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

「我乾的這一行，不可能不知道的，克萊爾。」

「找到誰？」

「當然，起初我是想報仇的，換了誰都一樣。我是想要找到他，讓他受到懲罰，把他的蛋蛋割掉。我還想……不過那是過去了。我現在很理性了。我要伸張正義，而不是報仇。我想知道為什麼。他到底是什麼樣兒的人？他有家庭嗎？有朋友嗎？他曾經愛過什麼人嗎？他多少感到點兒內疚嗎？悔恨嗎？還是有其他任何一種情緒？起初我在想，絞刑太便宜他了。可現在……現在我經過了長時間的思考，意識到這不是辦法。他肯定是有病了。我意思是說，腦袋裡出了毛病，病得還真不輕。他需要幫助，而不是懲罰。」

「至少聽我把話說完，馬特。你是唯一一個能跟我談心的人。」

他伸出一隻手去安慰她。「扮演馬普爾小姐是無濟於事的，克萊爾。你九九藏書這樣只會延長痛苦。」

「現在隨時都有可能。皮特曼已經派了個手下去找這個嫌疑人問話了。在醫院里。」

馬特細細琢磨著她說的話。「你總能讓我吃驚，克萊爾。你可能是對的。上帝知道，那幫警察需要一切能得到的幫助。」他笑了起來。「不過告訴我，阿加莎，這是寫偵探懸疑小說嗎？你準備從哪裡著手？這可不是『妙探尋凶』遊戲。你可不能在舞廳里走上前去，用鉛管指控馬斯塔德上校，如果牌對不上就重新擲色子。你對正在進行的調查的規模有概念嗎？」

「對不起。我聽著呢。」

她聳了聳肩。「你有九_九_藏_書嗎？」

「就要放暑假的時候，她們學校來了位女警察，因為有輛自行車被盜了。當天麗貝卡回到家的時候，說想當名警察。我當然是附和了她。在這之前她的願望是當一名記者。就象你一樣。可是，她以前最不願意當的就是偵探，直到……」

「你看起來氣色不錯嘛！」在韋斯特伍德克羅斯購物中心，水磨石連鎖書店的尼羅咖啡店裡，馬特坐到了克萊爾對面。「頭一次看到你笑，自從……總之，你有什麼心事嗎？」

「我只是想你會願意來喝杯咖啡的。」

他有些猶豫了。就在那天上午，他讀了過去幾宗兒童謀殺案的調查資料。通常，只有極為罕見的兒童謀殺案才會成為重大新聞，面對一串遇害兒童名單的時候，很容易忘記這一點。

他故意看了看手錶。「我得趕緊回去了，克萊爾。真的。要解釋整個情況得花上一整天的時間呢。」

「算是吧。還不是正式的，不過皮特曼跟我說大都會警局已經逮捕了一個男人。但現在還不要抱太大希望，克萊爾，免得空歡喜一場。不過據說福特山今天晚上有慶功宴，說明他們挺把這當回事兒。」

「這念頭聽起九-九-藏-書來很瘋狂嗎？」

「你以為當了波洛，就能實現她的夢想了？」

他在回答之前仔細思考了一番。「你想做些事情，這我理解，可是，你不會真以為自己能抓到這個讓人噁心的雜種吧？肯特警局和大都會警局兩家聯了手，有著那麼強大的資源，還心有餘而力不足呢？」

馬特緊緊抓住她的手。她也握住他的手。

「你現在不忙，對不對？」

克萊爾笑了。「你以前經常對麗貝卡這樣講。」她再次抓住他的手。「謝謝你，馬特。我很感激。」

「醫院里？」

「我想找到他。」

「找個不顯眼的地方，說說話。」

「那就跟我講講。」

「我知道你的感受，克萊爾，不過……」

克萊爾仔細端詳著她的美式咖啡，考慮著自己要說的話。「答應我不要笑，馬特。我知道這聽起來有點傻，但它讓我感覺不錯。剛才我最需要的就是它了。」

蘇珊·馬克斯韋爾謀殺案是他離開前讀的最後一份報告。在遭綁架后十四天，九*九*藏*書蘇珊的屍體被發現了。在四年間，調查所用的紙張有七噸半，卷宗上有一萬五千條筆錄，兩萬個車輛登記號，六萬五千個人的姓名和地址。克萊爾需要知道這些嗎？殺害蘇珊的兇手在幾年後才抓到，這不是警方調查的功勞，而是多虧一個目光銳利的過路人，偶然看到另外一個孩子走到了一輛廂車後面，但沒有從車的另一邊走出來。這些克萊爾也需要知道么？

馬特看著他的愛人，覺得有些不安。「你怎麼就覺得自己能比肯特最精銳的警力還要厲害呢？」

她急切地抓著他的胳膊。「你什麼時候能有確切消息？」

「我聽著呢。」

他揚起眉毛，不太相信。

「哦，那你什麼時候講呢？馬特，我想知道。我得知道。」

「不，但這能讓我覺著好受些。問題是，馬特，我非得做點什麼不可。隨便什麼。我不能鬆勁兒。不能在我知道他還逍遙法外的時候鬆勁兒。要是他又殺害一個孩子呢？不能再讓其他母親再經歷我所遭受的一切。」她感覺自己的怒氣在上升，於是深吸了幾口氣讓自己平息下來。「不是報仇的事兒，馬特。真的。」

「關於調查的事兒。跟我講講是怎麼運作的。他們找九-九-藏-書了多少人談話，從嫌疑人名單上劃掉了多少人，這些我都得知道。」

「對你來說，我什麼時候都有時間，克萊爾。這你是知道的。不過為什麼來這裏？」

「而且，我可能會讓你省點勁呢。再過些時間我可能還會了解到一些消息。」

克萊爾的人道主義傾向這時已成為了歷史。她笑了。

「太好了。我希望那個雜種吃些苦頭。」

「只要一有可能，我就會專門抽出一些寶貴的時間講給你聽。」

「我不清楚具體情況，不過很顯然，他傷勢嚴重。」

「今天早上我看了麗貝卡在學校時的文件夾。只是瀏覽一下，重溫過去的記憶。要是我過去能更多地參与進去該多好。有意思的是，人們剛剛意識到事情真正的重要性的時候，就已經太晚了……」

「我就料到你會說這個。」

「不管他是誰。『湯姆叔叔』。」

「我可從來沒有拒絕過。不過為什麼是現在呢？」

馬特沒有說話。

馬特啜飲著拿鐵咖啡。「講給我聽聽。」

她打斷他的話，笑容變成了片刻的憤怒。「不，你不知道，馬特。你不可能了解我的感受。除非那是你的親生女兒，你才能感同身受。」她的眼睛里滿是淚水。

「跟你講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