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會上這輛車？」

「碰巧。你碰巧因為紅燈停在那裡，車門也沒鎖，而且……」

「我說，你是什麼人啊！竟然跟沒事似的。」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年輕人說。由於他的頭一直靠在左邊的車窗上，我還以為他睡著了。他的黑頭髮快蓋到耳朵了，細長上弔的雙眼看起來有點像小爬蟲。

所以，他們才會準備一輛這樣的駝色小汽車給我嗎？情報部給的指示是這樣的：https://read.99csw.com「開著這輛車沿國道前進，就能碰到這次你要調查的對象——森岡耕介了。」

「向北？」

倒霉的是你吧，竟然被死神挑中了——我很想這麼告訴他。

「我在電影里看見過這種車，一直都很想乘乘看。」森岡有點不好意思地轉開視線。

這個年輕人姓森岡，一天前剛在東京的鬧市街上殺了人，但此刻他瞪著我的表情，卻https://read.99csw.com彷彿我是個怪物：「我說我殺了人，你不相信嗎？廣播你總該聽到了吧？」

「你醒啦？」

「6號、4號1282號！」或許是出於亢奮，森岡的聲音尖銳，連珠炮似的列舉出國道線，「就這麼一直開！不管你本來要去什麼地方。你就當是倒霉，死了這條心吧！」

「你好像一點都不怕我嘛。」

儘管他臉上掠過一絲愕然的神色，但還是「嗯」地reaｄ•99cｓw.ｃom點了點頭：「是啊，在死之前想坐一次看看。」

「在死之前？」我拿出死神該有的態度問他。

正如他們所說，森岡真的來了。今天上午10點，當我因為紅燈停在與16號國道交叉的十字路口等綠燈時，森岡亮出沾滿鮮血的小刀，上了車：「給我老實點，不然就殺了你！就這麼往北開！」

幾小時前，當車子正開過水戶市的時候，廣播里傳來了整點新聞。森岡面無表情九-九-藏-書，同時卻又多少帶著點炫耀與苦澀地指著收音機對我說：「這個，是在說我。」新聞說昨天晚上在澀谷，兩個年輕人發生了爭執，其中一人執刀刺傷了另一個。被刺傷的年輕人雖然被及時送到醫院治療，但終因失血過多而死亡，而動手的那個年輕人目前尚在逃亡中。「我就是那個把人刺死的年輕人。」他又說。新聞里隨後報出兇手的姓名：森岡耕介。

「而且？」

「從我上你的車開始，你就一直這樣九_九_藏_書。」

「怕的。」我隨口胡扯。說實話，我更怕的是森岡的說話聲會害得我聽不清收音機里的音樂。

駛入有緩坡起伏的6號國道，車輛的行進漸漸放慢。由於只有一條車道，即使是一輛輕型卡車，都有可能立刻引發交通堵塞。前方的貨車司機一直踩放著剎車，而我從剛才也時上時下地反覆扳動著排檔桿，但最終還是雙雙停下了車。雨水在擋風玻璃上滑過，形成了一道道的花紋。現在是傍晚6點，天色已是一片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