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亂，怎麼了？我兒子十幾歲，也這樣。」

她說：「是的，我認為不好。我覺得監視他比較好。」

「我發現這裡有東西不見了。」

丹斯有種感覺，自己很快就要被趕走了，即使兩人之前有過默契的談話。她迅速走向房車。一踏進車內就聞到一股熱乎乎的塑料傢具的味道。她呆住了，這裏簡直就是博物館。她從來沒有在誰的家裡看到過這些東西，海報，唱片封套，吉他，音樂家的小塑像，哈蒙德B·3電風琴，管弦樂器的零件，古老的功放，幾百張黑膠唱片以及各種磁帶。她還看到各式唱機轉盤和一台老式耐瑞盤式磁帶機，瑞士庫德斯基集團製造的世界最頂尖的便攜磁帶錄音機。看著這些東西，簡直像在欣賞豪華漂亮的古董車。這些老設備早就被數碼設備趕出了歷史舞台。

馬迪根大步走回自己的車，他一邊走一邊環顧現場，肥胖的肚腩不停晃動。他大聲咆哮：「克麗絲泰爾，聽著，你過來，坐我的警車走，有話跟你說。過會兒再來拿你的車。」

「沒有。我相信她的話。她沒有看到臉，也沒有看到車。」

女警官聽話地坐上馬迪根巡邏車的副駕駛座。一眨眼的工夫，車子就開上了高速公路，誰也沒跟丹斯說再見。

馬迪根只使用一根手指在書架上小心地翻查。書架上積著厚厚的一層灰。鮑比雖有條理，卻不怎麼注意衛生。「路北有一家水泥廠。灰像是從那裡來的，沒錯。這些灰曾經幫我們破了一起案子，就在這個拖車公園抓到疑犯。可能有用。」他又冷冷地瞟了她一眼。「你還有什麼發現嗎？」

邁克爾·奧尼爾經常去波濤翻滾的海邊。有時帶上丹斯的兒子韋斯和他自己的孩子一起，有時候還會帶上丹斯的父親，退休的海洋生物學家。

他斜睨著丹斯，陰沉沉的臉上布滿怒rｅaｄ•９９cｓｗ.ｃom氣。

馬迪根不情願地走到書架前面，戴上乳膠手套，開始翻動磁帶、文件、照片和各式各樣的紀念品。他說：「凱莉的這些照片，不是紀念照片，是生活照。」

進入1990年代，鄉村音樂走向世界，湧現出一批優秀歌手，如克林特·布萊克、文斯·吉爾、加思·布魯克斯、沙妮婭·特溫、明迪·麥克里迪以及菲絲·希爾。與此同時，也出現了與講究精妙技巧的納什維爾之聲相抗衡的音樂風格，其中的代表人物萊爾·拉維特和史蒂夫·艾爾正從牆上的照片里向下凝望。

馬迪根繼續說：「變態跟蹤狂就想要這種東西作紀念吧。」

「我告訴塔巴莎，我們會負責她們的安全。」

「邁克爾？」

「拘捕他？」

「邁克爾也一樣。」

他無言地盯著大門看了許久，等著進去，兩隻腳不停地動來動去。他突然問她：「喜歡釣魚嗎？」

他沒答話。

她走到書架前，上面放著不少活頁夾和文件夾，裏面是法律文件、稅納憑證等等，還有很多盒裝磁帶和卷盤帶，有些標著「母帶」字樣。

負責的警員立刻撥打了電話。

他的表情彷彿在說：出來，到樹林里來。

「可能是朋友，可能是工作人員。」

她掏出鑰匙，轉身走向自己的越野車。她停下腳步，不解地眨了眨眼睛，繼而苦笑了一下。克麗絲泰爾的巡邏車緊貼著尼桑探索者的車尾，車頭前面是一間堆滿雜物的棚子。一隻V8發動機，她估摸著約有半噸重，橫在車頭前15公分的地方。

「我們能做到。」

兩人繼續默默無語地等待。現場勘查小組到達后，丹斯不禁又一次驚嘆他們高效的行動力。小組成員穿著統一整齊的防護服，戴面具，穿皮靴。兩名成員持槍進入房車，確保車內沒有危險。這令丹read.99csw.com斯頗為奇怪。這種任務通常由防暴特警或者普通警員完成，他們不會穿保護證物的服裝，往往對現場造成很大破壞。

「她能肯定？的確是11點半？」他朝塔巴莎的房車努努嘴。

「都不是。不過我有一位朋友，恨不得天天住到蒙特雷灣的船上去。」

「不。要讓他覺得自己應該來警局，對他有好處，你懂的。」

「到這裏面？」

「謝謝，」丹斯對馬迪根說。

她第一次發現馬迪根的眼睛亮了起來，興緻勃勃地看著勘查小組仔細地在房車內外搜尋證據。他喜歡法證，他靠證物斷案，不靠證人斷案。

「她看見了什麼人？能認出來嗎？」

馬迪根從鋥亮厚重的皮帶上摘下手機，打了一個電話。他避開眾人，簡單說了幾句。丹斯聽不見。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睛巡視著房車周圍，眼光掃過鮑比的房車，當然也掃過丹斯。

「是，長官。」哈魯圖恩沒有和丹斯打招呼，開著巡邏車走了。

又是沉默，氣溫越來越高，氣氛越來越尷尬。兩人注視著哈魯圖恩和史丹寧設置黃色警戒線。

他和丹尼斯·哈魯圖恩同時退後。

看到丹斯的表情，馬迪根重重呼出一口氣。「怎麼了？你覺得不好？」

不對，她覺得這位警官沒有看過凱莉的歌詞。

「我不能肯定。我的推斷是，假如只有那幾隻書架被動過，闖入者肯定是在找某樣東西，東西找到了，所以他沒有再動別的架子。」

前面後面都出不去。

當代鄉村音樂人物的照片也陳列在牆上。這裡有一張凱莉·安德伍德（沒錯，2005年《美國偶像》節目冠軍）的照片，有泰勒·斯威夫特親筆簽名的樂譜《十五歲》，這首歌曲沒有選取任何一種傳統的鄉村音樂主題，例如開車、信仰、困苦生活等等，而是講述了15歲高中生的困惑迷茫。https://read.99csw.com

「不是。我比較殘忍，釣上來就吃掉。」

「沒有。」史丹寧也搖頭。

「是的，很有可能。」

他一言不發地離開了房車，丹斯跟在他身後。他叫住哈魯圖恩。「你們有發現嗎？有沒有目擊證人？」

「在會展中心做掃尾工作。」

他不滿地皺了皺眉，猶豫片刻，不情願地過來了。

「釣上來了再放掉嗎？」

「裏面有人嗎？」總探長厲聲喝問。

丹斯知道許許多多的歷史學家潛心研究音樂已有五十多年，恐怕他們的收藏品還比不上鮑比。死亡沒有輕重之分，但是對鮑比·普雷斯科特，她感到由衷的痛心。他對20世紀流行音樂和鄉村音樂的追求和奉獻，都隨著他的離去而消失，這是全世界的損失。

不過，絕大多數還是鄉村音樂紀念品。丹斯認為鄉村音樂是多年來變化最快的美國音樂流派。牆上滿滿的全是鄉村音樂各個歷史時期的照片：1950年代的傳統時期（鄉村音樂聖地大奧普里和山區搖滾）、十幾年之後的鄉村搖滾時期、判道運動時期（代表人物有維倫·詹寧斯，小漢克·威廉姆斯、威利·納爾遜。還有1970年代末期到80年代鄉村流行音樂的代表人物多莉·帕頓、肯尼·羅傑斯、埃迪·拉比特的簽名照）、新傳統主義運動時期（一代巨星如朗地·特維斯、喬治·斯特萊特、朱迪母女演唱組、特維斯·特里特等等幾十位）。

「不管是愛德文還是其他什麼人，他到這裏來幹什麼？為什麼殺人之後來？」

面對馬迪根的嘲諷，丹斯答道：「你可以這麼理解。人類的手勢、語言和表情有規律可循，人類的生活環境也有規律可循。鮑比是很有條理的人。有條理的人一般不會死於意外，這是一種心理暗示。看那些架子。」她用手指了指。

「也許是朋友。我和工作人rｅad•９9ｃsｗ.ｃｏm員都談過。他們可以說來過這裏，或者表現出說謊的跡象，但兩者都沒有。」

丹斯疏忽了這一點。

「我們應該假定此人就是兇手。」

丹斯加速穿過馬路，回到房車前。

丹斯在這裏仔細勘查，剛走過窗戶——塔巴莎說她今天早上從這扇窗戶看見有人——驀然發現自己的眼睛正對上PK.馬迪根憂慮的眼睛，他站在離窗戶30公分遠的草坪上。

現場勘查小組開始對房車進行勘查取證，清除灰塵，使用特殊燈光查找指紋，收集痕迹樣本，採集車內外的靜電腳印，尋找車輪印等等疑犯可能留下的任何證據。

突然，她發現了異常情況。

「你為什麼說有東西不見了？」

一個小時后，取證結束，他們帶走了一些紙和塑料的盒子袋子。

「沒有。」

P.K.馬迪根的手幾乎要碰到門把手。

他查看四周。「房車的肢體語言告訴你的？」

馬迪根掛斷電話，對哈魯圖恩說：「你去找那個愛德文·夏普，把他帶過來。我不管他在哪裡，在幹什麼。我要找他問話，馬上。」

丹斯的朋友林肯·萊姆是全國首屈一指的法證分析及現場勘查專家，但她對完全依賴法證的觀點持懷疑態度。她知道有一件案子就是因為真兇故意留下一件證據，差點讓無辜的人被判了死刑。不過，萊姆和他的搭檔艾米莉婭·薩克斯總能夠在幾乎毫無證據的情形下奇迹般地找到疑犯，讓他們認罪。

「洛佩茲在哪裡？」

或者，從他的手伸向佩槍的動作判斷，他大概認為車內有危險。

她先開了口，大聲喊道：「這裏不對勁。」

馬迪根遞了個眼神給哈魯圖恩：「去吧。」

「蒙特雷灣。晦，大馬哈魚。」馬迪根張望著四周。「我喜歡釣魚。」

「我朋友。」

「應該是的。電視機開著，估計一直開著。丈夫經常不在家，她就靠看電視打發九_九_藏_書時間。她根據自己看的電視節目判斷時間。」

丹斯收回目光，不再看牆上的展示品，緩緩走去別處，沒有目的地尋找。

這裏自然少不了凱莉·湯恩的成名軌跡。

一聲沉重的嘆息。他小聲對哈魯圖恩說：「叫現場勘查小組過來，房車周圍攔上警戒線，攔得越多越好。」

「我們能做到，」他又說了一遍，語氣有些不悅。他對哈魯圖恩說：「開輛警車過來。叫幾個人，監控這地方，還有街對面那輛房車。」

然而，鮑比仍將它們視為藝術品，丹斯也有同感。

「其他的架子都不亂。你們現場勘查小組在取走證物的地方都做了標記，說明還有其他人動過這些盒子，可能就是早上的闖入者。這地方就在塔巴莎說看見人的窗戶旁邊。」

不過，他立刻明白丹斯不讓他進門是有道理的。

她看到幾百件演唱會紀念品，大多在60年代到80年代之間。馬克杯、T恤、棒球帽，還有專為紀念最知性的創作歌手保羅·西蒙而製作的筆。丹斯的網站名稱正是受到他的歌曲《美國旋律》的啟發。

「不喜歡。」

「這事很重要。」

「呣。」他端詳著腳下乾枯的黃草。「你不會釣魚，還是不喜歡釣魚？」

丹斯努力平息喘氣。「恐怕沒人，我不知道，但是今天早上，疑犯，也可能是其他人，來過這裏，11點，或者11點半。你們不想破壞現場吧。」

馬迪根走近房車大門，仔細檢查門鎖。「可能被撬過。」

馬迪根和丹斯退到一邊，站在破破爛爛的人行道上。

「我不知道。」

沒關係。

她聞到他身上有真我男士或者丁香味。他佩了一條槍帶，像牛仔一樣掛著串成環狀的單顆子彈，彈頭向下。沒有快速裝彈器那種能夠快速將六到八發子彈同時裝進彈匣或左輪手槍彈筒的裝置。或許弗雷斯諾的警察不怎麼需要開槍，更不要說快速裝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