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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一節

第三章

第一節

因此,對於他們自己生的孩子,不能作為一個獨立的人格給予尊重,而是把孩子當做一件永遠屬於自己的東西,當做一件可以使自己得到某種肯定的東西。這種基礎上的愛越多越危險。
「行了,悠史!你就當那個人不在!」
遊子氣急了,正要罵她胡說,忽聽有人大喊一聲:「說得好!」從浚介身後的洗手間里走出一個人來。
馬見原沒搭腔,不慌不忙地換衣服。這時,真弓拿著尿布滿不在乎地經過卧室,對佐和子說:「媽,您不是說他出差了,不在家嗎?」說完坐在佐和子身旁,對丈夫說:「悠史!把孩子放這兒!」
看著佐和子帶著幾分淘氣的笑容,馬見原和真弓一時弄不清是真是假,不由得對視了一下。
馬見原看了看碧子的眼睛,祖孫二人的目光碰在了一起。馬見原不知不覺地被外孫女的眼睛吸引住了。他好像很害怕這種吸引,慌忙把臉扭向一邊。
耳機里傳出一個年輕人陰鬱的聲音:「我是杉並警察署的椎村。」
「鬧了半天從一開始您就把那些不能帶孩子去醫院的家庭放棄了。」
遊子走過去制止道:「對不起!大野女士,請您不要在這裏散發廣告!」
「上邊在開會是嗎?」
這回答也太簡單了!但是,在充滿了嚴肅而緊張的氣氛的會場里,沒有一個人笑。人們已經被加葉子真摯而直截了當的話語打動了。
遊子一時語塞。
突然,馬見原覺得研司是在下意識地把他自己比做小狗。他放下電話,打了一輛計程車,直奔綾女家。進家一看,壁櫥里沒有小狗。
碧子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安地看著馬見原。
「總是這種盛況嗎?」
第一主講是一位專門研究精神醫學的大學教授。他開著一家心理診療所,運用家庭心理療法解決青春期少男少女的心理問題。現在,他正在藉助大屏幕彩色監視器講解家庭心理療法的具體例子。
突然,外孫女咧開小嘴,衝著馬見原笑了。馬見原的心就像被什麼動物的爪子抓了一下似的,非常難受。
「……可以嗎?」悠史看了卧室里的馬見原一眼,擔心岳父生氣。
「那您也得得到允許啊!都像您這樣亂髮廣告還不亂套了!」
駒田說著逼近遊子,把手伸進了工作服的口袋裡。從形狀上看,口袋裡裝的是一把刀。
悠史沖馬見原說了一句:「那……那就給您添麻煩了。」放下孩子以後,又轉過身,向馬見原鞠了一大躬,「一直也沒機會拜見岳父,真對不起!」
有人呼氣,燭火晃動起來。一張白紙。白紙上寫著經文般密密麻麻的小字。白紙靜靜地靠近蠟燭的火苗,靜靜地點燃,冒出白色的火焰。火焰照耀著一隻迷人的手。
這時,一個年輕的女職員跑了過來:「冰崎老師,那個女的又在一層大廳里散發廣告呢。」
「練馬?又是寵物被殺事件?」
「這有什麼不可以的,給孩子換尿布要緊!」真弓催促著。
「您找她有什麼事嗎?」
「我那裡是三室一廳,您肯定不會覺得憋屈得慌。您的病全好了以後,還能幫我看孩子,我們還得沾您的光呢。咱們在一起過全家團圓的好日子!」真弓斜楞了馬見原一眼,「咱們把要家的人和不要家的人清清楚楚地分開!」
「沒有……怎麼了?」
「檢察院寫的報告下來了,維持原判。叫你來就是為了通知你這件事。」
店主實森先生買了這份雜誌,痛苦地看了半天。而且,實森夫婦時常為無法跟上高中的兒子溝通而感到苦惱。
「有人把一條小狗扔在我們學校附近,真可憐……咱們把它養起來吧!」
「跟麻生家差不多。」
加葉子環視會場:「大家想想自己的小時候,誰沒有渴求過父母對自己強烈的愛?可是,我們得到了嗎?就算得到過,我們感到滿足了嗎……一般而言,大多數人都得到了父母的愛,都是在父母的愛的撫育下長大的,所以不會出什麼問題。不管多少吧,渴求的愛還是得到了。但心底里留下了不滿,因為他們希望得到更強烈的愛,更絕對的愛……長大以後,這種願望一直存留在內心深處,可是,他們的願望再也不可能得到滿足了,於是他們就去尋找代替物。他們用金錢,用地位,去填補孩提時代的空白……戰爭也好,經濟問題也好,現實社會所有的罪惡,都是由於孩提時代沒有得到父母足夠的愛造成的……我們做父母的,必須讓孩子真正體會到我們對他們的強烈的愛!不是給孩子錄個像什麼的那種表面的愛,而是不惜付出生命的愛!只有這樣,才能產生家庭一體感,有了這種一體感,才能說得上幸福……所謂的一體感,是一種什麼感覺呢?就是我們做母親的懷孕的時候,跟胎兒合為一體的那種感覺。母親感覺到孩子就在肚子里成長的那一瞬間,那種歡喜,可以說是無法形容的。其實,所有的人都在下意識地追求這種一體感,我們是能夠找到這種感覺的!」
馬見原深深地坐進椅子里,看見椎村的筆尖根本沒動,就問:「練馬警察署的報告轉過來了嗎?關於高野台的事件。」
「練馬區那邊,詳細情況還不清楚。」
就在馬見原趕到警察署了解情況的時候,浚介正在兒童心理諮詢中心參加「青春期心理問題的研討會」。會場在諮詢中心C棟四層的小會議室,浚介嫌裡邊憋得慌,坐在了靠近門口的座位上。
想到這裏,兩個店員感到不安。又打電話,還是沒人接,倆人戰戰兢兢地前往練馬區的富士見台的實森家看個究竟。
這時,佐和子又說話了:「跟你叫爸爸的,只有真弓,只有真弓了呀!」
碧子突然哇地大哭起來。好像被鬼魂附體的佐和子被哭聲驚醒,下眼瞼不住地顫抖。
可是,馬見原沒動。他動不了。要他動起來,還需要時間。
附近的店鋪都沒聽說過實森鞋店臨時關門,伸長脖子懷疑地看著這邊。在實森鞋店打工的一個男店員,和一個跟他有暖昧關係的女店員,發現總是提前一個小時就來到店裡的店主實森先生這麼晚了還不來,就給店主家裡打電話,打了兩次都沒人接。倆人不約而https://read•99csw•com同地想起了星期四發行的一份周刊上刊登的一篇報道。
真弓越說越激動,直到悠史回來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不說了。
「您說的這些話能讓我相信嗎?弄不好還得住院!」
「吃了吃了。快過來呀你!」
實森鞋店的休息日是星期五,星期六應該開門,可是,開門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金屬捲簾門還沒捲起來。
「得了吧!有完沒完哪?」真弓沒好氣地說。
「允許?我能馬上得到允許嗎?對於那些心裏有煩惱的人來說,早一分鐘都是寶貴的!」
「但是,您並沒有談到如何治療社會的疾病。您的家庭心理療法,只不過是改善傾斜了的夫妻關係。我認為,就算那個家庭的夫妻關係改善了,孩子的問題解決了,而影響家庭的社會環境沒有絲毫改變,就不可能從根本上解決解決問題。」
「狗,狗……」
馬見原沒回答佐和子的問題,而且背朝里不看眾人,氣乎乎地說了聲:「茶!」
「受害者的共同點呢?」
不光是馬見原他們吃了一驚,就連小外孫女也緊張地看著佐和子,不敢出聲了。
「小狗逃跑了!」研司看見馬見原這麼快就來了,特別高興。
「誰瞎說了?今天出差,您不就弄錯了嗎?您不覺得不正常嗎?」真弓把孩子交給悠史,使勁兒握著佐和子的手,「今天正好是個機會,跟我過去吧。這樣對您的身體肯定是有好處的。悠史也是贊成的,對吧悠史?」
「管理科長送那兩位教授去了。」
「一個不上學、整天在家裡胡鬧的高中生,殺了父母以後自殺了。殺人方式特別殘忍。他把父母用鐵絲綁在椅子上,潑上煤油,燒了父親的頭,燒了母親的下半身……房子沒著火。那個高中生在自己的房間里服毒自殺。寫了遺書,內容跟麻生達也的遺書相似,說什麼在那個世界再建立一個有愛的家庭吧……喂!您在聽嗎?喂!喂……」
「那個叫冰畸的女人在嗎?」
馬見原在綾女回家之前,離開了左磨右纏的研司。
馬見原趕緊跑進一個公用電話亭,撥通了綾女家的電話。
遊子依然保持著鎮定的態度,「請大家相信,我們採取的辦法,對駒田先生,對他的女兒來說,都是最好的辦法!」
「治療社會的疾病不是我們力所能及的。為了幫助來醫院就診的各個家庭解決問題,我們已經竭盡全力了!」
「也就是說,那對夫婦是怎麼想的,跟簽名運動沒有關係,是這樣吧?」
「那麼,要求為那對夫婦減刑的簽名運動,是那對夫婦所希望的嗎?」
佐和子困惑地說:「怎麼也得吃了晚飯再走啊。馬上就做好,一起吃頓晚飯吧。」
「簽名運動肯定使他們感到高興……簽名運動是有成果的。一審就判得比較輕,二審減為三年,我認為這就是簽名運動的成果。」
「……媽!您不是說他出差了嗎?我們覺得您一個人太寂寞,才把花店交給我婆婆照管,過來陪您的!」
說到這裏,加葉子把遊子作為替罪羊教訓起來:「我希望你們這些人,找到那些因得不到真正的愛而彷徨的人們,好好兒跟他們談談。如果不能這樣做,你們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我說的太多了。最後請讓我再重複一遍,一個家庭出了問題,並不是這一個家庭不好,而是社會大環境的問題。為殺了孩子的父母減刑搞什麼簽名運動,分明是不負責任的父母們給自己頭上戴免罪符!這種做法只能使有問題的家庭往壞的方向發展!」
「媽!到我家來!我這次來,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跟您說這個……到頭來還是老樣子,什麼都得您親自動手!白天就不用說了,晚上也是您一個人在家吧?才出院幾天哪,身邊沒人照顧,太危險了!」
「別再信口開河了!」加葉子尖銳地指出,「如果是那樣的話,這位先生為什麼不感謝你,反而要殺了你呢?為什麼恨你恨到了這種程度呢?」
這回站起來一個女的。又是講話!浚介聽膩了,他悄悄離開會場,去外邊呼吸新鮮空氣。走到大樓外邊,浚介反覆做了幾次深呼吸,覺得舒服多了。
黑暗中,一隻點燃的蠟燭發出橘黃色的光。
駒田拚命掙脫出來,撲向遊子。但由於喝得酩酊大醉,手從口袋裡抽出之前,一個踉蹌栽了下去。幸虧大野加葉子及時架住了他,不然肯定摔個嘴啃地。
「不,這回是……全家被殺事件。」
「跟你以前偵查的案子有關連嗎?」
在座的家長們騷動起來,有人故意大聲咳嗽著,表示不滿。
「您說,為了幫助去醫院就診的各個家庭解決問題,已經竭盡全力了,可是,您知道有多少父母在為不能把孩子帶到醫院去而發愁嗎?」
「……滾出去!」馬見原在卧室里背對著眾人,低聲吼道,「趁別人不在家,偷偷摸摸地跑到別人家裡來的東西,沒有資格隨便發言!」
「不過,那對夫婦根本就不希望減刑,這一點您可能不知道吧?」
浚介前兩次見到的遊子,穿著都很隨便。今天見到的是穿著講究、化妝也很講究的遊子。她手持麥克風發言了。
忽然,一個醉漢晃晃蕩盪地朝浚介這邊走過來。醉漢三十五歲左右,穿著一身工作服,滿臉鬍子,一說話滿嘴酒氣。
「哈哈——這是我的策略……」佐和子抬起頭來笑著說,「我是為了讓你們父女見面,才想出這個策略的,不然你們父女是很難見面的。我就騙真弓說爸爸出差了,結果真把你給騙來了……我這齣戲開始一直演得挺順利的,沒想到演到這裏演不下去了……現在我宣布,演出失敗!」
「宣傳?」
浚介走向正在收拾會場的遊子,遊子表情僵硬地說了句:「來啦……」
同年六月一日,星期六
「瘦又怎麼了?礙著誰了嗎?像媽媽那樣胖得跟肥豬似的就好啦?照照鏡子吧,真叫人噁心!」
走進家裡的時候,孩子的哭聲更大了。低頭一看,門口胡亂擺著一雙年輕女人穿的半高跟鞋和一雙小夥子們愛穿的旅遊鞋。
中午,馬見原拖著沉重的步子離開了警察署。快走到車站的時候,口袋裡的九九藏書呼機叫起來了。掏出來一看,是研司。
「啊,您在休息嗎?」
「……佐和子!」馬見原叫了一聲。
「你……是這兒的人嗎?」
「我一直在按時吃藥嘛。」
沒有風,蠟燭周圍有一層薄薄的霧靄,燭光形成一個橘黃色的圓,似乎飄浮在半空。
馬見原似乎受到了佐和子緊張情緒的影響,顯得很笨拙地拿起了電話:「……喂!」
穿過石神井公園的時候,看見一家子一家子地在公園裡散步,馬見原的腳步變得沉重起來。快到家的時候,他碰上一個彎腰弓背的老太太,攙著一個拄著拐杖的瞎老頭兒,從對面走了過來。他原地站住把老人讓過去,一直目送他們在前邊的路口拐了彎。與此同時,他聽見了一個孩子的哭聲。由於神情恍惚,他覺得看見的和聽見的都是幻覺。
佐和子看了看眾人,無力地癱倒在地板上。馬見原看見妻子的下眼瞼痙攣得要翻出來了,不得不用手捂住。終於,一陣令人揪心的抽泣從她的手指縫裡泄出來。馬見原把雙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撫慰著,她的哭聲越來越高,最後竟然變成了笑聲。
「也就是說,頭痛醫頭,腳痛醫腳。」
「盛況談不上……不過,關心這個問題的人挺多,每次都坐得滿滿的。」
「一兩個月一次吧。」
佐和子不管她,繼續說:「第一次見你的外孫女吧?都半歲多了!快來好好兒看看,抱抱!這是你外孫女啊!」
那渾濁的眼光引起了浚介的不安,他猶豫了一下,趕緊迫了過去。大廳里沒有那個男人的身影,浚介坐電梯來到了四樓的小會議室。掃了一眼會場,還是沒看見。講台上,遊子拿著麥克風,正在請參加者提問題或發表意見。
「那是一場自發的簽名運動。」
大學教授有些生氣了:「我並沒有說什麼頭痛醫頭腳痛醫腳!」
「沒關係……謝謝你來參加研討會。」遊子勉強笑了笑,「我們給許多教育部門和學校發了通知,男的來了不到十分之一。家庭婦女沒有接到通知,但佔了九成。從教育部門來的可以說是鳳毛麟角……不過,有的與會教師是真心想幫助那些被各種煩惱困擾著的孩子們,比如說你……」
悠史繼續很有禮貌地對馬見原說:「都怪我沒規矩……實在對不起……可是,孩子,孩子沒有罪過……我的意思不是說我們生了這個孩子您就必須原諒我們,可是,這孩子畢竟是您的外孫女啊……我不爭氣,進過少管所,您是當警察的,肯定討厭我這號人……可是,您別連這個孩子也討厭,不管怎麼說,她是您的外孫女……我不敢說她有多麼可愛……您……抱抱她吧……」
「那社會呢?社會就完全沒有關係了嗎?社會環境,社會上流行的家庭觀念,跟孩子的問題就沒有關係了嗎?社會環境對家庭就沒有影響嗎?」
她的說話聲音突然變輕了,用一種滲入人們內心的口吻繼續說:「有些損失是無法挽回的,麻生家的悲劇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如果不改變社會現狀,也就是說不徹底除去病根,類似的悲劇還會發生……」
佐和子神情恍惚地看著馬見原:「我聽見你說出差了,難道我聽錯了?」
馬見原擔心地看著佐和子,對著話筒說:「是我!」
「剛才發言的那位女士經常參加嗎?」
「爸爸……」研司哭著叫道。
遊子聽了表情嚴肅起來:「通知管理科長,制止她!」
「不殺了這個女人,難解我心頭之恨……我不能眼看著她毀了我女兒!說!我們家玲子在哪兒?」
加葉子用儘可能平靜的口氣說:「在精神醫學界,這種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現象是很普遍的。如果有問題的孩子堅決不去心理診療所或精神病院怎麼辦?如果能把孩子帶過去的話,家長就輕鬆多了,這難道不是在座的絕大多數母親共同的想法嗎?」說到這裏,加葉子環視了一下會場,不少家長頻頻點頭表示贊同。
「什麼?」
「我是一隻掉進陷阱的可憐的狐狸。也許會被我那小狐狸救出來,也許會被警察抓進監獄。他媽的!差點把我這胳膊給擰斷了,左胳膊都抬不起來了……狐狸精太可怕了。」
「紅頭髮,走路有點兒瘸……」
「……這我可不知道,但可以認為有很大的關連性……」
教授剛一走下講壇,身穿淺灰色套裝的冰崎遊子就站了起來,深深地向教授鞠了一躬。她那一頭美麗的紅頭髮優雅地攏到頭頂,綰成一個漂亮的大髻。
遊子有些生氣地說:「我們沒有對社會說三道四的權利。再說,前來諮詢的一個接一個,我們做再大的努力也是有限的嘛!」
這就是真弓的丈夫,叫石倉悠史。他懷裡的孩子好奇地看著馬見原,不哭了。馬見原也不由得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個自己不承認的小外孫女。
真弓呆不下去了:「悠史!別說了!他就是這種人,跟他說什麼都沒用……媽!我們回去了。我們只是想來看看您的身體怎麼樣了,看看您是怎麼過日子的。」說完站起來就要走。
加葉子用有力的語氣結束了自己的發言之後,深深地朝聽眾鞠了一躬。她剛坐下,會場立刻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人群一下子安靜下來,好奇地看著她們。
遊子一聽,立刻往外走。浚介想起自己還沒有把碰上了一個可疑的男人的事告訴她,也追了出去。在電梯門關上之前的一瞬間,浚介也上了電梯。
遊子和少數幾個人開始對加葉子的長篇大論感到反感,但大多數家長還是被她吸引住了。長期以來積壓在心頭的對公立醫療和諮詢機構的意見,一直忍耐著沒有說出來過,而加葉子替他們說了出來,讓他們感到痛快。同時,加葉子堅強的信念也深深地感染了他們。
「公共場所又怎麼了?今天來這裏參加研討會,不都是因為家裡有心煩的事嗎?我想誰都希望得到更多的信息吧?」
遊子也瘸著腳跟在人們後邊,目送大家。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已經掃掉了黯然神傷的表情,恢復了平靜。
世術用拳頭砸著桌子上的雜誌:「是不是我們警察署泄露的?警視廳和檢察院都在追問呢!不會是咱們泄露的吧?read.99csw.com
佐和子很失望地離開馬見原,不好意思地衝著正感到奇怪的真弓夫婦笑了笑,走進廚房,鬆了一口氣似地叫道:「真弓!快過來幫幫我!」
「可不是嘛,特別是鼻子和嘴巴……」佐和子說。看見馬見原進來,她有些吃驚,「哎呀!你回來啦?」
「發言具有煽動性,聲音也很有魅力,不過,讓孩子體會到父母真正的愛,說起來容易,真要具體做起來,幾乎是不可能的。」
「我沒說您是來收稅的,您只不過是為了宣傳您自己!」
「當然有。我本來打算談談這種影響來著,但是……」
真弓聽了,使勁兒撇了撇嘴。
加葉子扶著駒田,恢復了她那和藹的聲音,「我負責把這位先生送回家去……請大家看看我剛才發的廣告,隨時跟我聯繫,什麼時間都可以,誰也無法選擇時間煩惱嘛。這個國家很奇怪。我們上的稅,用在了建設這些公立諮詢機構上,可是,我們有了煩惱想找他們談的時候,還得遵守他們的作息時間。而且,攤上個什麼心理醫生還說不定……要是碰上個新手,或者碰上個不負責任的,還不越談越糟啊!另外,我那裡每個星期天都有座談會,請大家自由參加,絕對免費!」
「那麼,你可以談談所謂家庭的真正理想是什麼嗎?」遊子反擊道。
「作為醫院方面來說,您要是不能把孩子帶來,我們有什麼辦法……」
「快來呀!抱抱外孫女!」
教授說,小時候孩子只知道忍耐,但到了自我確立的青春期,壓抑了多年的感情就會以各種形式爆發出來。教授從現代家庭論講到未來家庭論,他認為,具有自由新思想的新一代父母的誕生,是減少孩子在青春期出問題的關鍵。
馬見原還是沒說話,只淺淺地向世木鞠了一躬,就回自己的辦公桌去了。從椎村的辦公桌前經過的時候,正在支著耳朵聽世木跟馬見原的對話的椎村,趕緊假裝寫起報告來。
男人詭秘地眨了眨眼睛,眼球里泛著渾濁的光,晃晃悠悠地走進C棟里去了。
「……誰有什麼問題要提,或者有什麼意見要發表,請舉手。」
小夥子穿一件T恤衫,一條白色的純棉褲子,留著刷子般的寸頭,猛一看像個硬派小生,但表情卻告訴馬見原,這小夥子肯定是嬌生慣養長大的。
駒田大聲對加葉子說:「您說得太對了!這個紅頭髮女人,就盼著別人家不幸,她把各個家庭當做獵物,到處設陷阱!」駒田說著搖搖擺擺地走過來,「我們父女就落入她的陷阱。她不讓我們父女見面,把我們父女活活拆散。她表面上顯得很親熱,結果弄得我們痛苦得要死。說不定她在背地裡暗笑呢!大家聽好了!只要這個女人在,肯定還會有更多的家庭掉進陷阱!」
遊子表情變得僵硬起來,緊握著麥克風說:「我不便作為諮詢中心的代表來回答您的問題,我以個人的名義回答您行嗎?」
「您不要緊的吧?」加葉子關切地問。她一邊把身體失去平衡的駒田扶起來,一邊對大家說:「看哪!大家看看吧!把人折磨成這樣……」她對遊子怒目而視,「你說!你是怎麼對待人家父女的?」
那隻迷人的手伸出去,抓住飄蕩在空中的火苗,一把掐滅了它。
馬見原不顧真弓的譴責,又把佐和子一個人扔在家裡去警察署了。
周圍的家庭婦女們紛紛表示贊同。
「怎麼了?誰來了?」
「我勸你趕快停止這種貶低別人抬高自己的行為!」
淡淡的香水味在電梯里飄散,浚介看著遊子那紅色的頭髮襯托著的白皙的皮膚,不禁心旌搖蕩,連那個可疑的男人的事都忘了說了。
「發個廣告就能破壞秩序啦?你們現在應該考慮的不應該是這個,而是如何儘快把那些心裏有煩惱的人們需要的信息給他們送去!我這樣做的結果只不過是減少了你們的工作量,我又不是來找你們收稅的。」
「沒那事兒!」女會長憤然,「你問的問題太奇怪了!」
「散發廣告的就是發言的那位。」遊子接著剛才的話題說,「雖然她的諮詢熱線不是以贏利為目的的,但在公共場所散發,至少是影響秩序……」
「佐和子……」
「我不是什麼老師……我沒見過那對夫婦。」
「辛苦你了,真夠難對付的……」
「問你呢!吃藥了沒有?」
研司把綾女放在冰箱里的咖喱飯拿出來在微波爐里熱好端上桌來,非叫馬見原跟他一起吃。馬見原只好坐下來陪他。研司高興地把咖喱飯都吃到臉上去了,馬見原不時地用餐巾紙幫他擦掉。研司邊吃邊嘻嘻地笑著。馬見原看著研司的笑臉,心裏一陣陣疼痛。
悠史接過尿布,逃也似地離開了這個緊張的空間。
馬見原脫掉外衣掛在衣架上,瓮聲瓮氣地問:「吃藥了嗎?」
「真的沒問題嗎?您說實話,您一個人在家真的沒出過問題嗎?忘了吃藥都不會有人提醒您!」真弓這話分明是沖馬見原來的。
「真弓!別瞎說!」
小夥子回過頭來,不知所措地說了句:「您……回來啦?」
浚介皺了皺眉頭:「不是。您有什麼事?」
「當然可以!」加葉子充滿自信地微笑著,「愛!不惜付出生命的愛!」
馬見原長出一口氣,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家裡養不了啊。」
「帶回來了。關在壁櫥里了。壁櫥里黑咕隆咚的,活不長!」
椎村已經習慣了馬見原的大嗓門兒,他滿有精神地抬起頭來:「啊,那條波美拉尼亞狗的事件哪?轉過來了。是先用繩子勒死,又用刀把頭切下來的。」
「啊,正在開一個研討會。」
「叫你姥爺的也只有碧子啊!這孩子長大了,上小學的時候,我們也得跟她一起站在小學校門口的櫻花樹下照一張入學紀念照啊!她是咱們這個家庭的一員,她才真正是咱們這個家庭的一員哪!」
加葉子好像在對家長們進行啟蒙教育,她優雅地伸出手臂:「虐待兒童的案子在增加,少年兒童之間互相欺負造成的死亡事件在增加,逃學的學生在增加,家庭內的暴力事件在增加,拒食症、神經官能症、緊張性頭痛、抑鬱症……嚴重地困擾著我們的孩子們九-九-藏-書……那些公立醫療和諮詢機構總是說,他們在拚命努力。但是,他們的努力只不過是做一些表面文章,其結果是使問題變得越來越嚴重!」
加葉子柔和沉靜的聲音一下子就把大家吸引住了,她繼續說道:「我的專業知識有限,說得不對的地方請原諒。關於家庭心理療法,剛才這位教授說,家庭的鬆散狀態是孩子出問題的原因,解決孩子的問題的力量也只能產生於家庭……您是這樣說的吧?」
一位氣質很好、戴眼鏡的五十歲左右的女士站了起來:「我叫大野加葉子,是一個志願者,主持一條青春期心理諮詢熱線。」
「真弓!」悠史制止了真弓,轉身對馬見原說:「您別跟她一般見識,她不懂事……本來,結婚之前應該過來徵求您的意見的……結婚以後,我跟真弓說過好幾次,過來看望……」
女兒說得這麼難聽,母親一點兒都不生氣,而是認真地向心理醫生訴說丈夫什麼都不管的情況。父親呢,一副既難為情又不滿意的樣子。好像還在上小學的弟弟局促地搖晃著雙腳。
「什麼?」
畫面上有一個看上去只有三十公斤左右、又細又瘦的十五歲的少女,還有她的父母和弟弟。一家四口圍成一個半圓,正在接受心理醫生的心理輔導。少女滿臉不高興,她不知道為什麼要對她進行心理輔導。
「到底誰沒有資格發言?為了自己的面子,把我媽接回家,又不聞不問,最後造成我媽重新住院的是誰?你為了維護自己的體面,利用我媽!」
「只要您有煩惱,隨時都可以給我打電話,半夜兩點也沒關係,那時也許正是您為了家裡的煩心事睡不著的時候。睡不著您就給我打電話,我馬上就接受您的諮詢……」
「媽——」
白紙即將燃盡的時候被那隻迷人的手拋了出去。最後的一點火焰熄滅了,紙灰靜靜地落進黑暗裡。
馬見原把推拉門拉開一看,只見女兒真弓正蹲在榻榻米上,在一個大旅行包里翻東西。真弓抬頭一看,「啊」了一聲,愣住了。
浚介突然警覺起來:「你是幹什麼的?」
「如果缺乏對理想社會和理想家庭的基本概念的理解,任何醫療機構也好諮詢機構也好,都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我認為,現在的公立醫療和諮詢機構,總是以財政預算和所謂許可權問題為理由,根本無力涉及當前處於嚴重危機狀態的家庭問題!」
「好,我這就給你倒去。我明明聽你說出差了嘛。」佐和子不住地搖著頭,進了廚房。
那位大學教授是這次研討會的主講,他說,家庭的鬆散狀態是少女出問題的原因,解決少女的問題的力量也只能產生於這個家庭。
「夫妻關係的改善是最重要的。夫妻不和,對孩子的影響是最大的。家庭不能成為一個很好的安全基地,夫妻之間感情的撞擊造成家庭的不穩定……在這樣的家庭里,孩子不敢說出自己的願望,總是看大人的臉色行事,縮手縮腳,生怕惹大人生氣。」
「家庭崩潰以至於此!下井草一家的慘劇!上中學的少年用鋸子活活鋸死父母……」事件過去了一個月,終於有記者探聽到了事件的真相。
男人哼了一聲:「你管得著嗎?你跟她是什麼關係?莫非你是她的男人?」
「這種運動對家庭對社會有好處嗎?我表示懷疑。關於這方面的問題,我也一直想跟兒童心理諮詢中心的老師們談談……諮詢中心的老師們,在接受諮詢的時候,認真考慮過家庭在社會中的位置,社會對家庭的影響,以及每個家庭真正的理想嗎?」
馬見原剛處理完手頭的工作,就被刑警隊長世木叫去了。世本的桌子上放著披露麻生家事件的那份周刊。
浚介點了點頭:「議論議論倒也沒什麼,可以讓人們發現自身的問題……不過,我總覺得那位女士剛才的表現包含著敵意,也好像是故意在這裏宣傳她自己……」
「叫我冰崎就行了。關於您提的問題,我可以這樣回答您——我們現在的做法是,首先解除有煩惱的家庭里每個家庭成員的不安情緒,哪怕只有一點點,也要讓他們找回擁有家庭的幸福感。這是很重要的吧?關於社會的狀況嘛,我認為那屬於別的問題。」
「現在還不清楚。幹什麼工作的都有,家庭也都是一般的家庭。相同之處嘛……房子都是獨立建築,不過,家裡好像都沒有什麼問題。」
「……但是,新一代父母並不能打破舊思想,找到正確的價值觀。他們在舊的家庭里沒有得到真正的自立,也沒有同舊的家庭做過鬥爭,所以,儘管他們已經做了父母,但精神上還是孩子,他們是為了使自己的人生得到保護和肯定,才要求建立家庭的。」
突然,就像要給眼下尷尬的局面解圍似的,電話鈴響了。佐和子立刻收起笑容,恐懼地看著電話。
「胡說什麼呀!有什麼危險的,我的病已經好了,所以才能出院嘛!家裡的事一直是我干,你爸爸上班的時候我一個人在家是當然的嘛。要是沒有人在身邊照顧就受不了,那我還出院幹什麼?」
「一部分新聞媒體說,家庭正在無可挽回地崩潰或毀滅,這種說法是正確的嗎?很多拚命想維護家庭完整的孩子,在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的情況下發生了問題,但是,試圖阻止家庭崩潰,嚮往美滿家庭的,恰恰正是這些發生了問題的孩子……最後,我們請『家庭內暴力對策研究會』關東分會會長……」
馬見原猛地轉過身來,正要發作,佐和子突然歇斯底里般地大叫起來:「別說了!別說了!別說了——」
研討會的進程完全被打亂了。加葉子發言以後,再也沒有人提問,主持人只好宣布散會。在四層的大廳里,人們圍住加葉子,問這問那,訴說著自己家庭的煩惱。
「我打電話問過了,說在。」喝得醉醺醺的男人身體搖晃著,「今天晚上她要是來了,就讓我逮個正著!我說我找她有要事,可是,家裡的電話也不告訴我,地址也不告訴我。」
「哪能那麼沒禮貌呢?」悠史認真地說。
在場的幾乎所有的人都對遊子流露出不滿的神情。
電梯到一層,門開了。一群家庭婦女正read.99csw.com在圍著加葉子要廣告。
「是啊……」講壇上坐著的教授點了點頭。
「嘿!你們看,碧子一看見姥爺就笑了。」佐和子的話把馬見原從恍惚的狀態中驚醒,他默默地走進卧室去了。外孫女一直盯著他,直到看不見為止。
真弓把孩子抱起來,衝著廚房繼續說剛才的話題:「婆婆平時一直幫我們做家務。我們早上五點就得起來去早市進貨,回來又得布置花店、送貨,一忙就是一天,關門回到家裡,累得動都不想動了。悠史呢,又是幫我洗衣服,又是給我倒茶煮咖啡,還幫我照看碧子……這樣的丈夫夠棒的吧?才二十一歲呀,要是上大學,還沒畢業呢!參加過暴走族,蹲過少管所,能這樣,不簡單吧!絕對不打老婆,也絕對不打孩子,這樣的好丈夫,真沒的說……」
「養在你們單位行嗎?沒人管它,肯定會死掉,肯定會死掉的!」
「噢——是冰崎老師啊,怎麼了?」
「你已經把它帶回家了?」
加葉子沒有理會和稀泥的遊子,把目標轉向了「家庭內暴力對策研究會」關東分會的女會長,「會長老師,您剛才說的殺了自己上高中的孩子的那對夫婦您見過嗎?」
「那當然。」
「我可沒有那麼高尚的動機……」浚介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不過,真讓我吃驚不小。沒想到人們熱情這麼高,也沒想到有那麼多家庭的孩子有這樣那樣的問題……這種研討會經常開嗎?」
「狗?狗怎麼了?」
「得了吧!我們不想讓別人抱!」
佐和子用托盤端著四杯茶回來了:「她爸,茶來了,一邊喝茶,一邊看看你的外孫女!」
「大概來過三四次吧。」
遊子見狀趕緊調和道:「所以呢,我們兒童心理諮詢中心愿意做家庭和醫院之間的橋樑,請大家有效地利用我們兒童心理諮詢中心!」
扶著醉醺醺的駒田的加葉子,簡直成了慈愛的象徵,成了值得在場的所有家長信賴的人。大家幫著她扶著駒田,朝大門口走去。
「該結束了……」蠟火又晃動起來,「一定要宰了那個女人……」
「什麼?抬高自己貶低別人……」加葉子激動得嘴唇直哆嗦,「正因為有你們這些人的存在,才引起了那些有煩惱的家庭的混亂!到你們這兒來諮詢以求解決問題,到頭來反而弄得不可收拾!恐怕你自己就是在不幸的家庭里長大的,所以,你表面上在和和氣氣地接受諮詢,心裏卻在幸災樂禍,甚至設置陷阱,拿那些在痛苦中掙扎的家庭耍著玩兒……」
「公共場所,不許隨便散發廣告!以前已經警告過你了!」
馬見原覺得自己沒有義務回答這個問題。他看著世木身後那個寫著「忍耐」兩個字的橫匾,沒說話。
馬見原從佐和子的聲音里聽到一種不正常的東西,擔心地看了她一眼。
又是一張白紙,白紙上也寫著經文般密密麻麻的小字。白紙又被點燃了,又被那隻迷人的手拋了出去。
「駒田先生……」遊子皺起了眉頭。
浚介看著遊子的背影,突然感到她的身材是那麼的瘦小,又是那麼的迷人。
佐和子見馬見原接了電話,也顧不上真弓夫婦在場,馬上就湊到耳機上去聽。馬見原雖然很不想讓她聽,但也不好躲開。
「您的意思是說我是為了宣傳我自己才這樣做的嗎?我請大家評評理。我從事的活動不收大家一分錢,我只是想盡我的力量幫助大家解除煩惱。可是你們呢?你們只知道守著這塊小天地,明哲保身,但求無過!你們根本靠不住!」
「尿布帶來了,不要緊的!」一個年輕女人在裡邊大聲說。
「簡直是逃避責任嘛,真拿你們沒辦法!好吧,那就請這位老師談談個人的意見。」
「全家被殺?」
教授指出:「孩子只要一誠實地表現出自己的感情或說出自己的要求,馬上就會引起父母的不愉快甚至憤怒。本來孩子的表現是非常自然的事,其結果卻引起父母的反感,甚至有可能招致父母的虐待。在這種現狀下,我對將來的家庭不抱太大的希望。」教授面色嚴峻地結束了演講。
「住手!」浚介從駒田身後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們可以開會討論是否允許您散發廣告的問題。但是,就算允許,考慮到秩序問題和清掃問題,也會要求您把廣告放在指定地點,讓人們自己去取。」
「不許無禮!你到底是幹什麼的?」
另外,開始發生寵物被害事件,是油井從監獄里被放出來以後的事。
馬見原走進起居室,看見一個抱著孩子的小夥子正在對佐和子說:「這孩子長得不像我也不像她,說不定像姥爺。」
「她爸,到這邊來!」佐和子走進卧室,抓住馬見原的手腕,把他拉出來,「她爸,看看你的外孫女,這是你的外孫女啊,是咱們這個家庭的一員哪!今天,咱們家的家庭成員都在這兒了!沒有別人了呀!」佐和子用力把馬見原推到悠史抱著的外孫女碧子面前。
「為了孩子願意獻出生命,父母把如此深厚的愛獻給孩子了嗎……在我看來,這種愛是越來越淡薄了。在學校和社會劃定的各種各樣的範圍內,被所謂的價值觀所迷惑,把真正的愛都給忽略了。由於父母粗心大意,造成了多少孩子無辜地死亡,我們在報紙上和電視新聞里看到的還少嗎?可是,差不多所有的人都說,不愛孩子的父母是不存在的!這是騙人的鬼話,虛偽的謊言!愛,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別以為建立了家庭,做了父母,自然就有愛了,那隻不過是一種幻想。家庭的幸福,不應該是一種幻想,而應該是一種希望,一種目標。撒手不管是得不到幸福的,需要努力去爭取!」
真弓把換下來的尿布裝進塑料袋裡遞給悠史:「後門有垃圾筐,扔了!」
教授滿臉不高興地說:「家長要是同意了的話,孩子就是拒絕,我們也可以強制他住院!」
「不要放鬆警惕,多加註意!」馬見原想起了油井。雖然沒有證據,但憑直感他認為鄰居家的雜種狗肯定是油井害的。
遊子的話音剛落,所有的參加者刷地一下全都舉起了手。遊子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無可奈何地把麥克風遞給了離她最近的一位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