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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同一片藍天下,為何獨我不見陽光?

第八章 同一片藍天下,為何獨我不見陽光?

上股市本來就有風險,但入迷者是很難從中反省過來的。尤其是賠了本的肖玲父親,在一次次失利之後,脾氣越變越壞,酒也越喝越多,每次只要在股市上一失利,準是醉醺醺地回家。這時不管是誰,你只要多說一句話,他就會跟你急。
無助的肖玲也在這一夜第一次發現了在走出那個牢籠般的家庭以後,外面的世界並不是壞得不能生存——至少在她看來用不著再整天看到父親那酒鬼、賭徒、惡棍集於一身的可憎的面孔。
「一派胡言!有你這樣在小小孩子的細皮嫩肉上扎這麼多針眼的嗎?這也叫教育?告訴你們,根據法醫鑒定,你們已經觸犯刑律,現在立即逮捕你們!」公安人員亮出手銬,光當幾下給玉靖的生父和後母戴上了……
於是有了家庭暴力一說。
這便是典型的家庭暴力所致。
1999年7月,素有火爐之稱的武漢市某法庭上也在進行著一場激烈交鋒。原告是15歲的男孩子陳耀武,被告是他的父母陳雙喜和余世春。這是一次非常特別的法庭審理,因為陳耀武是個流浪兒,他告他父母是希望得到每月200元的生活撫養費,並直到原告自己能獨立生活為止。雖說陳耀武是原吿,可到法庭上旁聽的觀眾都發現他在法庭上始終是低著頭的,偶爾抬一下頭也顯得有些驚慌。相反,被告即陳耀武的父親則在法庭上時常表現出暴跳如雷的舉動,尤其是聽兒子的律師讀完起訴書後,他便從被告席上站起來,衝著兒子大聲嚷嚷道:「你這個畜牲!你吿我也沒用,你是誣吿我,就是告贏了我也沒錢。你是小偷,你偷走了我的錢,把我家的東西都偷走了,你還有臉告我?要告的是我,你這個畜牲!」
沒有哪一個國家可以同我國對殘疾人的關懷相鎞美,當一個幼弱的生命出現哪怕是微小的傷害時,黨和人民就會傾情傾力給予關照和呵護。
小娜做人流之後便被父母辦了休學手續,之後被送到父親的山東老家上了兩年借讀——其實是被看押起來一樣,小娜自己的話。直到現在,她的父母仍對她沒有笑過一次,而她也再沒叫過一次爸和媽,那是一個徹底冰冷了的世界,除了吃同一鍋的飯是熱的外,我絲毫感受不到什麼叫家庭的溫暖與愛……從我自己有房子的那一天起,我會永遠地離開它,並且也許再不會回來……還是小娜的話。
「早飯前。」
「晚吆晚!出來你!小瘟子,老子以往輸就輸在你天天給我看一副霉氣的臉。出來——」這位自以為在家中是說一不二的太上皇,哪受得女兒的蔑視。
龍家的人命案子辦得並不複雜,但令公安人員吃驚的是未成年的龍梅飛在她幼小的心靈里留存的復讎之心實在發人深省。
「你給我出來!」父親的牛脾氣又上來了。
這回女孩子刻骨銘心地記著,她心頭漸漸形成了一種我就偷,反正不偷也會怪到我的頭上的心理。後來這女孩不僅在家偷,更嚴重的是在同學中間偷,發展到在商店裡倫,直到在超市連續作案20多次被逮住為止。
深圳公安局刑警支隊迅速對龍家父子倆突然中毒致死而進行了偵査。結果龍家的16歲女兒龍梅飛被列為第一嫌疑人。
這樣的父母以為惟有自己才是給家帶去光芒與幸福的太陽。但他(她)卻犯下了最令孩子心痛與不可饒恕的罪孽。
可是在我們現實的社會裡,還有多少個小王靖沒能被解救出來?他們仍在沒有陽光與溫暖的陰雲下遭受著如牢籠般的暴力虐待。據有關部門調査,目前少兒學生中受到家庭暴力虐待和侵害者大約在千分之五左右。
有道是,失去愛的人更強烈地渴望愛。
「那我就是這兒的王后!」小娜破涕為笑。與自己的那個教師之家相比,她在這兒呼吸的儘是自由的空氣。小娜由愛這樣的環境,漸漸到了愛與這樣環境下的朋友在一起。
啪啪!發瘋了父親又揚起巴掌,左右開弓打在了肖玲臉上。
「看不出。」肖玲說完,把小門一關,進了自己的閨房。
小娜驚呆了九*九*藏*書,她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母親和父親離她是那麼的遠。也許正是母親的這一記重重的耳光,也許正是父親這句教師之家的提醒,第二天放學后,小娜沒有回家,她找到那位同班的男同學——也就是同學們相互之間稱呼的親密朋友。這次是她主動找的他,並且提出讓他陪她看電影。
「我為啥要管他?他是個畜牲!你們現在看他可憐相,可他是條凍僵的蛇!他想讓大家同情他,能同情他嗎?他這樣的畜牲放到哪兒也是畜牲嘛!」陳耀武的父親不等居委會代表發言完畢,他就站出來說話,大家注意到他的話里總稱自己的兒子是畜牲。
但現實的生活從來不是盡善盡美的。在良知泯滅,私慾膨脹的時候,有人會殘暴地喪失基本的人性。
肖玲白了父親一眼,心想:省省吧,你都把家輸成這個樣了,還有臉說贏字?
女人哭了一夜。男人第二天又直奔股市交易所。
小娜長得與她的名字一樣,很有些洋氣,第一次見她的人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像這樣美麗動人的女孩竟然也得不到家庭的溫暖和撫愛。我是從一個熱線諮詢的朋友那兒認識她的。不想小小年紀的她,同樣內心裝的是一腔苦水……
作為陳耀武的重要證人,居委會的代表站出來說話了:「陳耀武是個未成年人,他父母理應對他的生活和學習負有撫養義務,可陳耀武沒有從他父母那兒獲得這種權利,他現在不僅吃飯都不能保證,就連最起碼的居住都極不像樣。被子不像被子,冬天一直凍得全身發紫。我們問他你爸爸為啥不管你,他說他爸從來就不管。」
「你不給錢還打我呀?」肖玲委屈萬分地哭著責問。
她的反叛年齡里的反叛血液在沸騰……
肖玲的母親開始還能管管,後來她下崗后在當股民的丈夫面前連放個屁都得小心翼翼,生怕影響了他的神機妙算。可這也不頂用,老輸埋還是老輸坯。
「瘟子!我喝不喝酒還要你管我呀?」父親瞪著虛紅的眼晴,舉起巴掌就重重地落在了女兒肖玲臉上。
「沒錢你還喝啥酒?」
「你為什麼要毒死自己的親生父親和弟弟?」
啪!這是母親打過來的一記耳光。
一向孤傲的小娜在男同學這兒則一反常態,表現得極其主動與熱情,她需要有人愛她,需要有人擁抱她,需要有人撫慰她。她因此屢屢進攻那男同學……
「父親打自己的孩子也不能算什麼事,你幹嗎下這樣的毒手?」
陳耀武的母親一陣數落,引來法庭上下一片不小的喧嘩。
後母滿淑艷更是理直氣壯地反問執法人員:「你們知道不,這孩子我和她父親有權教育好她呢!以後成不了才我們不可能養她一輩子呢!孩子不懂事,不聽話,不靠打行嗎?你們誰敢站出來說你就沒有打過自己的孩子?」
「她爸是個老實巴交的人,在外面從未跟人紅一次臉,可在家他的脾氣大著呢,一遇到不順心的事就打孩子。」剛剛失去丈夫和兒子的龍梅飛的母親毫無表情地回答辦案人員的話時特別加了一句:「小梅這孩子脾氣也犟,挨打時從來不知道逃跑,所以她爸越打手越重……」
「你給我丟什麼臉?以後不許你跟任何男孩子在一起!」父親一反做教師的那副尊嚴,責令道。
陳耀武的案件在法院的干預下終於有了圓滿結果,法院判他的父親每月支付他200元的生活費。當兒子從法官手中接過父母第一個月的200元撫養費時,他在當日的一篇作文中這樣寫道:我是一隻遊盪在外的小鳥,其實小鳥的要求並不高,只要有人肯留下幾棵樹,留下一個窩,只要別人不來對我進行無謂的驚擾,美麗的小鳥就會心安理得地飛啊飛……
「都是一次次偷東西時被發現后給人打的……」她自己說。
怒江小學老師突然發現二年級女學生王靖渾身是傷,經醫院檢查,竟在這小女孩身上發現了600多個用縫衣服的針扎的針眼!
「我、我……我日他個狗日的!」陳耀武的父親被充滿嘲諷的喧嘩聲弄得極其九-九-藏-書唐突。原來,由於缺乏家庭的關愛,特別是父親的暴力虐待,陳耀武從11歲開始便多次被父親暴打趕出家門。1997年10月被趕出家門的陳耀武在外面實在無法生活,便乘父母不在家時,悄悄溜回家,拿走了父親的4000元錢。打這開始他父親揚言與兒子斷絕關係,並不准陳耀武再回家。陳耀武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徹底地離開了家,在離家不遠的一座大摟頂部的兩隻廢油桶里開始了長達兩年多的以桶為家的苦難生活。在這期間,居委會幹部多次找過陳耀武的父親,希望他將可憐的流浪兒子領回家,然而聲稱同兒子斷絕關係的陳雙喜,說什麼也不願理會由他生下的這個畜牲。兒子狀告父母的這場官司就這樣打到了法庭。
龍梅飛,一位花季少女,然而這位花季少女從裡到外都讓人無法相信這是位生活在深圳特區的女孩子,她那瘦削的身材和黑黃的肌膚,像是剛從窮苦的山彎彎里走出的窮妞兒。
「你這娘兒們懂個屁!」喝了幾兩洋河的男人藉著酒瘋,揪住自己女人的頭髮,打得女人眼青鼻腫。「你要再敢攔我,看我不把這家給踩平了!」
上面講述的這些孩子的不幸,其根源都是由家庭暴力造成的。不知什麼原因,是我們現在吃的細糧和精肉太多了,還是我們整天呆在電視機前看的武俠與警匪片太多了,如今不管是當爹的還是當媽的,在對待那些自認為不聽話的孩子時,往往動不動就施以拳腳和棍棒——家庭暴力,已經成為今天這個社會在教育孩子過程中的一種十分嚴重的公害。
肖玲看著眼前的滿地狼藉,那心頭僅存的一絲光明也徹底地毀滅了。她捂住臉,想號啕大哭一場,但嗓門像堵了一團棉絮……她的心猶如刀絞猶如被撕裂一般。
這一夜,肖玲第一次沒有在家住。雖然後半夜的上海灘顯得有些涼意,但到處都是沒有壓抑的自由空氣和自由空間。
與陳耀武相比,女孩小娜可以稱為家長們所說的壞孩子。由於她的壞,註定了她在家是個受歧視和虐待的對象。
她又在一天的放學后與那位男同學回到了那個自由王國世界里。
法庭注意到,在這場父子較量中,老子陳雙喜顯得理直氣壯,作為原告的兒子則一直顯得弱勢。
有了一次也就會有兩次。通常這種暴力都是與父親在股市上輸了有關。但也有一次例外,因為那一次是他贏了的。那一天,肖玲放學回家,見家裡一反沉悶的情景,桌上、廚房都是滿滿的各種好吃的食物和水果。
她越感家如牢籠。
「什麼時候下的毒藥?」
「做什麼作業?你狗日的連生你養你的老子都沒放在眼裡,還做什麼作業念什麼書?」渾球的父親又開始說渾球的話了。
肖玲沉默不語,繼續做她的功課。
突然,另一位被告——原告陳耀武的母親衝著始終與自己相距幾十公分而坐的陳雙喜說:「你口口聲聲畜牲畜牲,你才是畜牲呢!孩子這麼大,你除了打還管了些什麼?虧你說得出口他偷你錢,你不給他吃不給他睡,他能不偷你嗎?你當爸的就沒有責任?你才是畜牲呢!」
「從進醫院的那一刻起,我知道是自己做錯了事。在我驚恐萬狀地躺在那張白色手術台上,看到醫生舉起鋥亮的手術鉗時,我第一次認識了什麼叫殘忍——那些醫生故意在我下身使勁地搗鼓,好像越讓我疼,她們就越解氣。我每叫一聲,她們就在旁邊說一句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最後我咬著牙,流著淚不哼一聲。而在我渾身像被抽干血似的回到家看到自己的父母不給我半口水、不幫我上床,當著我的面拍桌摔碗的那一刻,我也第一次認識了什麼叫真正的沒有愛……」若干年後,當年的那個小娜如今已是某公司公關小姐的她向我說。
「我爸媽都在外地,奶奶什麼都依著我,你可以隨時來,在這兒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我是這兒的國王……」男孩很紳士風度地對她說。
「我是打他,有時用皮帶,有時用皮鞋,也用腳踩過,還掐過read•99csw•com他。可我打的是畜牲!」父親說。
「我看你敢?」母親的臉變得那樣猙獰。
家庭暴力,如今已成為摧殘青少年一代的一大公害。
不用說,沒像平時準點回家的小娜一回到家又遭受父母的一頓狂轟濫炸。
肖玲聽得這話后,久壓在內心的氣憤一下子發泄出來:「不做作業不念書讓我幹什麼?也像你天天出去輸輸輸!把整個家都扔進黃浦江?」
公安人員們被她的鎮靜所震撼。
小娜的經歷曾經令我深深沉思過:為什麼一個教師家庭竟然也出現了如此冰冷世界?其實並不複雜,我們的眾多家長只知道按照自己的準則去管教孩子,但卻不懂得如何尊重孩子,如何理解孩子,更很少注意青少年時期的孩子們的心理和生理的特點,一味採取順我者好孩子、逆我者壞孩子的定論,使本來美滿幸福的家庭變成了可怕可憎的冰冷世界。
「你就這麼恨你父親?」
老師指著他的作文說:這麼美妙的文章,肯定不是陳耀武所寫,因為他作文從來都是錯字連篇。
「龍梅飛,你知道你的父親和弟弟是被誰毒死的嗎?」公安人員單刀直入地訊問道。
「你們這是違法行為!我偏要跟男同學接觸!」小娜這個年齡正是逆反的年齡,她的反叛心理使她喊出了積壓在胸中的對父母的不滿。
「我主要想毒死父親,弟弟他總是搶著吃東西,所以他也死了。」
有人問陳耀武,他則難得一笑地說:我喜歡這段話,所以就從心頭蹦了出來……
「怎麼,你看不出你老爸還有轉風向的時候?」父親見女兒根本不把他的輝煌放在眼裡,那剛剛燦爛的臉立馬陰了下來。
在那個電影院里,小娜第一次倒在了男朋友的懷中,哭泣不止,那男同學驚慌失措,連問到底出了什麼事。當她將自己在家受到父母辱罵和挨打的事一說,委屈的小娜哭得悲天慟地,而這時的他則無限溫情地將她摟在懷中不停地安撫。
「用的什麼葯?」
孩子走上犯罪的道路並不複雜。有一次她為了能夠像同學們一樣能在放學回家路上買點零食吃,便悄悄拿了家裡的錢,後來母親發現了,打了她,並罰她當著弟弟面跪下。這一次她心靈受到很大創傷。但由於同學們經常嘲笑她窮,所以她忍不住還在家裡拿錢。可每一次行動總被母親發現,而每一次的懲罰總比前一次嚴重,後來母親和父親聯手把她吊在門框上,時達兩個多小時。
這樣的家無論如何不能再呆了!她不頋一切地衝出家門,沖向大街……最後伏在蘇州河畔的石欄上,不由得發出了長達三個多小時的悲慟的啼哭——她不敢號哭,因為周圍都是過路的人群,然而她又無法壓抑如濤的淚潮……
又一回賠了。肖玲的母親說什麼也不讓自己的男人到股市上去了。我們是天生的窮人家,幹啥非得做夢想發大財?就是從親朋好友那兒借的錢也是要還的呀!作啥孽非得把自己的血汗倒進黃浦江嘛?
小王靖的命運在多方支持和聲援下,後來從家庭暴力的陰雲下逃脫了出來,她的父母最後被分別判了徒刑,受到了應有的法律海治。小王靖也被山西南洋國際學校的好心人接去上學,重新獲得了家庭般的陽光與溫暖。
那是肖玲自認為自己已經長大后第一次受到父親的一頓毒打。
「你們是小娜的家長?那就趕快到醫院來吧,把你們的寶貝女兒領回去……」一日,小娜的父母突然接到一個醫院的電話。當不知何事的父母趕到醫院問清情況時,就差沒當場宰了他們的女兒——小娜在這醫院剛剛做完人流……
肖玲家的鍋碗瓢盆不知換了多少套,但每一次新添的傢具用不了多少時間准又被她父親乒乒乓乓砸得個徹底粉碎。到後來肖玲和她媽也不再添新的,說出來不相信,肖玲說她家到後來吃飯都是到上海市郊的崑山那兒買的竹碗——這酒鬼怎麼砸一般是不會碎的。
「我讓你念、念個狗屎書!」他撕了幾本仍覺不解恨似的又用雙腳猛踩幾下。
看得出,龍梅飛是位從未九_九_藏_書見過世面的少女,當警察訊問時,她的表情和膽怯的神態,足可以證明她不可能有任何能力隱瞞什麼。但她的直率回答仍然令在場的公安人員們吃驚不小:「是我下的毒藥……」
「老鼠藥。」龍梅飛說完,當著公安人員的面從自己的床底下拎出一包尚未用完的老鼠藥,扔在了地上。她的臉部表情異常平靜,彷彿父親和弟弟的死就像死掉的兩隻家鼠一般……
父母在門外竊竊笑語:「這孩子變老實了,看來還得嚴管。」
龍梅飛這回抬起頭看看審她的公安人員,臉上露出幾分敵意:「他打我太狠了,幾乎天天打,用大粗竹鞭……」小姑娘說完掀開一角衣衫,露出幾道紫紅色的深深的傷痕。
第一次從少管所出來,她曾發誓洗手不幹了,可一回到家,父母動不動就對她拳打腳踢,並且總是用三隻手這樣的語言侮辱她,使女孩的自尊徹底毀滅,最後終於成了一名飽受摧殘的慣偷。公安人員最後一次送她進少管所,在檢査她身體時,發現她身上有二三十處傷痕。
肖玲的父母親都是上海某國有企業的職工,在肖玲上小學之前的那些歲月里,這個三口之家還算平和,雖然愛喝些酒的父親有時也會出手打女兒,但這樣的事一年中不出兩三回,是多數家庭中常有的事。問題是在肖玲上初中那年開始的,因為肖玲沒有考上重點中學,望女成鳳的肖玲父母用多年積存的幾萬元錢給孩子找了個好學校。雖說學校找到了,可日後這個費那個錢的也總讓肖玲父母十分手緊。加上後來企業效益不好,肖玲的父親就辭職當起了職業股民他想靠股市上一賭,贏回個肖家的風風光光。然而事與願違,肖玲的父親不僅手氣不好,還常把本錢虧了個精光。
其實,誰都知道,這個孩子的疼是烙在心靈深處的那種疼,那種遠比肉體摧殘更痛苦百倍的失去親情的疼!
小娜表現出了少有的沉默,一句話也沒說,關在小屋裡痛哭了一夜。
而回到自己的那個教師之家,則表現出分外的冷漠,除了吃飯不得不與父母碰面外,便隻身關在小屋做那沒了沒完的作業。
這位可憐的女孩子後來因賣淫而被送進少管所進行兩年的勞動教養。現在她快期滿,可她已經向少管所的叔叔阿姨們表示:寧可再呆兩年,也不願回家。
出生在一個知識分子家庭的小娜,父母都是一所名牌中學的教師,父親和母親對她的教育可以追溯到胎教開始。而從小小娜也是個聽話的孩子,但到了初中開始,隨著年齡和身體的長大,她漸漸成了男孩子們追逐的對象。她的豐|滿,她的嬌艷,加上她的良好氣質,都使那些校內校外的大大小小男孩子們見她后眼裡就會發光。小娜自己在當時也弄不清為什麼在她身體里同時膨脹著一種特彆強烈的願望——愛跟自己喜歡的男孩子一起;並且與異性在一起時那種不可言喻的美好令她常常學習走神,內心充滿激動。後來她有了第一個朋友,再後來便與朋友形影不離,可這個時候她和他僅僅是放學一起走路聊天,或者沒事找事呆在一起而已。可這事被班主任告到了她父母那兒。
肖玲不再讀書,也不再回家,開始了無家可歸的流蕩生涯——從此變成了一個流浪兒。任何一個流浪者最終都無可奈何地被罪惡所俘虔,並且成為新的罪惡源……
王靖的父親王德志被派出所傳喚后竟然若無其亊地說:「孩子是我的,她不聽話我打幾下有什麼了不起的?」
「被告,你兒子所說屬實?」法官再問。
「小玲,今天爸爸的手氣好,連連出手都走高……」父親見女兒後手舞足蹈地說著他的輝煌。
有一天父母又發現少了20塊錢,於是不由分說將她再次吊在門框上,又是一頓拷打。偏偏這回錢不是她拿的,是她弟弟乾的好事。弟弟拿了更要打你!還不是因為你帶壞他的?母親氣急敗壞地對她說。
她鼻孔里哼了一聲,說:「疼?啥叫疼?我被父母逼出家門后就沒有感覺過疼是什麼滋味。」
有人以為凡是家庭里的九*九*藏*書一切都是屬於自己的私產,於是他(她)便那麼專橫跋扈,狂言:老子或老娘便是主宰一切的天皇老爺。想發淫|威時從不頋及他人的感受,以為在家庭里便不存在誰對誰錯,總之老子或老娘是天下第一。
「有什麼可聊的?跟男孩子在一起能幹什麼好事?你要是我們的女兒,就按照我們要求的去做——在上大學之前不準與任何男同學有來往!」母親更加嚴厲道。
「這孩子是可憐,她父親老打她,一打就聽她嗷嗷叫,聽得很揪心……」鄰居們對公安人員講。
「原告,你是否經常受到被告的暴打和虐待?」法官問陳耀武。
「我就打你個死瘟子!看你還敢管你老子不敢?」
一位與肖玲同歲的牢友,已經在少管所三進宮。這個女孩子表面上看很文靜,誰也不會相信她竟是個名揚上海灘的慣偷。據我的戰友介紹,這孩子第一次被送進來時僅13歲,可當時她就已經有了5年的偷史。
「混蛋東西,我輸贏管你個屁東西?老子就是輸掉這個家,再把你賣了也是我的事,輪得到你教訓我呀?」混賬父親沒有別的本事,打起老婆和孩子來總是佔上風。他舉起巴掌重重地落在肖玲的臉頰和腦袋上,那力量之大令肖玲一個踉蹌,差點碴在了書桌邊角上。這發瘋了的父親還不罷休,一邊口出穢言罵罵咧咧,一邊衝過來抓起肖玲書桌上的課本和作業稀里嘩啦地撕個滿地……
幾乎與龍梅飛毒死其父其弟差不多的時候,遠在北方的瀋陽市也發生了一起令全市百姓震驚的家庭暴力事件:
1999年10月的一天,金秋的陽光閃耀在開放的現代化新都市深圳上空,每一位富裕的深圳人的臉上都可以看到燦爛的笑容。然而在同一天的同一個城市的光明農場一個姓龍的家裡,卻籠章著少有的陰雲……這一天,5口之家的龍家的當家人死了,他的小兒子也死了。據醫院驗屍結果,他們都是死於中毒。
「別哭了,走,到我家去,我給你做好吃的……」男孩子帶著小娜到了他的家。在這個只有一位老奶奶的家裡,小娜感到了自由自在的溫暖與輕鬆。
「我們在一起什麼事都沒有做,聊聊天還不成?」她辯解道。
「爸,學校讓交300塊補課費我跟你說好幾回了,再不交老師不讓我上課了!」肖玲膽戰心驚地走到悶頭坐在那兒喝酒的父親面前。
這個少管所里有個女孩子叫肖玲,今年17歲,是前年在一次掃黃中被送進來的。這女孩多才多藝,很有天陚,可惜她的家庭不僅沒有讓她能夠成為對社會有用的人才,反而使她在未成年時便進了不該進的地方。
「嗯,他經常打我,瞎打,想怎麼打就怎麼打。有時讓我跪一個晚上,再把我打出家門……」兒子說。
「你要不守規矩,就別邁進我們這個教師之家!」父親過來補上—句。
你輸就輸吧,輸了喝點酒解解悶也錯不了哪兒去。肖玲和母親一直這麼想的,可不行。她父親像一頭滑下斜坡的老牛,怎麼吆喝也拉不回來。輸了,他又到朋友親戚那兒借了錢再去投資——親朋好友說他那投資上面不加引號這世上就等於絕了幽默兩宇。
「你就不覺得疼?」
「沒錢。」父親瓮聲瓮氣地。
像肖玲這樣的孩子不是少數。這樣的孩子由於他們在家庭飽受暴力的虐待,不僅不能像正常的孩子獲得家庭溫暖,而且常常在心理上存在嚴重畸形。
肖玲無法再忍受這般折騰。噌地從椅子上坐起,打開房間小門:「你還讓不讓我做作業了?」
「嗯。」龍梅飛咬了咬嘴唇,說:「我不把他毒死,我就會被他打死。我怕,便讓他先死了……」
我的一位戰友在上海某少管所工作,他說他那兒有好幾十位孩子勞教結束后就是不願回自己的家,孩子們寧可再在少管所里呆上十年八年,也不想回到他們的父母身邊。這種現象令勞教部門十分頭痛。
當日,學校向當地派出所報案后,派出所立即調査后,初步得出結論是一起嚴重的家庭暴力虐待兒童案件。虐待王婧的正是她的生父和後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