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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 第十四章

星期一

第十四章

馬迪根還是犯了幾個錯誤。首先,他讓愛德文坐在桌子對面。最好的問話方式是兩人面對面,中間不要隔著任何傢具,比如桌椅等等,因為這些都會讓疑犯產生安全感。
「也許開車經過的人能看到,我不知道。我在客廳里,整晚都在聽音樂。我還沒有裝窗帘。」
成功了。哈魯圖恩一點沒有懷疑,以為她受邀前來,立刻帶她穿過走廊,甚至禮貌地替她打開房門。這是一間狹小而封閉的房間,他打開燈。愛德文和馬迪根不會看見閃光,審訊室必須隔音且隔光。看過電視的人都知道,審訊室里的鏡子是假的,鏡子後面有攝像頭,有警察,還有目擊證人。
不能這麼說,她心想。
據她的觀察,雖然談不上創新,但馬迪根具有專業的審訊技巧。他的身體微微前傾,一種既專註又具有威懾力的姿勢。他很自信,之前傲慢專橫的態度消失了(很明顯是針對不請自來的同行)。他沒有使用誇張的手勢,以防分散疑犯的注意力。他對愛德文禮貌有加,詢問他是不是九_九_藏_書感覺舒適,房間溫度會不會太高或太低。
這樣利用哈魯圖恩,她有些愧意。但是她的首要任務是保證凱莉·湯恩的安全。她不懷疑馬迪根和她有著同樣的目標,不過對付愛德文這樣的疑犯,她不放心他的能力。
「被燒死的。那麼,昨天晚上你沒有去過會展中心嗎?」他的身體傾向愛德文,對他造成壓迫感。
她仔細觀察審訊室。布置得很簡單,中間擺著一張寬大的板材桌子,六七把椅子,另外還有一張塑料小桌,上面放著幾瓶水和幾沓紙。牆面上是空的。
「明白了,OK。」他開始用手段了。馬迪根湊近愛德文,冷冷地說:「我們有兩位目擊證人,昨天夜裡鮑比遇害的時候看到你出現在會展中心,今天早上又看到你出現在鮑比家裡,你怎麼解釋?」
「能告訴我是為了什麼事情嗎,派克?」
丹斯猜測冰淇淋是他的審問道具之一,在必要的時候使用。審訊者的每一個字、每一個手勢都在向被審訊者傳遞與審https://read.99csw.com訊相關的信息。因此,與審訊無關的話不要說,與審訊無關的事情不要做,比如喝咖啡、搔頭髮、皺眉頭……不過,看起來甜品不在總探長的審訊計劃之列。他心滿意足地吃完,把紙杯扔到一邊。愛德文的眼睛一直追隨著他的動作。
她嚴肅地說:「警官,我要跟你談談。」她故意不叫他探長,因為她的確非常氣憤。
「有人證明嗎?」
看到她進來,跟蹤狂顯得比那兩位警官更高興。「丹斯探員,你好嗎?」愛德文說。他準確地使用了她的職務以及姓名,表達了應有的尊重。
她拿出手機,找到一個商務搜索應用程序,叫了一輛計程車,直接到了治安辦公室。
其次,他詢問愛德文是否要喝水的手法很拙劣。丹斯看到馬迪根只是用手指了指凈泉牌純凈水,而不是拿一瓶水遞給愛德文。他的用意應該是用瓶子套取愛德文的摩擦脊紋,但是被愛德文看穿了,因為他沒去拿瓶子。問題在於審訊人的手勢暴露了他的戰略和技巧。
總探九*九*藏*書長和克麗絲泰爾·史丹寧離開鮑比的房車不到十分鐘,她就放棄一點一點把車挪出來的嘗試了。
丹斯一定是情不自禁地叫出聲來,因為哈魯圖恩疑惑地偏過頭看著她。
丹斯覺得,接下來的錯誤更嚴重。
噢,不行。
他們進了大廳,不見了。
「哦,你應該知道我沒有義務回答任何問題。真的,警探。顯然你認為是我殺了鮑比。我有什麼理由這麼做呢?我永遠不會傷害凱莉的朋友。不過,我還是會回答你的問題,我在我租住的房子里。」
而且,對他的所作所為她依然氣憤。
「不,不知道,太可怕了。凱莉和他是很好的朋友。怎麼回事?」
馬迪根答道:「我現在正忙著,凱瑟琳。過來吧,愛德文,那邊。嗯,要喝杯冰水嗎?」他對助手說,「我們去三號。」
她向哈魯圖恩走去。
「你好,凱瑟琳。」
「昨晚他死的時候你在哪裡?」
他們認為她會一直傻等下去嗎?
馬迪根沒有接話,他飛快地問道:「能告訴我普雷斯科特死的時候,你在哪裡嗎?九-九-藏-書昨天午夜時分。」
丹斯理解了馬迪根的手法。這種手法也稱鈍器傷害。這是借來的一個術語,原指黑客利用大規模超級計算機算出所有可能的密碼組合來解密信息。利用鈍器傷害的警官向疑犯拋出大量與案件相關的信息,暗示疑犯不知道的事情以及似有若無的聯繫。如果警官說得十分肯定,就像馬迪根這樣,疑犯通常很快就招供了。
愛德文嚴肅地盯著探長。「好吧,我很遺憾聽到了鮑比的事情,併為凱莉感到難過。」
他和他的上司一樣不苟言笑,但至少他的眼神中沒有懷疑,如果有那麼一點尷尬,大概是因為他沒有抽時間下載凱莉的歌《你的影子》,分析歌詞,尋找可能的案發現場。
馬迪根的表情似乎在說:房車小圍困就到此為止吧。
她想起來馬迪根稱呼朋友的方式。「探長正在和愛德文談話。三號審訊室的觀察室在哪裡?我找不到了。」
「你不知道這事?」
帶著微笑,不停地點頭。
沒有鉛筆,也沒有鋼筆。
「哦,凱莉的巡演管理人。」愛德文一面點九*九*藏*書頭,一面撫摸突出的眉毛。
「什麼?不會吧,他死了?」愛德文神色警惕。
她叫了一輛計程車。
「羅伯特·普雷斯科特。」
「丹尼斯。」
沒錯,鈍器傷害可能很有效。但是如果這種戰術沒有立刻奏效,疑犯會拒絕回答任何問題,警方再也不可能得到有用信息。因此,丹斯從來沒使用過這種戰術。她始終認為信息是審訊者最重要的武器。信息可以布成陷阱,信息可以成為武器,無論如何都應該一點一點、慢慢地透露給疑犯,讓疑犯不自覺地說出足以將他定罪的細節。馬迪根剛才把最重要、最關鍵的事實——鮑比的死亡,案發地點,案發過程,都說出去了。如果由她主導審訊,這些信息她會留著慢慢說。
丹斯氣極了。五分鐘之後,她看見黑皮膚、大鬍子警探丹尼斯·哈魯圖恩從走廊里向她走過來。他在馬迪根耍手段困住她的車之前就離開了,不知道她是不受歡迎的人。她有了主意。她從包里拿出證件,警徽朝外掛在皮帶上。她從來沒這麼掛過證件,執行任務的時候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