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響起，還是《命運交響曲》。

吳先生按了一下4。

三分鐘的音樂，吳先生後來才知道，為每分鐘他得付出4.5元人民幣。

作為一名文學愛好者和詩人的崇拜者，吳先生興沖沖地撥通了這台電話。

「這倒難道，」顯然詩人又找回了他的自信，「我已經把這條愛情熱線改造成了一家股份制公司，關於這些電話記錄，我又可以出一本隱私類的暢銷書，現在已有好多家出版社來談版權了。我打算ｒeａd.９９ｃsｗ•ｃｏm明年專門開個拍賣會……」

「你這樣下去，總不是長久之計吧？」

有一天，吳先生從報紙上讀到了一條新聞：一位北京籍的中年詩人出了一本關於他同N位女士的愛情隱私小說，他還開通了一條國內直撥的收費電話，隨時隨地解答讀者對此的種種提問。

「難道你沒發現在今天的市場大潮中，詩人是一種滯銷品嗎？」誠實的詩人這樣說，「自從有了電話https://read.99csw.com以後，人們已變得越來越不會寫信了；自從瓊瑤和周星馳風靡大陸，還有多少人會選擇莎士比亞？在這個連孔子、老子都得靠蔡志忠的漫畫走向市場的文化快餐大時代，詩人的下場恐怕很難有比我更好了。」

「說實在的，作為一名你的詩歌的崇拜者，我感到非常失望。你有沒有覺得自己在出賣一些本不該出賣的東西？」

「幫企業寫廠歌，為明星寫花邊新聞，給電視晚會寫報幕九-九-藏-書詞——跟這些相比，我事實上已經在務正業了。」

詩人的回答像是條件反射，吳先生想，他一定是第一萬次回答這樣的好奇了。

「你不覺得這是在浪費你的才華嗎？」吳先生變得有點同情起來了。

「你為什麼要開通這種電話？」

一個月後，吳先生收到一張二百五十元的電話收費單。他在心疼之餘，倒也為自己以及所有文學愛好者的下場好好發了一回呆。

音樂不再響起，一陣手忙腳亂的機械聲。「你可https://read.99csw.com不可以換個問題提提？」

「你是詩人嗎？」

又有新的電話打進來，詩人已沒空同吳先生再糾纏了。

「我一共回答三個問題，剛才是第一個，我是詩人。」

「列夫·托爾斯泰說過，『人生經歷是詩人最大的財富。』我無非在出售我的財富。請提第三個問題。」

三分鐘的音樂。

吳先生重重地按了一下2。

「請不要用這樣的口氣同我說話，」詩人憤怒了，「你倒說說看，像我這樣的詩人，生活在二十世紀末的今天，https://read.99csw.com還能幹些什麼？」

一段長達四分鐘的《命運交響曲》。吳先生有點不耐煩起來，正想把電話擱下，這時傳來一個很疲倦的男中音：「喂。」

「賺這樣的錢，你有沒有覺得很無聊？」

「本專線的服務包括：1.聽女主人公的真實錄音；2.讀第N封情書；3.談談女主人公的現狀；4.詩人親自回答問題。」

「你難道不能換一種方式下海嗎？」

「這裡是愛情隱私問答專線，歡迎您的光臨，如果您是女士，請按1，如果是男士，請按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