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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夜 目目連 第四章

第三夜 目目連

第四章

「我不會泄漏出去的,都說出來吧。」精神科醫師有如在耳邊細語般溫柔地說。
「我是指以前。更早以前也行。即使實際沒有人偷窺都沒關係。」
「——都沒辦法說明存在於我眼前的那隻眼睛!」
「我想你應該知道你妻子為何自我了結生命的理由。那個理由就是你病症的根源。你並非害怕兒童目擊者的視線,也不是害怕自己非人道的行為遭到告發。那或許是契機,但不可能是病因。這種彷彿基督教徒的原罪意識般的美麗說辭,對你不過只是讓自我正當化的幌子罷了。」
「這樣的想法算不算扭曲呢?」
「比如說,你在人群中會突然覺得周遭的人都在注意你而覺得恐慌嗎?」
「是嗎?」
不該被看見的時候被看見了。
「為什麼你會害怕小孩到這種地步?」
平野一時啞口無言。
——不想被看到的時候。
「你看過吧?你偷窺了,看得一清二楚,對吧?」
盯。
「知——知道什麼?」
精神科醫師觀察平野的狀態,一瞬露出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
「基本上你有著被注視——應該說,有被偷窺的強迫觀念。任誰都不喜歡被窺視,任誰都厭惡個人隱私受到侵害。」
所以——平野變得——
「咦?」
——啊,所以說,那時真的……
也許——妻子原本打算跟男人分手吧。既然平野生還了,一般而言不可能繼續跟男人發|生|關|系的。因此妻子對這件事情一句話也沒說。可是男人似乎不想就此結束,於是兩人的關係就這樣繼續下去——平野猜想。
的確,這種情況不無可能。
妻子以為平野早就死了,所以才會對那個親切的男人動了心。當時並不是一個女人家能獨立過活的時代。不管是不是男人先誘惑她,平野並不想責備妻子。因為對妻子而言,丈夫已經戰死了,她的行為既非不義也不是私通。
「因為——一點也不像啊。」
「現在回想起來,他應該想求救吧,說不定早就死了,但那時根本管不了那麼多,我害怕得不得了,拿起掉落在地的刺刀,不斷刺呀刺,一股腦地刺在他身上,肉片四散,骨頭也碎裂了,他的手總算放開我的腳。就在這個時候……」
——不想被知道的事情。
沒想到僅僅是透過孔洞窺視,妻子的肉體在平野眼裡宛如成了畫中美女般美麗、妖艷。隨著活動春宮畫的甜美氣息,平野的情緒也跟著變得高揚。
這位頭顱碩大、眼珠子骨碌碌地不停轉動的醫師,捲起白衣的袖子,面向桌子,乾燥的直發隨著他的動作不停搖擺。
「我想,你妻子知道了你已經知道,所以才無法承受良心苛責——」
「其實——原本只是突發奇想。」
平野回想當時情況。
「這——」
「但是哪,當這種擔憂過份強烈時——一看到鉛筆就覺得會對眼睛造成傷害。於是為了保護眼睛,只好遠離鉛筆,不敢使用鉛筆。對受到強迫觀念所苦的人而言,鉛筆與兇器已經劃上了等號。如果恐懼感繼續升高,連覺得筷子也很危險,所有尖銳物都有可能造成危險,擔憂愈來愈強,就成了尖物恐懼症。到了這個地步,就會對社會生活產生九-九-藏-書影響。這全都是基於——尖銳物會刺傷人而來的恐懼。」
他發現房子背後的木板牆上有個孔洞。
「看、看過什麼——」
「平野先生,人的記憶非常不可靠,且會配合自己的慾望變化。你再想想,那真的不是你自己的……」
「你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個有偷窺妻子奸|情興趣的低級人類,我沒說錯吧?」
果真如此,那麼殺死妻子的兇手等於是平野。
「這些一般人常見的強迫觀念若是超過限度,就會演變成強迫性神經症。例如說,把鉛筆這樣插入的話……」
「真的嗎?」
——沒錯,平野的確窺視過。
「你的意思是——我的情況是這種擔心變得過度強烈的結果?」
「剛剛也說過了,因為我陽痿,無法跟內人發|生|關|系,所以……」
「嗯——可是……」
醫師一副無法理解的表情說,「我不懂你的意思。」接著又說,「是在戰爭中得病了?還是受傷了?」平野回答,「不是得病也不是受傷。」
事情發生於南方的戰線上。平野在搬運物資時遭遇敵方的小隊。交戰中地雷炸裂,不論敵我都被炸個粉碎。轟隆一聲,眼前一片血紅。
醫生拿起鉛筆,以筆尖戳著桌面。
平野雖然懷抱著扭曲情感,但他仍然深愛著妻子,也不願意破壞與妻子的正常生活。
「我——我才——」
「至於你的情況嘛——」
「這——不……」
「什麼意思?」
「——這很常見。」
「不一樣的。」平野再次強調。醫師有點訝異地問:
平野早就知道這件事情。
「原來如此,這個經驗成了心理創傷。」醫師平淡地說。
醫師彷彿在細細品味似地打量平野的臉,說:
——發覺房內有種不尋常的跡象。
平野堅決地否定了。
平野感覺到銳利的視線,抬起頭來一看。
「即使只是——被偷窺的錯覺也沒關係嗎?」
沒錯,若僅如此,妻子沒有理由自殺。
「我——不知道……」
「這、這是沒錯——」
刺痛。
「你心裏有底嗎?」
美國士兵全身是血,但平野也拼了命掙脫。
那是因為……
「我——是的。」
醫生的話語里充滿了自信。
彷彿以為自己被狐妖矇騙了一般。
「我——不曾想要偷窺過。」
「這就是——容忍偷腥的理由?」
「我說過,人的心理狀況並不是能用『扭曲』一句話了結的,我想你一定有你的理由。」
「比方說,有些人有潔癖,覺得身旁所有東西都不幹凈;有些人則是看到尖銳之物就感覺害怕:害怕高處、害怕廣場等等,這些都是很常見的恐懼症。細菌污穢,尖銳物讓人受傷,高處跌落令人致命。這些擔憂都是很合理的恐懼。我們擔心造成危害,所以對這些行動加以限制或禁止,這是理所當然的,不至於影響正常的社會生活。但如果說恐懼心態過強,演變成不用消毒水擦拭過的東西就不敢碰,下只不敢拿剪刀,連鉛筆也害怕的話,這就超出愛好清潔跟小心謹慎的範圍了。」
「喔?」
「但是——我們平常並不考慮這種可能性,你知道為什麼嗎?」
——那個孩子、被那個孩子看到了。read.99csw.com
「你沒感覺到嗎?視線正投射在你的背後哪。」
不想被知道的事情也……
不想被看到的時候被看到了——
精神科醫師重新卷好袖子,碩大的眼睛看著平野。
「眼、沒有什麼眼睛啊!」
「眼睛?」
「複雜的事情我不懂,我只覺得當時的行為不是人所應為,可是卻被看見了,而且——還是個非戰鬥人員的小孩子。一想起那個孩子,我就感到可怕。所以、所以我——」
——是的,就在此時。
「因為從你剛才所言,並無法明白說明你的視線恐懼症,你的妻子也沒有理由自殺。你在戰場上確實受了心理創傷,因而患了心因性陽痿,更因為這個性功能障礙,你默認了妻子的紅杏出牆。我想你這些自我分析很正確,十分接近問題核心。但是如果事態只有這麼簡單應該什麼事都不會發生。我想你現在早就不會害怕小孩了吧?而且你的妻子也沒理由自殺。」
平野已經忘了是聽見細微的動靜還是男歡女愛的聲音,抑或是空氣中的淫|盪波動。他猶豫起要不要進去。最後他決定先繞到房子後面抽根煙,到別的地方打發時間再回來。
其實平野並不覺得自己污穢。的確,當時曾好幾次覺得應該停止這種行為,但是平野終究無法戰勝甜美而充滿蠱惑的不道德引誘。
平野無數次以視線姦淫了與情夫陶醉在性|愛之間的妻子。他藉由偷窺達成了在正常形式下無法達成的對妻子的扭曲情感。
「不知道。」
某一天,
「我在複員后——成了性無能者了。」
接著突然說:「醫生,請容許我問一個無聊的問題,請問這個房間在幾樓?」醫師冷不防地被問了意想不到的問題,不明所以地回答:
「是的。與其說被偷窺,例如秘密曝光了,不想被知道的事情卻被某人知道了之類的也無妨。」
但是他家是間僅比大雜院好不了多少的簡陋住宅,在後門反而聽得更清晰。
「那隻眼睛又是誰的眼睛呢?」
平野表示同意。醫師繼續說:
精神科醫師瞪了平野一眼。
「看過你妻子與——情夫的偷情場面。」
「啊,原來如此。」
不能被妻子得知的事實。
「你真的這麼想的話回頭不就得了?醫生你不斷否定眼睛的存在,但是從剛才就不敢回頭,只敢盯著我瞧。眼睛就在背後呀,在醫生你的背後。為什麼不敢回頭看呢?只要你不敢看,它就存在於該處。我想你一定也感覺到視線的存在吧。而我……」
一開始只是個偶然。
平野如此說完,精神科醫師平淡地回答:「這樣啊。」
「敵人幾乎全滅,同伴仍有好幾個人活著,物資算是保全下來沒受到什麼損壞,所以我當時一心一意只想著將物資搬運回部隊。長官命令我如果遭敵俘虜就自盡,可是我還不想死,所以拼了老命,說什麼也要回到部隊。但是不知為何就是走不了,也站不起來。仔細一看,原來有人抓著我的腳。是美軍——」
「原來如此,請你再描述得更詳細一點。」醫生說。平野便將事情經過詳細描述一遍,接著問:
平野一如既往地從孔洞偷窺,但見到的卻是吊在樑上的https://read.99csw.com妻子屍體。
「不,我的情況與你說的並不一樣。」
醫師的眼中閃爍著些許勝利的光芒。
「被注視了。那個孩子——注視著我。」
「完全不會。反而混在人群之中更加安心。一想到在人群之中那個東西就不會注視我,反而很輕鬆。」
完全不同。
平野此時——
——阿宮。
日子一天天過去,偷窺已然成為平野的猥褻習慣。
阿宮她……
「你——應該看過吧?」
當他送貨回來,伸手準備拉開房門時,
「可是你妻子自殺了。」
平野有點自暴自棄,決心將想到的事情全部傾吐出來。
平野語氣堅決地打斷醫生的發言。
「凝視——什麼意思?」
平野決定默認妻子的私通行為。
「你妻子自殺的……」
與妻子不經意的視線相交。
「你說得——沒錯。」
「老實承認吧,平野先生。你是有偷窺癖好的人。不管是不是孔洞都好,你必須透過某種濾鏡才能跟這個社會接觸。」
或許——是如此吧。
「但是?」
平野站起身。
「我覺得應該是——幻覺,可是卻很真實,非常清晰地出現在我的眼前。」
「請問我瘋了嗎?」
躲在草叢之中,
「四樓——」
「沒這回事。我——不是性變態。」
「不。你不管是誰,只要能偷窺都好。即便現在,你也一直有想偷窺的衝動。」
「夠了!」
「我只對我妻子——」
「你這種說法並不是那麼適切。我再重申一次,性癖好並沒有是非對錯。你只是有偷窺這種非正常的性|欲望。這實在沒辦法。」
醫師轉動椅子,面向平野。
這當然是——個人秘密。
但是——平野從戰場歸來了。
「不——並非如此。」
是嗎?
「如果你不肯說,我就替你說出來吧。」
「在感覺到視線之後——」
「是嗎?那麼……」
被看到了。所以妻子在——羞恥與屈辱與貞操的狹縫中痛苦掙扎,最後終於……
「我一直——不知道原因。但剛剛我總算懂了。因為那個戰爭時的體驗。沒錯。我害怕那個異國孩子的眼神。如果我生下的孩子,也被他用那樣的眼神注視的話——一想到此我就沒辦法忍受。我沒辦法接受——身為人父,自己是個無情的殺人魔。」
平野——由那個孔洞窺視房內。
他見到紅色的貼身衣物與妻子雪白的腳。
「你到底想說什麼——」
妻子嘴上什麼也不說,但平野一看就知道她的內心十分混亂。
「請問那是?」
——那個孔洞。
或許——的確如此吧。
——注視著平野的一舉一動。
「總之,就是因為如此——我沒辦法有圓滿的夫妻生活。起初還會找有的沒的理由當藉口,但畢竟不可能繼續搪塞下去。雖然妻子嘴上什麼也沒說,應該也覺得很奇怪吧。她很可憐。她——」
一道封印解開了。
平野詢問何謂強迫性神經症。
「真的——是如此嗎?你敢確定嗎?那只是你不這麼認為而已吧?那就是你自己的眼睛——」
「因為我變得——不想要孩子了,變得討厭孩子了。不對,我想是因為我害怕生小孩,所以才會性無能。」
「戰爭時——」
「事到如今,九*九*藏*書已經沒有任何方法確認你妻子是否知道偷窺者是你,就算知道也沒有意義。重點是你自己是不是如此認為的。」
醫師如此斷定。
「可是你自己不也一樣?」醫師露出略為嚴肅的口吻。「擔心偷窺被發現,令你表現得更老實,所以那一個星期,你表現得比平時更溫柔、更謹慎。你的妻子也是如此。」
平野到現在還記得妻子當時的表情。
醫師繼續說:
有人注視著我。
——說不出口。
「咦——」
「難道一點也不想偷窺嗎?」
房子背後……
「或者不想被看到的時候卻被某人看到了。」
「沒這回事。幻覺沒什麼了不起的,就連我也看過,任誰都曾看過。基本上幻覺與現實的界線曖昧不明,當我們明確以為那是幻覺的時候,那就已經不是幻覺了。如果說僅因見過幻覺就是狂人,那麼所有人可說都是異常。」
「我說得沒錯吧?」
「是的,如果真是如此,你的妻子等於是被你殺死的。因此你一直不願意深究妻子自殺的原因。你不想察覺妻子自殺的原因就在自己身上,所以你放棄了思考——」
「不對。窗戶上面沒有我的倒影,我只看見眼睛。跟我的眼睛毫不相似的一隻大眼睛。醫生你也感覺到了吧?就是那種感覺。這就是我所說的視線——」
平野看著窗戶旁的眼睛。
醫生的語氣愈來愈具壓迫性。
「你看到的幻覺之眼,並不是你妻子的。你仔細想想,那難道不是你自己的眼睛嗎?」
窺視過。
只不過,
「平野先生,你知道嗎?所謂的性癖好其實因人而異,沒什麼好覺得羞恥的,就算你在偷窺中感到性衝動,也算不上極度異常的癖好。當然了,如果所作行為與法律抵觸的話,自會遭到懲罰,但你沒有必要哀怨自己是個品行低劣的人。不,甚至你如果不承認自己有這種癖好,你的病症將水遠無法好轉。」
——是這樣嗎?
「但是……」
又一道新的封印解開了。
原本忌諱的記憶逐漸蘇醒。
「沒錯……」平野承認。
男人每周會來家裡一次,通常都是平野出外送貨的日子——每周的星期四。
平野對此著迷了。
「你偷窺過吧?」
醫師說得沒錯——
「——就成了兇器。因為鉛筆能刺穿眼球,造成失明。雖然我們平常不會這麼做,但鉛筆能對眼球造成傷害是事實;也就是說,若不幸發生意外,就可能會造成這種後果。」
「醫生,我相信你的分析——應該都是正確的。我有想偷窺的衝動,我有可恥的性癖好,內人死了也是我害的。但是這些道理——」
「凝視著我們的那隻眼睛……」
「因為鉛筆是拿來寫字的,而不是拿來刺穿眼球的。對大部分的人而言,鉛筆是筆記用具,而非兇器。但是……」
平野靜靜地說起他的體驗。他在戰場上殺了人,用刺刀刺入敵人的身體,埋下地雷,投擲手榴彈,發射高射炮。醫師說,「可是這些體驗人人都有,只要上過戰場誰都遇過,你並不特別,為何只有你會——」
男人不在。
戰爭剛結束時——
「我妻子——有情夫。」
由於政府的疏失,戰死公報寄到妻子手中。
但是平野並不https://read•99csw•com想責備妻子,也不想揭發真相,因為他知道為什麼會演變成這種事態。
「你妻子自殺的時間,不就是這個事件剛發生后沒多久?」
醫師訝異地詢問原因。他對於自己的分析似乎沒有一絲一毫的疑問。
「我——失去了偷窺對象,怎麼還可能偷窺呢?」
「你刻意迴避思考這件事情吧?你一直儘可能地不去想前因後果。現在你更應該仔細去理解。我問你,在那之後,在你妻子自殺之後,你還繼續偷窺嗎?」
「所以說你看到了——幻覺嗎?」
「不對,你說的並不對。即便內人發現有人偷窺,也不可能知道偷窺者是我。那個孔洞只有這麼點大啊——」
「總之就是這類體驗。不管是小時候還是戰爭時的都可以。」
「對我說謊沒有意義哪,平野先生,你無須自欺欺人。你當時明顯感覺到性衝動,是吧?」
「所以你怎麼了?」醫師問。平野支吾其詞,沒有立刻回答。
「只不過你感覺到視線,並且害怕它的話,應該是一般所謂的強迫性神經症吧——嗯……」
「為什麼你能肯定?」
「這沒道理。你的行為背後——一定有更深刻的理由,肯定如此。」
——原來是那個孩子害的。
不知不覺,醫師的語氣變得暴燥起來。
「因為你的妻子——知道了。」
「是的。」
「你過去——有被窺視的經驗嗎?」
「我沒有胡說。看啊,那隻眼睛不是正在窗邊一眨一眨的嗎?這根本不是什麼記憶,我是看著實體說的。」
他緩緩地抬起手,指著窗戶。
一個未滿十歲的當地小孩,
隔周的星期四,妻子死了。
「可是這並不是記憶呀,醫生。」
醫師反向拿起鉛筆,輕輕做出要刺入眼球的動作。
「不稀奇啊。平野先生,社會上注視你一舉一動的人其實並不如你所想像的多。像你這種在意他人目光的人十分普遍。這就是一般常說的自我意識過剩。放心吧,沒有人——看著你。」
「於是,你著迷了,對吧?接連又偷窺了好幾次。」
「但是——內人在這一個星期里,完全沒有異常狀況。不,她甚至比平時更開朗,更有活力……」
「你、你胡說什麼——」
「不是什麼稀奇的病症嗎?」
眼睛啪嚓地眨了一下。
「不對。那不是我的眼睛。」
「那、那是你的臉倒映在玻璃窗上。這、這裡是四樓,怎麼可能——」
「那麼,從你背後的窗戶……」
因為平野對妻子的不貞裝作毫不知情。
平野很佩服醫師的能言善道。
就算妻子可能內心煩悶不堪,只要她打算隱瞞下去,平野就繼續裝作完全不知情;同時,他偷窺妻子偷情場面之事——也絕對不能被發現。
「我——」
「知道你裝作不知道的事。」
「我好像懂了。」
「啊,應該是那件事。」
「聽好,平野先生。你感覺到的視線,其實來自於你的潛意識。你刻意壓抑著想偷窺的衝動,但是潛在欲慾望仍然從強力的壓抑下滲透出來。這種慾望不是說壓抑就能壓抑的住欲。當潛在的強烈慾望浮上意識層面時,會扭曲變形成為一種恐懼。其實,無時無刻注視著你的是你自己。」
平野透過孔洞偷窺的視線,
這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