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分鐘過去了，只有電視里觀眾的叫嚷聲和棒球解說員的聲音。

他決定冒險一試。房裡的三個人應該被大門口的事情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保持冷靜，保持鎮靜。

斯邁斯基緊緊握住手槍，輕輕將保險栓推向前，深吸一口氣。他轉身，迅速穿過拱門進入客廳，槍口直指哈魯圖恩和丹斯剛才坐的地方——他倆是最大的威脅。扣住扳機的手指微微加力。突然，他整個人呆住了。

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我不會再說第二遍，扔掉槍。」

「不要，謝謝。」戴維斯隨口回答，「邁拉到了。」

兩槍、兩槍，再兩槍……如果雷蒙德還活著，他一進來就幹掉他。然後迅速清理現場。邁拉太可惜了，直覺告訴他，她已經死了。

哦，不……

兩槍，兩槍，再兩槍。

「應該是的。別急，不對，聽不清。」是戴維斯的聲音。

還有三分鐘。

這會不會就是他告別人間的最後遺言呢？

什麼情況？斯邁read.99csw.com斯基的額頭滲出汗水。

客廳里，戴維斯的手機震動了。「你好……嗨，是的，我們在裏面。」然後對其他人說，「是邁拉·巴比奇，她剛到這裏。」

兩槍。

怎麼沒有槍聲？

很快，又一聲響，又一次灼燒感，但這第二次的響聲和灼痛似乎已經不那麼真切了。

再看一眼勞力士，正好該是邁拉開槍的時間。

斯邁斯基垂下握槍的手，慢慢轉身，表現得不具威脅性。「我只是——」

他在褲子上擦擦手，再次拿起手槍。

哈，如果你知道真相……

媽的，斯邁斯基暗想，這是怎麼回事？他精心設計過武器的聲音。難道這裏還埋伏著一個事先到達的警探？還是當地警察碰巧路過，發現有個持槍女人，還是發現了被綁起來的愛德文·夏普？

只要幹掉你。轉身，開九*九*藏*書槍。他肯定魂都嚇飛了，慌了。該死的小鎮警察。

斯邁斯基躲在小書房裡，掏出乳膠手套，打開電腦包，取出手槍。一把偷來的槍。就這是偉大美國的偉大之處：想弄一把查不到來源的槍，你就能弄到，簡直易如反掌。子彈已經上膛，一切功能正常。為了取得足夠的GSR，即射擊殘留物，槍已經發射過十二次。殘留物就裝在小塑料袋裡，準備塗在愛德文的手上。

是誰？他在思索。

「好的。」

一分鐘過去了，勞力士錶指針告訴他。

警探悄悄從後門進來，丹斯應該守在前門。

小城鎮走出來的足球媽媽，竟然打敗了他和管家集團。

也許——

終於，門外傳來了槍聲。

他聽見砰的一聲，胸口傳來燒灼般的疼痛。

邁拉·巴比奇應該已經到達安全屋附近，開進車道。他慢慢走回客廳，房屋的牆壁太厚，他聽不見車輪胎的聲音。但是，在電視節目的噪音之外，他聽見丹斯九_九_藏_書說：「那是什麼？你們聽到了嗎？一輛車？」

哈魯圖恩說：「這裏真的接待過總統，他和州長一起來參加會議。我簽了保密協議，所以不能說他的名字。」

在凱瑟琳的背上打兩槍，哈魯圖恩的頭上兩槍，兩槍給戴維斯。

警探哈哈大笑。

兩人都不要。

斯邁斯基掃了一眼勞力士手錶。

門口報警器上亮著綠燈。有人解鎖了安全系統，所以戴維斯、丹斯和哈魯圖恩跑了。可是，他沒有聽到門響。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踏進房間，看到側面的窗戶大開著，他們是從那裡跑掉的。

「我們知道是誰。」

聲音又沒有了。

她怎麼做到的，他永遠都不會知道了。重點是她做到了。也許她發簡訊請求支援，通知了雷蒙德，所以邁拉一下車、一拿槍就被他打死了。

愛德文·夏普呢，他會想些什麼，在他留在世上的、並不愉快的最後一刻？

六槍，是輕型武器激烈交戰的聲音。

斯邁斯基也應該走到客廳門口九九藏書，開槍。

戴維斯說：「上周我去了戴維營，那裡不是你們想象中那麼神奇。」

住手，愛德文！我的上帝！……

「還是小心為妙。」

斯邁斯基發現房間地板中央有一張黃色書寫紙。上面草草寫著：

他突然回過神來：何必要問？肯定是凱瑟琳·丹斯。

「凱瑟琳，丹尼斯，要咖啡嗎？」

斯邁斯基心想：有時候計劃不如變化，你需要急中生智。要成功，首先必須有清晰的判斷。

斯邁斯基回答：「馬上就來。有人想喝咖啡嗎？」

他應該喊什麼？斯邁斯基想象著。「我的上帝，是他！跟蹤狂！」夠不夠可信？要不這樣喊：「愛德文，天哪，不要！」

丹斯在說話：「不行，議員先生，請不要靠近窗戶。」

客廳里沒人。

斯邁斯基迅速判斷著形勢。他認為哈魯圖恩是個土包子，沒見過世面；大概從來沒在執行任務時開過槍。他斯邁斯基可不一樣，他已經殺過八個人，殺人之後仍能每夜安然入睡。

再兩槍，httｐs://ｒeａｄ.99csw•ｃom再兩槍。

「嗨，快看，比賽，」戴維斯說，「三人棒球！」電視機音量大了起來，傳來觀眾的歡呼聲。

他扭過頭看他。「你在說什麼呢？我在保護議員先生不受殺手的傷害。我聽到槍聲。我什麼都沒做！你瘋了嗎？」

果斷行動……

無從判斷。

動手！

「我們玩20個問題，猜猜是誰好不好？」丹斯提議。

斯邁斯基仍在盤算。我在開曼群島有戶頭，管家集團的任何一架私人噴氣式飛機都歸我調遣。

哈魯圖恩說：「知道嗎，我們沒有提醒她注意自己是不是被跟蹤了。」

他聽見身後傳來男人的聲音，是丹尼斯·哈魯圖恩。「斯邁斯基，放下槍，雙手舉過頭頂。」

「彼得？」議員在客廳里喊他。

斯邁斯基躡手躡腳地從過道摸到客廳門邊，背貼在門側的牆上，避開屋內眾人的視線，等待邁拉射殺雷蒙德的槍聲。

斯邁斯基聽見丹斯說愛德文確實弄到很多信息，但是不太可能連邁拉的身份都知道，更別提跟蹤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