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凱莉家？」

「知道你沒事我真高興，」凱莉說，「我很擔心你。」

丹斯在壁櫥里找到外套。凱莉伸手掏了掏外套的口袋，拿出一隻貼了郵票的信封，收信欄是她的地址。

「不是，呃，不是很痛的。」他盯著手上的吊針——可能是嗎啡——繼續說：「醫生說我出院以後再吃些葯，呃，醫生說的。

醫生似乎不知該向誰彙報手術情況：弗雷斯諾的明星歌手，還是腰上掛著槍的高個子女警探。他同時對兩人說，愛德文·夏普脫離危險了。

丹斯和凱莉都笑了。

她們找到觀察室，走了進去。愛德文睜著兩眼茫然地瞪著天花板。

「我在西雅圖的典當行買到一隻鹿角。那些是我用鹿角做的。」

愛德文喃喃重複著幾小時前凱莉的話，接著又說：「是她乾的……她想出名，人人都想出名，我想。名氣就是一劑毒藥。寫作的人都想寫哈里·波特，演電影的都想成為丹尼九-九-藏-書爾·克雷格。人人都想出名。」

「嗨，」他虛弱地說，「嗨。」他眨眨眼。「感覺像是扁桃體被割掉了。」他的嗓音沒變，但說話的聲音很輕，有點變調，似乎體力已經透支。

他很快睡著了。凱莉凝視著手中的撥片，這份禮物深深打動了她。

她照辦了。丹斯從她身後看到一張幼稚可愛的賀卡，封面上畫著一隻表情哀傷的小狗，一隻氣球飄在小狗頭頂上方，上面寫著「狗狗的道歉」。凱莉笑了。「我也向你道歉，愛德文。」

「回去？」

「是的。」

兩小時過去了，面色疲憊的外科醫生慢慢走進燈光昏暗的弗雷斯諾社區醫院走廊，走向等候區。這位穿著綠色手術服的男醫生是南亞人。

他皺起眉頭，說得很慢：「沒給我送花啊，我看到了，沒有花。怕我誤會嗎？」他笑了起來。「開玩笑的。」

「我當然想收下，非常感謝你。我會用九*九*藏*書在演唱會上。其實，我要在演唱會上親自感謝你。」

失血的確很多，需要慢慢調養。「子彈沒有打中頸動脈和脊椎。」愛德文現在已經過了麻醉期。如果願意，她們一會兒就可以進去探望他。

「你到了之後發生了什麼事？」丹斯問。

「漂亮極了。」她把撥片拿給丹斯看，丹斯也同意。

他想聳肩，卻疼得齜牙咧嘴。

「哦，到了凱莉家……嗯，她說了艾麗西婭的事，說著火了，所以我報了火警，但我不能不去。你叫我不要去，對吧？」

他緩緩閉上眼睛，又努力睜開，望著凱莉。「我本打算在走之前給你寄一件東西，一張卡片。我打算給你寄一張卡片，裏面有禮物。我的外套，在口袋裡面，我的外套在哪裡？」

「她很笨，笨到被自己的跟蹤狂拒絕。」

他昏昏欲睡。「不……最好，我最好還是……」

「嗨，你聽過金髮鄉村歌手的事嗎？」

九*九*藏*書丹斯答道：「她計劃謀殺凱莉，把從你家偷來的東西放在現場，嫁禍給你。她偽造了一張字條，內容是凱莉同意由她接管樂隊。」

「愛德文，你不需要過來。我告訴過你，非常危險。」

她打開小小的方形賀卡，裏面是三片吉他撥片。「哦，愛德文。」

「我……」他的眼睛在天花板上巡迴半圈才想起自己要說什麼。「以前寄給你的，你退回來。我是說，有人退回來了。如果你想收下，現在就可以。」

她和丹斯離開了醫院。走到停車場的時候，凱莉突然笑起來。

「看裏面。」

儘管子彈的孔徑很小——肯定只有9毫米——深紫色的傷痕卻很大，超過了蓋在傷口上的紗布。

凱莉點點頭。

「明天早上我就可以出院了。」他的臉上綻開一個笑容，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正常的笑容。「我想我還得待在弗雷斯諾，一個星期，可能還不止。」他垂下眼皮。丹斯以為他要休息了，ｈttｐｓ://ｒeａd•99csｗ.ｃｏm他又睜開眼睛。「一個星期。」他迷迷糊糊地又說了一遍。

「我做不到，我繼續往你家開。到了之後停下車——在外面的路肩上，這樣艾麗西婭看不到。我從樹林里走到你家。廚房門開著，我看見艾麗西婭在樓梯旁邊。她沒有看見我，我攔住她。她很彪悍，我是說，非常彪悍，出乎意料。我去奪她的槍，沒成功，槍走火了。她向我撲過來，我開了槍。我不想開槍的，不由自主地扣了扳機。我都不知道自己中槍了，我只記得我們倆一起滅火，你和我……醒過來就在這裏了。」

凱莉笑了，隨即認真地說：「愛德文，你這樣可不能開車。再過兩天，好嗎？如果你還願意，來聽演唱會吧。我給你留第一排最中間的座位。」

丹斯看了凱莉一眼，兩人同時站起來。

凱莉的眼眶濕潤了，她輕聲說：「我不知說什麼好，愛德文，一切都亂了套。」

「打開。」

「是啊。」他說，語氣中帶read.99csw.com著一絲嘲諷，也許誤會了她的話，麻|醉|葯的作用沒有完全消失。

探員不解地揚起眉毛。

他努力回憶，「到了之後？」

凱莉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也笑了。

「對你比較好，我想。」他笑了。「對我也好，你懂的。你想想，像你這樣的大明星，卻有個瘋子利用你去刺殺總統候選人，還有神經病偷我的垃圾陷害我。從沒想過做歌迷也會如此危險。」

「哦，不要，我準備回西雅圖了。艾麗西婭打電話來的時候，我已經在收拾行李。」他露出虛弱的微笑。

「我覺得……覺得……待在西雅圖比較好。」他的頭垂了下去，喃喃說道：「那裡不熱，這裏真的……很熱。」

「說說看。」

「是她乾的？鮑比·普雷斯科特也是她殺的？還有襲擊你的繼母？」愛德文問。

凱莉說：「出這麼大的事情，你做得很棒。」

愛德文的表情變得嚴肅。「艾麗西婭……為什麼？她瘋了嗎？我是說，艾麗西婭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