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西嶋君也很帥氣。」

「不過，你不覺得斷然拒絕東堂交往請求的西嶋也很帥氣嗎？」

「不管怎麼說，我只學到了中年男子可以分成可以原諒的色老頭兒和不可原諒的色老頭兒兩種這一件事。」我覺得東堂可能在開玩笑，不過她的表情看起來十分嚴肅，聽起來像是一個認真的報告。可能是我的錯覺吧，我感到坐在我身後的幾個上班族正在豎著耳朵偷聽我們的談話。那感覺，彷彿他們想開口說：「請務必把可以原諒的條件告訴我們吧！」

「可能西嶋不是那種只會動嘴皮子的人，他會努力奮鬥，取得成果。」我回想起西嶋在保齡球館里進行的特訓，以及那之後他力挽狂瀾解救的那個分瓶。或許他打麻將時候拚命做「平和」，以及鳥井事件之後弄出的那個巨大的「中」字也是這其中的一環吧。

我不太明白鳩麥這話的意思，不過東堂卻好像靈機一動似的，說道：「是啊，在我的字典里沒有『忘了』這個詞」

「可能，西嶋最為了解自己的無能為力。」東堂說道。

鳩麥已經和鳥井、西嶋、小南以及東堂見過面，和他們也混熟了。這麼ｒeaｄ•99ｃsｗ•ｃｏm說來，鳩麥第一次見到東堂的時候，曾經說道：「你姓東堂啊，那你是不是那種過目不忘的人啊？」

「這之後你肯定會收穫很多、學到很多的。」

「動物管理中心這個機構我都是頭一回聽說。」

「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我只是有件事情忘了和北村說了。」

「那些狗狗的照片都是按照先後順序排列的，因此，排在最後的狗狗，應該是在動物收容中心住了很久了。」

「為什麼啊？」我心想，像東堂這樣的大美女，一定十分適合在那種酒館里工作吧。「你說是在小酒館工作，我還以為是一般喝酒的地方呢，沒想到是夜總會俱樂部啊？」

「啊，你嫉妒人家了吧？」

我一邊嚼著油炸豆腐，一邊點頭表示同意。西嶋確實在某方面很奇怪，而且很特別。

我心想，這可能是什麼電影或者小說里的人物對話吧，不過就算是這樣，我還是聽得一頭霧水。

「怎麼樣？是不是很悲慘？」

「什麼事啊？」

「我覺得這個想法挺好的。」

「可是，」我用一種在法庭上辯論的口氣說道，「可是，這樣會沒完沒了的。就算你把這隻狗收養了，可超過收容期的狗會一隻接著一隻地出現——當然了，你要打算全把它們收養了那倒也可以——這可不是個辦法。」我這麼說著，一邊在心裏對西嶋大聲呼喊https://read.99csw.com，西嶋，我們別說改變這個世界了，我們連一條狼狗都救不了啊，難道不是嗎？

「哦，不會啊，和這事沒什麼關係嘛。」

「那東堂打工的那家夜總會俱樂部是哪一種啊？」

單是聽鳩麥這麼一說，我便有了一種陰暗的預感。

「動物管理中心的主頁你知道吧？」

5「真有意思啊。」電話另一端的鳩麥笑了，我把東堂的那些事情告訴她后，她說道：「東堂果然帥氣！」

「我覺得，有西嶋這樣想法的人應該挺多的。」坐在我前面的東堂一邊喝著啤酒一邊說道。

「是啊。」可能是她長著一張洋娃娃臉蛋的緣故吧，她的話聽起來十分冷淡。「從一個月前開始的，星期一星期三星期五上班。就是這附近的一家酒館，北村下次也過來坐坐吧？」

「前一陣子吧，」可能東堂把確切的日期給忘了吧，她這麼暖昧地說道，「我問他，西嶋，要不要和我交往？」她若無其事地伸出筷子去夾生魚片。

「它的收容期到今天為止。」

「我說過我不想聽。」我答道，「可這不是那個機構的錯啊。」

「還是算了吧，這回答也太牛了吧。」我對西嶋無比敬佩，「說得可夠輕描淡寫的，那麼，東堂怎麼說的啊？」

「咱們先不談這個了。不過過了這麼長時間，東堂對西嶋的好感居然沒有下降，這實在讓我感到震驚啊。」我說道。

我和東堂在一個小酒館裏面對面坐著，這個小酒館在商業街的一個小巷子裏面。現在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小酒館里客人很多，不論是桌子還是吧台都幾乎坐滿了人。在我們從鳥井的公寓回來的路上，東堂突然對我說：「北村，我們一起喝點去吧。」於是，事情就便變成了目前的狀況。我發現周圍的客人不斷地向我們這邊偷看，這讓我很是介意。那些目光好像在問：「喂，那個https://read.99csw.com大美女是你女朋友嗎？是不是啊？」

「北村君，這麼說起來，你想不想聽一個悲慘的故事？」這天，我和鳩麥打了三十分鐘的電話之後，鳩麥這麼說道。

「你說什麼？」

「嗯，我也快成殭屍了。」

「嗯，我也是達么想的，多虧了那個主頁，大概很多狗狗都找到了自己的新主人吧。狗狗都挺可愛的，我一直關注這個網站來著。後來我發現了一件事。」

「什麼事啊？」

「不過，西嶋卻是這些人當中十分特別的一個。」東堂接著說道。

我猜東堂可能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開始打工的吧。

「沒有啊。」我確實沒有。

「不過啊，東堂為什麼今天找我來喝酒昵？」我看了一眼手錶，我們在這裏已經坐了一小時了。

「我只是覺得人生沒有特別目標的時候，存錢才是最有意義的事情。」

「我今天看了一眼，發現排在最後的是一隻狼狗，看上去個頭挺大的。」

「我說，哦，這樣啊。」

「然後呢？」

「真的。」東堂臉上的表情沒有變化。

「西嶋怎麼回答的？」

「一開始他看起來挺驚訝的，不過馬上就說了一句『還是算了吧』。」

「我都說了不想聽……」

這話說得倒是。西嶋一舉手一投足之間的那種啰唆和膩味勁兒，我也已經習慣了。漫長的梅雨、炎熱的夏天、溫和的暖冬，和這種異常氣候比起來，西嶋的那點脾氣實在是太好適應了。

「像BlitzkriegBop什麼的，我覺得挺可愛，很喜歡。」

這雖然不是什麼讚賞，但她卻答道：「嗯，過了這麼長時間，我已經習慣西嶋的那種古怪了。」

「話說回來，東堂花了很長的時間才去告白的啊。」

「我知道，可是我覺得很難受，要是真的話，就算勉強一下也應該收養它吧。」

「這樣的啊。」可能因為東堂和西嶋兩個人都太特殊了，九九藏書和一般的年輕人不一樣，所以事情才會變成這樣的吧。

「還在聽。」東堂答道，「那個我也習慣了。」居然沒聽膩，而且還聽習慣了，東堂我太佩服你了。

我這麼一問，東堂依然像平常那樣面無表情地回答道：「北村，我可是意外地大受歡迎哦。」看來答案不言自明了。

「不想聽。」我立即答道。

「那家店裡確實有SHOTBAR的那種氛圍，但是夜總會俱樂部提供的薪水很可觀。北村你對這種店有偏見嗎？」東堂接著說道，「夜總會俱樂部也有很多類型的，從格調高雅、服務極佳的老字號，到輕佻輕薄、隨隨便便的那種店，各種各樣的夜總會俱樂部都有。」

「這事已經過了很久了，我被西嶋甩了。」

「你還和以前一樣在聽Ramones東隊嗎？」

「打工有意義嗎？」

這時候，一連串至今從未想過的、不可思議的、無比陳腐的問題從我的腦海掠過——東堂有沒有交過男朋友？有沒有和男人上床亂搞的經驗？這些問題雖然有點低俗，但好不容易碰到今天這樣的機會，我便斟酌詞句，小心翼翼地問了問。

已經晚上十點多了。每天一到這個時候，鳩麥都會給我打電話。絕大多數的時候，她都會跟我扯上一些無聊的話題。

「哦。」我應聲道。不過我仍然不知道她想說什麼。

「然後呢？」

「要說是哪種的話，應該算輕佻輕薄、隨隨便便的那種吧。」東堂爽快地說道。

「要是真的覺得難受的話。」

「有嗎？」

「要是真的？什麼意思？」

「我只幹了一個月而已，」她聳了聳肩膀，「既沒有挫折，也沒有什麼收穫。」

「實際上啊——」鳩九-九-藏-書麥已經開始說了。

「不過我也喜歡女孩子穿超短裙呢，意外吧。」話說起來，我根本就沒有想過東堂會幹服務客人的工作。「不過，掙來的工資，東堂打算怎麼花呢？」

「那個機構的主頁上刊登著流浪犬的介紹信息。有照片，還有特寫的那種。這是為了讓那些狗狗們找到收養它們的新主人。」

「什麼樣的酒館啊？」

「我也想和別的男孩交往交往。嗯，跟各種各樣的男人。」

「真是輕描淡寫到了極點的對話啊。不過，我今天沒覺得你們倆之間有什麼尷尬的氣氛啊？」

「可能是保健所下屬的一個部門吧，專門保護流浪犬的一個機構。」

即便我向她抗議，她也聽不進去，好像這話不說出來她就難受似的。這和變成殭屍的人追趕其他人一樣：快來成為我的同夥吧！

目光真是敏銳啊，我心想。「東堂，你在打工是嗎？」

「就是那種酒館。我得穿著領口微微敞開的襯衣，以及短到露出修長大腿的超短裙，坐到別人旁邊給人調酒的那種。」

「那，你打算怎麼辦？」我問道，但這話倒沒有什麼深意。「放棄西嶋，轉換一下心情，和別的男孩交往交往吧。」

「騙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