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星期一 第十五章

星期一

第十五章

他遲疑的語氣就是最好的證據。丹斯回憶起會展中心周圍的建築。那房子應該在停車場對面,距舞台大門六十多米,而且是在晚上,她最多看到模糊的人影。
「是的,好像很重要。」
愛德文聳聳肩。「隨便你怎麼說,你知道她給我寫過電郵和信件,她親口說過愛我。」
「不許你提我的家人!」馬迪根怒喝。
愛德文平靜地說:「我明白了,我的家,是吧?你們有搜查令嗎?」
哈魯圖恩盯著她,看了看她別在腰間的證件。鬍子下的嘴角不自覺地抿緊了,他明白自己被騙了。
「我只對岡薩雷斯治安官負責,不是你。」
「對不起。」愛德文皺起眉頭,眼中露出虛偽的歉意。
「奇怪,她是怎麼進來的。」
「我本以為富恩特斯警官叫我來是為了處理我的投訴。」
跟蹤狂耐心地聽著,縝密地分析馬迪根所說的話。「我們已經去過你的住處了,愛德文。找到了很多有趣的東西,其中就有乳膠手套,和案發現場找到的一模一樣。還有痕迹證據。」
他苦笑著嘆了口氣,掏出手機撥通了號碼。審訊室里的電話鈴響了。馬迪根有些意外,又有些惱怒。愛德文沒有看電話,反而盯著單反射玻璃。從審訊室看不到觀察室,所以他的眼神沒有落在丹斯或哈魯圖恩身上,但是他看過來的眼神讓人不安。
他聳了聳肩。「好吧,他們看錯了。我在家。」
丹斯對哈魯圖恩說:「塔巴莎不能辨認人臉,她沒看到。那裡還有別的證人嗎?」
「我不知道……我想不能。」
「我們必須這麼做。」
「你不知道?這也不奇怪。星期六晚上,我撥打了911,有人在我的房子後面偷窺。可是沒人處理。你們有,多少https://read.99csw.com來著?1200名警員?我就要求一位來看看偷窺者站的地方,和鄰居談談。他們來了嗎?沒有,他們不會為外地人做事。」
「喂?」馬迪根看似輕鬆地抓起聽筒,丹斯看到他拿電話的手指關節因用力過猛而發白。
「事實不是這樣。」馬迪根說,「你到這裏來是為了跟蹤她。你殺了她的朋友,因為昨天他把你趕出了牛仔酒吧。」
馬迪根不理會他,走出了審訊室。幾乎同時,旁邊觀察室的門被推開了,他氣沖沖地向丹斯走來。
愛德文說:「知道嗎,派克,我不想再回答任何問題了。我想離開。現在把我的東西還給我。你知道《人物》周刊訴威廉姆斯案嗎?要麼拘留我,要麼放我走。」
他眼中露出驚訝的神色,目光不自覺地往鏡子那裡轉,但他克制住了。
丹斯看出來愛德文是在故意套話,獲取警局的信息。他成功了。
「必須放他走。」
一般來說,很難讓疑犯認錯,或者承認自己的想法沒有根據,特別對於瘋狂型或痴迷型的跟蹤狂。
「沒有,我們發現鮑比家少了東西之後,探長就派了警員米格爾·洛佩茲過去,他從愛德文家的窗戶看見裏面有房車裡的東西,很清楚……怎麼了?」
還有那詭異的笑容,那變態的笑容。
「什麼?」
「我們覺得應該吻合。但是,是的,目前沒有證據。」
「跟蹤?」愛德文露出疑惑的表情。「我不是跟蹤狂。凱莉是我的朋友,我們倆都知道。」
審訊室里,面對面的較量仍在繼續。對付中央山谷地區典型的犯罪嫌疑人,馬迪根可能很在行,可惜愛德文·夏普不是那種人。
丹斯奪過電話。「警探,放了他read.99csw.com,不能拘留他。」
這個問題不需要回答。哈魯圖恩游移的眼神已經告訴她答案。「他沒有任何證據,是吧?」
「塔巴莎,是的,派了另一位警員,我不知道是誰。」
片刻的沉默。「據我所知沒有。」
「探長嗎?」
「好吧,馬迪根剛剛把兩位目擊證人的信息透露給謀殺嫌疑犯,他很快就能找到她們。她們需要保護。他說過要保護塔巴莎的,他派人了嗎?」
「是的,你剛才一直說的是他『家』。我就覺得奇怪。我知道他住在哪裡,因為凱莉兩年前寫過一首歌——《鮑比的雙層加寬車》。鄉村音樂發展史里寫著呢。有點像唐·麥克林的《美國派》。奇怪,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說,看到你這麼為凱莉出力。」
馬迪根乾笑兩聲。「我們有400位警官負責弗雷斯諾,60位負責馬德拉。他們負責從山谷到落基山1.5萬平方公里的安全。一個偷窺狂,就算真有,恐怕我們也不會為此出動全部警力。」
「朋友?她的律師可不是這麼說的。」
「對不起,」丹斯說,「我也是不得已。」
馬迪根說:「凱莉根本就不愛你,你自作多情。」
丹斯沒有回答。
「從人行道看嗎?」跟蹤狂問,「不進入房間不可能看清裏面的東西。好吧,我想你沒有權利拿走任何東西,把東西還給我。」
「好的。」
「就算是你發現鮑比·普雷斯科特身上的燈是被人故意推下去的,也並不表示我需要或者必須聽從你的意見。」
原來如此,她想起來了,昨天在會展中心,丹尼斯·哈魯圖恩沒有埋沒她的功勞。
「啊。」
馬迪根的聲音幾乎失控。「你相信這個人?」
「如果他趁警察不注意,逃read•99csw.com過了監視,利用這個時機殺了凱莉怎麼辦?像麗貝卡·謝弗一樣。」
典型的鈍器傷害審訊用語。通常在這個時候,疑犯會開始哭泣,接著坦白一切。
「丹尼斯,把探長叫到這裏來。」
探長眨眨眼睛,然後說:「咱們實際些吧。你合作,我可以向檢控官求情,他肯定能聽我的。你可能和鮑比起了爭執,就是那天下午在牛仔酒吧的衝突,是不是?衝突升級了,就是這樣。我們可以請檢控官減刑,說不定他連跟蹤指控一併撤銷了。」
「這案子我負責,不是你。」
「放他走,監視他。這件案子只能這麼辦。」
「他們看得很清楚。他們在的地方正對著會展中心的舞台大門,也正對著鮑比的家。」
「我要和他談談,非常重要。」
「好吧,你剛才看到了他的,那個叫什麼來著,人體動作?你的專業,你肯定比我懂。他說自己被陷害的時候有沒有撒謊?他說這話的時候你已經未經許可進入觀察室了,對吧?」
「你不愛她,愛德文。你迷戀一個明星,可這個明星根本不認識你。」
愛德文依然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顯然是在虛張聲勢。「你們當地的姑娘也是宣稱被『跟蹤』了,你們就覺得世界末日到了。我是外地的,被人偷窺就沒人管。比如說鮑比·普雷斯科特被殺,還有人說看到我在他家——他的房車,那是故意陷害。有人出於某種原因殺了他,卻拿我做替罪羊。警探,你一定要相信,我愛她,我永遠不會傷害她的朋友。」
女演員謝弗數年前在洛杉磯被跟蹤狂殺害。她的悲劇促使加利福尼亞頒布了全國第一部反跟蹤法。
「肯定有的。」哈魯圖恩解釋道。他有片刻的遲疑,最後還是開了口。九九藏書「住在附近的一位女士看見半夜有人。」
「那是他們的說法,未必就是事實。」
「我很忙。」
「我想離開。」他再次要求,神情鎮定自若。
「什麼事?」
「現在?」
愛德文依然鎮定自若。「不是這樣,警探。我到弗雷斯諾是為了避開西雅圖的雨季,是來觀看一場公開演唱會……是為了向我喜愛的歌手致意,一位善良的、對我很有好感的姑娘,她是這個時代最出色的音樂人之一。你指控我跟蹤她,不,不好意思,我才是受害者。我的報警電話你們根本沒有處理。」
丹斯怒不可遏。「這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做事要講證據。很可能就是愛德文殺了鮑比,但如果抓了他,卻因為證據不足讓他脫罪,那會更加危險,他會更加肆無忌憚地殺人。」
馬迪根露出不解的神情。「你什麼意思?」
「不需要。我的警員一眼就能發現可疑之處。」
「愛德文,很多歌迷都對明星有想法。我曾經給一位明星寫過信。他寄給我一張簽名照片和——」
馬迪根吩咐哈魯圖恩:「立案起訴他,銬起來送拘留室。先告他非法闖入鮑比的住所。我們有足夠的證據。」他轉向丹斯。「克麗絲泰爾會帶你回去開你的車,你最好馬上就走。你未經許可進入這裏,你也看出來了,我現在很想抓人。」
馬迪根猶豫了一會兒。「你跑不掉的,小子。說實話吧,是你殺了羅伯特·普雷斯科特。我們可以替你求情。說出來會好受些,相信我。」
「你到底想怎麼樣?」
昏暗的觀察室里,丹斯問哈魯圖恩:「有證物嗎?能證明愛德文在案發現場?」
愛德文·夏普的回答與馬迪根的期望不符。他皺起眉頭,突出的眉骨顯得更加突出,問道:「他們看清九*九*藏*書楚了嗎?」
「這種情況下,我無法回答。時間不夠。」
完了,丹斯心想,愛德文現在知道誰是目擊證人了。
過了許久,馬迪根把聽筒放回機座。「愛德文,喝口水吧。」
「我和丹斯探員在這裏,她想……和你說兩句?如果可以的話。」
她知道自己讓他在下屬面前丟了臉,但她沒有辦法。「你必須放他走。」
「他要求離開,而你不讓,這就是問題。」
「我認為愛情本身就是一種迷戀,不是嗎,派克?難道你不迷戀自己的妻子?換個問法,難道你沒有,在某個時期,迷戀過她?」愛德文看到了結婚戒指。
疑犯知道了嗎?丹斯無法判斷,但他一直盯著鏡子看。
馬迪根看著審訊室里的愛德文。年輕人拿出紙筆在寫東西,寫了很多。
馬迪根的笑容消失了。「承認吧,愛德文。我知道,你想說實話。」
「投訴?」
「哦,她很怕那些律師。他們受她父親的控制,他們一直在凱莉面前說我的壞話。」
「男明星嗎?」愛德文很快打斷他。
「如果沒有正當理由,你必須放他走。」
丹斯問哈魯圖恩:「他有搜查令嗎?」
「會展中心那裡真的有目擊證人嗎?」
愛德文卻說:「我現在可以拿走我的東西嗎?東西在哪裡,在做法證鑒定嗎?是不是南邊的那幢樓?」
「她肯定那人是愛德文?」
馬迪根努力克制住怒氣,憐憫地說:「小子,現實點。她給所有歌迷的回信都一樣。幾十萬歌迷,幾十萬歌迷。律師都告訴我們了,你收到過六七封郵件,兩封信件。」
不要回答,丹斯默默在心裏說。
「哦,你怎麼知道是一輛房車?」馬迪根得意地質問。
審訊室里,愛德文還在說:「好了,我沒有去過鮑比的房車,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