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勒又遞給他一張紙。「他還下載了這個——從聖塔克萊拉到機場的汽車班次表。」這位長得像梨子形狀的警官笑得非常開心——想必已經從先前愧不如人的心態恢復正常。

他需要尋找一名新的攻擊對象。他在計算機目錄上滾動著，打開一個名為「通用機周」的文件夾，裡面包括了有關列拉·吉伯森、聖·弗朗西斯中學和其他矽谷准攻擊對象的信息。他閱讀起當地報刊網站上登載的文章：有報道影星的，寫他們如何疑神疑鬼，草木皆兵，需要全副武裝的隨行人員保駕才肯出行；有報道政治人物的，寫他們如何支持不得人心的條款；還有關於墮胎醫生的，說這些人幾乎等於生活在安全堡壘里，太平無虞。

除了有一點小小的麻煩……

畢肖普看著鮑伯·謝爾登關切的神情，把手指放在自己的喉嚨上。謝爾登轉轉眼睛。

挑誰呢？他思忖著。誰會比波瑟和列拉·吉伯森更富有挑戰性呢？

雖然內心恐慌，但是——身為多人角色扮演遊戲的高手和深謀遠慮的戰略大師——菲特知道，在敵人就要得手的時候，只有一件事可做。

菲特全速奔出聖·弗朗西斯中學，及時脫了身，當時警察巡邏車正從三個方向包抄過來。

你想當什麼人？

菲特坐在洛斯阿圖斯城家中的餐廳里，聽著隨身聽中播放的《一個推銷員之死》。

他拿起話筒。「喂，你好。」

「我從各種渠道聽說加利福尼亞北部地區頒發了一張普通犯人臨時釋放令。這張釋放令可能與一位我們感興趣的人有關。」錢伯斯迅速加上一句，「不要在電話上提那人的名字。」

「聯邦最高檢察官和我是朋友。兩年前我們一起結了剛扎雷茲連環殺人案，之後一直合作至今。」

麻煩來了……

畢肖普掛上電話，搖著頭。

「當死神就在你面前時，你才會想到，過去許多事情都太想當然了。我們一直以為自己生活在文明https://read.99csw.com世界里，但其實完全不是這回事。」

太棒了，菲特心想，開始上網。

托尼·莫特拿起電話，邊聽邊使勁點頭，眼睛也睜得比平時略大。畢肖普皺起眉頭，不知電話那頭是何許人物。只聽莫特用恭敬的聲音說：「您請稍等。」說完年輕警官把話筒遞給畢肖普，那副小心模樣彷彿它是個炸彈。

畢肖普說：「我們出錢聘你不是讓你去追捕吉勒特的。呆在這兒。要不就乾脆回家休息一會兒。你也一樣，琳達。不管吉勒特這裏結果怎樣，我們一樣要準備加班工作找到兇手。」

「是的，長官。一名黑客侵人普通民眾的計算機，利用從中竊取的信息接近受害者。」

畢肖普正要解釋，米勒那裡突然發出成功的歡呼聲。「找到他了里」他興奮地高喊。

他這麼做有充分理由：六年前在阿根廷與投責商談判成交時，他在槍口威脅下遭人綁架，關押了整整兩個禮拜。為解救他，公司支付了一筆數目未經公開的贖金。

「我明白，長官。」

「在什麼地方，長官？」

高科技世界中的高度設防

「是華盛頓打來的，弗蘭克。五角大樓。」

「對。」

琳達·桑切茲點點頭，滿臉倦容。「我們成功地發現了吉勒特逃跑之前登錄的網站名單。」

那就是再次出擊。

莫特搖著頭，對畢肖普的命令非常掃興，但無奈還是同意了。

「我想你是可以辦到。長官。」

鮑伯·謝爾登說：「我們可以在二十分鐘內趕到機場。我將給機場警隊打電話，通告他的相貌特徵。他們會控制所有的汽車停靠站。不過我可告訴你——我要親自到國際機場去。真想立刻見到那傢伙跟我打招呼時眼裡的神情。」畢肖普發現，這位身材粗壯的警官臉上多少天來第一次綻開笑容。

「這是怎麼回事？」謝爾登問。

畢肖普突然想起了什麼。他走到分析實驗室https://read.99csw.com的電話前，拿起來，按了「重撥」鍵。

「這樣吧，弗蘭克。以警察對警察的身份告訴我：此人對破案有幫助嗎？」

四十七歲的唐納德同意接受採訪，但條件是不公開其性氏。目前他是矽谷一家經營最為成功的資本投資公司的首席執行官。換做他人，也許會對這番成就自吹自擂，但唐納德卻極力掩蓋成就，絕口不談個人生活的任何方面。

又是一陣停頓。錢伯斯開口說道：「聽我說——我個人並不認為他像這裏人們所說的是魔鬼的化身。並沒有確鑿證據表明他攻擊了我們的系統。可在華盛頓有很多人認為他的確干過，在國防部這裏對他簡直是人人喊打。一旦他做了什麼違法之事，必然要關進監獄。但是，在證明其有罪之前，他始終是清白的。對這一點我持支持態度。」

「暫釋指令上還有三天，」畢肖普堅決地說。

「不需要說你也明白，假如他又去攻擊什麼人的網站或者逃跑，那你就死定了。」

「沒錯。」畢肖普應道。

「你知道我們為什麼要抓這個人，對吧？」錢伯斯問。

五角大樓。這時已過凌晨1點。東海岸時間。

唐納德和越來越多富有的矽谷總裁一樣，如今開始高度重視安全問題。

「那要看是不是軍隊贏。畢肖普，聽著，假如那個小夥子真的能夠幫助你們抓到罪犯，那好，在暫釋令到期之前，你就儘管留著他。」

警官心想：完了，單憑這句話就可能把我解僱掉。

一些MUD遊戲迷會認為連續兩次襲擊同類目標——在此處是指私立學校——實屬下策。但菲特卻認為，這麼做完全是明智之舉，可以讓警察措手不及。

他可能在巴西、克利夫蘭、巴黎，或者侵人紐約證券市場讓世界經濟陷人癱瘓。

電話沒聲音了。

畢肖普把聽筒換了個位置，似乎即將聽到的消息對左耳傷害會小些。

調查組大廳的電話響了起來。

一https://read.99csw.com陣停頓。

「你到底是怎麼讓一個聯邦囚犯得以釋放的？更嚴重的是，你是怎麼用普通犯人的名義把他弄出來的？就連聖何塞勞教所的監獄長對此事都一無所知……至少是聲稱他不知道。」

「錢？你在開玩笑嗎？」托尼·莫特冷笑著說，「這會兒他很可能就在自動取款機前，把你的銀行存款取個精光。」

他們究竟是怎麼發現的？

莫特說：「車到機場大約需要四十五分鐘。」他檢查了手槍，站起身。

「謝謝長官。」

對不起……

不料錢伯斯哈哈笑起來。他說：「我不敢肯定標準12軟體是不是真像吹噓的那麼神。但這裏許多從事加密工作的人可不願聽到這種話。他們不喜歡被揭露出來，非常非常不願意被媒體曝光。這裏就有一位副部長助理，彼特·凱尼恩，假如他認為這位不指名的人可能有機會出獄，並最終上了報紙，他一定會擔心得要命，要知道凱尼恩就是承擔標準12生產的特別任務組負責人。」

後來，唐納德被布宜諾斯艾利斯警方發現，儘管毫髮無傷，此後卻判若兩人。

「你現在負責的是凶殺案嗎？」

「是，長官。」

對不起……

「你不行，莫特，」畢肖普說，「還是我們這些有經驗的人去。」

畢肖普把談話內容告訴大家。「吉勒特打的最後一個號碼是離這裏兩英里遠的聖塔克萊拉善意舊貨零售店。商店已經關門，但店員還在。他說一個和吉勒特相貌特徵很相像的男子大約在二十分鐘前進了商店。此人買了一件有腰帶的雙排扣黑色男式雨衣，一條白色牛仔褲，一頂奧克蘭甲隊的帽子和一個運動背包。店員之所以記得這個人是因為他不停地東張西望，神情非常緊張。吉勒特還向店員打聽附近的車站在哪裡。商店近旁就有一個車站，並且也是到機場班車的停靠站。」

畢肖普回應道：「非常有幫助。你瞧，罪犯是一個電腦高手。假如沒有read.99csw.com剛才談到的這樣一個人協助，我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可是，俯身在手提電腦前的他卻有些心煩意亂，集中不起精神。從聖·弗朗西斯中學死裡逃生的經歷讓他深感恐慌。記得他當時正抓著瑟瑟發抖的傑米·特納站在一旁——兩人一起眼看著可憐的鐵靴子在臨死前的痛苦中掙扎，同時告誡男孩從此遠離計算機。就在這時，肖恩緊急傳呼，打斷了他充滿蠱惑力的長篇大論。肖恩告訴他警方此刻正在趕往學校。

「大概和他編寫了攻擊你們軟體的軟體有關。」他盡量說得含含糊糊。他猜想在華盛頓常常兩種交談同時進行：一種是內心想說的，一種是大聲說出口的。

他再次緩慢滾動瀏覽著文檔。

「隨時保持聯繫，弗蘭克。」

「讓我去吧，」年輕人要求道，「我的身體狀況比警隊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好。每星期騎一百英里的自行車，每年跑兩次馬拉松。」

「是，長官。」

「你是加利福尼亞州州警，對不對？」

「首先，他這麼做就屬於違法，而假如此人編寫的東西流出國外，那可是叛國罪。」

「凱尼恩不知道這個小夥子已經出獄，但聽到了一些傳言。如果真的讓他發現，對我和對許多人都不會有好結果。」他讓畢肖普自己把政府部門內部的明爭暗鬥好好掂量了一下。隨後錢伯斯說：「進人這個圈子之前，我也是個警察。」

「我還是不明白。」

帕特麗夏·諾蘭說：「你不會傷害他，對不對？他不像是危險人物。你了解他。」

「這點我明白。」對方一陣沉默，畢肖普接著問：「你想將他關回監獄，對嗎？」

對不起？畢肖普揚起一邊眉毛。

「畢肖普警官嗎？」

警官和電話那頭的人聊了幾句，然後掛上電話。

「找你的，」警官含含糊糊地低語道，「對不起。」

她把一些列印文稿遞給畢肖普。上面大多是些令人費解的文字、計算機符號以及在他看來毫無意義的數據和九九藏書文本碎片。但在那些碎片中間，還是能看到一些航空公司的名字和當晚從舊金山國際機場飛往其他國家的航班信息。

不用說，這些人物隱姓埋名只帶來小小的一點不方便，十分鐘后，他已經成功進人那家報紙的編輯部計算機系統，瀏覽起寫那篇文章的記者手記。很快，他就獲取了所有關於唐納德·溫格特的詳細情況：他家住帕羅阿圖市海斯帕利亞路32983號，妻子名叫喬伊絲，四十二歲，娘家姓西爾拉，他們有一個三年級的孩子，在堅尼帕羅薩拉學校上學，該校位於里德維斯塔路2346號，也在帕羅阿圖市。他還了解到溫格特有個弟弟叫歐文，妻子叫凱西，還知道溫格特僱用了兩個保鏢。

電話那頭傳來哈哈笑聲。「我只要打一個電話，就可以立刻叫那張指令變成手紙。」

他和妻子甚至專門為其八歲的獨生女薩曼瑟挑選了一所私立學校，原因是那所學校能夠提供嚴密的安全設施。

「可是他哪裡有錢買機票？」謝爾登不解地大聲嚷道。

弗蘭克·畢肖普沒好氣地回應道，他們不會朝吉勒特背後開槍，此外，其他不敢保證。他的回答不太禮貌，但眼下他的目標是抓回逃犯，而不是安慰狂熱愛上逃犯的安全顧問。

這時，他的目光瞥見一篇報刊文章，是大約一個月前肖恩寄給他的。文章報道了一個住在帕羅阿圖市富人區的家庭。

「制止過一些打架鬥毆事件，對不對？」畢肖普問。

「海軍憲兵隊。大多時間呆在聖地亞哥。」

唐納德W.已功成名就。但他不以為喜。

「我是戴維·錢伯斯。我負責國防部犯罪調查科。」

「在我羈押之下。」畢肖普說。

「是，長官。」

「現在他在哪裡？」

「是，長官，」畢肖普說著又小心翼翼加上一句，「當然，你們也可以考慮一下，假如那個密碼連一個孩子都可以破譯出來，或許你們希望重新編一個更安全的。」

接著錢伯斯問：「你名叫弗蘭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