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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よ」號作戰 勢如破竹

第二章 「よ」號作戰

勢如破竹

此時,國軍第150師師部設在桃源的東郊陬市附近,師長許國璋聞訊后,即令部隊構築簡易工事,在此固守。其實,他也只有固守抵抗,這唯一的選擇,因為他已無路可退,四面八方被日軍圍得水泄不通。他親自巡視戰線,悲壯地對將士們說:「我們為國家儘力的時候到了。由戚家河方面前來之敵已迫近陬市,桃源縣城方面火光衝天,我們已被三面包圍,背後又是深不可測的沅水,既無渡船,氣候又冷,與其俘虜被日寇侮辱、殺害或落水淹死,毋寧在前線為國奮戰,直至戰死光榮得多。今天,我是決不會離開陣地了,這裏就是我的墳墓。」
抗日戰爭爆發后,我父親置個人安危於度外,毅然奔赴抗日前線,屢建軍功。在鄂西湘北諸戰役中,率軍多次打退日軍的進攻。1942年調任陸軍第73軍暫編第5師副師長,翌年5月升師長。我父馭眾,寬嚴相濟,深得部屬愛戴,尤以智勇見稱,濱湖諸役,戰績輝煌。
11月10日,日軍第116師團開始與在津、澧一線鋪開的第44軍發生激戰。15日津市被陷。駐守在澧縣城的第161師和防禦在石龜山的第162師,均與日軍發生激烈戰鬥,日軍在飛機的配合下,倚仗優勢炮火,向陣地發動一次又一次的猛攻,守軍陣地夷為平地,傷亡慘重,被迫後撤,17日,澧縣失守。
11月9日,日軍先發制人,未等國軍清醒,便在第66軍左翼及高岩、王家畈等地發起銳勢猛攻。第79軍正面,也遭到日軍排山倒海的衝鋒。就在當晚,第185師陣地被日軍摧毀,馬踏溪的第98師也抵擋不住日軍的進攻,全都潰退四散。10日,各部相繼敗潰,防守暖水街的79軍暫6師,遭到日軍圍殲、傷亡慘重,殘部幾經苦戰,才得以突出重圍。11日,日軍逼迫第10集團軍的殘兵弱將向西南山地的漁洋關方向撤退,並將之壓迫封鎖在溫陽關、仁和坪、赤溪河、子良坪一帶山地,除留置約兩個大隊的兵力監視外,其餘主力則集中南下,繼續尋捕常德外圍國軍兵團,決戰消滅之。
坐在太師椅上的橫山勇「唔」了聲,便起身向內室走去。邊走邊說:「不要再來找我了,我現在要休息。等到岩永旺敲響了常德的大門,再向我報告。」言畢,隨手關上了屋門。
11月13日黎明,槍炮聲轟鳴,日軍開始向第77師和第15師的新安、塘坊、樊家橋陣地發動猛攻。第73軍陣地前面有日軍的猛烈炮火,後面有澧水擋住退路,處在這種陣地上的守軍就像被趕進了死胡同,走投無路。日軍及時抓住這個弱點,將第73軍各師以東、西、北三面分割包圍,然後以一部突過澧水,從南面堵住第73軍退路。同時,日軍又派出許多尖刀般的小股部隊,專門搜索和襲擊第73軍的軍師指揮所。
在日軍潮水般向陣地衝來時,許國璋手持步槍親率師部人員向敵射擊,不幸身中兩彈,血流不止,加之他身體平素虛弱,幾周來連日奔波,疲勞過度,在火線上數次休克。眾將士誤認為他已陣亡,前線形勢萬分緊迫,就派員把他運回沅江南岸,準備突圍。凌晨4時,許國璋清醒過來,他得知陣地丟失,日軍已佔陬市,第150師幾近被全殲,不禁心如刀絞,怒喊道:「我是軍人,應該死在戰場上,你們把我運過河是害了我呀!」說罷又昏厥過去。等他再次清醒時,他摸到睡在他身邊的衛士手槍,毅然舉槍自戕,以死報國,壯烈殉職。
為表彰彭士量犧牲救國的精神,國民政府追贈他為陸軍中將。彭士量的骸骨於1944年5月運至長沙中山堂,14日舉行公祭,市民痛悼。長沙市市長王秉丞主祭,省府軍務處長溫靜祭奠。祭後送靈柩至南嶽安葬,所經城鎮均設有路祭。1984年,長沙市人民政府追認彭士量為革命烈士。
駐守石門的部隊是第29集團軍第73軍。該軍轄第15師、第77師、暫編第5師共3個師,由於這年夏季鄂西戰役,消耗甚巨,雖經半年調整、補充,但兵員、武器大都沒到位齊備,所以戰鬥力極弱。軍長汪之斌率暫5師師長彭士量及另兩位師長到達石門時,沒來得及喘口氣,就去視察陣地情況。一見,不由得倒吸口冷氣。他們沒想到像石門這樣的軍事要地,竟然先前的守備部隊連起碼的工事構築都沒有。僅在沿新安至分水嶺一線淺挖了20公里寬的正面散兵線,可石門城外的澧水南岸,連一個據點都沒有。天時地利人和,三不齊。第73軍的將軍們頓時顯得束手無策。
根據蔣介石的這些密令,第六戰區代理司令長官孫連仲仍以鄂西會戰的態勢部署兵力,宜都至南縣沿長江南岸防線,為第10集團軍和第29集團軍守衛,兩軍結合部約在公安至澧縣之間。開戰之後,置重兵于鄂西,石門地區的機動部隊也向北移動,企圖側擊向鄂西進攻之敵。而常德,僅有餘程萬一師人馬,連調動國軍最精銳的第100軍的1個師前往增援,都被蔣介石否決。
胡馬縱橫澧水邊,倭頭未盡懶升天。
「奶奶的!老子和小日本拼啦!」張靈甫在指揮所里把拳頭攥得「嘎嘣嘎嘣」響。
一天,張靈甫見一位同事探親返部隊,便問:「你可看見我太太?」這位同事開了一個終身後悔的玩笑:「看見啦,在電影院門口,你太太穿著旗袍。還有一位小夥子,西裝革履的,兩人可親熱哩。」張靈甫是個極認真、自尊心極強的人,聽說妻子「不貞」,氣得連話也說不出來,一連幾天悶悶不樂,脾氣變得越來越粗暴,見誰罵誰。他認為這是難以容忍的恥辱,但直接提出離婚,又怕成為同事們的笑柄。後https://read•99csw.com來,他向胡宗南請了假,帶著一支手槍回家,極力克制自己的感情,對妻子說:「我有好長時間沒吃過餃子了,你為我包一頓餃子吧!」吳海蘭聽后便爽快地到菜地割韭菜。張靈甫便尾隨其後,待妻子剛蹲下去割韭菜時,即拔出手槍,朝妻子後腦就是一槍,妻子一頭栽倒在地。他槍殺吳海蘭后,既沒聲張,也不掩埋屍體,就返回部隊。
大忠大孝,以國家民族為先,頻傳常桃鏖兵,光複名城摧敵虜;
張靈甫何許人也?張靈甫就是那個在解放戰爭被蔣介石引以為自豪,被描繪成近乎于神話的「常勝將軍」。他後任整編第74師師長,曾自詡說,給我10個這樣的師,我便可以打遍全中國。

蔣介石致孫連仲等密電(1943年11月7—19日)

蔣介石致薛岳等密電(1943年11—12月)

「軍座,你帶主力趕快出城向西撤退吧,往西方向,看來日本人放鬆點。」
「盧溝橋事件」爆發后,中日開戰,南京國民黨政府下令,所有服刑官兵,除「政治犯」外,一律調服軍役,戴罪立功,並保留原來軍銜。曾任過張靈甫營長的王耀武便向蔣介石求情:「張鍾麟這個人作戰很有本事,現在抗戰需要幹部,莫不如讓他出來戴罪立功。」蔣介石本來也不忍心懲辦自己這個學生,便說:「那就交給你,要好好教育他,讓他重新做人。」隨即,張靈甫被秘密釋放了,返回第74軍5師師長王耀武手下任上校候差員,並將原名張鍾麟改成張靈甫(靈甫原為字)。
11月6日至7日兩天內,戰鬥集中在暖水街、乾溪灘、馬踏溪等地進行,由於守軍頑強抵抗,日軍雖多次發起攻擊,始終未能突破防線。7日下午9時,第六戰區代理司令長官孫連仲給王敬久發來電文強調:「查暖水街、乾溪灘、馬踏溪間三角地帶,為戰區戰略要地,得失關係至巨,該集團軍所屬官兵如能在該地固守3日,著重獎賞,仰即激勵各部,務須達成任務為要。」王敬久奉命后,隨即調整部署,命令第79軍暫編第6師固守暖水街,第66軍的185師確保乾溪灘,第79軍的第98師死守馬踏溪,並抽調第79軍的第194師,駐馬踏溪附近準備機動。
畢業后,周秋瓊被分在第44軍,任該軍政治部中尉幹事,駐守津市。後來,周秋瓊不願在辦公室工作,要求下連隊、上戰場,並向該軍政治部主任提出除隨軍家眷外,並廣招流亡女青年組成女兵連參加抗戰,共同保國。這項建議,立即得到軍長王澤浚的嘉許,並交付實施。1943年元月,女兵連正式成立,直屬軍部,周秋瓊被任命為連長,從事軍事訓練。
戰鬥就這樣在國軍的失誤中進行,越打越艱難,越打情勢越危急。至11月8日清晨,重慶軍事委員會突然又給孫連仲發出向日軍組織反擊的命令,也就是蔣介石11月7日陽電的指導精神:「著第10集團軍王敬久部,即刻集中主力,擊破暖水街方面突進之敵……」
「師長!師長!」衛士衝上前抱住他大喊。
至此,日軍突破東南西北四面防線,往前便是地面廣闊,一馬平川,無險可守,在強勁的西北風中,日軍大炮兵戈直指常德。
昨宵又得從軍樂,橫枕沙場骼髏眠。
正如其子所述,彭士量的確是員勇猛的戰將。汪之斌率15師、77師向西突圍后,13日拂曉,日軍發起猛攻,彭士量率部拚死抵抗,雙方陷入混戰狀態。14日,日軍又增派援軍,攻勢愈加兇猛,尤以北部筆架山、大尖山、孫家大山方面戰況慘烈。日軍數次衝上陣地與暫5師官兵白刃肉搏,彭士量親臨一線督戰,短兵相接,殺聲震天。傍晚,敵人加緊圍攻,城廂被炸,火光燭天,暫5師兵力傷亡殆盡,陣地廢墟一片瀕於毀滅。彭士量在15日拂曉,集合所剩無幾的殘餘部隊,向石門西郊逆襲,力圖收復一塊陣地,以充當立足之地。行至新安以南岩門口附近時,幾架敵機低空盤旋,發現了中國軍隊的蹤跡,投下重磅炸彈,並用機槍掃射。「嘭——」的一下沉悶的響聲,彭士量摔倒在瓦礫中。
津市戰鬥前,周秋瓊寫信給兒子,說:「吾兒知悉,常德戰爭,一觸即發,系我母子,既以身許國,勿以安危繫念。母如馬革裹屍,志所願也,希繼承吾保國之志,激勵士卒奮勇殺敵,是所願也。」
11月6日,日軍第3師團、第13師團和佐佐木支隊、棲田支隊、宮脅支隊計23個步兵大隊,配以50多門山野炮,猛撲到暖水街,張開血盆大口,準備吃掉在這裏被他們捕捉到的國軍第10集團軍。
父親1906年8月5日出生在老家湖南瀏陽楊眉村。自幼天資聰慧,勤奮好學,好行忠勇俠義之事。在中小學期間,他學習刻苦,尊敬師長、團結同學,深受教師的喜愛和同學們的擁護。父親尤其喜歡中國歷史上的民族英雄岳飛、文天祥等。在當時,湖南曾是民主革命的中心地區之一,民主革命思想在社會上廣泛傳播。父親受革命思想的影響,目睹北洋軍閥政府的腐敗,人民生活痛苦不堪,帝國主義勢力在中國橫行霸道,逐漸萌發了打倒軍閥救國救民的革命思想。
就連國軍最出色的將軍薛岳,當時也以為日軍此次進犯,系聲東擊西,先向濱湖各縣佯攻,爾後以主力向湘北長沙進犯,故爾按兵不動,靜觀動態。
1929年,許國璋投奔劉湘第21軍,很得劉湘的賞識,被送進第21軍「軍官研究班」深造。1935年許國璋被提升為21軍3師9旅25團團長,1931年「九·一read•99csw•com八」事變后,許國璋以剽悍的川軍不能與日本侵略軍作戰為恨,他對部下說,日本鐵騎,縱橫黃河南北,日本軍隊和浪人,在淞滬一帶橫行霸道,我們要練好軍事技術,將來一有機會,與日本強盜見個高低。
18日,日軍第13師團主力及戶田支隊約二三萬人,配以山野炮60餘門,由石門向慈利西面附近地區集結,然後向南急進,對剛到達戰場的第74軍進行包圍。同時,另以一部分進攻慈利縣城。當天上午,慈利失守。
20日,經過一晝夜戰鬥,張靈甫指揮58師依靠地形和陣地掩體,沉著應戰,日軍寸土未進。他見官兵十分疲勞,便將部隊換下來休息。他不敢合眼,考慮日軍正面進攻未能得逞,可能夜晚會來「劫寨」。於是他命令作為預備隊的第173團調撥一個營埋伏起來,防止敵人「偷營」。半夜,果然日軍一個聯隊化裝成便衣隊,從羊角山左側迂迴襲擊過來。哨兵識破后,這個營立即投入戰鬥,殲滅敵軍大部。
王澤浚的指揮能力是差了點火候,但要說他是放著勝仗沒打贏,倒也不是這麼回事。張靈甫都敗潰而去,王澤浚能頂得住嗎?再說,他也的確拉著隊伍跟岩永旺的116師團打了幾次惡仗。
然而,給各線部隊發布攻擊指令的不是橫山勇,也不是他的參謀長小圓江邦雄,而是一個名為彭叫驢子的湘西土匪。
彭士量是常德會戰國軍戰死的第一位將軍。在裝殮這位年僅37歲的將軍遺體時,發現在他的軍衣袋中有遺囑一紙,上面寫道:
試想想,勳章掛滿身的張靈甫怎能咽下被日本小鬼子打得抬不起頭的惡氣?他在召集全師官兵進行動員時說:「我們和日本鬼子作戰不僅要斗勇,而且要鬥智。敵人武器精良,火力比我們強,這是他們的優勢,但他們在異國作戰,長途奔襲,糧少彈缺,不能持久,這是他們的弱點。而我們熟悉地形,機動靈活,要針對他們的要害打擊!」
「1.第13師團11月13日從新門寺出發,攻佔慈利,進入黃石市附近,追索常德西方地區之敵,予以殲滅之;2.第3師團11月13日從元嶺寺附近出發,首先在澧水以北地區急襲並殲滅進入新安、石門附近以北的敵第73軍主力,其次,經漆家河、田家河附近,進入常德西南方地區,尋敵殲滅之;3.佐佐木支隊,11月13日從新堰附近出發,抽出一個大隊配屬第13師團,同時以主力與第3師團共同殲滅石門北方地區敵人,接著經慈利附近到達龍潭河(黃石市西8公里),確保該地附近要點,掩護軍主力右側;4.第116師團,11月15日,師團主力從澧縣北方地區出發,一部兵力從合丸台附近出發,經臨澧附近向陬市附近突進,殲滅該地附近之敵,準備攻擊常德;5.第68師團,11月16日黃昏后,師主力從魚口附近出發,渡過洞庭湖,殲滅漢壽(龍陽)附近之敵,然後進入常德東南方地區,追索並殲滅南逃或增援之敵;6.棲田支隊,確保新安附近要線,掩護軍之右側背。」
橫山勇端坐在觀音寺指揮所里,緊張地注視戰局動態,眼見日軍進攻得手,便獰笑著將套往常德的絞索更加勒緊。他調整部署:
也許事隔幾十年後,再回頭來看國軍在這次會戰中的失誤,更為清楚。以下是筆者在南京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查閱到的幾封蔣介石有關常德會戰的親筆電報:
他說:「但我沒辦法,軍人以執行命令為天職,明知山中有老虎,也要奔赴山中投虎口……」
彭士量說得極準確,因為日軍正是要把國軍全部趕到西北的山地里去。
汪之斌獲得了生命,彭士量得到了英名。
失誤既已鑄成,那麼中國守軍調往鄂西的重兵,就難逃橫山勇第一階段強大攻勢圍殲的厄運。
即刻限到。恩施孫代長官、太平街王總司令敬久:密。著第十集團軍王敬久部,即刻集中主力,擊破向暖水街方向突進之敵,並將部署及實施情形具報。中零手啟。陽酉。令一元。
「我出川抗戰,身已許國。你們在後方,妻要勤儉過生活,兒要努力讀書。我每月除以應得薪金寄助外,要你們自己努力。至於我,望你們不要惦念。」
重慶方面忽視常德為此次日軍進攻的目標,據陳納德將軍的《我與中國》回憶:「11月15日,重慶情報仍然報道著敵人的蠢動是一種『演習』,且確言敵人實無力佔領常德雲。」
1924年秋,父親遵從祖父的意志考入湖北明德大學讀書。畢業后,回故鄉任教。後來,他聽到孫中山先生在廣州發動東征討伐陳炯明並準備出師北伐,消滅帝國主義走狗北洋軍閥的消息,興奮萬分,遂決心投筆從戎,立志參加革命。於是,他反覆對祖父講明道理,說服了祖父,踏上了去廣州革命根據地的征途。
彭士量的兒子彭子健幾十年後回憶說:
就這樣,張靈甫指揮58師阻止了日軍一次又一次的進攻,與日本名將赤鹿理的13師團相持達5天之久。之後中方各報刊紛紛報道赤鹿理死於此役,幾十年後的國民黨戰史著作也沿襲了這一說法,但日本方面一直保持不予評論的態度,然而在他們公布的日軍侵華戰爭陣亡將領名單里沒有赤鹿理。事實上,赤鹿理並沒死於戰爭。
從暖水街戰鬥來看,王敬久沿續了重慶軍事委員會的失誤。日軍並不是想攻佔暖水街這塊地盤,而是要吃掉或者把第10集團軍逼到鄂西山區。王敬久應即時選擇有利的路線迴避日軍的鋒芒才對,但他卻在該地固守打陣地戰,正中橫山勇的下懷。
於是,10萬大軍鋪天蓋地衝殺過來。
黃聲遠先生在《壯志千秋》里https://read.99csw.com記載:「(常德會戰)由於敵我雙方作戰計劃所決定,第一階段的戰鬥,確呈現了一面倒的姿態。更由於敵人有周逆佛海介紹的著匪彭叫驢子指示進路,我方不能憑藉天險,給予敵人以有效的打擊。彭叫驢子曾出入常德一帶,他明白哪一處是羊腸小道,哪一段水道可以徒涉,什麼地方有一將當關之勢,什麼地方有湖沼山林障礙。敵人因熟悉地形有了運用森林戰術、河川戰術、湖沼戰術的便利,我軍即失去地形上的優勢,而被奇襲、切斷、包圍,不得不蒙受重大的犧牲。」
戰後,第44軍軍長王澤浚因為戰績平庸,而受到各方的指責。他指揮的部隊不堪一擊,迅速崩潰瓦解,使人聯想到他在鄂西會戰時,防守南縣、安鄉時的狼狽尷尬。當時日軍開始包圍時,第44軍部隊東沖西竄,想奪路逃命,但是已來不及了。於是他們在蕭家灣爭先恐後地搶渡過河,有的卸下鋪家住戶的門板,有的尋找樹條當做渡河工具,結果因渡河而被淹死打死的不知多少。大多數沒有來得及逃跑的官兵三五成群,將輕重武器任意丟在德伏、全固、連續等內湖和其它溝港河汊里,攔路搶奪老百姓的衣服,給自己穿上逃命。
國軍第29集團軍戰後總結石門之戰,第73軍損失兵力達80%,接近全殲。15日,石門失守后,蔣介石還對第六戰區代理司令長官孫連仲下令:「石門關係全盤戰局得失,望你告所部,務須堅守。」片刻的沉默后,孫連仲知道再也無法隱瞞戰局,只得將73軍覆沒、石門易手的實情上報。
第66軍軍長方靖將軍在回憶錄中說:「我當時接到命令,蒙了。」方靖極有才幹,他在進黃埔四期學習之前,已在粵軍許崇智部隊任機關槍營營長。畢業后仍任少校營長,而其它同學大都是見習排、連長。淞滬抗戰時,他任第98師294旅少將旅長,立下了赫赫戰功。在他任第79軍軍長時,他曾因發布「四殺」令而聞名:「一,臨陣退縮者,殺!二,無故擾民者,殺!三,官兵同賭者,殺!四,姦淫|婦女者,殺!」1949年2月,他在湖北荊門被中國人民解放軍俘虜,經過17年改造,特赦后成為全國政協委員,居住首都北京,終日伏案撰寫回憶錄。
日軍參謀報告給橫山勇。
胡宗南視張靈甫為心腹幹將,既沒綁,也沒有派人押送,由他獨自到南京去。一路經過洛陽、鄭州、徐州等地,因帶的路費少,走了不到一半路程就囊空如洗。這時,張靈甫不甘為乞,便以賣字來擺脫困境。他自幼就模仿于右任的字體練習寫字,從軍后也一直沒有歇過筆,因而寫得一手好字。當時南京有很多商號的招牌都出於他的手筆。這次,他每走一段路就從集鎮上買來宣紙寫幾幅,走一路,賣一路。到南京后,他請求見蔣介石,但蔣拒絕不見,將他關進了「模範監獄」。他給友人的信中說:「為殺妻室當楚囚。」
14日早晨,日軍在飛機炮火掩護下繼續全力猛攻,第73軍很快陷入混亂,軍部與各師之間聯繫中斷。上午8時左右,日軍第3師團一部直撲77師指揮部,師部特務連立即與日軍展開肉搏,后經該師直屬機關部隊參戰,並進行拚死格鬥,師部才免遭毀滅。中午時分,日軍由易家灣渡過澧水,完成四壁合圍,第73軍陷入危境。下午3點,日軍第13師團116聯隊攻入石門城北部第73軍軍部指揮所,軍部大亂。
許國璋信奉佛學,常聽高僧講經,他曾說:「佛以助人成佛,普度眾生脫離苦海為宗旨,作為一個職業軍人,更應以保國救民為本職。」
余獻身革命,念年于茲,早具犧牲決心,以報黨國,茲奉命守備石門,任務艱巨,當與我全體官兵同抱與陣地共存亡之決心,殲彼倭寇,以保國土;倘於此次戰役中,得以成仁,則無遺恨。惟望我全體官兵,服從副師長指揮,繼續殺敵,達成任務。余廉潔自持,不事產業,望余妻刻苦自持,節儉以活,善待翁姑,撫育兒女,俾餘子女得以教養成材,以繼余志。
張靈甫揮淚撤離戰場,他覺得這一仗打得真窩囊!
「我帶暫5師掩護你們。快!快走吧!」彭士量躲避著飛來的槍彈,聲嘶力竭地大喊。
彭叫驢子滿臉橫肉,穿著皮夾襖,側坐在一頭瘦小的驢背上,「吧唧吧唧」地抽煙鍋。他見時辰已到,便對守在一旁的日軍參謀說:
1943年11月2日下午5時,日軍第3、13、68、39、116師團,及從第34、58、40、65師團、第17旅團抽調出來的佐佐木、古賀、戶田、棲田、宮脅支隊,第3飛行師團主力第44戰隊,毒瓦斯輜重戰車隊和熊劍東「黃衛軍」,共計10餘萬兵力的大軍,在黃昏的落日餘暉里,靜靜地等待從集結的陣地發起攻擊。
戰爭風雲變幻無窮,我們不能單純以勝敗來論英雄。
這無疑是以卵擊石之舉,如同把第10集團軍這塊肥肉往日軍的嘴裏送。可孫連仲奉命后,不得不遵照指令,以第29集團軍44軍加強1師一部,攻擊大堰壋之敵,主力相繼進出敖家嘴、西齋,斷敵聯絡;第73軍77師擊破當面之敵,進出九里崗附近;第15師由新堰口向王家廠、方石坪之敵攻擊,進出敖家嘴、筆架山。第10集團軍固守暖水街部隊,堅守至最後一人;其在閘口、馬踏溪部隊,應向各敵側背竭力擊破之;另以兩團由顏家埡、劉家場溝出擊,挺進于阿彌橋、分水橋后截擊敵後。另令第26、33兩集團軍各以約1師兵力,分向宜昌、當陽各附近求敵弱點攻擊。
1932年,父親考入陸軍大學第十一期深造。在校期間,他又認真學習九-九-藏-書了各種軍事專業課程,參加了各種軍事演習和沙盤作業,進一步提高了軍事指揮能力。這時,日本帝國主義發動「九一八」事變,並步步進逼華北,大有滅亡中國之勢,父親目睹國家民族日益危亡,義憤填膺,力主對日作戰,以捍衛國土、報效民族與國家,這充分表達了他熱愛祖國,與日本侵略者勢不兩立的愛國立場。
許國璋,身已許國,他實現了自己的諾言。
他對前線戰局已完全放心。
這是個非常有個性的人物。1934年,張靈甫在胡宗南手下任獨立旅1團中校團長,駐防陝北。在廣元時,他經人介紹,與四川姑娘吳海蘭結了婚。吳不僅長相漂亮,而且賢惠正派,通情達理。同事們都羡慕張靈甫有艷福。
直到上世紀80年代,當地農民在挖糞凼、修路開港、整堤築壩時,還挖出過第44軍的不少槍支。有的農民在連子港外河打魚,也多次撈起過槍支、手榴彈。現在還保存在廠窖人民武裝部里的一挺捷克造輕機槍,就是1964年冬積肥運動中,社員在全固湖裡挖出的。
19日,慈利附近的日軍,以5個聯隊的兵力,在飛機炮火的配合下,向國軍最精銳的「抗日鐵軍」74軍正面展開猛烈攻擊。當時防守在慈利附近的守軍僅張靈甫58師一個師,無論比兵員多少或武器優劣,都遠不及日軍,要在這樣的條件下作戰取勝,幾乎不太可能。本來,第100軍此時已臨時配屬29集團軍副總司令兼第74軍軍長王耀武指揮,但這一新編的「寶貝」,軍委會十分愛惜,曾兩次電令薛岳和王耀武,不得將其分開使用,蔣介石親口下達指示:「務俟該軍全力到達戰場后,選定有利時機,向日軍最痛苦方面予以有效之打擊。」因此,王耀武雖然面臨困境,亦不敢動用第100軍。
但事後證明,他能逃出戰場,逃出橫山勇的魔掌心,就已經很不容易了,這正是他的聰明過人之處。
2.致孫連仲等巧電(11月18日)
即刻到。長沙薛長官:密。據施軍長戌刪電稱:奉長官薛電話,著本軍以一個師開常德、德山市等情。查常德方面,已有57師擔任守備,該軍無一師開德山市之必要。除分電施軍長仍遵前令,全部開桃源集結外,特電知照。中零。戌篠午。令。(1102)已。即。
即刻到。恩施孫代長官、桃源王總司令纘緒、慈利王副總司令耀武:密。(一)該區當面渡犯之敵,將因補給困難,攻勢挫減。王副總司令耀武,指揮第74、第100兩軍,務于太浮山、慈利一帶,將敵擊破,期收決戰之勝利。(二)對第100軍之使用,務俟該軍全力到達戰場后,選定有利時機,向其最痛苦方面予以有效之打擊。(三)第44軍,除以一部于澧、津以南地區,與敵周旋外,務集中主力,協力第74軍太浮山以北地區之作戰為要。中零。戌23午。令一元巳。
限即到。益陽探交第100軍施軍長:戌刪叄一電悉。密。常德方面,已有57師守備,該軍無一師開德山市之必要,仰全部遵照前令,仍向桃源集結。除分電薛長官外,希遵照,並將到達日期具報。中零。戌篠午。令(1102)已。即。
孫連仲獲悉73軍即將全軍覆沒,立即急電29集困軍總司令王纘緒,要73軍放棄石門南渡澧水突圍。但此時該軍已被四面重重包圍,尤其是南下常德的方向,千萬門槍炮噴出灼人的火焰,絕無出路。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暫5師彭士量師長帶領一個警衛連左砍右殺找到被打散的軍長汪之斌,果斷地對他說:
成功成仁,繼之鍾弼臣而去,遠昭睢陽授命,長留正氣滿瀟湘。
會後,許國璋的遺體被送回成都原籍安葬,國民政府為表彰他的抗日戰功,追贈許國璋為陸軍中將。1984年,四川省人民政府追認許國璋為革命烈士。
王敬久是個缺乏主見、急功近利的將領,揣摩到蔣委員長的旨意后,為了表示自己執行命令的堅決,他向所屬部隊發出了更加不切合實際、近乎高燒病人昏頭的指令,他要第79軍「攻擊當面之敵,並進至張家廠、西齋之線,乘勝進擊公安,收復長江右岸失地」。又命令第66軍「掃蕩當面之敵,進擊西齋、洋溪之線,乘勝推進新江口,收復長江右岸失地」。
「我指的路,每條道口都有折斷的樹枝為標記,皇軍進攻,開路開路吧!」
1938年冬,周秋瓊跟兒子黃天一起去報考黃埔軍校。報名時,衡陽招生區負責人田指導員對她說:「你已39歲,超過了年齡,不能報考。」周秋瓊含淚指著兒子說:「他是我的獨生子,9個月時失去父親,我吃盡千辛萬苦,把他拉大成人,難道我捨得把他送到血肉橫飛的戰場上去嗎?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今天既送子參軍,我也同時報考,共起圖難,你忍心拒我于報國門外嗎?」
日軍第68師團及戶田支隊,於11月7日攻陷安鄉后,即乘汽艇沿澧水南下,向常德東南重鎮漢壽(龍陽)進犯。9日,日軍主力進達武聖宮、肖家灣、曾家坳、堤工局附近,與國軍第99軍197師競戰數日。17日國軍退守南嘴、西港、下窖一帶。18日,國軍汽艇30餘艘,步兵600餘人,分由西城障、黑魚港水陸夾擊。19日陷西港。22日,敵繼以千余兵力分兩路:一由高岸嘴登陸,直開進港口;一路由牛路灘、馬家傅,急襲泡港。國軍第197師的尹賢連團竭力支撐,血戰入暮,終因眾寡懸殊,日軍突入漢壽城。
田指導員被感動了,於是周秋瓊母子都被錄取。在分隊時,母親分在第16期女生總隊,受訓地點在江西雩都,學戰場救護,兒子分在16期2第總隊,受訓地點九*九*藏*書在四川銅梁,學步兵。1940年元月,他們同時畢業,在畢業典禮上,校長蔣介石發的蓉廳愛字第256號嘉獎令說:「母子從軍同學,共起圖難,夙世楷模,殊堪嘉獎。」
戰鬥中,周秋瓊率女兵連在火線拼殺,表現極為英勇頑強。陣地被日軍突破時,她們巾幗不讓鬚眉,打開槍刺,與敵兵白刃交鋒。周秋瓊吟詩自勵,兼勵所屬女兵,直至腿部負重傷仍指揮女兵連抗擊日軍衝鋒,后實在支撐不住,才被搶救到129兵站醫院醫治。
1.致孫連仲等陽電(11月7日)
暖水街位於湖北清江至湖南澧水之間的山嶽邊緣,駐守在此的第10集團軍王敬久總司令,利用有利地形,將45個步兵營布防在以暖水街為中心的南北約90公里的山嶽地區,憑藉陣地工事,對日軍進行還擊。
軍長汪之斌只得決定留下暫5師掩護,自己率主力向西突圍。
日軍突破中國軍隊的防線后,基本上分為兩個大的方面行動。一方面是第3、13師團等部,攻擊暖水街、石門、慈利、桃源等沿線西面山嶽地帶;另一方面是第116、68師團,進攻東面濱湖地區。第68師團於11月7日攻陷安鄉后,再沿澧水而下繞道悄悄向常德市東南的牛鼻灘移動。而第116師團在岩永旺率領下行蹤更為詭秘,11月9日它從紅廟一帶突然掉鋒西進,向津市以北地區的國軍第44軍進攻,彷彿絲毫也沒有垂涎常德的意圖。
重慶軍委會頓時籠罩一片陰雲。
1937年7月,中日戰爭全面爆發,許國璋熱血沸騰,多次請纓上陣。1938年3月,四川省政府主席王纘緒在成都組建第29集團軍,王任總司令,下轄第44和67軍,各部在萬縣、重慶、榮陽等地集中,於4月28日輪運湖北蘭溪登陸。川軍出川作戰,舉國一片振奮。許國璋當時任第67軍161師483旅少將旅長,隨同大部隊一同出川抗日。行前,他對家人說:
1.致薛岳篠電(11月17日)
許國璋,字憲適,1897年出生於四川省成都市的一個貧農的家庭,自幼聰明好學,熟讀史書。1917年,孫中山先生領導護法軍反對北洋軍閥,許國璋立即棄文從武投入川軍第2師服役。戰鬥中,他勇猛過人,屢建功績,頗得官長的賞識,被提升為軍佐,送進第2師合川軍官傳習所學習深造。他在傳習所學習認真,訓練刻苦,系統地學習了軍事知識,以優異的成績畢業。
在廣州他考入黃埔軍校第四期,畢業后,被分配到陸軍第10師服役,歷任排長、連長、營長等職,參加北伐。他帶兵有方,賞罰分明,每戰多身先士卒,勇猛無比,以英勇善戰而著稱。在率軍參加北伐軍江西戰場的諸次戰役中,屢立戰功,數次打敗孫傳芳的軍隊。特別是在南潯線的攻堅戰鬥中,親自率軍衝殺,擊潰優勢的孫傳芳軍隊,為保證主力部隊殲滅敵人作出了貢獻。以後,由於父親工作勤奮,治軍有方,被調到陸軍第31師任副團長。
「那麼誰來掩護?」汪之斌滿頭大汗,手足無措地問。
但彭士量身中數彈,已無可挽救。彌留之際,他怒目疾言:「大丈夫為國家盡忠,為民族盡孝,此何恨焉。」語畢,壯烈殉國。
日軍進攻石門、慈利的同時,第3師團派出一支精悍的部隊南渡澧水,直撲陬市、桃源。21日,日軍編隊飛機16架在桃源上空轟炸掃射后,空投傘兵60餘人,與地面部隊配合進攻,桃源很快被日軍佔領。陶淵明「悠然見南山」的地方,成為一片刀山火海。
直到22日,由於58師傷亡開始增大,且右翼部隊已被日軍分割包圍,情勢危急,為了避免重蹈石門戰場73軍的覆轍,王耀武操著變調的山東話大聲喊叫,急令張靈甫向漆家河西南地區撤退。
第44軍能有這樣的女兵連長和女兵戰士,說明惡戰中他們的士氣不會低,他們絕不會是一支敗潰之軍。
四川省各界人士在成都忠烈祠舉行隆重追悼會,川康綏靖公署副主任潘文華主持追悼會,並親寫輓聯以彰忠烈:
11月12日夜晚,日軍第3、13師團主力乘天暗集結到石門以北地區的桐子溪、林家橋一線,開始對石門形成包圍圈,準備將石門中國守軍一舉殲滅。
在常德會戰戰場上犧牲的第二個國軍將領,是許國璋。40年後,也有一個與戰死沙場的將軍名字隻字不差的許國璋,成為中國大陸「出國熱」中家喻戶曉的人物。他是北京外國語學院的著名教授,由他編撰的英語教材,是每一個出國留學生過關的「必由之路」。通過這一位許國璋,千萬名神采飛揚的中國男女漂洋渡海,到達日本、美國、澳洲……
果然,國民黨軍事委員會中了橫山勇的奸計。從最高元首蔣介石,到第六、九戰區長官孫連仲、薛岳,在會戰開始時,全都錯誤地判斷了日軍的進攻企圖,不僅打亂了原來保持的相對比較正確的作戰部署,而且乖乖地被橫山勇捏著鼻子走,把大量精銳兵團調往遠離常德的西北方向。
這首詩,是黃埔第16期女生總隊畢業生周秋瓊中尉,擔任女兵連連長時率女兵參加津市之戰時的戰地作品。
張靈甫無辜槍殺妻子的事傳出后,吳海蘭娘家向法院上告,但被法院壓著狀子不辦。後來,在各界群眾的強烈呼籲下,由西安婦協出面,吳海蘭娘家再次寫出狀子,經張學良夫人轉給南京的宋美齡,強烈要求嚴懲兇手,為婦女伸張正義,維護女權。蔣介石看了于鳳至的信后很生氣,說:「娘希匹!不爭氣!」立即電令胡宗南將張靈甫解往南京,監禁法辦。
沙市觀音寺日軍第11軍指揮所內,參謀長小圓江邦雄拿著石門戰況電文,掩飾不住喜悅地走來向橫山勇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