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我的故事 第二章

我的故事

第二章

「二郎真君,你的意思是,半年前的某件事讓真人變成繭居族?」小媳婦金子店長沉著嗓子問。
「這就是虛構世界的功效。有時,故事能拯救人心。」
「若把真人當成孫悟空,你就是負責抓住他的那個人。」金子店長笑道。
「我不會唱歌。」我遞出玻璃杯。
「野貓出現后,你常常喂它喝水,給它吃剩菜中的魚肉或柴魚乾,但有一天它突然消失無蹤。如何,你是不是會很擔心?」
「請不要將現實與虛構的世界混在一起。」
「能不能別再喊我二郎真君?」
「半年前發生什麼事嗎?」雁子看著服務生合唱團員及金子店長詢問。酒館服務生送上一道道料理,金子店長順手將吃完的空盤疊起,交給服務生。若撇開他那像牛一樣的魁梧身材,倒像個貼心的小媳婦。
真人的語氣咄咄逼人,與平常完全不同。雁子也有些動了肝火,拉高嗓子反駁:
「那是肉眼看不到,卻非常重要的石頭。」
「重要感覺?所謂的感覺和心情,不都是摸不著邊際的九*九*藏*書東西?」
「但我想,梵谷不會是為了引導隕石墜落而畫圖。」
「隕石這個比喻啊,是有典故的。」雁子振振有詞,「我到法國旅行時,遇上一個叫伊蓮的女孩,聽了我的歌聲,她說:『音樂就像激起漣漪的第一滴水。漣漪會激起更大的漣漪,最後將成為撼動大氣、淹沒星辰的滔天巨浪。』」
「二郎真君,連你也無法體會?」
「話說回來,你那隕石的比喻是什麼意思?」我問。
「不僅僅是音樂,包含電影、小說、繪畫等等,任何藝術都一樣。欣賞梵谷畫的向日葵時,不會說出『梵谷當時想畫向日葵』這種結論吧?實際上畫的是什麼,一點也不重要。」
我坦白告訴他們,真人成為繭居族,且半年前狀況惡化。
「摸不著邊際?說這種話的人,只能一輩子窩在房間打手槍。」
我懶得問變身大戰的細節,《西遊記》或孫悟空之類的,怎樣都好吧?
「二郎真君,你想擔任哪個部分?男高音嗎?」雁子張著大嘴發問,邊https://read.99csw•com拿起啤酒瓶。
「那句話沒嚴重到讓他再也不去便利商店吧?」雁子皺起眉,「何況,當時真人笑著回答『別擅自認定我只能一輩子窩在房間打手槍啊』。」
我沒反駁「是你找我來的」,只說:「我想向各位多請教一些關於真人的事。」
「不,真人成為繭居族很久了,但原本還會上便利商店或跟母親說話,直到半年前才變得嚴重。」我再三解釋,金子店長仍似懂非懂。
「隕石純粹是一種比喻,意味著『來自遠方的重要感覺』。」
「有什麼關係。我上次不也提過,《西遊記》里逮住孫悟空的就是一一郎真君,那場變身大戰可精采了。」
「有一樣東西?」真人十分疑惑。
「真有詩意。」
「啊,我想起來了!」金子店長激動得鼻孔翕張,小媳婦的氣質蕩然無存。
「有一次,真人突然問我們『為何要唱歌』。」
「你不跟我們一起唱,來這裏幹嘛?」金子店長高聲道。
真人聽過雁子的解釋依然一頭九_九_藏_書霧水,取笑道:「歌聲能夠引導隕石?真是莫名其妙,我看你們就叫星星樂團吧。」
「真人一定是大受打擊,繭居族的癥狀才變得更嚴重。」酒館里,金子店長當著我的面指責雁子,一副「全是你不好」的態度。
「我完全沒有唱歌的才能。小學參加合唱隊,老師吩咐我動嘴就好,不要出聲。」我吐露童年的心理創傷。當時有個家長為我大抱不平,直說再差也不能剝奪學生唱歌的權利。但聽過我的歌聲后,他一臉尷尬地說:「好吧,或許你可以唱小聲一點。」
「我們合唱團差一個男主唱,不是金子店長那種天使般的歌聲,而是較有魄力的低音。」
「她還說『一切只為傳遞無形的約定』。如何,聽起來很美吧?沒錯,歌聲就是為了聯繫肉眼看不見的事物而存在。但我告訴真人後,他似乎沒太大反應。二郎真君,有機會不妨和他聊聊這個話題。」
雁子與其他團員面面相覷,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一會兒后,雁子望著夜空開口:「在遙遠的天空之上,宇read.99csw.com宙的另一端,有一樣東西……」
「對,他像是吃錯藥,一副想吵架的樣子。」雁子一笑,喝了口酒。
「這種時候,你不妨想像在路旁徘徊的那隻貓,被一對老夫婦撿回家養了。如今,它安穩地睡在暖爐前,或許還有可愛的老鼠傑利當玩伴,整天玩官兵捉強盜的遊戲。」
「你想表達什麼?」
真人當然聽得瞠目結舌,直咕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雁子豪邁地笑道:「不明白也沒關係。總之,我們不是為了聽眾唱歌,也不打算強迫任何人接受任何訊息。跟繪畫一樣,詢問主題或意境雖然沒有意義,但不表示內容是空洞的。若要勉強形容,那就如同隕石,我們的歌聲能夠引導隕石從天而降,打在聽者的胸口。」
「對。」
當場笑得輕鬆,不代表內心沒受傷。尤其是出現繭居read.99csw.com族癥狀的年輕人,內心往往比他人敏感。
「你想起什麼?」
「要說是隕石也行。」雁子露齒一笑。「每當我們一唱歌,旋律與和聲便會引導那石頭落在聽眾身上。」
據兩人描述,當時真人的語氣非常嚴厲:「唱歌不就是一種自我滿足,能幫助別人嗎?若歌聲救得了人,還有什麼問題不能解決?快用你們的歌聲,去拯救受虐的孩童和婦女給我看看!」
「不,虛構世界也是很有用的,雖然跟唱歌的功效不太一樣。」雁子的大嘴咬著小酒杯。「你想像一下,家裡跑來一隻野貓。」
「唔……」我含糊應答,腦海自然而然浮現野貓來到窗口邊的景象。饑寒無助的野貓顫抖著,以爪子撥打玻璃。
「你指的是隕石嗎?」
「你上次也問了不少,真人跟你有何關係?」雁子將一塊炸雞塞進口中后,指著我問。一塊還沒嚼完,她又塞一塊進去。看她吃個不停,我忍不住擔心她會一個人掃光大夥的份。
「思,當然。」我最害怕這種話題,雖然只是假設,聽著還是難過。「會擔心它是否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