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身後那間屋望去，看到艾萊娜躺在地上，摟著母親，旁邊是她弟弟克里斯蒂安，不過他正仰著頭，對吉勒特怒目而視。

技術特工再次輸人，敲下「確認」鍵。

「請說。」他朝柄狀話筒輕聲說。

利托躊躇了一下。畢肖普是怎麼知道他們行動等級的？只有小隊里或能夠進人局裡計算機系統的人才有可能知道。

突然，步話機里響起一個聲音：「一號小組組長，我是三號狙擊手。一名疑犯走出大門。白人，男性，二十八九歲年紀。雙手高舉。我已瞄準他致命位置。開槍嗎？」

等待的时间太长了。他对通讯技术特工说：“算了。我们这就发起进攻。”说着便准备下车。

其中三個特工腰上分別掛著威力強大的眩暈手榴彈。他朝他們打了個手勢，三人立刻跑到會客廳、起居室和廚房的窗戶下站好，拉出保險針。另外三名特工跟上來，手裡握著警棍，他們的任務是砸碎窗玻璃，好讓夥伴把手榴彈扔進屋裡。

畢肖普說：「我剛剛逮住了非法人侵計算機系統的黑客罪犯，關閉了他的計算機。我保證你不會接到再確認答覆。請發送請求。」

<无相关信息。请核对行动编号>

這幾分鐘可以讓房子里的兇手們有機會組織進攻或者把炸藥裝備妥當，用集體引爆自殺的方式奪去十多條夥伴的性命。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這個決定是從菲特那裡得到的啟發。

等他們靠近，他對自己說，這樣，他們就會看清你並不對他九*九*藏*書們構成威脅。

畢肖普是他們認為在住宅里負責轉移警方視線的罪犯。

利托：「再發送一遍。」

發信人：華盛頓地區司法部作戰行動中心

他跑回充當指揮所的車子，通訊技術特工驚訝地抬起頭。「怎麼啦？」

斯特曼說：「馬克，他身上肯定帶著引爆裝置。所有網上情報都一再強調他們的目的——盡其所能消滅我們。這個傢伙一旦引爆炸彈，其他人就會應聲從後門衝出來開槍掃射。」

是否確認紅色代碼？

「是，長官。」

<请等待〉

发信人：华盛顿地区司法部作战行动中心

「看不到。」

無相關信息……

「為什麼？沒必要再確認……」

但你仍然永遠無法到達遊戲的最高級別。

主題：司法部加利福尼亞州北部地區139-01行動

利托看到副隊長斯特曼不耐煩地指指手錶，朝房子擺擺頭。

又是一陣耽擱。然後出現：

「有沒有攜帶武器或是炸藥？」

「利托特工，」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聲音，「我是州警弗蘭克·畢肖普。」

他們回頭望著利托，等待他做出開始的手勢。

「不是他，長官。我撒了謊。因為我一定得找到你。別掛上。你必須聽我說。」

收信人：司法部加利福尼亚州北部地区作战小队队长

發信人：司法部加利福尼亞州北部地區作戰小隊隊長

片刻后，他們聽到高音喇叭喊：「我們是聯邦調查局。命令你臉朝下趴倒，伸直兩臂。立即服從！hｔtps://ｒｅaｄ.９9ｃｓw.ｃoｍ」

主题：司法部加利福尼亚州北部地区139-01 行动

「我不想聽你這番有關黑客的胡言亂語。」

斯特曼跑到拖車式活動指揮所門前：「馬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等得太久了。要打現在就得動手。」

收信人：司法部加利福尼亞州北部地區作戰小隊隊長

一次幾步，貓著身子，小心翼翼。

他將高舉雙手走出家門。畢肖普說過，警方不會相信他，認為他是自殺性肉彈或身上藏有武器。菲特和肖恩精心策劃，布下騙局，讓警方以為他們將面對最兇狠的敵人。可是警察也是人，他們完全有可能發覺有什麼不對頭。只要他們略有猶豫，也許就肯讓他把艾萊娜及其家人叫出來。

<无相关信息。请核对行动编号>

「慢慢向前走。轉身把背給我們看。沒有武器。不過也可能藏在襯衫里。十秒鐘后我的視線將被樹葉擋住。二號狙擊手，目標穿過樹叢后請瞄準。」

“哎，等等，”通讯技术特工说，“有点奇怪。”他指指屏幕。“你瞧。”

隊長朝房子望去。拖延了這麼久，房子里的人肯定疑心電話線是被切斷了。周圍住戶也許已經給當地警局打電話，報告小區里出現眾多警員。新聞記者的警方信息頻道可能已經收聽到那些電話，並已派出採訪機。他們會在直升機上實況轉播，幾分鐘后裏面的兇手就會看到播出的電視新聞。

你是主人公，帶瑕疵的英雄——這個瑕疵往往會給你ｈtｔｐs://ｒeａd•９９ｃsw•cｏm帶來麻煩。不錯，你到最後會有一些英雄壯舉，並拯救一些性命，為此觀眾會因你而泣……

<无相关信息。请核对行动编号>

「他有什麼舉動？」

他已經決定要怎麼做——實際上早就決定了，但像現在這樣，在他所愛的女人近旁品嘗生命的最後幾分鐘令他感到滿足。

利托想到他妻子和兩個孩子，說：「不，我自己來。」然後對著話筒說：「所有小組，撤退隱蔽。」

一號小組的作戰特工朝拉毛粉飾的郊區住房慢慢逼近——這種環境與這樣一個大規模的作戰行動很有些格格不人。馬克·利托朝隊員示意，讓他們隱蔽在布滿荊棘的杜鵑花叢後面，這裏靠房子西面，離房子約六米距離。

利托審視著房子。一切寂靜無聲。類似這樣的時刻會讓人產生一種奇特的感覺——欣喜，恐俱和麻木兼而有之。同時，你還會有一種不安感，覺得其中一個兇手正把瞄準器上的十字絲對著你，挑選防彈背心旁邊五厘米處的肉身射擊。

他一把抓起電話，打給管轄三十英裡外聖佩德羅軍火儲備庫附近地區的特工，對方告訴他當天下午並未發生匪徒闖入武器庫劫走武器的事件。利托手中電話落到擱架上，兩眼緊盯著屏幕。

特工隊長傑格？他打來幹什麼？

即便如此——假如他們開槍擊斃了他，他們會搜查他全身，發現他並未攜帶武器，那時很可能就會想到其他人應該也都願意乖乖投降。然後他們就會發現這一切只是一場ｒｅad•９9cｓｗ.cｏｍ可怕的錯誤。

耳機里咔噠一聲。

他轉向通訊技術特工：「替我接通華盛頓的副局長。」他用剪得平平的手指頭指著兩條互相矛盾的信息——列印出來的確認信號和屏幕上顯示的「無相關信息」字樣。「我要了解一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畢肖普？」是那個先前打過電話的該死的警察。「讓亨利·傑格聽電話。」

「畢肖普……你到底想幹什麼？你知道冒充聯邦調查局特工會給你招來多大麻煩嗎？我要掛了。」

「不！別掛！請求再確認。」

只是，利托此刻想起來，與這座房子連接的電話線和行動電話都已切斷，這意味著這個電話不可能是兇手們打來的。

他走進前廳，在大門后停下腳步。這時，他注意到屋內桌子上一台老式IBM兼容機。懷亞特·吉勒特想起過去幾天內在網上度過的幾十個小時，不禁心想：即便他不能帶上艾萊娜的愛走向死亡，陪伴他的至少還有對在藍色虛擬空間度過的美好時光的回憶。

接著就聽特工傳過話來：「他趴下了，長官。我們要不要搜查他並將他看押起來？」

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畢肖普的聲音絕望到了極點。「求求你。我願以自己的飯碗擔保。」

收信人：華盛頓地區司法部作戰行動中心

就在這時：利托的耳機里傳來尖銳急促的聲音。

<请等待>

「一號小組組長，你有一個緊急臨時線路陸線電話。是舊金山特工隊長打來的。」

「這不合程序。」

他掃了一眼妻子。心想九*九*藏*書，即便是此刻，她還是那麼美麗動人。她沒有抬眼，對此他感到高興；他根本無法面對她的目光。

「馬克，開始嗎？」

主題：司法部加利福尼亞州北部地區139-01 行動

<无相关信息。请核对行动编号> 技術特工說：「編號沒錯，我核對過的。」

利托脫掉黑色帽子，擦了把臉。上帝，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利托看見，屏幕上仍是准許進攻的確認代碼。

現在對他們說什麼道歉話都無濟於事，他繼續沉默著，收回目光。

馬克·利托對著話筒說：「二號小組組長，命令疑犯趴到地上。二號狙擊手，如果五秒鐘內他臉沒有朝下，立刻開槍。」

特工猶豫了一下，低聲咕哦道：「畢肖普，說話算話。」他把衝鋒槍挎到肩上，把對講機撥回到作戰頻道。「所有小組聽著，原地待命。重複一遍，原地待命。如果有人朝你們開火，准予全力還擊。」

「現在就發送。」利托厲聲命令。

在帕潘杜勒斯的家裡——在這所充滿檸檬味、擺滿照片、洋溢著親情的房子里，懷亞特·吉勒特把臉緊貼著鑲有花邊的窗帘，他記得這些窗帘是艾萊娜的母親花了整整一個秋天的時間縫製的。從這個引起他陣陣懷舊情緒的有利位置，他瞥見聯邦調查局的特工們開始朝房子步步進逼。

「明白。」二號狙擊手回答。

「請你務必照辦。如果真按四級交戰規則打進去，你將後悔終生。」

「要求重新確認紅色代碼。」

技術特工輸人以下字眼：

利托繼續盯著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