悉情況,小李精明能幹。相信你們一定能夠啃下米蘇拉塔這塊硬骨頭!」王旺生大使覺得眼前這一老一少是最好的搭檔。
「李玥,現在剛剛接到消息,凱拉里姆還有27名吉林籍的同胞要求到你們碼頭撤離。他們那裡的情況十分危急,承包商韓國老闆自己跑了,這些中國勞務人員既沒錢,又不會說阿拉伯語,求人家派車子送,也沒人敢到米蘇拉塔來。現在我們正在通過當地的紅新月會去接他們,請你們做好接應準備。」一大早,駐利使館突然給李玥和郭虎打電話。
李春林小組共八人,與他們一起上船的還有兩名中央電視台的記者。「我們坐的是『奧林匹克冠軍』號!」中央台的記者一聽說郵輪的名字很是興奮,後來得知參与這艘郵輪接僑任務的竟是位女同志,更是大呼小叫起來:「方惠姐,你太了不起了!來來,我們給你個鏡頭!」
之後的局勢證實了這個預言。
儘管一直到最後,這幾艘中國船隻也多數沒能擔當接人的任務,但他們的精神和貢獻卻依然讓人感動。讓我們讀一讀「天楊峰」輪參与撤僑的幾則工作日記吧。
「到了就好!」李玥一邊安慰,心裏也不免為接下來要組織開展的撤離行動擔憂。
米蘇拉塔的行動,牽著整個中國僑民大撤離的成敗關鍵。
「放心吧同胞們!今天我們就把你們送到回家的船上!」李玥大聲說。
這裏的風雨依然狂吹亂襲。「科諾索斯」號由於裝載著臨時躲雨的1200人,遲遲沒有出港,直到中午另一艘「愛奧尼亞精神」號郵輪抵港,把這1200人裝載完畢后,兩艘郵輪才先後駛出米蘇拉塔港口,向馬爾他的瓦萊塔港駛去……
陰天時有小雨,風5級,浪4級,溫度攝氏13度
「我們小組和第三小組是24日凌晨兩點才從北京走的。原來想直飛班加西,可前方告訴我們,班加西的機場跑道和指揮塔台已經毀了,從空中到班加西顯然是不可能了。這樣一下打亂了部署,只得飛到開羅,想從埃及邊境進入班加西。到了開羅,駐埃及使館又告訴我們,埃及方面對進班加西的人不放行,另外也找不著敢冒生命危險進入利比亞境內的司機來為我們開車。這時國內臨時指示讓我們從海上進入班加西。我便趕緊與駐埃及亞歷山大總領事館聯繫,希望他們能租上一條船,把我們送達班加西。『最好是快艇!』我對總領事館提出這個要求,是希望儘快抵達班加西。總領事館一打聽,說埃及亞歷山大港到班加西還沒有租包艇業務,再說從亞歷山大港到班加西有七百多海里,快艇根本保證不了安全。怎麼辦?一連串計劃失敗,讓我們第二小組很沮喪。
「李玥,下一批人什麼時候登船呀?」
拆開錨機后,船員馬上對配油軸磨損端面進行研磨打平,並換新密封環,由於沒有配件,只得對十字形滑塊聯軸器進行鑽孔、堆焊、加固、修磨,並試驗其功效,直到凌晨03:00。由於風浪太大,船員們稍作休息調整后,在07:20,又重新幹起來,但狂風、大雨卻不斷襲擊著船員們,終於又在8個小時的辛苦勞作后(前後近20個小時的搶修)的15:25,錨機油馬達裝復,運轉成功,但力度明顯不夠。15:40,船舶開始動車絞錨,但只能在錨鏈垂直不受力的情況下才能絞動,后按照預定方案,用右絞纜機、倒纜機協助絞纜,經過兩個絞纜機的鼎力相助,安然無事!
「李玥,不管什麼情況,你們必須趕到米蘇拉塔去!立刻到現場去!儘快把那邊待撤人數和港口水深情況報回來!」黃屏和郭少春幾乎每過一個小時就給李玥打一個電話詢問進展。米蘇拉塔的戰火隨時會吞噬同胞的生命,黃屏心急如焚,除了硬下心咬牙催逼下屬外,實在沒有更好的辦法。
他們一路經歷的盤查少說有幾十次,每一次都不知對方會冒出什麼幺蛾子來,只能隨機應變,小心應付。生命和尊嚴在拿著AK47的武裝分子面前,輕如鴻毛。
就在此時,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穿著蘇式紅軍大衣的利比亞人強行登船,用十分高亢的聲音朝船長嚷嚷:「你的船明明還有空間,現在是戰爭時期,人人都在逃命,你為何拒絕這些人登船逃命?」這位利比亞朋友竟然越說越激動,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李方惠忙詢問旁邊的人這是誰,有一位中資公司的負責人悄悄告訴她:「好像是『大赦國際』的人,是利比亞很有名的人權活動家。」那人發現李方惠是負責人,又立即沖了過來,大聲喊道:「我為你羞恥!為中國羞恥!」
最後,李玥和鮑晨與船長商量了一個折中的辦法:把「科諾索斯」號郵輪原來停車和放雜物的底艙打開,讓1200人到裏面暫時躲避海岸上的寒風暴雨。
大使館的黨委會,已經連續一個星期都是在這個時間召開的。王旺生大使在匯總了各戰區撤僑進展的信息后,向大家傳達張德江總指揮在24日召開的國家應急指揮部會議上的指示精神,提出立即向米蘇拉塔派遣行動指揮小組。55歲的武官梅宏賓主動請纓。
「同志,同志,上鋼鐵廠碼頭怎麼走啊?」李玥等正在奔赴碼頭路上,突然一輛滿載中國人的車子上有人大喊起來。
……
「他們不管我們死活,如果不是中交公司幫忙,我們連米蘇拉塔都走不到……」這群大男人一說起這些日子的傷心事,個個哭得淚人似的。
李玥、梅武官等人為了避開交戰地帶,便繞道沙漠而行,即使這樣仍然不斷有軍隊和當地武裝從半路殺出來,端著衝鋒槍,扛著火箭筒對準他們,不時地檢查盤問。
用油漆把破床單染成紅布條,製作好歡迎慰問僑胞的標語,塑封好安全提示卡,用運河遮陽篷和廢棄油桶在船尾做好兩個臨時簡易衛生間。每層設立好吸煙區和備妥兩個垃圾筒,準備好熱水瓶,為僑胞準備好塑料彩布條,檢查各限制區域鎖閉和鑰匙配備情況,制定上船人員分配艙室方案。按工作當班方便原則,騰出6名船員房間,清掃出#6貨艙作為備用。
當李玥等人抬頭仰視風中獵獵飄揚的國旗併為之陶醉時,突然身後響起一陣高過一陣的歡呼聲。他們回頭一看:哇,成百上千的同胞如醉如痴地朝國旗這邊奔跑過來,同胞們一邊奔跑,一邊歡呼……李玥說,其情其景,讓他熱淚盈眶,非常感動。
「那……那我再向總理府報告一下,請大使閣下稍等。」
李玥一下緊張起來:「怎麼回事?」
「李玥,你知道嗎?卡扎菲昨晚已經向外公開宣稱,28日他將派遣自己的兒子賽義夫親自到米蘇拉塔督戰,『用血腥懲罰製造血腥的人』,他還在家門口舉著衝鋒槍高喊著報復的口號。你要充分估計到最後撤離任務的艱巨性,務必安全地撤離完在米蘇拉塔的最後一個同胞!」國內的上級領導語重心長地叮囑道。
他焦慮地將目光投向大海,投向那浪濤洶湧的大海。
「他們不能上!不是中國人不能上!」當1192名中方人員陸續登船后,船長發現一些越南人和半黑膚色的孟加拉人衝到船艙,便命令關上艙門。
「你快解決這個問題!」李方惠一個電話打到對岸的雅典,把球踢到丈夫鄭曦原那裡。
13:00,接到公司調度通知,起錨去米蘇拉塔港。14:50起錨航行,航程240海里。風浪較大,打空車,船速只有10節,船搖得厲害,船長、大副商議壓滿風暴艙的4艙,也便於上船僑胞不至於暈船。若靠港水尺受限,可打掉尾尖艙壓載水,以保證不到8米的吃水進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