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見姐的反應比預期平淡，我益發慌亂。

即將沉沒的船發出SOS信號，一架接收到信號的小直升機氣勢洶洶地喊著「馬上來」，火遠趕往現場。直升機從空中沖向大海的畫面又帥又酷，教我羡慕不已。我羡慕那直升機擁有救人的能力、意志及環境，畢竟我一樣都沒有。

「很難讓人相信，對吧？」我試著對她暗示，但似乎沒什麼效果。「電影里的卡拉斯神父，也是個心理諮詢師。」

邊見姐提起一件雞毛蒜皮的往事。當時，我還是個國中生。

「不，我在那裡認識一位從事httpｓ://rｅad•９9cｓｗ.com驅魔工作的神父。」我愁眉苦臉地回答。

「咦，不會吧？」我大吃一驚。

「十人。真的遭惡魔附身的，只有十人。」

「沒錯，要判斷是不是惡魔附身並不容易。」

「狐仙和惡魔都是附在人的身上做壞事。當一個人出現難以解釋的言行舉止時，我們會說他『著了魔』，意味著他已遭惡魔操控。實際上，我見過幾個像遭附身的人。」我憶起數個案主，例如以髒話辱罵我的少女，及瘋狂甩動四肢的少年。「他們往往會發出完全不九*九*藏*書同的嗓音、冒出從沒學過的語言，或產生超乎尋常的怪力。看見十字架會害怕，甚至生氣……」

恰恰相反，我吃驚的是十三年之內竟然能遇到十個，未免太多。

「可是，日本人會被惡魔附身嗎？惡魔不是只存在於基督教世界？」

「是嗎？」

我不禁想起在義大利時，羅倫佐與我的一番對話。

言下之意，自然是我幫不上忙。

「沒錯，真正遭惡魔附身的人其實非常少。」

「嗯，這工作確實和心理諮詢師有點像。」

這是我的天性。

小時候我讀過一本圖畫故事書九_九_藏_書，至今仍印象深刻。

「你為什麼要當驅魔師，應該不是為了賺錢吧？」

我爸是神父，專門幫人驅魔，你有沒有興趣？驀地，腦海浮現當年羅倫佐興高采烈地提出邀約的模樣。

「十三年之間嗎？我猜不出來。」

「不過，你不是神父，甚至不是天主教信徒吧？」

邊見姐拿著一杯烏龍茶回座，不待我坦承「我其實是驅魔師」，她已搶先開口：「二郎，你是驅魔師？」

「那真的是惡魔附身嗎？你描述的情況並不稀奇，好比……」邊見姐說到一半，突然壓低話聲，像在喃喃自語。雖聽ｈｔtｐs://reａｄ•9９ｃｓｗ.ｃom不清楚，但約莫是「我兒子真人就是最好的例子」吧。

我一時衝動，差點老實說出「為了解救蒼生」。只要聽見有人唉聲嘆氣或高聲呼救，我就會忍不住伸出援手。

我彷彿在施展大絕招時突然絆倒，只能支支吾吾回道：「呃，對……」

「總之……」我不厭其煩地向邊見姐解釋：「我是家電量販店的店員，也是驅魔師，但在處理繭居族問題上完全是門外漢。」

他放下咖啡杯，單手拄著滿臉胡碴的修長面孔，擺出號稱「萬人迷」的帥氣姿勢問我：「有位神父每星期驅魔五次，十三年之間，九*九*藏*書經手無數案子，你猜他認為『真的遭惡魔附身』的有幾人？」

「義大利有驅魔師的專門學校？二郎，你不是為了學畫畫才去義大利？」

「嗯，我就像無照醫生，只是按義大利人的做法有樣學樣。」

對日本人而言，狐仙比惡魔容易理解。

羅倫佐正是看穿我這要命的性格，所以不斷慫恿我「靠驅魔拯救世人」，簡直是惡魔的呢喃。

「二郎，我打電話給你，不單因為得知你是心理諮詢師，更是因為從前的一些回憶。」

「沒錯，附在日本人身上的應該是狐仙之類吧。不過，說穿了，狐仙跟惡魔其實沒什麼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