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想通了嗎？」

少年的語調跟父親有幾分神似，穩健而且威嚴，聽起來跟他俊秀的容貌與聲音非常不協調，卻又好像很相稱。

「當然記得，」名望用前所未有的緊張聲音說，「第二幕的舞台在湖上的……」

「你不覺得環繞在屍體四周的狀態有什麼不對嗎？」

少年拿給我的是西條八十的詩集，也就是昨天在圖書室看到的那一本。

「殺死榊的是甲斐，最後像自殺般被殺害的也是甲斐。」名望奈志抓著尖尖的下顎，一臉正經地說，「可是，殺死深月的不是甲斐，也就是說被『第二個兇手』冠上了多餘的罪名，還慘死在第二個兇手手中。」

對，這也是我不斷提出的疑問。為什麼兇手要做出跟《雨》相矛盾的事？是不是他非這麼做不可？

他為什麼九九藏書要大費周章把屍體搬到湖面的噴水池上呢？雖然不必贊太大力氣，也是非常麻煩的事。而且，即使是在半夜，從二樓窗戶也可以看得到那個噴水池，萬一有人走出陽台，一切就都完了。當然啦，也許這個兇手很有把握，在這麼冷的天里，不會有人走出陽台。可是，不管怎麼樣，把屍體搬到那裡去還是很麻煩也很危險的事。

好像以這個台詞作為暗號似的，白須賀秀一郎適時從便服中拿出了一本書，交給兒子。彰用右手拿著這本書，從椅子站起來，緩緩地走向我，把書拿給我說：

「梅湘是金絲雀，彎曲的是銀湯匙……」

「那是西條八十的書。」我邊回想發現當時跟槍中對話的情況，邊htｔps://rｅad.９9csw.ｃｏm回答他，「我想那本書恐怕是跟第一幕時的白秋的書一樣，被拿來當做兇器之一。我實在想不通，兇手為什麼特地把那本書放回圖書室？槍中說，大概是因為那本書跟《雨》的情節不符，兇手只是找不到足以拿來當兇器的白秋的書，才不得已用了那本書。」

「還有兩三件事可能跟事件無關，卻一直在我腦海中盤旋。我想的場小姐應該也跟你報告過，就是溫室里名叫梅湘的小鳥虛弱而死。還有廚房櫥櫃里的大湯匙彎曲了。」

「這個嘛，」少年用左手拿著的拐杖，輕輕敲了一下地板，「好，現在就讓我們來回想第二幕。這次就請教名望奈志先生吧，您還記得那個事件嗎？」

「請看夾著書籤的地方。」

「那麼，彰，」我接著提出理所當然浮現的疑問，「第二幕呢？你認為是誰殺了希美崎？是甲九-九-藏-書斐，還是事件的『第二個兇手』？」

「我實在不懂他為什麼非這麼做不可，如果是為了模糊死亡時刻，也不必那麼辛苦搬到那裡，只要搬到平台上就行了啊。」

「西條八十的書、變虛弱的小鳥、彎曲的湯匙——這一連串的狀況，不會讓你聯想到什麼嗎？」

「請看。」

名望奈志挽著手臂，沉重地鎖眉沉思著。我接替他，繼續敘述我想到的幾個疑點。

「昨天早上我在圖書室里看到一本書，是《日本詩歌選集https://read.99csw.com》中的一本，我注意到這本書上下顛倒放在書架上。感覺跟前天掉落在案發現場的白秋的書一樣，破損得非常嚴重。

「發現什麼？」

「那本破損的書是什麼書？」少年的聲音突然提高了尖銳度。

「那個叫『海獸噴水池』。」

「您認為那種說法如何呢？鈴藤先生。」

「西條八十的書、變虛弱的小鳥、彎曲的湯匙……」我在口中喃喃反芻這些話，腦中突然閃過一個答案，讓我不禁「啊」地叫出聲來。聽到我的叫聲，少年露出淡淡的微笑點了點頭。

我照少年所說，打開了書本：

「您說得沒錯。」彰沉靜地微笑著，又問其他人：「關於第二幕，還有人覺得有奇怪的地方嗎？」

「啊？」名望想了一下，微微抽|動鼻子說：「的確有，」他挽起雙臂，「我後來也覺得很奇怪，因為九-九-藏-書跟第二段歌詞略有出入。《雨》的第二段歌詞明明是『再不願意也在家裡玩吧』，兇手為什麼要把蘭的屍體搬到噴水池上呢？」

「這個嘛，」我躊躇地說，「很難講，不過，當時我不是很同意他的說法。」

「嗯，我贊成你這樣的想法。」彰用非常平靜的眼神看著我，「難道你什麼都沒發現嗎？」

「對，蘭被勒斃的屍體，就是在那裡被發現的。雖然無法推定出死亡時間，但是，深月在凌晨2點時，看到走道上的燈亮著。兇器是倉庫里的尼龍繩，並且模仿《雨》的第二段歌詞，用這個家裡的信紙折成紙鶴，夾在屍體下面。」

「在第一幕時，兇手的模仿工作做得非常徹底。」名望奈志看到少年點頭催促他繼續說下去，就像連珠炮般說得更起勁了，「可是，到了第二幕，不但草率，甚或完全與歌詞內容對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