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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THREE 秋/西 第七章

PART THREE 秋/西

第七章

「那東西?」我忍不住問道。
「什麼叫容易上當受騙啊?」西嶋把紙杯中的飲品一飲而盡,問道。
「我知道啊。所以後來我就被抓起來了嘛。」西嶋一臉厭惡地說道。
「不對,超能力確實存在。」西嶋輕描淡寫地說道,「我想討論的問題是『超能力的存在有沒有意義』。」
「超能力?」西嶋的眼睛一眯。
「小南的那種?」東堂有些納悶。
「哦哦,對了。」本來是我給西嶋打的電話嘛。「實際上,是關於學園祭的事情。」
「後來他給了我一本書。家庭裁判所的調查官送了一本聖·埃克蘇佩里的文庫本給我。」西嶋說出了那本書的書名,不過我和東堂都沒有讀過。
「沒錯沒錯,我也很介意這個問題。」閉著眼睛聽著我們對話的狼狗彷彿這麼說道。
「哼。」或許是這個問題回答起來比較困難的緣故,西嶋只是不高興地用鼻子哼了一聲。只見他撅著嘴,擺出一副正在沉思的樣子。我正在猜測他會不會就這麼無視下去的時候,西嶋終於開口了。
「那就好,這狗就拜託了。」
「那次我也是親眼所見,不能不信啊。明明誰都沒有碰,生魚片船卻在桌子上滑行起來了。這麼說來,好像也有類似這種的電影呢。一艘船在叢林里移動……」
「他看見了。」西嶋插嘴道,「他看到了勺子被弄彎之類的表演,然後被感化了。」
「啊?」西嶋的反應比我預想之中的還要冷淡,「然後呢,怎麼了?」
一瞬間,我們在他的臉上看到了一絲驚訝的神情,不過他立刻應聲附和道:「嗯,是啊。那種東西真的不怎麼樣呢。」麻生看上去十分年輕,頭髮里也看不到白髮。
這時候,我變得欲言又止起來。雖然我隨口便可以把小南的名字說出來,但是我能想象得出這之後麻生會說些什麼。「讓我見見她!」或者是「你把她帶過來」。總而言之,這會給小南帶來很多麻煩,因此這會兒我才十分煩躁地抱著胳膊為這發愁。
麻生說道:「我知道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作為一個學生則更是如此。我所能掌握到的信息很少,經驗也很匱乏。這麼說或許有點語病,不過不論這些大學生怎麼大聲申訴,世界也不會改變。有時真想問他們一句:你們以為自己是誰啊?」
「我們家只要我媽說沒問題,一般也就沒問題了,」東堂答道,然後好像又想起來什麼似的,說道:「被西嶋甩了的那股氣看來可以撒在這隻狗的身上了。」她的眼睛里閃著光。
「原來如此。」東堂大概也能想象出來吧。
「讓我聽聽你的悲慘回憶。」
「你要問在哪裡,我們班的一個同學就會啊。」
「學園祭?」西嶋和東堂異口同聲地問道。那口氣似乎在說「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想起來確實還有這麼一個活動」。
這時候我想起我們第一次看到小南弄彎勺子的時候,西嶋曾經這麼說過:「就算把勺子彎了又能怎麼樣啊?」
「教了你什麼?」我回問道。
「原來如此。」我心想,這倒可以想象。
「絕對沒有完全燃燒起來啊。北村,咱們給那個傢伙來個突然襲擊吧!」
「稍微等一下,你們難道真的想說超能力是存在的嗎?」
「不過,」東堂說道,「這樣就下定論不太好吧。」
「東堂你真的感到很九九藏書難過嗎?」我忍不住大聲問道。
「沒錯,就是他的電影。」西嶋伸出手指說道,「就是那種感覺,你想啊,連生魚片船都移動起來了,那動靜可不小啊。所以我不得不承認那種能力的存在。不過我想說的是,即便如此那又能怎麼樣呢?不就是超能力嘛,有什麼可狂的啊。」
「在哪裡?」
「據說那個鷲尾要來學校,參加學園祭。還有一個,是個叫麻生晃一郎的男人。」
似乎他在高中的時候因為順手牽羊被警察抓了,然後被送進了家庭裁判所
「同感?」
「我知道他。」這次輪到東堂拍手了,狼狗再一次睜開眼睛。
「人越是有才能,就越是會受人欺負。」
「我感覺,否定超能力的人,也會否定超能力以外的其他東西。」
「說得是啊。」我這麼答道,同時在心裏想,這雨要是還這麼下的話,還是把自行車留在存車處,自己走回去的好。因為這雨下得確實很大。
「喂,別把順手牽羊說得那麼偉大好不好?」
我倒不是懷疑東堂,只不過至今為止,我依然無法想象坐在我右邊的這個女孩會喜歡上坐在我左邊的這個男人。因為這實在是太沒有現實感了。
「你昨天住在仙台嗎?」我問道,心想,這種問法是不是太隨便了。
「你的那個同學在哪裡?」
「比如,義經和伽利略,他們也是這樣。」總而言之,家庭裁判所的人或許只跟他說了這兩個例子,「後來他還告訴我,不能為了逃避而強詞奪理。」
「都說到人生上去了啊?」東堂回問道。
真是意想不到啊,沒準兒西嶋的意見和麻生的很相像呢。
「是赫爾佐格的電影吧。」我說道。
我們在離東堂家一百米左右的河堤上坐了下來。這是一片寬廣的草地,右邊稍遠九九藏書一點的地方,有幾個孩子正在玩用硬紙板製成的滑板。狼狗趴在東堂的身邊。「真的要養嗎?」我再次向東堂確認道,「養狗這種事情,這麼快就確定下來不太好吧。」
「小南可一點都沒狂啊。」
「兩種類型嗎?」
「不過,」我順著麻生的話接著往下說道,「這樣說的話不就前後矛盾了嗎?麻生先生您剛才不是說『世界沒有改變的必要』嗎?也就是說,這個社會即使不改變也沒關係,對吧?不過這樣一來,您剛才批評的那句『就算弄彎勺子也改變不了社會,所以沒有意義』就顯得很奇怪了。人們看到勺子被弄彎,覺得這『很厲害』、『好玩』、為此感到高興,這種情感難道不是和麻生先生您剛才所提倡的『樸素而又單純的東西』一模一樣嗎?我並不覺得那些可以弄彎勺子的人有什麼宏偉的目標。」
西嶋的這話我倒是頭一回聽說,我正在為怎麼回應他而發愁的時候,東堂漠不關心地說了一句:「是嗎。」
「不過,麻生先生,如果在你的面前發生了確鑿無疑的超能力現象,你會怎麼辦?」
麻生也被西嶋的這股氣勢嚇了一跳,但或許是因為他早就習慣了與學生辯論的緣故吧,只見他再一次和藹地答道:「這種思考是很危險的,嗯。」接著,他把放在身邊的紙杯拿到嘴邊,吹了幾下,露出了一個微笑。「好燙啊。」
離奇古怪的語言對於西嶋來說並不稀奇,但是他居然用「順手牽羊」這種平凡普通的語言來發泄自己受人欺負的憂憤,這就太讓我感到意外了。這話就像「一個一流的棒球選手說自己在高中的時候,連一個二壘安打都沒打出來過」一樣新鮮。
「這話說得好啊。」我十分佩服那位家庭裁判所的調查官,「比如呢?」
「啊,是昨天參加那個碰頭會的學生啊。」麻生和藹地微笑道。他說他昨天晚上和學園祭執委會的幾個學生一起出去喝酒了,今天則是和一個教授約好了在仙台見面談一些事情。
「作為交換條件,是什麼條件?」西嶋的臉一陰。
「剛才麻生也來參加碰頭會了,他這麼說來著:『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什麼超能力,就算有也是沒有意義的。就算你能把勺子弄彎,也不能改變什麼。』」
「啊!」我不禁大叫一聲。
「反省有沒有說不清楚,不過那時候,我的思想確實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西嶋答道,「家庭裁判所的調查官是個很奇怪的人,他教了我很多。」
麻生並沒有因為我說的話而生氣。或許人家是一個心胸寬廣的成年人吧。
「什麼?」
「喂。」西嶋使勁喊了一聲。
「什麼?」
「反正我心裏的疙瘩已經解開了。」西嶋好像眺望他的半生似的搖了搖頭,說道,「總之我的悲慘故事就是這種感覺,你們還想聽嗎?」
我不知道麻生會如何看待我的沉默與行為舉止,不過他露出一口白牙,說道:「果然是這樣,大家都是這個樣子的。只要別人一追問,就會不知如何回答了;只要別人讓他拿出證據來,他便說現在還不行,不讓你看;一旦表演失敗,就會說什麼環境不好啊,條件沒準備齊全啊。這種非現實性的東西在學生當中十分流行,因此學生很容易上當受騙。所以你們兩個最好也要小心一點。」
對我和西嶋來說,圖書館並不是一個看書學習的地方,而是喝著廉價咖啡聊天、避雨或者和人見面的地方。那天也是如此。當時我們也是來避雨的。西嶋一邊用手帕擦著鏡片上的雨點,一邊似乎很不服氣地說:「明明才十月份,這也太冷了吧。」
他的這種若無其事的口氣無疑點燃了西嶋的怒火。
「當然知道了,那個叫什麼鷲尾的,是一個看上去很懦弱的中年男子。以前他曾經上過電視,表演過弄read•99csw•com彎勺子,弄得自己一頭大汗。看他那頭汗出的啊,那哪叫超能力啊,我看叫超勞動還差不多。累成那個樣子,還不如不去表演呢。」
「不過,那些為超能力騙子大聲叫好的人也都上當受騙了啊。」
沒過多少時間,西嶋對麻生的態度便發生了變化。第二天,我和西嶋坐在大學圖書館的飲食區的沙發上,這時,麻生突然出現了。
麻生靜靜地繼續說道:「我覺得,這個世界上真正重要的事情既不是政治也不是自然環境,而是一些更為樸素而又單純的東西。而那些騙人的超能力表演正是這種東西的對立面——我對此深信不疑—一超能力表演花哨好看,簡單易懂,還不麻煩。我覺得這簡直就是對那些認真工作之人的一種蔑視。這個世界完全沒有改變的必要。」
「我們這個北村說了,這種騙錢的超能力很重要。」西嶋指了指我說道。
「哦——」西嶋像看什麼珍稀動物似的看了看我,「北村居然也開始發表熱情洋溢的演說了,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啊。」
「那麼,」他開始說道,「那麼沒有一點自覺、有關社會的一切都不去思考,只會成天說『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啊』之類的人就更好了嗎?中東戰爭、美國的殘暴、自己國家的懦弱,對這些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人就更了不起了嗎?」
麻生一邊坐下,一邊看了看我。或許是因為早就習慣了別人的驚叫的緣故吧,他沉著地回答道:「你好,敝姓麻生。」
「這麼說來——」西嶋好像想起什麼似的看著我,這時我們右邊那些用硬紙板玩滑板的孩子已經走了。「北村你有什麼事來著?」
「雖說或許是那樣的吧,」我這麼說著,但心裏感到迷惑:我到底在為了什麼而堅持?我不能理解我為什麼會對那樣的麻生產生排斥的感覺,我也不能理解我為什麼會對他產生反感。我一邊將我的感受化作語言,一邊在自己的內心之中尋找著問題的答案。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那傢伙會使超能力嗎?」
就是這樣,西嶋開始對麻生燃起了敵意,而且突然變得幹勁十足。
「所以說,大學生大概可以分成兩種類型。」
「一種是滿腦子只想著『今朝有酒今朝醉』,只要高興就好的類型。」
我嫌回答太麻煩,默默地把眉毛往上一挑。
麻生咧嘴一笑。
「連那個『刺身船』都被她移動了呢。」西嶋把雙手交叉在胸前,說道。
我雖然表面上點頭表示同意,但是心裏卻完全不能贊同。熱衷於環境保護的人們並不都是傲慢無禮的人,要是這麼說的話,那些自以為是的知名小說家、大學教授什麼的豈不是更加狂妄嗎?
西嶋打開了話匣子,過去的記憶便猶如決堤的洪水一般噴涌而出。他的聲音越來越激動:「Ramones樂隊的CD,TheClash樂隊的CD,都是這麼一張一張收集起來的。換句話說,是JoeyRamone和JoeStrummer拯救了飽受欺辱的我。」
「我一開始也以為是小南的那種,不過好像不太一樣。你們聽說過一個叫鷲尾的大叔嗎?據說他能弄彎勺子,還會記憶透視什麼的。」
「什麼?」東堂也跟著問道。
「雖然這隻是一次不完全燃燒的對話,不過也算是一次寶貴而有趣的經歷吧。」
「不要,還是算了,不過先不談你說的前半部分,你說的後半部分聽起來有點像自誇,難道這是我的錯覺嗎?」秋風載著東堂的聲音從右側吹來,輕撫著我們。
麻生搖搖頭,說道:「有危機意識這一點不能說是不好,但是年輕人要是帶著read.99csw.com使命感行動起來的話,那會很無聊的。」
「原來仙台也有這種人啊。只要把技術和表演方法學好了,手頭利落的人都能辦得到的。」
這時候,一個英俊瀟洒的男子飄然而至,他彬彬有禮地問道:「我可以坐在這裏嗎?」大概其他地方的沙發都坐滿了人,他才要坐到我們旁邊來吧。我說了聲「請便」,隨即抬頭看了一眼那個男子,原來是麻生。
「但作為交換條件……」
麻生揮了揮手。他顯得有些困惑,不過那是一種「老師面對差生不知如何是好」般的困惑。「真麻煩啊,真難應付啊,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類似這樣子的吧。
「因為學生有很多的空閑時間,同時頭腦又容易接受新鮮事物,而且經常認為自己『與眾不同』,覺得自己是個什麼什麼樣的人物,根本就沒有根據。」
「我精神上受不了那些,但沒法依賴父母和老師,結果弄得失魂落魄的。我不想上學,就在大街上閑逛,順手牽羊偷點CD什麼的。」
「你說的我一點都不懂。」西嶋說道,但與此同時我卻答道「我明白了」。
「雖然我沒怎麼遭受過身體上的暴力,但總是被人討厭。」
「我不想談論假設的東西。但如果確實發生了的話,我首先會表示質疑。不過,就算萬一我不得不承認那種來路不明的能力,我也不會因此而感動,更不會感到驚訝。就算你弄彎了勺子,你也無法改變社會。」
麻生這麼一說,我的腦海里立即浮現出了莞爾的模樣來。
「這種事情你都干過啊!」
「原來如此。」
「他寫過書,好像是個學者。我在電視上看見過他。」
「什麼叫那東西啊,沒看過那本書的人倒真是可以無憂無慮啊。我看過那本書之後注意到一件事。書上寫著這樣一段話:『我並不是為了自己而哭泣。』那句話讓我幡然悔悟。」
「你們在說什麼呢,我怎麼一點都聽不明白啊。」這時候,麻生的表情開始扭曲起來,「超能力什麼的根本就不存在啊。」他的口氣聽起來像在教訓我們。
我又想起在盛岡老家看的那次電視節目來。電視上的那個農村來的老女人,一定不是為了影響世界才弄彎勺子的吧?她也不怎麼傲慢吧?她一定是想讓周圍的人高興高興才這麼做的吧?那些斥責她動機的人到底居心何在?難道足是單純地因為她讓大家變得高興才嫉妒她的嗎?還是說,有人看她出名了便心生嫉恨?我覺得說什麼「把真相公佈於眾才是正義」的說法完全是一種冠冕堂皇的說辭,其實只不過是一種借口罷了。
「比如說,弄彎勺子之人的人生。」
「謝謝你們,很高興和你們聊天。」麻生瀟洒地起身離去,只留下我和西嶋四目相對。
「這不說得挺在理的嗎?」西嶋點點頭說道。
「他們說我愚鈍,批評我愛較真兒,真的是被欺負得很慘。」
這種說法聽起來似乎是在嘲弄西嶋的熱情。我差一點就脫口而出:「沒錯,他確實很燙。」
西嶋拍了拍手。狼狗似乎以為是在叫它,忽地抬起上半身。東堂拍了拍它的後背,似乎在安慰它似的。
「意外?」
「我本以為北村是個更加講究邏輯性的人,追求邏輯性,便不能對人心之類的東西感興趣。」東堂說得太對了,我也對自己的言行感到意外。
「我沒看過。」
「是嘛。」麻生的臉上非但沒有顯現出對我的蔑視,而且還高興地眯起了眼睛。「你相信超能力嗎?是不是因為一些什麼事情才相信的?」
他們兩人隔著我你來我往地說著。我的腦袋扭來扭去,來回注視著說話的一方。
「說得沒錯啊。」東堂也說道。
「不過嘛,我倒是沒有受到什麼嚴厲的懲罰,這讓我失望透頂。」
「還有,觀看勺子表演的人會高興地大喊『好厲害』什麼https://read•99csw.com的。這種人的感性之類的東西,都會被他一併否定掉,自以為很了不起似的。反正我是這麼感覺的。」
「說起悲慘的事情,我從出生到今天一直都很悲慘。」西蠅十分罕見地用一種自嘲的口吻說道,「特別是從初中到高中的這段時間,我一直被人欺負得很慘。」
狼狗也微微睜開眼睛,好像在說:「不是吧?」
「什麼叫以外的東西啊,比如說呢?舉個例子,北村。」
「什麼?」麻生看了看西嶋,那表情彷彿在說「咦,你不是不相信超能力的嗎」?
「不過,他們說得沒錯啊。」我插話說道。
「悲慘回憶?」我大聲重複道。
「不過,比方說,從某處的農村來了一個既穩重又有涵養的老奶奶。」我說道。這時我才意識到,一直讓我牽腸掛肚的其實是我之前在盛岡老家看的那檔電視節目。「那個老奶奶表演了弄彎勺子,但電視台的人認為她用了什麼花招,於是便搜查她,斥責她……」我說我心裏總是有些排斥呢。「對一個人的攻擊有必要做到這個地步嗎?」
「不過,我覺得那些看起來確實像是真的啊。」對我來說,圖書館不是一個用來辯論的場所,而是一個用來避雨、休息以及和人約會見面的地方。因此,我也不想去反駁什麼,只是姑且解釋了一下:「那個女孩,經常在酒館里給我們表演移動物體。」
「另一種大學生,他們拚命探求著這樣的一個問題——我自己是誰。他們認真地思考,汲取各種各樣的知識和信息,由這些行為來體現出自己的與眾不同,並對此感到滿意。」麻生繼續說道,「我覺得,前者那種『及時行樂』類型的大學生倒不怎麼讓人擔心。他們對社會沒有興趣,但最終會融人社會。他們可以說深諳生活的要領。
「你有沒有好好反省啊?」東堂問道。
「超能力什麼的,都是一些無聊的東西。」
何止想說啊,我心想,隨即說道:「因為超能力和弄彎勺子什麼的本來就是客觀存在的啊。」
「不是的,那個麻生似乎是一個不相信超能力的人。」我暖昧地點了點頭。「總而言之,學園祭的策劃是這樣的:讓鷲尾表演超能力,然後讓麻生當場戳穿他。」
「反而是第二種類型的大學生更加危險。他們有知識有文化,因此自以為比別人要聰明,對社會的矛盾和異常現象十分憂慮。他們自以為眾人皆醉我獨醒,因此會有一種使命感,覺得自己必須去改變其他人的思想。他們和環保主義者很像,總以為只有自己意識到了環境污染問題,因此十分慌張,總是想方設法要做點什麼。這麼說可能有點過分吧,不過我只能說這是一種傲慢和幼稚的善意。」
「我並沒有懷疑超能力啊。」西嶋板著臉說道。
東堂說話的時候毫無表情,所以這話聽起來倒不像是在開玩笑。
「騙你的。」
「就是啊!」我加重了語氣,「麻生十分和藹可親,看起來不像個壞人,但是他不由分說地就把所有超能力給一概否定了,這讓我不能接受。」
「今天我跟著莞爾去觀摩了一下學園祭執委會的碰頭會。今年的學園祭好像主要是以超能力來吸引眼球。」
「對,因為我被西嶋甩了,很難過。」
「叫鷲尾的那個傢伙或許是個很差勁的人呢。」
「原來如此。」我表示贊同。可是西嶋卻眉頭一皺。
「不是那樣的。」他看起來有點吃驚,但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言外之意是:不管你怎麼說也是沒用的。
「大學生有點危機意識,這難道不是好事嗎?」我問道。
「我聽我們北村說了,」西嶋突然湊了過來,「我也抱有同感。」
「此話怎講?」我問道。西嶋打了一個不滿的響舌,那聲音聽起來好像在說「講什麼講啊」。
「啊?」東堂發出一聲略顯驚訝的聲音,「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