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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 雨的模仿 第十四章

第三幕 雨的模仿

第十四章

「好慘哪。」我瞪大眼睛,「完全枯萎了。」
我搖搖頭,說:「不記得,那時候哪有心情注意這種事。聽說這種花很脆弱,可是,會在一天之內就枯萎嗎?」
「嗯?」他突然在圓形廣場前停下腳步,回過頭來對我說:
「不知道,」槍中撫摸著下顎說,「如果要追究原因,應該是水吧。」
「誰在那裡?」他對著溫室深處喊,可是,沒有人回答,也沒有任何聲響。
「嗯,就是從澆水壺流出來,灑在屍體上的『雨』,害花朵吸收了過多的水而枯萎,這也是有可能的。」
我的視線從花朵上移開,往上方移動。視線先是落在交錯成幾何圖案的黑色鐵骨以及鑲嵌其中的玻璃上,再移動到中央廣場的正上方,隨即捕捉到玻璃上的龜裂痕迹。
「沒錯,裏面有幾顆葯,體積非常小,是一邊大約只有兩毫米的錐形白色顆粒。」
「忍冬醫生說女性也可能做得到。你認為呢?」
「這是常發生在你這種人身上的案例,我年輕時第一次服用時,情形也跟你一樣,真的很疲憊。」槍中斜嘴微笑,「所以,服用那種藥物,還是有可能引起暴力或犯罪的衝動。例如拋開了不安,變得異常樂觀等等。不過,也可能像蘭剛才那樣,侵襲大腦的恐懼感反而越來越劇烈九*九*藏*書,被拖入瘋狂的噩夢中。」
「誰!」
走進溫室后,我們先往左邊通道走去。被當成兇器的書跟皮帶散落處——褐色瓷磚地板上現在還看得出失禁的痕迹。大概是考慮到警察來時的狀況,所以一直放著沒打掃吧。皮帶跟書不在那裡,今天早上的場小姐說過,已經用塑膠袋密封起來,跟屍體一起搬到地下室去了。
「我覺得好像是。可是,她說不能確定所以不想說。」
「可是,就算是也未免太……」
「兇手在這裏殺了榊,」槍中兩手插在牛仔褲褲袋中,像說給自己聽似的喃喃自語著,「然後,把兩個兇器都留在現場,只把屍體搬到中央廣場。」
這場騷動平息后沒多久后,我跟槍中為了實踐「現場百遍」的基本偵探法,再度探訪溫室。時間是下午5點多,太陽已經落山了。
「一般是這麼說的,你服用過嗎?」
「好像是有藥片盒吧?」
「如果是拖,應該有痕迹吧?」
「一次而已。」
「她就是這樣的人。」槍中又開始往前走,邊低聲說,「稍後我再問她吧。」
「蘭房間里的桌子上,不是有看似那種藥物的東西嗎?」
我這才想起來,昨天過中午時,一起走進餐廳的榊跟蘭,腳步都有點奇怪——好像喝醉read.99csw.com了般搖搖晃晃——這或許也是前一天晚上瞌葯的後遺症吧。
這時候,背後有聲音打斷了槍中的叫喊。我回頭看,的場小姐正從入口處朝這裏走來。
「我有個疑問。」
「這是瓷磚地板,所以不易留下痕迹。」槍中稍微彎下腰來看看腳下,搖了搖頭。接著,我們又折回去,走向從入口延伸到中央的通道。
「唉,那就更糟了。」槍中在迴廊的轉角處——掛著霧越邸那幅畫的地方——停下腳步,右手掌貼放在額頭上,說:「也就是說,除了榊之外,蘭也可能涉及8月的那個案件。」
「蘭這傢伙,榊死後受到打擊,想逃避這個事實,結果不但逃避不了,還引起了幻覺。」槍中皺眉咂嘴,大概是想到警察介入時的狀況,正在頭痛吧。
「服用大麻、LSD之後,還有氣力去殺人嗎?」
「今天早上是這樣的嗎?」槍中問。
「真的有人嗎?」我慢慢走到他身邊,問,「你有看到人影嗎?」
「不過,我一直在想,深月所說的『另—個人』到底是誰呢?會是我們劇團的人嗎?」
「好像有看到,」他疑惑地皺起眉頭,更往裡面走去,「是一個穿黑衣服的身影。」
「那種迷|幻|葯不是會讓人全身無力、對什麼事都沒興趣、什麼都read.99csw.com不想做嗎?」
想起剛才她在這個地方的狂態,我默默地點了點頭。
「例如,對音樂有興趣的人,聽覺會變得異常敏銳,連平常聽不到的微小音波都可以聽得到;甚至還會有『看聲音』、『觸摸聲音』的感覺。喜歡繪畫的人,也會在色彩上出現同樣的感覺;如果是在充滿情慾的氣氛中服用,就會讓那種氣氛更加高漲。至於你,」槍中看著我說,「大概是感覺和體認如排山倒海般,不斷往你體內啃食;或是陷入不斷讓自己的思想變成思考對象的狀態中吧?」
「怎麼了?」
我想起在禮拜堂發生的那件事,當時,我聽到背後有聲音就回過頭去看,看到一個身影消失在門後面,那個人好像也穿著黑衣服。
「那種葯是一種神經擴張劑,會產生什麼效果,跟服用者的精神狀態及所處環境有很大的關係。
「水?」
槍中突然對著某個方向大叫一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嗯,他跟蘭兩個人。在這趟旅行中,也瞞著我們吃那東西。其實,我也不會怎麼去苛責這種事。」
「如果有人就快出來……」
「槍中,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我告訴他剛才深月說的8月28日晚上的事。
「大概是。」槍中苦澀地嘆了一口氣,「麥角酸二乙酰胺(LSD)的幻九-九-藏-書覺作用比大麻還要強,不過,不像迷|幻|葯或古柯鹼那麼容易上癮。大概是因為這樣,名望才說那是『健康的葯』吧。」
那裡是嘉德麗蘭盆栽並排的區域。昨天到溫室來時,槍中說「很像蘭」的大朵黃色嘉德麗蘭,昨天還鮮艷地盛開著,現在卻完全枯萎了。
「聽得出來嗎?」
「怎麼了?」
「什麼疑問?」
成十字型交叉的兩條裂痕、昨天裂痕產生后的場所說的謎一般的台詞、這個房子里到處都是我們的名字、摔壞的「賢木」煙具盒……
「聽你的口氣,大概不是很興奮吧?」
「應該是吧,不然那個樣子,只能說她真的是瘋了。」
大學畢業后,有過一次那種機會。在此,沒有必要說明是在怎麼樣的場所,不過,當時服用的是「哈吸(印度大麻)」。的確如槍中所說的,對我而言不是—個很好的經驗。
「那麼榊果然瞌那種葯啰?」
「沒錯,原來是那個意思啊,」槍中的手還是貼在額頭上,用力地閉了一下眼睛,「當她知道兇手可能是鳴瀨,為了替警衛報仇才殺死榊時,她開始慌張起來,怕跟8月那個案件有關的自己也會遭到殺害。」
「剛才她一直喊著『我什麼事也沒做,我只是在車子里等著而已』。」
溫室里的燈開著;一進去,溫度急速上升。一九*九*藏*書屋子的綠、濃郁的花香、鳥在籠子里歌唱的聲音,讓今天早上看到的榊的屍體,又活生生地浮現在我腦海里,於是,我又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噤。
我們從大廳走到一樓的中央走廊,轉入側廊,走到盡頭,打開那扇緊連著走道的藍色門。玻璃牆壁外,雪還是在平台外燈照亮的黑暗中狂亂飛舞著。霎時,一股寒氣竄入領口,吐出來的氣也凍結了。遍及全屋子的暖氣沒有延伸到這裏,冷得讓人全身顫抖。
「你為什麼會這麼問?」
「鈴藤,你看,」他指著前面那一帶,「這些花是怎麼了?」
「她好像瞌葯了。」走在開著壁燈的大廳迴廊上,槍中以沉重的聲音說,「忍冬醫生也說,她大概服用了什麼強烈的迷|幻|葯。」
他說得沒錯,我記得當時的我可以感覺並思考我所感覺到的事、我所想的事,然後再置身事外去感覺、去思考……陷入那樣的無限狀態中。
蘭精神錯亂的情況相當嚴重。火速趕到的槍中、忍冬醫生,和我三個人好不容易才把她帶回房間里。可是,她還是不斷說著莫名其妙的夢話,又拚命想掙脫,醫生只好讓她再服下鎮靜劑。
「是LSD嗎?」
「我贊成,要把他抱起來可能很困難,可是拖就容易了。」
「好像有人在那根柱子後面。」槍中走到廣場的圓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