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意思？」

「真是怪呢。」竹子笑了，將RV車的速度放緩停靠在路邊，然後告訴我說，沿著有拱頂的商店街走，右手邊就有一家CD店，我―邊致謝一邊下了車。

「新田太太開那家理髮店似乎是在20年前。聽上去20年似乎已經很長了，但那之前她的工作卻完全是別的領域的。」

「光說市區也太籠統了吧。」

「有沒有CD店？」我看了一眼店裡的鍾，現在才傍晚6點剛過，商店應該還開門著。

「哦？」

「要說窘困倒也……不，是啦，我很窘困。如果你現在要去鬧市街的話，能不能招呼些那邊的年輕人，讓他們來我店裡昵？」

「小孩子應該說咖喱吧，咖喱！怎麼能盼著吃什麼海髮菜呢。」竹子笑著說。

「不行，必須得是你才好。你對這一帶並不熟悉吧？」

「那麼……」這時老婦人突然開口。

「那麼，我有個請求。」

車流再燼變得順暢，竹子將RV車開到一條小路上：「大概是想讓店裡生意興隆點吧？」

「有什麼關係嘛。」少年誇張地嘟起了下唇。

「你能幫我找些客人來嗎？」老婦人在笑著說完「此生唯一的請求」之後是這麼對我說的。

「我沒覺得她這是突然下決心想要好好做生意。」

「唔，差不多吧。」

竟然如此介意自己在別人眼中的形九_九_藏_書象，這種生物還真是罕見。我再次感到吃驚。

「不懂你的意思。」

「我認識的客人可不行。所以呢，要去人口眾多的鬧市街那裡找。還有，不能找結伴的，一定要互不認識的4個年輕人，還有……」

「CD店？你要去買東西嗎？」

「光靠後天一天就能興隆嗎？」

「帥不帥？」

「電影之類的感覺？」我是無論如何都認為她這個抽象的表達方式其實等於是什麼都沒說，但她卻似乎覺得自己已經解釋得足夠清楚了，於是我只能裝出理解的樣子說，「是嗎，是電影之類的感覺啊。」

「被你拉來的客人如果說『我是有人叫我來的』，那我不是很失落？」

「今天晚飯不知道會不會有海髮菜呢。」他說這話時一臉滿是期待的表情。

「那麼，你打算怎麼辦？」老婦人轉向我，對我挑了挑眉。如果竹子不在，我覺得她甚至會單刀直入地問我：「那麼，你打算什麼時候取我的性命？」能如此鎮定，倒也算頗具氣量。

「大哥哥，怎麼樣？」少年半當中突然這麼問我，他的鼻子翹著，比他身邊打盹的狗更像狗，「我的頭感覺好嗎？」

「還有，這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必須得是後天來才可以。」

「感覺好？」

竹子立刻笑了：「不過，新田太太真的是很https://read.99csw.com厲害。你聽她講起過過去嗎？」

「為什麼非得要我來？」我丟下一句話轉過身，比我先走一步的竹子正從停車場把她的RV車開到這邊，「你拜託她不就行了？」

「要我招攬生意嗎？」

「臨時演員？」

「是啊，坐她的車走也不錯啊。」老婦人發出愉快的聲音，像是在暗諷我無家可歸。

「這樣才好。等到晚上，大概會有很多年輕人上街，我想你幫我去招攬幾個過來。」

「這個嘛——」我看著竹子，問，「能不能帶我去市區什麼地方？」

「時間限定在後天。幾點來都可以，但是一定要在後天——幫我找幾個年輕人來我店裡，這就是我對你的請求。」

「我―直覺得很不可思議，我碰到的老太太都說自己年輕的時候是美人。」

「客人？你有那麼窘困嗎？」我掃視了一圈店內，疑問浮上心頭。我完全看不出她有想賺錢的念頭。

「好像是電影之類的感覺的。」

竹子不可思議地看了看我，然後回答：「站前的鬧市街就有CD店，我載你去吧。」

「怪人。」竹子一笑而過。

「是嗎？我從來沒聽她提過這方面的事情。」竹子說著瞟了我一眼，似乎驚訝于老婦人怎麼會對初次見面的我說這些。我忙打哈哈說：「我喜歡聽生離死別的故事。」

「九-九-藏-書這個，你拿著吧。」老婦人遞給他―把傘，少年一開始還客氣了一下，最後還是收下了，道了聲「再見」，就帶著狗走出了理髮店。

「這算什麼啊。」我又重複了一次。

少年理完發以後把座位讓給了竹子，剪刀聲再次咔嚓咔嚓響起。我到這裏的時候是下午1點，從那以後己經過了5個小時。天色已一片昏暗，看不清窗外的景色。那理完發的少年似乎也沒有要立刻回去的樣子，他就坐在我身邊，一邊撫摩著愛犬，一邊閱讀漫畫雜誌。

「還有，來這個店裡的時候不可以泄露說是你叫來的，你一定要事先跟他們說清楚。」

她的話突如其來，我不知作何回答，老婦人見狀，像是退回了數十年前，肌膚又恢復了緊緻，頭髮也有了光澤，總之她像個少女般地對我微笑道：「這是我此生唯一的請求。」

可能是道路泥濘的關係，不時傳來輪胎濺起水花和淤泥的稀里嘩啦聲，這聲音讓我突然聯想到人類含著西瓜時的嘴型。

「看不出已經年過七十，又有朝氣，品位也好。」看似弱不禁風的竹子卻開著一輛車體相當結實的RV。她一邊轉著方向盤，一邊看著被雨打濕的擋風玻璃。「聽說，她年輕的時候可是相當漂亮呢。」

「我以前聽她說過，是做宣傳，還有招募臨時演員等，都是些很有趣的工作。」

read.99csw.com「短了。」我說出自己的感想，少年顯得很不滿意：「不是這個啦！」他的臉漲得通紅，「我是說有沒有變帥―點了？」

「剛才新田太太拜託你什麼事情了？」當鬧市街的燈光照亮我們車前的雨霧時，竹子問我。不知道是因為紅綠燈的關係還是車流量增多的緣故，車速漸漸慢了下來。我回憶起出店前她拜託我的事情。

「只聽說過她丈夫還有兒子去世的事。」

「還有？」

「有趣？」

「這算是什麼事？」聽了我的話，竹子皺起了眉頭，「她寫么會突然想到要招攬客人呢，而且還這麼勉強人？」

「我也差不多回去了。」少年也站了起來，他的家似乎就在附近，而且還帶著狗，應該沒打算搭竹子的車。

「你的條件還真多呢。」老婦人的一番自說自話還真是讓我感到困擾，一方面是因為我沒有理由要聽她的指示，另一方面，我也不願意做不必要的閑事。但最終，我還是接受了她的請求，原因如下：―、如果我接受請求，就有理由再次同老婦人會面；二、我希望儘快結束與她的對話，去CD店。

「是啊。」

「就是那種經常會在電影里出現的、那種角色有一大群人的吧。咦？」看竹子的神情她似乎在說：你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你不看電影的嗎？」

「要看工作內容。」我回答。我的體驗一直隨著所https://read.99csw.com負責調查的對象而改變。我曾經和以俠義為重的黑道分子相遇，也曾和活躍于足球聯賽的年輕人寸步不離。而在電影這方面，大約20年前，我也曾經調查過一個自稱電影評論家的男子。和那男人認識以後，他讓我看了成堆的意義不明的電影。在我記憶比較深刻的一部電影里，就包含了我所厭惡的「塞車」和也有我所熱愛的「音樂」兩方面，真是一部奇妙的電影。我還記得電影的前半段描寫了超越現實的交通大堵塞，而最後出現的是一個打鼓的男子的身影。我是不能理解其內容，但那個電影評論家卻如痴如醉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變得有魅力了。」抬頭一看，才發現竹子站在我們面前。她取出錢包付錢給老婦人，―邊看著窗外說，「雨還不停啊。」夜色更深了，雨滴依舊在敲打著玻璃。她接著跟我說：「如果你要回家，不如坐我的車吧？」

「這算什麼啊。」

我依舊坐在那沙發上等待。不出所料，雨一直沒有停，老婦人也沒有來趕我走。

「我說，新田太太很有趣吧？」駕駛座上的竹子對我說。

「不過，有條仵的哦。」老婦人完全無視我的困惑，繼續說道，「年紀要是15歲以上20歲以下的，叫4個左右。最好男生女生都有。」

「什麼？」

「去聽。」

「要怎麼說他們才肯來？你還不如就在這店門外拉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