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10年裡做過什麼有意義的事情沒有？」

「千葉。」我自報家門。

「因為電話的內容很過分啊！」森岡的表情凝固了，一下子失去了血色，我甚至好像聽到了「嚓」的一聲。漸漸地，車流順暢起來，看見了「宮城縣」的路牌。

「差不了多少？」

「因為看不順眼就揍人，揍的時候就順手拿刀捅過去了？」

「沒什麼特別的。」我大致能想象出人類在10年裡能有多少體驗，「最多就是多了很多贅肉。」

「到此為止？」我大吃一驚。難道他己經預感到死亡的降臨？

「你還真能順水推舟啊。」我說，他沉默了。「那麼，你母九_九_藏_書親沒事吧？」

「我不懂你的意思。」

「就算我的人生到此為止……」

「什麼問題？」

「被逮捕以後不就玩完了嗎？就了結了。不過，就算能再多活10年，人生也不會變得有意義吧？」

「就因為你母親打電話，所以你就拿刀捅她？你討厭電話？」

「你叫什麼名字？」森岡彎起膝蓋將腳擱在儀錶盤上。

「我如果再活10年，不就到你這樣的年紀了嗎？你有沒有碰到過什麼好事？」

森岡嘆了口氣，估計他已經在後悔怎麼會上了一個這麼討人嫌的傢伙的賊車。

「不過，照你剛才所說的，我終結的並不是那九九藏書傢伙的人生，而只是終結了他無所事事的光陰吧？那麼，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什麼叫『你們』？是想說最近的年輕人嗎？少自以為是了。」

「我隔了一年回家，老娘正在打電話。然後我就頭腦發熱，把我老娘給刺傷了。」

「不是，是我刺傷了我老娘。」

相信這一定也是因為我某個同事在調查之後，遞交的報告結論為「可」的緣故。

「你們是在街上吵的架？」我說出自己的猜測。

「那是後來了。」森岡更多的像是在幫他自己整理思緒，「我刺傷了老娘以後腦子一片混亂，就跑出了家門。等我回過神來，已經到了九九藏書澀谷。有個傢伙笑得跟個白痴一樣的，我看了很不順眼，就上去揍了他。」

「話說回來，你為什麼拿刀捅他？」前面的貨車向左拐彎了，我踩下油門，拉近了與再向前一輛車之間的距離。車的左右兩側，是一片片的水田。森岡看都不看我一眼，反而扭頭望向窗外：「我不知道。」

「那人就因為這種理由被刺死，還真是無妄之災。」話雖如此，但歸根結底，那個年輕人的死還是要追究到我們頭上。畢竟，人類的意外事故或事故事件都跟我們死神有關。

「啊，是嗎。」森岡瞥了我―眼，「比我大10歲。那麼我有問題要問你了。」

「很read.99csw.com久以前我在工作時認識的一個男人這麼說過。」那是距今大約二千年前的―個思想家。

「人活著的大部分時間都算不上在生活，不過是虛度光陰而己。」

「你是說對方？」我推測森岡是為了向對方尋仇。

「30歲。」這次的我是一個30歲的公司職員。身材中等，穿著藏青色的西裝，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我不明所以地皺起了眉頭。

「不，我是在說你們人類。」

車終於再次前進。不知是因為下雨還是天色暗的緣故，路面―片漆黑。我踩下油門，車輪駛進積水。雨刮「刷」地一擺，就像是魔術師在觀眾面前演示機關的那一瞬間。

「說的也九_九_藏_書是。」森岡像是放心了，「那麼，也差不了多少吧？」

「真有趣。」森岡第一次咧開嘴笑了，連連點頭「說得沒錯啊。被我捅了的那個傢伙，也沒怎麼好好生活。他那也不算是人生，不過是虛度光陰罷了。」

「是因為刺傷了我老娘。」

「煩人！」

「幾歲？」

「什麼意思？」

「等等，你刺中的不是那個年輕人嗎？」我指指收音機。我記得當時報的應該是「在鬧市街上殺人」。

「因為剛捅了老娘，腦子糊裡糊塗的，也不知道是亢奮還是焦躁，總之就是非常生氣、火冒三丈，等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捅過去了。」

「你們怎麼總是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