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副模樣與遭惡魔附身者陷入亢奮狀態時的癥狀很相似，我連忙挺直腰桿，繃緊神經。

「我……」真人倏地睜開眼，接下來說的話，完全超乎我的想像。

接著，我保持對方隱約能聽見的音量，喃喃念出當年羅倫佐的父親教我的句子。其實內容不重要，重點是以一定的節奏念出一段很長的文章。

「真人，你不要緊吧？」

我不由得在心中呼喚好友的名字。羅倫佐啊，告訴我，驅魔時遇上孫悟空該如何是好？

那一顆顆疹子猶如一隻隻眼睛。真人的全身reａd.9９ｃｓw.coｍ彷彿長滿眼睛，正在觀察我。我剛產生這樣的想法，真人忽然再度搖起頭，反覆睜眼和閉眼。

「孫行者？《西遊記》里的孫行者嗎？」邊見姐從旁出聲。「孫行者不是孫悟空的另一個稱呼嗎？」她看著我，我一頭霧水地回答：「不知道。為何突然提起孫悟空？」

真人依舊沒回答，我決定繼續進行驅魔儀式。我走到桌邊，打開小瓶子的瓶蓋，以聖水濡濕雙手。

「二郎……」邊見姐轉頭望著我。「真人的樣子和平常九_九_藏_書不太一樣。」

我想跟著呼喚，卻發不出半點聲音。原本注視牆壁的真人緩緩轉過頭，彷彿重現電影《大法師》中小女孩腦袋旋轉一百八十度的畫面。

「你是誰？」我又問一次。

此時，我聽兒沙沙聲響。回頭一看，躺在床上的真人坐起。

邊見姐也嚇一跳，嘴裏喊了聲「真人」。

真人的面頰微微抽搐。

真人沒回答。

「咦？」聽邊見姐沒來由地冒出這句話，我狐疑地湊過去。

「真人！」邊見姐擔心地喊著，真人顯然不太對勁。「啊，濕疹…九-九-藏-書…」

僵持三十分鐘后，雙目緊閉的真人開口：「我……」

「你……」我順了順領帶，調勻呼吸，盡量沉穩地開口：「你是誰？」

「真人對灰塵、虱子特別敏感，以前常長濕疹，不過近來很少長了。」

「你沒事吧？」邊見姐湊上前，真人卻突然一擺手，將邊見姐推了出去。

「我乃東勝神州傲來國花果山水簾洞主、美猴王、齊天大聖、孫悟空！」

「你是誰？」我重複相同的問題。

那頭巨大野獸的外型像猴子，身上凹凸不平，長滿一顆顆眼珠。此外還有九-九-藏-書一群人，正與野獸對峙。我試著尋思這畫面的意義，但當然得不到結論。人類與巨大野獸之間的戰爭，真人的心靈景象究竟意味著什麼？

真人雙目半闔半開，腦袋規律地輕微晃動，有時突然瞪大眼看我，隨即恢復迷惘。

我語音未落，真人突然開口：「孫行者。」我一愣，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我咽下口水。真人有了反應，讓我既驚訝又興奮。

「真人？」我站起身，「真人，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當然，真人的腦袋沒旋轉一百八十度，只轉到四分之一就停住，恰恰read.99csw.com對上我的視線。他雙眸半開半閉，似乎尚未完全清醒。

「你是誰？」我一遞又一遞詢問。

「他是過敏體質？」

真人不住搖頭，呼吸益發粗重。

倏地，我眼前出現巨大的野獸。當然，這並非現實中的景象。真人的背後彷彿架起一座熒幕，浮現虛幻的畫面。

邊見姐驚聲尖叫，一腳撞上旁邊的書架，上層的幾本書乒乒乓乓落下，書名正是《西遊記》。

驀地，真人掀開棉被，和昏厥前一樣坐在床緣。

邊見姐捲起真人的袖子。手臂上斑斑點點，確實像是濕疹。這樣的癥狀遍及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