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還沒下山呢。」

下一瞬間，眼前一片模糊，緊接著出現紅色的畫面。

「那男孩？啊，你說剛剛逃走的小學生？我不認識。」金子店長回答。他虎背熊腰，手臂粗如巨木，卻穿著類似水手服的制服，模樣實在逗趣。

「但受虐的孩子需要幫助也是事實。」我忍不住反駁。儘管能理解金子店長的言下之意，我仍無法認同「父母有苦衷，孩子只能自認倒霉」的結論。

男孩跌跌撞撞地倉皇逃走。我無法阻止男孩，只好目送他的背影遠去。

「這種事誰都怕。」

我邐來不及反應，已與他撞個正著。

我忍不住咂嘴。為何我老是看見不想九九藏書看的情景？我不停眨眼，鳥兒的幻影才消失。

「我最怕這種事了。」

「嗨，二郎真君！」忽然傳來一聲呼喚。若非如此，我恐怕已揪著男孩追問他遇上什麼困難，一頭栽進麻煩的漩渦。轉頭一看，金子店長就站在眼前。

「是嗎？」

「他搞不好……」

我伸手扶起他，察覺他的體重輕得令人咋舌，接著往上望，心裏又是一驚。

金子店長皺起眉：「你別亂猜。」

此時，我的眼角餘光瞥見一個男孩奔出便利商店。

他說得霸氣十足，我一時不知如何應對。想當然耳，我沒勇氣拒絕。數小時后，我來到鬧區地下街九-九-藏-書的酒館，與金子店長、雁子及四名服務生合唱團員同坐一桌。

走下兩側種著行道樹的坡道，我來到真人半年前經常光顧的便利商店。

「大概是跟朋友打架吧。」

「搞不好受到虐待。」

「當然是約晚上，我現在也得顧店。你以為我是誰，我可是便利商店店長。」

「誰知道哪邊才是對的？」

離開邊見姐家后，我朝著車站前進，想在路上攔計程車，卻一輛也沒看見。

「什麼叫哪邊才是對的？」

「這不無可能。」

「對了，二郎真君，要不要去喝一杯？」

撞擊力道並不大，但男孩狼狽地趴在人行道上。襯衫及長褲下露九_九_藏_書出的四肢瘦得像皮包骨，難怪輕輕一撞便摔倒。

「碎、碎屍萬段？」

望向停車場，並未發現游擊合唱團的蹤影。或許是太陽尚未下山，還不到他們登場的時刻。

我又看到幻影，依經驗判斷，大概是男孩的心靈景象吧。

「你……」雖然開了口，我卻猶豫著該問「你是不是偷東西」還是「你被誰打」。

他嚇得手足無措，急忙撿起掉在地上的泡麵，塞進襯衫底下。

「也對，總不能見死不救。」金子店長坦承失言。望著男孩離去的方向，我不禁鬆口氣。雖然有點無情，卻是我真實的感受。

「然而，事實是對孩童施暴的父母多半處境悲慘。ｒeａd•9９ｃsw•coｍ」

從男孩骨瘦如柴的身體及畏畏縮縮的態度看來，情況恐怕沒那麼簡單。

「搞不好什麼？」

「你認識那男孩嗎？」我問金子店長。

「為了讓孩子學好，有時出手管教是必要的，卻常被視為體罰或虐待。就算真的是虐待，父母恐怕也有苦衷。如果是不愁吃穿、生活過得無憂無慮的有錢父母一時好玩施虐，確實該碎屍萬段……」

他的心境產生何種變化？

縱使捂住雙耳，巨大的信號聲依然鑽入耳膜。

「他好像挨了揍，臉上有傷。」我沒提及泡麵的事，金子店長知道男孩偷東西，搞不好會以猛牛之勢追上去搶回泡麵，順便「教育」男孩一番。九_九_藏_書

男孩顏面歪曲，右眼皮淤青腫脹。那不是皮膚炎，而是遭毆打的痕迹。

回過神，我拉著男孩的手。

紅色大地上豎著柵欄，上頭綁著一大一小兩隻鳥。在繩索的束縛下，鳥兒無法逃離，加以無人餵食，瘦得全身乾癟。忽然，天上出現一隻大鞋，往鳥兒踩去。

這個SOS信號太過明顯。

我忽地想到，真人癥狀惡化突然不再來便利商店，會不會有什麼理由？

我彷彿聽見救護車的鳴笛聲，及母親那句「有人在流淚喊疼」。

「對不起，請別管我。」男孩戰戰兢兢地請求。我不曉得他說的「別管」是指哪件事。

不會有人自願成為繭居族，應該是某個關鍵原因導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