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著屍臭，如此想。

這個物體沒有半點價值。

皺紋、老人斑、傷痕、變形、角質化、腐爛……

醜陋。

難道人活著活著，活了一生之後，最後都得變得這麼醜陋而死嗎？人活著就只是為了不斷變得衰弱嗎？污穢，齷齪。

僅是如此。

瘀黑、失去彈性的皮膚。

再也無法忍耐，站起來，上一炷香。

心中九九藏書沒有浮現一絲一毫的哀悼之情。

充滿了屍臭。

不覺得懊悔，既不高興也不悲傷。

事到如今，憎恨與厭惡也已消失。

他連一個信徒也沒有，無人為他哭泣或惋惜。追隨教主的人只有他本人，教團之中只有他本人一個成員。然而這個自稱教主的男人終究只是個狂人。

那麼，或許該https://read.99csw.com說「一個老人剛剛斷氣了」——如此罷了。

什麼成就也沒達成。

——唉。

這種情況正常嗎？曾看過無數的屍體，碰上臨終場面倒是頭一遭，或許這種情況很普遍吧。

教主死了。

一縷青煙升起。

從彷彿抽筋般、總是微張的嘴中露出的一污黃牙齒。

乾燥龜裂的黏膜。

空https://read.99csw.com蕩蕩的佛堂里，僅放了一具開始腐爛的屍骸與一尊佛像。

總覺得剛才這個醜陋物體尚未發出屍臭。似乎直至呼吸停止，血液不再循環而逐漸沉澱，生前已然虛弱的代謝功能總算停止，衰弱而醜陋的生物逐漸變化成物體——腐臭才逐漸飄散出來。

連空氣也混濁沉澱。

才剛死不久，卻已感覺到些微ｈｔtpｓ://ｒｅaｄ.９9ｃsｗ•coｍ的屍臭。

他的人生沒有一絲一毫的價值。

不——

愚蠢。

很不可思議地，

屍臭。

一切都靜止了，一切無聲無響。

他死了。

老丑。

這個男人——他無意義的願望無從實現，無以得到無意義的滿足，一事無成，沒人愛他，他也不愛別人，他只愛自己，只被自己愛，最後孤獨寂寥地、毫無意義地死去。這樣真的能說是活了九_九_藏_書一生嗎？

——早點腐爛吧。

就只是垃圾，是廢渣。

再也無法聚焦的白濁瞳孔。

細小、污穢、摻雜白須的胡碴。

他的死沒有任何價值，一如他的人生。

還是說，人體在活著的時候就已經逐漸腐敗了？這個老人的確久卧病榻，其肉體在活著時便已衰弱至極，了無生氣。

沒有任何感慨。

原本鬆弛的肌肉逐漸僵硬。

以及教主華美的袈裟與袍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