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就叫你愛德文。我馬上回來。」他示意富恩特斯到外面大廳里來。

他希望加州調查局多干實事，不要總是忙著做秀。馬迪根沒有閑著，他通過YouTube和檔案調查了丹斯的上司查理·奧弗比。此人在新聞發布會上出現的速度比西部槍神野牛比爾拔槍還快。

來人是凱瑟琳·丹斯。

他又笑了，笑得真他媽的怪異。「不好。還是叫我愛德文吧，派克。」

尚恩向幾位套著目鏡、戴著手套、穿著白大褂的鑒證人員努努嘴。他們在不遠處的工作站聚精會神地忙碌著，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夥計，我馬上就來。謝謝你過來。」

「哦。」見馬迪根不再說話，尚恩繼續說，「你說得對，在鮑比房車裡發現的水泥灰塵，和巴尼埃洛案里的一樣，是那個地區獨有的。」

好！

他們也願意為馬迪根總探長赴湯蹈火。

「丹斯探員是什麼人，加州調查局的？」

今天他吃的是薄荷巧克力口味。

「狗娘養的，」富恩特斯嘟囔了一句。兩人回頭望去，正看到愛德文也在盯著他們。離這麼遠，他不可能聽見他們的談話。但是那雙含譏帶諷、彷彿洞悉一切的眼睛讓馬迪根不寒而慄。

「湯恩的案子，你要全力以赴。」

「應該是的。」

矮矮胖胖、臉頰紅潤的勘查科科長查理·尚恩在辦公室看著計算機。他的辦公室是這個大通間里唯一四面有牆的地方，其餘地方都是小隔間、工作站，還有馬迪根費盡心力給他們爭取來九九藏書的最先進的鑒證設備。

「是有很多痕迹，但目前沒有發現，很快就會有結果。還有一件事，我們在樂池那裡發現有些盒子被移動過。經理說盒子堆在那裡是為了防止有人意外摔倒，你知道嗎？這些盒子很特殊，是替身演員用的。不管是誰動了盒子，都應該是戴著乳膠手套了。煙霧探測器上有印子，有人把電池取出來了。」

碰巧就在附近，是凱莉的朋友？放屁。

愛德文·夏普也在。凱莉的律師給警局發過愛德文的照片，儘管他消瘦了很多，馬迪根依然認出眼前這個瘦瘦高高的男人。他站在富恩特斯身邊，比他高出15公分左右。他的胳膊很長，手掌巨大，眉骨突出，眼睛深陷在眉毛下面，讓他面露兇相，要不是因為這一點，其實他的長相也很普通。馬迪根覺得那雙眼睛很有意思，眼神絲毫不緊張。見鬼，就連來這裏參觀的小學生都比他緊張。

人們認為他吃冰淇淋是為了給嫌疑人造成壓力，或者給他們吃一兩勺就能讓他們說實話。其實就是他自己愛吃冰淇淋。

他走回刑事調查部。「好吧，愛德文，只想跟你聊聊，你很合作。」

馬迪根和史丹寧離開現場勘查科，進了治安官辦公室主樓里長長的走廊。迎面碰到的人都恭敬地向他點頭致意，有些人甚至流露出敬畏的神情。

「不，謝謝了，我不吃。叫我來有什麼事？」

馬迪根不去。他喜歡聽音樂，但只喜歡那種按下開關隨時可以停下read.99csw.com的音樂。「有發現嗎？」

他有自己的辦案方式。現在辦案靠的是法證，不是巫術。從會展中心收集到的證物，從鮑比房車裡收集到的證物——和腳印一樣獨一無二的水泥灰——那才是天賜之物。

他又想到了凱瑟琳·丹斯。這女人一點也不怕他。想到她正在烈日下暴晒，他一時有些於心不忍。她可以躲進高級越野車裡面吹空調嘛。還有，像她這樣的足球媽媽總會在車裡囤上一大堆的瓶裝水，她們看不上自來水。

「現在還不知道，等查出手套的褶皺特徵和製造商就知道了。」

「是這樣。你想吃冰淇淋嗎？」

「有可疑情況嗎？」馬迪根悄聲問。

R.K.，我來接手這個案子，你不介意吧？

不過他的腦子不只考慮如何抓捕疑犯，他還想著凱瑟琳·丹斯。

「沒有，加州調查局沒有介入。」

「對啊。她和凱莉的助理艾麗西婭·塞申斯談過，找到昨天在會展中心偷窺凱莉的人所站的位置。我們採集了那裡的痕迹，沒有發現。加州調查局也介入了？」

在接待桌旁邊的是蓋布里埃爾·富恩特斯警探，牛一樣壯實的男人，就算在冬天也常常滿頭大汗。這裏的警探大部分是轉業軍人，只有富恩特斯與眾不同，他已經完全拋去軍人特有的外表，披著一頭長長的、油亮的黑髮。

「叫你埃德可以嗎，還是埃迪？」

「她在盡量控制自己吧，我想，不是很好。」

那雙眼睛向他望過來了。「馬迪根探長，九九藏書嗨，你好。我是愛德文·夏普。」

「我去。」史丹寧說。

尚恩是馬迪根在預算範圍內能請得起的最優秀的鑒證人員，也是這裏少數幾個能讓這位警探低聲下氣的人之一。他本人也時常出現在優秀鑒證人員的名錄上，雖然尚恩這個名字既不響亮，也不起眼。

他希望現場勘查科優先處理此案，其實他們就是這麼做的。是凱莉·湯恩讓小城弗雷斯諾全國聞名，他們願意為她赴湯蹈火。

他們正要往審訊室去，調查部的門再次被推開，一個人走了進來。

是啊，她是提供了幾條信息。但是，她沒有理由介入這件案子，EK.馬迪根不答應。還有，他不相信她那番釣魚的鬼話。人體動作學？扯淡。讀讀書、看看《探索頻道》就能了解鱒魚了？不可能！必須親手抓，親手洗，親手用克羅斯克黃油煎！

他想著她那輛被前後夾擊的車。有些人就得好好敲打敲打。他得過一兩個小時再讓克麗絲泰爾回去，解救車子被困住的小姑娘。噢，對不起了，凱瑟琳，我不知道你的車被夾在中間出不來——哈！

「冰淇淋？」

「查理。」他叫了一聲。

我的胸前戴著工作牌，可這傢伙一眼都沒看過。怎麼回事？

「我想吃……什麼？」

「愛德文的住處有沒有找到同樣的水泥灰？洛佩茲說在房子里凱莉的照片和紀念品上面有很多灰。」

「沒有。請他過來，他一點沒猶豫。」

馬迪根一時語塞。這狗東西居然直呼我的名字？他是怎麼知道的？九九藏書這裏很多警探都不知道。

胖科長搖搖頭。「可憐的孩子。真要崩潰了，周末還有演唱會。我買了票，老婆和我一起去。你去嗎？」

「她來過電話——」

如果不是因為涉及凱莉，凱瑟琳·丹斯這種人絕不會大駕光臨弗雷斯諾，絕不會浪費口水向這裏的人問好。想當年，幾個想加入MS·13黑幫的人端著烏茲衝鋒槍，往登赫恩的比薩店裡掃射，目的是要幹掉對立幫派的毒販，毒販一點沒受傷，卻死了兩個孩子，那時候丹斯探員和加州調查局又在哪裡？對不起，因為他們不是明星。

他用一把金屬勺子挖了兩大口冰淇淋吃。他總是用金屬勺子，不喜歡塑料勺子。杯子是紙杯或塑料杯他都無所謂，但是吃的時候，必須使用真正有感覺的金屬勺子。

馬迪根警覺地問：「問這幹什麼？」

「我準備和夏普談談。給他一瓶水，就有指紋了。」

丹斯是他的手下，自然和他是一路貨色。

他看不上像丹斯這種利用凱莉的人。

富恩特斯接著說：「我聽米格爾說，勘查小組在他過來之後在他的住處有發現。」

「你好，探長。」尚恩的口音來自馬薩諸塞州沿海地區，就在豆城附近。

「目前沒有。三個現場——會展中心、鮑比的房車、夏普的租住地。我們正在處理兩千枚指紋。我們認為在夏普住處找到的指紋應該是他本人的，但指紋識別系統里沒有。」

有了證物，不出一兩個小時，馬迪根就能抓住那個兔崽子。

弗馬聯合治安辦公室是一九_九_藏_書處綜合建築。從鮑比·普雷斯科特的房車回來之後，RK.馬迪根先去了犯罪現場勘查科。

「先問清楚，我不是被拘留吧？你請我過來，我就主動來了。我隨時可以離開，是這樣嗎？」

「不過我們不能確定那就是他的指紋。」

米格爾·洛佩茲搜查愛德文住處的時候，發現了一盒乳膠手套。

「很好，查理。有進展隨時告訴我。」

「給你打電話？打到這裏？直接打過來？」

「和我們從愛德文住處拿到的一樣嗎？」

他和克麗絲泰爾走進現場勘查科的化驗室。他喜歡聞到化學品和氣相色譜儀用過後的味道，令他回想起高中課堂上使用的煤氣燈，那可是他生命中一段美好時光——足球，好兄弟，還有年鑒里的女朋友。

「好的。」富恩特斯說，「凱莉怎麼樣了？」

聯邦調查局自動綜合指紋識別系統，在馬迪根看來，是聯邦政府做過的屈指可數的好事之一。

他讓富恩特斯回去，自己走到午餐室，打開冰箱，舀了一些冰淇淋放在紙杯里。他最愛吃冰淇淋。他不喜歡喝酒，只是偶爾在燒烤時喝杯啤酒。他不嚼煙草，也不抽煙。他就是喜歡冰淇淋。不要酸奶味，不要果味的，不要低脂，只要純正的、原味的冰淇淋。因為冰淇淋，他比以前胖了九斤，這九斤是他心甘情願為冰淇淋付出的代價。

愛德文薄薄的嘴唇只在嘴角處微微上揚，馬迪根從沒見過這麼怪異的笑容。

哦，上帝啊。

馬迪根推開一扇轉門，門上的標識有些退色：刑事調查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