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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交戰規則 第十六章

第二部 交戰規則

第十六章

「浮橋?」波特過了一會兒說,「我不知道。我們必須觀察一下。你的意思是,直升機降落在河裡。」
「真的嗎?」他懷疑地問,「我想知道……」
但漢迪只是說:「給我講個打仗的故事,阿特。」
勒波敲擊著鍵盤,把顯示屏轉向波特,點了點頭。
「不,你想把我打死。為什麼不痛快地承認?如果我能看見你,我會像幹掉一隻該死的鹿一樣幹掉你。」
哈,我們來玩個遊戲吧。「來點兒百事可樂?」特工羞怯地問。
「你知道嗎,阿特?」
他想起勒波告訴過他漢迪和前妻之間可能有仇恨;他轉向情報官,他已經提交了漢迪的部分材料。罪犯二十歲時已經有兩年婚齡,他妻子起訴離婚,理由是他像瘋子一樣殘忍,而且因為不停地打她而被拘留。此後他放縱自己,從暴力搶劫中獲得滿足。波特希望自己沒有提到結婚的事,但當漢迪問他妻子發生了什麼事時,他聽上去真誠而好奇。
「媽的,」漢迪聽上去在冷笑,波特再一次感到刺痛,「聽著,阿特,你驗證了我的觀點。你從沒做過任何壞事,你和我,我們都知道。就拿今天下午在凱迪拉克里的那些人來說吧,我殺的那對夫婦,順便告訴你,他們分別叫魯思和漢克,你知道我為什麼殺了他們?」
「不能。他們只能看見一個移動的槍管。他在她後面,除了窗戶別處也沒法開槍。」
走懲罰的路線,斥責、催逼、刺|激交替使用,說一些尖刻的話。如果你打破平衡,他就後退了。亞瑟·波特想到了這些,但是當他高高興興地說話時,手卻緊緊抓著聽筒:「我認為那是胡說,洛,我覺得你是在和我們開玩笑。」
「這就是他們付給我那點兒微薄的薪水所要的回報。知道世界上所有的事。」
沉默籠罩了貨車房。汗水從波特的臉上淌下來,他擦了一把前額。
是……
你想過要做什麼壞事嗎?
「你的狙擊手能瞄準目標嗎?」
預先警告……
亨利·勒波鎮靜地記著筆記,托比·蓋勒仔細讀著監視器和刻度盤數據,查理·巴德坐在牆角,眼睛看著地板,安吉在他身邊仔細地聽著。法蘭西斯·懷廷警官站在角落裡,不安地端著一杯咖啡,卻無心品嘗。她在堪薩斯州希布倫警察局工作,從沒接觸過像洛·漢迪這樣的人。
厭煩的嘆息:「該死的。」
「告訴我,弄直升機來有什麼難題,阿特?」
「告訴我你自己的事。」
「你會得到的,只是要花費些時間,比我們希望的稍長些。還要什麼?你心裏想要的。有什麼是你想要的嗎?」
電話掛斷了。
「這個是小演員,真的,阿特。那個胖妞一個勁兒地哭,實在讓我心煩。這個也流一兩滴眼淚,但她是個鬥士。她胳膊上還刺著花紋,你會相信的。」
「不會,我實行八小時工作制,而且,不像墨西哥人,果汁瓶倒了都不扶。」事實上,他聽上去不但一點兒不累,而且輕鬆自在。波特向勒波點頭示意,不過他已經錄入電腦了。
「你一定有一個相當好的本我。」
「我想我做過。」
「這個變態的東西。」巴德咕噥著。
「你喜歡你的工作,是嗎?你做這份工作多長時間了?」
波特點了點頭,按下了快撥鍵。漢迪回答:「我已經挑了一隻小鳥,阿特。」
「好哇,做筆交易,一個小時換一些酒。」
波特一時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害怕得罪漢迪,害怕他掛斷電話,幾乎和害怕他殺掉那個女孩兒一樣。「聽我說,漢迪,我老實地告訴你,我們正忙著找直升機,我請求你答應再給我一個小時。」波特加了一句,「我們努力做成這筆交易,幫助我解決這個困難。」
「他媽的,只要你們需要,就能動用所有的錢。你們從納稅人那裡偷的錢都幹什麼了?」
「她得了癌症,發現后兩個月就死了。」
「等等,」波特說,勒波停下了,「我們還是等等吧。」
「是的,有點兒。」
托比對巴德低聲說了什麼,巴德在一張紙上寫道:最後期限。
安吉的眼睛睜https://read.99csw•com得大大的。用任何方式提到人質都是很危險的,因為這會給劫持者提供更多的有價值的信息。你永遠不要指出他們的不利條件,那會激怒或威脅到他。
波特聽了覺得很受傷,他想大聲呼喊:「我做過,我確實感到我做過壞事,相當壞。」
停頓。
「檸檬汁,用新鮮的檸檬製成。」
華盛頓特區的一樁恐怖分子劫持案。一個愛沙尼亞女人,金髮碧眼,光彩照人,在同波特進行了十二個小時的談判之後走出蘇維埃大使館,釋放了十二名人質,裏面留下了四個。最後,她終於投降了,當時她的手臂不是伸開,而是放在頭上——違背了人質投降協議。但是波特知道她不會傷害別人,就像了解瑪麗安一樣。他沒穿防護服便走出來迎接她,問候她,擁抱她,向她保證被捕後手銬不會太緊,並用她的母語告知了她的權利。當她拔出藏在領子里的手槍,直接對準波特的臉的時候,狙擊手射中了她的頭,他不得不忍受她四濺的鮮血。他的反應?向她高喊:「趴下!」張開雙臂保護他剛見面的愛人,而她頭骨的碎片撞擊著他的皮膚。
波特向上尉揮手,示意他安靜。
「為什麼要這樣?」波特冷靜地問。
波特猶豫了一下。「不要開槍,」他說,「無論發生什麼事。」
波特失望地想問它們是幹什麼用的,但他不能這麼做。漢迪沒有意識到他們了解裏面的情況,這是極其重要的。更重要的是:如果漢迪懷疑釋放的人質給波特提供了重要的情報,那麼再釋放人質時他會猶豫不決。
不,我不這樣認為。他會大笑而且聽上去很冷酷。
「我整個成年生活都和聯邦調查局連在一起。」
「老兄,阿特,我不明白,當我為某種原因殺人,他們就說我壞。可如果一個警察為某種原因做了同樣的事,他們卻付給他薪水,並且說他是好人。為什麼一些理由是好的,而另一些則是壞的?你殺人,因為他們不做該做的事;你殺掉弱者,因為他拖累了你,這有什麼不對的?」
「成交,阿特。」漢迪說,「順便說一句,你是個卑鄙無恥的壞蛋。」
「哦,我想我做的事情不是那麼有意的。一件壞事是我沒有在我妻子身上花太多的時間。然後她死了,死得相當快,正如我對你說的,我意識到我有好多話沒有對她說。」
「哈,好啊,當然,我想。」他猶豫地說,然後他們離開了貨車。
「我去拿啤酒。」巴德說,長長地嘆了口氣。
勒波點點頭,停止打字。他站起身,開始從屠宰廠示意圖上撤銷香農的標記。
「你是納稅人,洛?」
「別馬上掛斷電話,洛。現在有直升機的消息了。」
「看來你們有這座建築的圖表,對吧?」
特工說:「你最喜歡的牌子是什麼?米勒還是巴德?」
「這很公平,不是嗎?我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他們該死,如果我有更多的時間,會讓他們死得更慘。他們不給我我該有的東西。」
讀完威爾考克斯的材料,波特說:「我覺得來點兒酒不是真正的好主意,洛。謝潑德有點兒問題,是不是?」
言不由衷。
我是個好人,他想。他知道正是這份認同感使這個工作與眾不同。不是策略,不是語言,不是算計和智能。那是一種我在訓練課上無法傳授的感覺。我總是好的,他這樣認為。但是當你死後,瑪麗安,我變得高大。我的心靈無處歸依,因此我把它給了像漢迪這樣的人。
還有奧斯特拉……
當漢迪拔槍對準女孩兒的前額時,他們聽到了她的嗚咽聲。
上帝,一個開心的波特在遙遠的地方思索著,他與我產生共鳴。巧合?或者他在扮演我,正如我扮演他一樣?
漢迪問:「這麼說,你像老的講聯邦調查局特工的電影里的一個人,埃弗雷姆·津巴利斯特?」九-九-藏-書
「簡單極了,沒問題。」
「這些事一直困擾著你,是嗎?」
斯蒂爾威爾通過廣播問如何向狙擊手下令。
「我從沒殺過人,洛,沒有直接殺過。」
於是,好像開關被打開了,亞瑟·波特發現自己很想說出生活中過去的細節,他的孤獨,他的悲哀……他要漢迪了解他。「唉,我是個鰥夫。我妻子十三年前死了,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人質談判要求談判員避免提供解決問題的辦法,把負擔轉移給劫持者,讓他考慮解決問題的方式,不要肯定。
勒波把游標指向路易斯·漢迪的資料的一個段落,波特讀完說:「因為你喜歡啤酒。」
波特跌坐在椅子上,閉了一會兒眼睛。「你都記下來了,亨利?」
貨車裡沒有一點兒聲音。徹底的寂靜。這就是梅勒妮日復一日的生活狀態,波特想。
電話那端沒有笑聲,只有沉默。波特感到自己的故作輕鬆沒有達到預期效果,他擔心漢迪已經聽出自己語氣中的諷刺意味,並且受到了傷害,他迫切地想向對方道歉。
安吉又一次皺眉,波特沒有理會她。「啊,大約十五年前,我在華盛頓西德大使館參加了一次障礙戰。談判了將近十八個小時。」他笑了,「我派人來來回回地從圖書館借來關於政治哲學方面的書籍。黑格爾,康德,尼采……最後我不得不派人去取來了《克利夫筆記》。我在一輛沒有標記的車后安營紮寨,通過投擲電話跟一個瘋子交談,他覺得自己是希特勒,給我聽最新版的《我的奮鬥》,在整個過程中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們在談什麼。」
「一個多小時。」勒波說,點著頭。
特工的聲音里含有一絲尖銳:「我對這些廢話厭倦了。我們在努力與你合作。」
「打住。一個怪人。」
「你很好,我是說。」
「而且靠近南邊的野地里,」波特繼續說,好像漢迪沒說話,「看看,除了溪谷和山丘什麼都沒有。降落一架八人座的直升機太危險了。而且這風……這確實是問題。我們的飛行顧問對此也沒有把握。」
「這是我做過的唯一的工作,每天干長達十八個小時。」
安吉輕輕地捏了一下上尉的胳膊,他卻像兔子一樣驚跳起來。「我要和你一起去看啤酒的準備情況,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不是,你得到三罐清淡的啤酒。」
「壞事?」
你沒有更多的時間。
在第四十五頁,確實如此。
法蘭西斯向前傾斜著身子。「哦,不,求……」
「制服,哈?它們掩蓋了你的肥胖,不是嗎?別掛斷,等一會兒,阿特。」
「一架該死的直升機。」
波特提醒自己:不要有價值判斷,但也不要表示贊成。談判者是中立的。事實上,對方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樣可惡,這令他極其沮喪。他對漢迪的話只相信很小一部分,只有這部分才有意義。
「我寧可殺了她。」
一陣竊笑。「去他媽的清淡的啤酒。」
「繼續說,阿特,跟我談談。」
「任何事情,你想告訴我的。」
波特回到漢迪的線路上,他沒掛斷電話,但是他不再說話。香農的頭前後搖晃,黑色的手槍依然清晰可辨。
他不理他們,擦了一下前額的汗,眼睛一直盯著屠宰廠的外面。「但是人們因我而死。粗心大意,失誤,有時是故意的。你和我,洛,我們倆在同樣的事情上犯過錯。」他有一種強烈的衝動要使自己被理解,「但是你知道——」
「為什麼,洛?」
最後漢迪說:「在浮橋上降落怎麼樣?你能做到的,不是嗎?」
停頓。
事實上,那個人根本就沒有聲稱自己是希特勒,但是波特感到有一種誇張的衝動,他要讓漢迪產生興趣。
「別這樣,洛,咱們務read.99csw.com實一點兒。我對直升機的事沒有異議,我告訴你找一架大的有麻煩,而且我沒有把握在哪裡降落。你有什麼主意,我會很高興地採納。」
「香農。」漢迪沉思著,「我猜你不理解,阿特。你以為我知道了可憐的小東西的名字就會感到內疚嗎?香農香農香農。那是你的規則,對吧,阿特?寫在你們的聯邦調查局特工手冊上?」
他關掉靜音開關,聲音放大了:「聽著,洛,我們談一下延誤的事,你要架大飛機,我們有很多雙人座的,不過大的很難找。」
「墨西哥。」
格格的笑聲。「你們這些傢伙真該死。」
「你怎麼干起可惡的談判這一行的?」
停頓。「給我一個這樣做的理由。」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阿特,」漢迪喊道,「我一直在說,那是你的問題。」但是他現在至少意識到這已成為他的問題。
預先警告。
「那是我能做得最好的事。」
是的,洛,我想過,如果你一定要知道。
「只是誤入歧途。想當一名特工,喜歡那種刺|激。我是個相當出色的偵探,但是我有點兒懶散,我能看到任何事情的兩個方面。」
下午四點四十分
沉默。
波特忽然感到一陣喜悅——為來自這個人的讚許。
而且也有劫持者。儘管他沒有說這些。奧斯特拉,他本能地想到她,看到她漂亮的臉龐,悶悶不樂,透著幾分陰險,黑色的眉毛,豐|滿的嘴唇。他的奧斯特拉。
法蘭西斯說,她的手顫抖著,咖啡灑在了地板上。德里克·埃爾伯,這個紅頭髮警察,殷勤地趴在地上,把地板打掃乾淨。
「困擾我?當然。」
「是的,就是他們。」
「是啊,我也是這樣教別人的。先是在阿拉巴馬州福特·麥克萊蘭軍事警察學校,然後在匡提科特殊行動局和調查小組的人質和路障訓練學校任校長。」
「哦,當然不包括現在的夥伴。」
「你得到了,洛,六箱,你放那個女孩兒走,我們再有一小時找飛機。皆大歡喜。」
漢迪繼續說:「我是說殺掉某人,毀掉某人的生活,留下寡婦或鰥夫,留下無依無靠的孩子,諸如此類的壞事。」
「你整個成年生活?」
不要答應得太快。
銀白色的工具,包著塑料膠,新的。
一陣猶豫。「是。」
「你們這些人好像知道很多我們的事。」
逼人太甚?
「你是心理醫生?」
「你說的那些死人是怎麼回事?」
「不要跳過這件該死的事,阿特。告訴我如果他們打擾你,你會怎麼做?」
「不,洛,浮橋會很不錯,這是個好主意。我馬上著手辦理。但是讓我買你一些時間,告訴我你要什麼。」
巴德皺著眉頭,一臉苦相:「飛行顧問?」波特聳聳肩,總算完成了虛構。他指了指寫字板上「欺騙」那一欄,巴德把它記下來,嘆了口氣。
巴德雙手插在衣袋裡,開始踱步。他已經憤怒了。
「你不會有更多的時間。」
「她八歲,」安吉低聲說,「語前失聰,不懂唇讀。她個性很強,非常獨立。她參加了遊行,主張堪薩斯州和密蘇里州的聾人學校由聾人當校長。她曾在要求勞倫斯·克萊克增加聾人學院的請願書上簽字,而且她的簽名是最大的。她還參加學校的拳擊比賽,經常獲勝。」
「哈,你總是這麼做嗎?」
「你會習慣的。」波特說,和巴德說的一樣。「我會習慣的。」上尉的聲音遠不如波特樂觀。特工和警官都笑了。
巴德低聲說:「不要逼他。」
有時,你必須乞求。
「你一定遇到了一些真正該死的瘋子。」
「因為我沒有得到我應得的!純粹而簡單。今天下午,在野地里,他們撞了我的車,從正面撞上的。我要他們的車,他們卻想跑。」
漢迪咆哮著:「兩個六箱,否則我立刻殺了她。」香農的頭向前傾著,漢迪用槍抵著她。
「混賬,」漢迪嘲諷地吐出一一句話,「那不算壞事。你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漢迪問:「嗨,阿特,你真的沒向任何人開過槍嗎?」
「有意?」
「我會送進去三罐。」read.99csw.com
「在。」斯蒂爾威爾回答。
波特嚇了一跳,當漢迪斷斷續續的笑聲衝進貨車的時候。「這有幾分像壟斷,不是嗎?買人,賣出,所有這一切?」
「沒有,我沒做過。」
波特閉上眼睛。
「你問我要什麼,我要你告訴我你自己的事。」
「聽上去像是一場他媽的喜劇。」
「我……我從不結婚,阿特。沒有哪個女人能拴住我。我是個隨心所欲的幽靈,我聽從我的感情和性|欲。你沒再婚嗎?」
「開過槍吧?」
「你聽上去很累,洛。」
「真的?你知道,如果喜歡射擊,你就會喜歡向人開槍,殺掉某些人。」
「她的名字叫香農,洛。別這樣,她只有八歲。」
波特抬頭看到安吉皺著眉頭,她搖著頭:要小心。
「我會留意的。如果有個隱蔽些的峽谷,會進行得更順利些。但是你得給我們更多時間。」
「當然。你必須聽像我這樣的人說:『你這個卑鄙下流的東西,有機會我會殺了你。』然後依然問他是否喜歡健怡可樂或者吃漢堡時來一杯冰茶。」
「哦,沒什麼高興的事。我只是個公務員。」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距最後期限還有二十分鐘。」托比·蓋勒說。
「但是要知道,那些規則沒有考慮到像我這樣的人,我越了解她們,就越想殺掉她們。」
「安全措施已解除。」迪安喊道。
波特的手指按下按鈕。「迪安?」
「同樣的理由我會用在這個小女孩兒身上——香農——她在窗口站著,一兩分鐘后,我會打中她的後腦勺。」
現在,安置好釣鉤。
波特看了一眼表,在電話里說:「我喜歡運動服,特別是斜紋軟呢面料的,或者是駝絨的。但在局裡我不得不|穿警服。」
「沒有,一直沒有。」
「炸薯條。」漢迪想起來了。
「實際上我最喜歡土豆泥,再加肉汁。」
波特和勒波交換了一下眼色,巴德突然靠近波特站著,他的手放在衣袋裡,坐立不安。
「啤酒比較好,那更合乎我的口味。」
「而且我們還有另外一小時找飛機?」波特問,「大約六點五十分搞定。」
「這個狗娘養的。」巴德低聲罵道,「那個可憐的孩子一定嚇壞了。」
「真正的壞事。」
波特按下電話按鈕。「迪安,他要殺那個女孩兒,如果他那麼做,保證不要有人還擊。」
「本我?」
即使冷靜的亨利·勒波也激動了,法蘭西斯·懷廷漂亮的雙手捂住了臉。
「快點兒吧,」波特斥責道,「有什麼害處呢?你還剩下足夠的人質。」波特冒險說,「此外,她笨得讓人頭痛,為此她在學校出了名。」
「你沒聽清嗎?」現在有些惱怒了。太多的重複會使人質劫持者產生對抗。
安吉拍拍他的肩膀。
漢迪低沉的聲音慢慢地說:「跟我說點兒什麼,阿特。你曾做過壞事嗎?」
「我不累。我很好。」
從力量的角度切入談判——暗示人質劫持者在你的想法背後總有戰術解決辦法:只要願意,我們可以隨時踢開門,把你們抓住,記住,我們比你們人多。波特笑著說:「當然,我們有地圖、圖表、曲線圖,還有八乘十英寸的印在光滑的紙上的彩色照片。你是這封面上的英俊男子。」
「喂,阿特,繼續說呀,他們是誰?你沒有救出來的人質?你不該派的警察?」
通常,你要貶低人質。
亨利·勒波非常惱怒地看著他,這位情報官還從來沒有聽過他的夥伴泄露這麼多的個人信息。
停頓。
波特笑了。「你有點兒發熱,上尉?」
「那都是真事,洛。」
他多麼冷酷,但又那麼合乎邏輯。
波特點點頭。看來,如果他們能夠分散他的注意力,如果她有機會,就一定會跑出來;或者利用機會攻擊漢迪,而她自己很可能會因此死去。
「我的工作讓我相當忙,洛。」
「不,我不想向你開槍,洛。我不想任何人死。我們有很多後勤問題,著陸在這裏確實很麻煩。野地里釘滿了破舊的圍欄柱子,到處都是樹,我們沒法把直升機停在房頂上,因為太重。我們——」
「真的?我猜你會九-九-藏-書整夜坐在那裡策劃逃離方案。」
你要讓劫持者對談判官好奇,但是這通常需要幾個小時——即使用不上幾天的時間——來建立重要的聯繫。在僅僅幾個小時內,這是漢迪第二次表示對波特的興趣,而這位特工還從沒遇到一個劫持者這麼直接地提問。波特知道自己如履薄冰。他能夠改善他們之間這種關係,或者不能按漢迪希望的方式作出反應,從而破壞這種關係。
「一點兒不像。我很平常。我只是個級別很低的警察。我吃了太多的土豆——」
找出共同的關注點。表明他才是你關心的,談一些有關他的事情。
「我給你六箱啤酒,」波特說,「如果你給我一個女孩兒。」
「當然。你想降落在哪裡?在某個地方的盥洗室里嗎?」
勒波抬頭看著波特,眉頭緊鎖。但是波特還是回答了:「沒有,從來沒有。」
我一點兒也看不透,他了解誰呢?
漢迪在監獄里因為毆打私人釀酒者而被看守訓斥過。後來他在巴德韋斯特的兩起案件中走私,他的特權被暫時剝奪。
波特努力保持沉默。
「什麼?」
「來杯母乳?」漢迪嘲笑著說。
「不是,只是一個愛說話的傢伙。」
從眼睛的餘光他看到巴德動了一下,在那一剎那,波特緊張了,認為上尉會跳到前面來,抓起電話,同意漢迪的所有條件。但是他只是把手一直放在後面的衣袋裡,轉身走了。法蘭西斯盯著談判官,驚呆了。
波特讀過堪薩斯州警局的報告,好像是漢迪的車闖了紅燈,被凱迪拉克撞上了,當時凱迪拉克正往右行。波特沒有提這一事實。
「當然。在匡提科山脈。我喜歡射擊。」
「我……我不知道。」
談判官不理會年輕的上尉,對漢迪說:「好吧,洛,那就殺了她吧。我對這些廢話厭倦了。」
法蘭西斯和巴德貼在窗戶上,注視著香農。
「遵命。」斯蒂爾威爾說。
揚聲器里傳來一陣笑聲,他問道:「承認了吧,阿特,你沒做過這種事?殺掉一個人,因為一個壞的理由?」
波特從夢幻般的沉思中醒來,把萊卡望遠鏡對準工廠的窗戶。一支槍筒出現了,緊挨著香農的頭,她的褐色長發凌亂不堪。
有一刻停頓,然後一個自信的聲音說:「這是個讓人渴望的活兒。」
「那是你們的問題,不是嗎?我把一顆子彈放進這隻小鳥的身體里,讓我看看,按我的表還有十五分鐘。」
波特轉動著椅子,盯著窗外的屠宰廠。「亨利,記下來:這是談判官的結論,障礙中最初的緊張和焦慮已經驅散,監視對象漢迪鎮靜而且思考問題很有理性。」
他會掛斷電話嗎?
波特把望遠鏡對準了窗外那個褐色頭髮的長臉女孩兒。他已經記住了她們的名字和面部特徵。按下無聲按鈕后,他對安吉說:「是香農·波依爾。告訴我有關她的情況。」然後對著電話說,「我會告訴你有多棘手,洛,」波特說,「它們不是長在樹上,而且它們不是免費的。」
要把握他的脈搏,波特告訴自己。他在想什麼呢?
這種情況下你們還擔心錢的問題?
「我們又不買原子彈,只是在直升機上花點兒錢,而且還救了這兒的一些人。」
「你喝茶時要加點兒檸檬嗎,洛?」
別說人質這個話題,讓他認為她們毫無價值。波特說:「洛,我們在忙著聯繫直升機。不容易搞到。」
「你想女人的時候做什麼?」
「你是有意做的嗎?」
停頓。波特想:武器,X級片的錄像帶和一台錄像機,從監獄里放出來一位朋友,錢,酒……
「他很有趣,他的AK-47還是相當清醒的,我不得不說。」
「什麼?」
托比正看著他。安吉寫了個紙條:你泄露得太多了,亞瑟。
「你想知道什麼?」
「按你的方式理解吧。」
漢迪唱歌的聲音響起:「這隻小豬上市場,這隻小豬留在家……」槍從女孩兒的一隻耳朵移到另一隻。
「哦,是這樣,」漢迪真誠地說,「那會阻止你走向極端。你不知道鯊魚游得快嗎?」
「好啊,我要點兒東西,阿特。」
「知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