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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精靈 第三章

第二部 精靈

第三章

桑切茲問:「有沒有辦法知道他究竟在不在你電腦里?」
第二年秋天,在托馬斯·傑弗遜天才少年中學渴望早日註冊入校上課的學生中,有一名特別迫切的少年,他就是喬恩·帕特里克·荷勒維。
「是的。然後他再把信息包發送給被害人。」
吉勒特背誦道:「不侵犯平民。」
「隱秘門,」畢肖普沉思地說,「也像絞刑架。」
托尼·莫特說:「給CERT打個電話吧。看看他們是否聽說過此事。」
他由此而進入了高層次生存方式,因為計算機成了他的化身。它們說的是他的語言。
「沒看清楚。」
「不知道。似乎誰也不太了解他——他是個孤僻的人,但所有知道他的人都對他懼怕有加。」
「這麼說是死胡同了?」謝爾登嘟味道。
「他是誰?」謝爾登問。「這個叫3-X的?最好能親自找他談談。」
「嘿,嘿,嘿,退格,退格。」米勒用黑客術語讓他先停一下,「切斷與ISLE網的連接?不能那麼做。」
「這麼說,你是記住了一些『探索頻道』的內容,荷勒維先生。」
「從聯合執法網可以連接到什麼外部網路?」
「確實高明。」鮑伯·謝爾登諷刺地咕哦了一句。
諾蘭繼續用手指纏繞著凌亂的頭髮。在精緻的名牌眼鏡片後面,她的兩隻眼睛顯得憂慮不安——彷彿剛剛目睹了一場可怕事故。「這麼說,只要用戶在網上瀏覽,在網上讀新聞、收郵件、聽音樂、付賬單、下載圖片、查詢股價——只要上網——菲特便能進人該用戶的電腦。」
計算機犯罪調查組成員花了二十分鐘時間把吉勒特的列印文稿仔仔細細又看了一遍,沒再發現新的線索。吉勒特在一台工作站電腦前坐下來,開始編寫代碼,設計能為他繼續搜索網路的機器人軟體。
「『啊?』『啊?』這是一位有禮貌的學生應該有的回答嗎?我已經叫了你兩次,讓你回答問題,可你只顧把眼睛盯著窗外。你若不完成作業,可能就會有麻……」
「我想,」畢肖普說,「那一定是用來尋找某個信息包中信息的軟體。」
黑客走到一塊空白書寫板面前,畫了一張圖表后說:「網路上信息傳送方式和電話不同。所有通過網路輸送的東西——包括電子郵件、音樂、下載的圖片,以及網站上的圖像——都必須化整為零,拆分為小數據單位,術語稱『信息包』。當用戶的瀏覽器需要某個網站的資料時,它會把信息包送人網際網路。在接受端,網路伺服器計算機會將索求資料的信息包重新組合還原,然後再將它的答覆——同樣拆分成若干信息包——送回你的電腦。」
區別全在拼寫……
這個孩子從不耽誤任何作業,極少曠課。成績始終保持在比B略好,比A又稍低一點的水平——托馬斯·傑弗遜天才少年中學的其他學生基本也都是如此。他刻苦鍛煉身體,參加了幾項運動。他還常常坐在學校外面的草坡上,同學中的小團體往往聚在這裏,大家一起偷偷吸煙,拿電腦高手和遊戲輸家開各種玩笑。他和女孩子約會,找同學跳舞,制訂「回老家」聚會活動①計劃。
「荷勒維先生,你在聽嗎?……荷勒維先生!」
這樣過了幾年後,他的父母親——兩人都是科研人員——幾乎完全放棄了對他的管教。他們忙於自己的生活(爸爸是一位電氣工程師;媽媽是一家化妝品公司的化學師),樂得把兒子撒手交給一個接一個的課外私人教師——說白了,是用錢給他們自己買幾個小時的額外工作時間。他們漸漸習慣於賄賂菲特的哥哥里查茲,他大菲特兩歲,讓他想辦法使弟弟有事可做——而到頭來,他往往是在早上10點鐘把弟弟扔到亞特蘭大城人行道旁的電子遊戲廳里,或者給他四張面值二十五美元的鈔票,讓他呆在附近的購物商場,十二小時后再接他回家。
占勒特說:「需要用ISLE網時,只好到別處去——總部或其他地方。」
「是否為隔離網路?」
早在十七歲的年紀,喬恩·荷勒維就成功地扮演了一個偽社會角色,成為學校中最正常、人氣最旺的學生之一。
「不是,」米勒說,「用戶可以在任何地方登錄——但需要輸人密碼,還得穿過兩道防火牆。」
https://read.99csw.com可就在他完全喪失意志,並準備「效仿蘇格拉底」,用一種在網上下載的高明毒藥配方結束自己性命的前夕,生活中發生了一件事。
荷勒維先生,你在聽嗎?
「像絞刑架。」吉勒特重複道。
「讓我把話說完,年輕人。假如你不做作業,就會招來麻煩。你知道在備取名單上有多少優秀學生等著進入這所學校嗎?當然你不會知道,也不會在乎。布置的作業你看了嗎?」
在中學上學期間,每天他都是好不容易挨到下課,一到下午3點放學便立刻沖回家,躲進自己房間,開始沉溺於電子公告欄系統或進行黑客攻擊。他非法闖人電話公司的交換台,偷偷溜進國家科學基金、疾病防治中心、五角大樓、洛斯阿拉莫斯原子能研究中心、哈佛大學和計算機緊急情況反應小組的計算機系統。父母在每月八百美元的電話賬單和另一個選擇——耽誤工作,沒完沒了地和老師、輔導員開會見面——之間權衡再三,最終還是高高興興地選擇了填寫支票付賬給新澤西貝爾電話公司。
突然他停下手,抬起頭。「我們得先做一件事。菲特遲早會發現你們雇了一名黑客追蹤他,那時他肯定會想方設法反追蹤。」他轉向史蒂芬·米勒,「從這裏還可以進入其他什麼外部網路?」
「一點不錯。」吉勒特繼續說道,「它通過某人的網名或者始發電腦或目的電腦的地址對信息包確認。一旦嗅探器發現了它所等待的信息包,就會將它們轉送到菲特的電腦上。菲特收到后,就會在信息包里加進一些東西。」吉勒特問米勒:「聽說過藏頭文嗎?」
「好吧,荷勒維先生,我看你是該去見見校長了。」
「用不著大驚小怪,」吉勒特回擊道,「我了解自己在做什麼。只要你是黑客,就會對計算機有感覺。」
雖然該組織自己不承認,世界上所有電腦高手都知道這些首字母代表的是(Computer EmergencyResponse Team(計算機緊急情況反應小組)。它位於匹茲堡的卡內基·梅隆大學。該機構是病毒和其他計算機危害的信息交換中心,它還負責向系統管理員預告即將發生的黑客攻擊。
「不止這些,」帕特麗夏·諾蘭輕聲加了一句,「他還可以置人于死命。」
你想當什麼人? 第二天,他報名參加了一項學校搞的課外活動:劇社。這種活動此前他從未參加過。他很快發現,自己在表演方面頗有天賦。在那所學校的剩餘時間里情況並沒有多大改觀——喬恩和老師、同學之間積怨過深,互相仇視,但他滿不在乎,心中已計劃就緒。那個學期末,他問父母親是否能再轉一所學校念三年級。既然他說他自己辦理所有的文件,轉學也不會影響他們的生活,父母便同意了。
不論是好是壞,如今的計算機都反映了人類的聲音、情感、勇氣和目標。
他坐在蘇珊·科恩的廚房裡,在她的襯衫裏面摸索,品嘗著她嘴裏的牙齒矯正器。他和比利·匹克福德把他爸爸的老式考維特車開上公路,時速提到每小時一百公里,然後再飛速開回家。到家后,趕緊拆卸,把自動計程儀撥回到1011.他有時開心,有時憂鬱,有時愛吵愛鬧。
「只有一些小小的異常表現——鍵盤會顯得有些反應獃滯,圖像看起來有些模糊,遊戲反應不似平日那麼快捷,另外硬碟會有一兩秒鐘處於使用中狀態,而實際上不該如此。都是一些不太明顯的癥狀,多數人不會在意。」
「啊?」
「還有件事……從現在起,除了我,誰也不要上網。」
「是電腦高手嗎?」
在他位於洛斯阿圖斯城郊區舒適住宅的地下室里,菲特洗去卡巴刀上的血跡,開始磨刀,邊磨邊欣賞著刀口在磨刀鋼棒上發出的嘶嘶響聲。這根鋼棒是他從威廉·索納瑪家居用品零售店買的。
事實上,他是那樣地受同學歡迎,以至於他父母和哥哥的葬禮成為他們居住的那個新澤西小鎮歷史卜參加人數最多的葬利之一。(簡直是奇迹.他們家的朋友都說,那個星期六的清晨,當那場災難性的煤氣爆炸奪去他全家人性命時,幸好小喬恩碰巧拿了電腦去修理店修read.99csw.com理而幸免於難。)
吉勒特向畢肖普和謝爾登解釋道:「發表在用戶新聞組上的帖子和電子郵件正文前的文頭會顯示從發件人電腦到收件人電腦信息所走的路徑。從理論上說,從文頭中便可追蹤到信息發出者的電腦位置。但我已經查過了。」他朝稿紙點點頭,「文頭是偽造的。多數真正的黑客都是用假文頭,為的是不讓任何人找到他們。」
吉勒特正視著女警官圓圓的棕色眼睛。「菲特能夠發現用戶的所有秘密。他可以假扮成用戶,可以讀到用戶的病歷。可以取光用戶銀行存摺里的錢,以其名義進行非法政治捐贈;他還可以給用戶安上一個子虛烏有的情人,往其妻子或丈夫那裡一封封地發送抄來的偽造情書。他可以讓用戶丟掉工作。」
「我剛才只是快速瀏覽了一遍。還需要再仔細讀一讀。」吉勒特說,指了指列印文稿,「然後我準備編寫一個我自己的機器人軟體。它能夠搜尋所有提到『菲特』、『肖恩』、『隱秘門』或者『3-X』的地方。」
「要是菲特用『隱秘門』守護神進人那些計算機,他會直接跳到ISLE網。一旦得逞,他就可以進人所有與它聯網的執法網路。到時將釀成一場大災難。」
吉勒特指著圖表繼續說道:「信息包通過路由器在網上傳送——所謂路由器就是負責指引將信息包傳往最終目的地的大型計算機,全國各地都有。路由器安全措施非常嚴密,但菲特還是設法侵人了一些路由器,放進嗅探器。」
老師和輔導員審閱了從他先前上過的所有學校通過電子郵件寄來的文件——從成績報告單上看,該名學生從幼兒園開始,所有年級成績都一直保持在B+的水平。輔導員的評語中則全是熱情讚揚的語言,誇他是一個很能適應環境、易於相處的好孩子。他的分班考試成績門門優秀,另外還有好幾份教過他的老師寫的推薦信。於是他們約見了這位彬彬有禮的年輕人——一位外表不凡的小夥子,身穿棕褐色寬鬆褲,粉藍色襯衫和海軍藍的外衣。面談進行得十分順利,他被熱情迎進了校園。
「他輸送的這個軟體叫什麼名字?」畢肖普問。
「你是怎麼發現這些的?」畢肖普問。
「我沒錯。這個題是專門用來蒙你們的。看同學們能否識別。」
「A fishing expedition(證據調查),」畢肖普若有所思,「P-h phishing(網上暗中搜尋用戶信息)。」
「太可笑了。」史蒂芬·米勒說,「我們不可能驅車五英里去登錄一個資料庫。這樣會延長調查時間。」
莫特補充了一句:「由於我們是加州的計算機犯罪情報交流中心,計算機犯罪調查組對ISLE網擁有超級用戶權。我們可以進人它的許多電腦系統,比其他人多得多。」
畢肖普問:「何以見得他是兇手?」
現實世界和計算機世界的界線正變得越來越模糊。但人類並不會變成機器人或淪為計算機奴隸。不,我們只是互相趨向付方。在藍色虛擬空間里,計算機在個性和文化方面向人類同化——包括人類的語言、神話、比喻、哲學和精神。
在鋼棒上磨著刀時,菲特非凡的記憶力讓他回想起那篇名為《生活在藍色虛擬空間》的文章中的一段話,這段話在幾年前就被他抄在黑客記事本上:
不論是好是壞……
「使他能控制電腦和網路。」畢肖普說。
所謂隔離網路就是單獨聯網的計算機,用硬接線連接——誰也無法通過電話線或網際網路闖人。
「我同意。」畢肖普說。
吉勒特正準備用專業術語向她解釋,但望了望畢肖普和謝爾登又改變了主意。
吉勒特聳聳肩膀。「不過是把這裏面的蛛絲馬跡拼湊起來而己。」他向畢肖普遞過列印文稿。
吉勒特不顧史蒂芬·米勒和托尼·莫特不快的目光,快速鍵人指令,切斷了與ISLE網的連接。他還給計算機犯罪調查組重新起了域名,叫caltourism.gov,使它更加難以被菲特跟蹤和攻擊。做完這一切后,他抬起頭看著大家。
畢肖普的手機響了,他拿起電話。聽了一會兒后,雖然沒有笑,臉上表情卻漸漸生動起來。他抓起筆和紙記read.99csw.com錄了起來。五分鐘后,他掛上電話,看著大家。
他就是用這把刀子逗弄了遊戲中的一個重要角色——安迪·安德森的心臟,一直到它停止跳動。
「假如你什麼都知道,上來給大家轉換一下那些數字怎麼樣。到書寫板這裏來,上來呀!」
反過來,人類個性和人類文化也越來越被計算機世界本身所改變。
瘦削的畢肖普低頭看看自己鬆鬆垮垮掉出來的襯衫衣角,塞進褲腰。片刻后他說,「就這麼辦。照他說的做。切斷連接。」
「怎麼察覺?」這位臉皮粗糙的警官尖刻地質疑道,「靠精神病人熱線嗎?」
用簡單的話說。
諾蘭用手輕輕拍了拍其中一張紙。「能不能在回給3-X電腦的文頭裡找到什麼線索?」
「懷亞特說得對,」帕特麗夏·諾蘭說,「別忘了這個傢伙曾經非法闖人暴力罪犯羈押計劃組和兩個州警署的資料庫。我們不能冒這個險,讓他再進入任何其他系統。」
「是守護神。」吉勒特應答道,又畫了一張圖表來說明「隱秘門」是如何運作的。
「『沒看清楚。』我明白了。好,布置的問題是:給八進位定義,並給出八進位數05726和12438的十進位換算數。可是,既然你連看都沒看布置的作業,又為什麼想知道是什麼問題呢?你根本不可能回答……」
「什麼道理?」謝爾登問。
諾蘭問:「它怎麼工作?」
莫特點點頭,繼續往下說:「黑客們認為政府、公司和其他黑客是適於攻擊的對象。但絕不該把目標對準普通大眾。」
「不是,我……」
「沒錯。用戶通過網際網路得到的任何資料都可能帶有『隱秘門』守護神。」
吉勒特說:「這樣的話我們得切斷與它的連接。」
莫特接通對方,找到那裡的一個熟人,簡單交談幾句后他掛上電話。「他們從未聽說過『隱秘門』或任何類似的軟體。希望我們把帖子寄給他們看看。」
「隨你怎麼說。」
桑切茲嘆了口氣。
「我們是在逆流前行,」謝爾登說,「而這個罪犯早已遠遠跑到我們前面。他無需再占什麼上風。」他求助地掃了畢肖普一眼。
「不必寫出來。八進位數05726轉換成十進位是3030第二個數字你弄錯了——12438不是八進位數。八進位里沒有8這個數字。只有0到7。」
現在他又開始玩了。
吉勒特又畫了一張簡圖說明「隱秘門」如何工作。「守護神是一種機器人軟體。它們通常呆在計算機里,做一些操作時鐘、自動備份文件等枯燥乏味的工作。可是這個『隱秘門』守護神乾的事卻可怕得多。一旦它進人用戶電腦,它會修改操作系統,並在用戶上網時,將其電腦與菲特的連接。」
「有兩個——一個是網際網路,通過我們自己的網域cspccu.gov。你現在上網用的就是它。另外我們還與ISLE網聯網。」
「守護神?」謝爾登反問。
「完全正確。」
托尼·莫特心不在焉地用手指嗒嗒地敲擊著自行車頭盔。「他違反了黑客的首要規則。」
「因為我能察覺到『隱秘門』守護神是否在我們系統里。」
「哦,這太可怕了,」琳達·桑切茲喃喃道,「真可怕……」
少年喬恩決定當一名騎士,於是在接下來的八個小時里,鬥志昂揚地與一幫兄弟一道,奮力拚殺海怪惡龍和敵人軍隊。那天夜裡,他退出電腦後躺在床上,頭腦里還在一遍一遍地重溫著這不同尋常的一天。他突然想到,自己不需要當什麼「好腦瓜喬恩」,也不要當那個被人瞧不起的「高手先生」。整整一天他身處神話中的西蘭尼亞國土,愉快開心。或許在現實世界里,他也可以充當別人。
桑切茲聳聳肩膀。「全國任何一個州或聯邦警局系統——包括聯邦調查局、財政部特工處、美國煙酒武器管理局、紐約警察局……甚至包括倫敦警察廳和國際刑警組織。整個警察系統。」
到這種時候,父母就會出面,把他轉到另一所學校。於是,同樣的過程便再次重複一遍。
然而,儘管如此,很明顯這個孩子還是急劇地沉淪下去——他越來越離群索居,越來越邪惡墮落,只要不在網上,脾氣就變得乖決暴躁。
「是工作軟體嗎?」
喬恩·荷勒維曾經對https://read•99csw•com生命進行過一番思考,認為是上帝和父母把他整個人毀了,現在他惟有將它當做MUD遊戲才能夠生存下去。
想想那些性情孤僻、不善社交的人吧。過去這種人下班回家,只能靠咀嚼容易發胖的「垃圾」食物和看電視來打發一晚。如今他可以打開電腦,進入藍色虛擬空間。在那裡,他與外界產生互動——觸覺在鍵盤上變得興奮,與他人文字交流使他的才能得到挑戰。他不能繼續被動下去.。他必鬚髮表見解才能得到別人響應。
至於他的同學……不用說,一見面就不喜歡他。他有各種各樣的外號:「才子」、「好腦瓜喬恩」、「高手先生」等等。開學之初,同學們總是對他敬而遠之,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便開始毫不留情地取笑他,侮辱他。(至少誰都不屑於揍他,正如一個足球球員說的:「就連一個差勁的女生都能把他打得稀里嘩啦,我才懶得動手。」)
但想到那個年少的學生,不禁勾起他對自己學生時代的回憶——像剛才這幕中學一年級數學課上的回憶,簡直不堪回首。菲特的早期學校教育呈現一種千篇一律的模式。第一學期,他總是門門功課優秀,全是A。可到了第二學期,成績就會一落千丈,掉到D甚至F。這是因為乏味的學校生活他最多只能忍受三至四個月,之後便連上課也令他厭煩,自然第二學期的大部分課程就都沒上了。
其中一個有經驗的玩家熱情歡迎他加人,然後問:「你想當什麼人?」
「對。」吉勒特肯定說,「這些加密數據被編人文件當中——即便郵件被人截取、閱讀,或者圖片被人看到,他所看到的也只是一份毫無害處的文件,而完全不是什麼秘密數據。菲特的『隱秘門』軟體乾的就是這個。只不過它不是把信息藏在文件里——而是藏了一個應用程序。」
畢肖普看著最上面的一張。
「剛才問的是什麼問題?」
菲特坐在洛斯阿圖斯城家中的餐廳辦公室里,一邊聽著CD盤裡詹姆斯·厄爾·瓊斯在《奧賽羅》中的表演,一邊瀏覽少年遊戲角色傑米,特納的資料。他計劃當晚去拜訪聖·弗朗西斯私立中學。
和旁人沒有兩樣。
米勒搖搖頭。托尼和琳達·桑切茲對這個詞也不熟悉,只有帕特麗夏·諾蘭回應道:「那是指隱藏在通過網路輸送的諸如圖片或者有聲文件中的秘密數據。也就是間諜數據。」
畢肖普翻看著列印文稿,每一頁都詳細描述或捕風捉影地提到「隱秘門」。3-X的名字在很多頁上都有出現。
「有一類軟體叫做BOtS,」吉勒特解釋著,「是『robot』(機器人)的縮寫。而且名副其實,它們就是軟體機器人。這類軟體一旦被激活,就能完全自主地工作起來,無需人輸人任何指令。它們可以從一個電腦跑到另一台電腦,懂得複製,曉得隱藏,知道如何與其他電腦或人溝通,它們還會自動刪除,自己消滅自己。」
吉勒特說:「那是他的用戶名——也就是網名。只不過拼做p-h-a-t-e。就像phishing(在網上搜索某人信息)中的p-h,還記得嗎?這是黑客們的習慣做法。」
「絕對是。」
嘶,嘶,嘶……
聽說泰坦233正在索要一份「隱秘門」軟體。勸你別這麼做,老兄。忘掉它,就當從未聽說過這個軟體。我了解菲特和肖恩。他們是危險人物。我是說真的。
謝爾登問:「那你怎麼沒有在列拉·吉伯森的電腦里發現這個叫守護神的玩意兒?」
「為什麼?」畢肖普問。
吉勒特語調平緩地回答:「靠鍵盤的感覺、系統反應的遲緩以及硬驅動器的聲音——就是我先前提到的那些跡象。」
「為什麼要把它們拆開?」
「可我們一天要用十幾次ISLE網。」謝爾登反駁道,「自動指紋鑒別庫、逮捕令、疑犯記錄、案例卷宗、案件調查……」
「菲特?」弗蘭克·畢肖普問。
「還沒找到線索,不知道這個人真名是什麼,住在哪裡,」吉勒特說,「可能是與菲特和肖恩一夥的網上幫派。」
桑切茲向大家解釋這個縮略語的意思。「它代表Integrated Statewide law Enforcement Network(全州聯合執法網路)read•99csw•com。」
聽完介紹后,畢肖普點點頭。「給他們打電話。」
吉勒特翻開列印文稿。「我查到的線索都在這裏。菲特和一個叫肖恩的朋友編寫了一個起名『隱秘門』的軟體。在計算機界,『隱秘門』指的是在軟體設計過程中,為便於隨時處理軟體內部間題,而在保密系統上留設的通道,它可以讓軟體製作人員無需經過密碼驗證程序直接進人該系統。菲特和肖恩給他們的程序腳本起了同樣的名字,但實質卻不盡相同。他們這個軟體可以令其進人任何一個人的計算機,通行無阻。」
為了防止積聚在他紛亂腦袋中的壓力突然爆發,把自己炸成碎片,他把越來越多的時間投入那惟一還能考驗他才能的地方:計算機世界。而爸媽只要他不去煩他們,多少錢都願意出,因此他總能擁有市場上最先進的電腦。
「必須那麼做。」
不論是好是壞,它們都反映了人類的天良與道德,同時也反映了人類道德的淪喪。
發件人:3-X
「他的真名是什麼?」帕特麗夏·諾蘭問。
諾蘭回答:「通過這種方法,大量不同信息便可通過網路同時輸送。而且,倘若一些信息包丟失或者損毀,電腦便會向用戶發出通知,這時重新輸送出問題的信息包即可,無需重新輸送整個大信息包。」
老師和輔導員們也曾做過努力。他們將他安排到優才班,然後又到優才培養項目高級班,但這些也一樣留不住他的興趣。每當他感到無聊時,他就變成兇殘惡毒的施虐狂。他的老師們——比如可憐的卡明斯先生,就是那個八進位數字事件中的中學一年級數學老師,因為害怕他譏笑自己水平低,從此不再提問他。
收件人:新聞組
「不是有防火牆嗎?」米勒問,「它們為什麼不阻止?」
「今後不需要再稱他為菲特了。我們已經搞到了他的真實姓名。」
「八進位是一種有八個數字的數字系統,就像十進位有十個數字,二進位有兩個數字一樣。」
謝爾登無奈地舉起雙手。史蒂芬·米勒照舊一臉愁容。托尼·莫特撫摩著他那把大號手槍槍柄,那副樣子彷彿他已不太在意計算機,而是把心思更多地放在如何才能幹凈利落地一槍結束兇手的性命。
「是什麼?」畢肖普問。
這個十六歲的少年偶然進人了一個公告欄系統,那裡人們正在玩MUD遊戲。他們玩的是一個中世紀多人角色扮演遊戲——許多騎士在尋找一把魔劍或是魔環之類的東西。他看了一會兒,帶點怯意地鍵入:「我能一起玩嗎?」
諾蘭搖著頭。她麵糰似的面孔變得蒼白,露出既驚訝又佩服的表情。因為敬畏,她的聲音顯得有些沙啞:「還從未有人這麼干過。」
區別全在拼寫……
「我發現了——不過只發現了它的殘骸:一些數字化的亂碼文字。菲特在它身上設計了一種自毀軟體。一旦守護神感覺到用戶在尋找它,就會自動重新編寫,把自己化為垃圾。」
可以說,一直以來,那就是菲特的問題所在。不,基本上他從來不在聽任何人說話;他的思路總是遠遠跑在他人前頭。
和旁人沒有兩樣。
磨完刀之後,菲特將它擦乾淨,放回床腳櫃里,返回到樓上。他發現納稅人的錢已經有很大一筆被揮霍一空;國防研究中心超級計算機群剛剛運行完傑米·特納的軟體,已經成功破譯出聖·弗朗西斯私立中學各個大門的密碼。他準備當晚就出發,去好好玩玩他的遊戲。
琳達·桑切茲盯著安迪·安德森桌上他和妻子、女兒的照片。只聽她憂心忡忡地低語道:「照這樣看來,誰上網都不能保證安全。」
防火牆起著計算機衛士的作用,將用戶不需要的文件與數據拒之門外。吉勒特解釋道:「它高明就高明在這裏:正因為這個守護神是藏匿在用戶所需的數據中,防火牆便也拿它無能為力。」
進人……
謝爾登搖著頭。他問畢肖普:「你不會同意那麼做的,對吧?開始時,我們奉命絕對禁止他接近網路,到頭來他卻得以在該死的網路世界里盡情漫遊。現在,又居然告訴我們只有他可以上網,我們倒不行了。簡直是顛倒黑白,弗蘭克。這裏發生的一切可真是太反常了。」
你想當什麼人?
諾蘭交代了一句:「千萬別提懷亞特。CERT與國防部為聯網單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