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手伸向自己的眼鏡，急切地想重獲視力，可是馬滕醫生牌的鋼頭靴比他快一步踩碎了鏡架，鏡片被碾成碎末，掉進了水泥地面的縫隙里。

他朝後靠在牆上，強迫自己站立起來。血從嘴唇流出來，順著下巴和脖子向下淌，滲到了襯衣里。他顫抖著，用那隻沒有受傷的手把一隻手帕從口袋裡掏出來包紮了傷口，眯著眼睛想看清打他的那個人。

接著又來一腳，踢到了腹股溝上。那是燒灼般的疼痛。他感到一陣噁心，倒在了地上，試圖喘氣的時候卻吐得透不過氣來。他用一隻手緊緊按住會陰|部，用另一隻手護著臉。

接著肚子上又挨了一腳。就在他疼痛難忍彎下身子的時候，看到模糊的人影向後退去，隨後消失在門口。他使勁喘著氣，恐懼地望著門口，想要擺脫疼痛。

一巴掌狠狠搧在了他的臉上，一枚鑲嵌寶石的戒指劃破了他的臉頰，血濺得滿牆都是。

「你那個read.99csw.com傷口真讓人看著難受。你該找人看看。」他朝後退了退，布里斯托又看不清了。「咱們就別玩遊戲了，布里斯托。你叫托馬斯·馬丁·布里斯托，是吧？」

布里斯托沒有吱聲。這是經典的軟硬兩手交替使用的手法。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褐衣人果然沒讓他失望。

什麼也沒有。

他走出羈押室，把門關上。鑰匙在鎖里轉了轉，發出一陣聲響，隨後觀察孔打開了。「哦，給你個友情提醒，就咱倆知道。彼得是個臭脾氣。可別把他惹惱了。」笑容消失了，觀察孔砰的一聲閉上了，並隨即閂上，發出很大聲響。

「上帝啊，你看上去不大舒服啊。發生了什麼事？摔倒了嗎？」

整整兩分鐘的時間，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四下一片寂靜，只能聽到他自己費力喘氣的聲音。接著出現了另外一個人。個子矮些，身材單薄些。這次是個九九藏書褐衣人，姿勢沒有上次那樣嚇人。

布里斯托點了點頭，用手帕捂著鼻子。他現在又能呼吸了，棉布也把剛才的血止住了。「為什麼把我弄到這裏？」

「我沒有允許你講話，強|奸犯。」

第一拳徑直打在他胸口上，弄得他喘不過氣來。他一下子給甩到屋子另一邊，撞到窗戶下的牆上。他的腦袋磕在了磚頭上，眼鏡也掉到地上。他穩了一下自己的身子，拚命喘著氣。他看到一個模糊的，著灰衣的身影朝他衝過來，於是本能地抬起雙臂保護自己的臉。

褐衣人朝門口走了走。「是我們問問題，布里斯托。明白了嗎？那樣的話咱們大家就都會相處得很融洽。現在，我還不了解你，不過我想喝杯好茶。也給你點時間把事情好好想想。你現在不是在海邊了，強|奸犯。馬蓋特，是吧？《快樂男孩去遠足》？這是正兒八經的警察，可不是鄉下的什麼『賺一先令』童子軍配備。我們回來的時候，會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你。就是說，如果你不是太忙的話。」九_九_藏_書

布里斯托把嘴裏的血吐出來，抬頭看著那個矗立在他上方的人。鋼鞋頭慢慢抬起，貼在他的下巴下面，靴皮靠在他喉嚨上，讓他感覺有些冰涼。靴子後面的那個身影模糊不清，由於近視，布里斯托看不清他上方那張滿是嘲弄的臉。

「讓我們看看你不戴這玩意兒還能找到幾個小孩子，強|奸犯。」

緊張不安！十分恐懼！

「看得出來，你已經見到彼得了。你了解他的話就會知道他是個大好人……」他彎下腰，撿起破碎的眼鏡。「這是你的嗎？」

布里斯托摸索著尋找自己被弄壞的眼鏡。他發現眼九*九*藏*書鏡已經嚴重受損，就把損毀的鏡架扔到了牆角。他走到睡鋪那裡，用青腫、刺痛的手指摸著腫脹的雙唇。已經凝結的血液覆蓋在下巴和脖子上，滲透了襯衣，粘在了胸口上。肚子上的肌肉非常疼痛，腹股溝失去了知覺。

猛的一拳從旁邊揮到他臉上。「別出聲，你這變態的雜種。現在給我站起來。趁著你還能做到。」

他朝窗戶瞅了一眼，現在是清晨，天還很黑，警局裡的鈉燈發出的琥珀色燈光，穿過不透明玻璃照進來，朦朦朧朧的。他站起身，穿過屋子走向門口。

他再次練起瑜伽，慢慢把身體調整到某種受控狀態，試圖阻止那一陣陣折磨自己身體的疼痛。他不停顫抖著。

「求您了。我什麼也沒幹。」

後腦勺上、臉上、胸口上的淤傷開始腫脹。他能嘗到嘴裏血液的咸腥味。他靠著坐好，試著採取一個更舒適的姿勢，但是疼痛的身體讓他做不到這一點。他只能等待。

一隻重重九_九_藏_書的靴子踢在他肚子上，他疼得彎起身子。一隻膝蓋向上撞在他鼻子上，在他臉上橫掃過去。他上假牙咬進了下嘴唇，嘴裏滿是血。

布里斯托沒有動。靴子踩在他手上，把手指壓碎了。他疼痛得尖叫起來。

鑰匙在鎖里轉動的聲音第二次把布里斯托吵醒了。他睡眼惺忪地坐起來，從深睡中清醒，精神慢慢集中到周圍環境上。他盯著打開的門，不敢肯定自己是醒了還是沒醒。沒有人進來。他坐在那裡，焦急地期盼著。

他把臉貼近布里斯托。啤酒和發霉的煙草氣味直往他鼻孔里鑽。布里斯托慢慢朝後退，直至碰到牆。這時他能看到褐衣人的臉了，因為已經近得足可以看清楚。他在微笑。

「站起來，強|奸犯。」

他很好奇，很小心，也很擔心。

布里斯托儘力跟上他的動作，眯縫著眼想看清他。褐衣人聳了聳肩，將已經扭曲的眼鏡架扔給布里斯托。「多可惜。你把它弄壞了。你該找副隱形眼鏡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