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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よ」號作戰 大開殺戒

第二章 「よ」號作戰

大開殺戒

「中國領土的保全全仗日本20餘年的努力。對此恩情如何報答?得到的回答卻是:日本從滿蒙滾出去!殺死日本人!搗毀日本鐵路!最後竟敢以暴力殘殺中村大尉,炸壞鐵路。這就是中國的真面目。
北安平村國防婦女會,在國民精神總動員宣傳周的最後一天,製作慰問袋80多個,寄給本村參軍的士兵。
少女在嗚咽,她驚恐的眼睛瞪著一片蒼白的天空,肥頭大耳的臉龐趴在她身上破碎了這片天空,繼而是瘦條臉、戴眼鏡的臉、方塊的臉……都一個接一個地佔據了這片無辜的天空,骯髒的液體玷污了這片純潔的天空。
我文縐縐地問:「熊老,您今年高壽?」
毛家大屋的毛立六老人,已七八十歲,日軍強迫他挑80斤的重擔,可憐這老人走路都感吃力,哪能擔此重負?日軍先用皮鞭抽打一頓,再用刺力亂捅,將他結果於大堤上。
「這天下午,我們被押到茅灣黃石港農民屋裡住下。騎馬的鬼子向我做手勢,要我牽馬到堰邊喝水。馬喝飽水以後,我轉身進屋,坐在何老闆旁邊。這時,一個鬼子兵向我招手,我馬上站了起來,他搖了搖手。他又指了一下坐在我身邊的何老闆。接著由一個拿刺刀的鬼子兵把何老闆帶出了大門。我看見鬼子把他領到不遠處的一棵樹下,揮刀就刺。何老闆身體壯,不顧一切地捏住鬼子的刺刀,結果兩隻手的手指全被砍掉了。惱怒的鬼子兵立即把何老闆殺死,把他的上衣扒光,用尖刀剜出他的心臟,我看見那顆心滴著通紅的血,冒著熱氣,還在動……」
「從表面看,那些殺人實施者充滿邪惡的樂趣折磨、殘害著那些被俘獲的獵物,甚至違反人倫地把他們以各種方式處死;如果仔細分析一下就不難發現,那些瘋狂的殺人者多是遵守倫理的普通人。是社會的法律約束了人類本性的殘殺欲,一旦約束他們的東西消失了,那麼任何一個人都可能變成殺人者,或者被他人殺死,而戰爭正是發泄這種殘殺欲的最好場所。
1937年8月5日《東京朝日新聞》發表冀東植棉技術員安田正子控訴中國軍隊反抗日本侵略者的文章——《空前的殘暴,啊,不幸的通州,遇難婦女泣血說明逃出經過》:
這時,發生了一個情緒的轉換,一個清秀的少女從瓦屋裡無意地走了出來,她抬起下巴朝耀眼的陽光眯縫起眼張望,嘴角微微啟開露出天真爛漫的笑容。我的情感也許因為這段時間沉湎在往事中、落入得太深的緣故,完全失去了時空的理念,我發現這個少女不正像那個毛灣村被糟蹋后死去的姓袁的少女嗎?少女渾身是血,死魚般的眼珠獃滯地凝望著天空。可這個少女一定什麼都不知道,她可九*九*藏*書能甚至不相信人類會有如此殘忍的事情發生過,她在和煦的陽光下往家收衣服,那是一大溜掛滿衣繩的臘染花布衣裳,她在一片搖曳的花叢中漫不經心地移動。我跌入了幻覺,我不可自拔,我無法把這兩個少女的形象掰開,我簡直擔心自己會失態,去衝上前捧住少女的臉龐,盯著她凈如秋水的眼瞼問,你的天空是否已經恢復了那純潔的空白。我拚命克制,克制這情緒的驟然翻湧,許久許久才平復下來。
純樸的日本農村少女對於「膺懲暴決的中國軍戰爭」深信不疑,在她的眼裡,中國人全是該殺的惡魔,所以,農村即將投入農忙期的女子們,隨著政府號召的國民精神總動員運動不斷深入,作為國民的一員,滿懷激|情地要為國效勞支援前方。由於男人蔘軍,為了在勞動力不足的農村百分之百地利用婦女勞動力,普遍成立了臨時託兒所,以便讓嬰兒離開母親。《信濃每日報》的家庭版上,特設「後方女兵」專欄,登載女子青年團「義務活動」情況:
對於戰爭中這樣毫無理性和人性的殺戮,「二戰」後世界上有許多專家和學者就這一問題進行過討論和論述。
日軍襲入黃市港附近一個村莊,將5個老百姓綁在一起,再將一顆手榴彈掛在其中一人身上,然後強迫那個掛彈的人自己拉開保險蓋,一聲轟隆,可憐5個人慘死在一堆。
在日本國內對中國如此好戰的氣氛中,如果說平時殺死一個人是殺人犯的話,那麼在「膺懲」的戰爭中殺死幾十個中國人就會被譽為英雄式的人物;假如到有能力殺死1000個中國人的時候,那麼他將成為統帥大量軍隊的威嚴將軍。
大町女子青年團,為支前籌集資金,日前舉辦名畫展覽,所得100日元作以後的活動經費。20日訪問了松本衛戍醫院,向傷病士兵贈送了蘋果以示慰問。
「有一天,吃了晚飯,天色昏暗,鬼子向我打手勢,要我在豬油燈盞里放幾根用棉絮搓成的芯子,點燃后,放在我們苦力住的房裡。我看見一個像蒙古人的鬼子走進來,對穿皮袍的胖子做手勢,要他把上衣脫|光;他又叫來了一個手持短刀的鬼子兵,他向門外指了指,胖子就跟著走出了房門。不到一袋煙的工夫,持刀的鬼子回來,向那個鬼子嘰咕了幾句。這時,我的心跳得非常厲害,怕第二個點我的名。第二天清晨,我看見了屋前田裡血泊之中躺著的就是那個難胞胖子的屍體,屍體遍布刀口,數也數不清。
一個姓袁的少女,換上哥哥的藍布衫,躲在自家後院的秫秸堆里。藍布衫裹著的肉體,剛剛發育,散發著青春的誘人氣息。她才脫離童稚的年齡,捉迷藏read.99csw.com、扮鬼神對她來說都是並不遙遠的事情,所不同的是,她此刻清楚地知道,遊戲的恐怖只不過是逗起一種輕鬆的樂趣,而眼下的恐怖卻不能跟隨一場惡夢的清醒而煙消雲散。真實的鬼魔即將闖進她的視線,刺透她的靈魂,使她永遠無法擺脫,這種令人難以置信的念頭,緊緊壓迫著少女稚嫩的心房,讓她呼吸急促,渾身顫抖。
在熊欽壽老人的哭聲和她孫女的無知對比中,我不禁回問自己,你採訪究竟是追求什麼?是追求重現戰爭殘酷的過去,還是警戒大家,戰爭還在很多人的心裏繼續?
由於神經長時間的過度緊張,加之目睹日軍進村、餓狼撲食般的兇殘場面突發刺|激,少女終於無法自控,像受驚的馬駒般從秫秸垛里狂奔了出來,邊跑邊發瘋般地哭叫。在少女的帶動下,有一些精神崩潰的村民也不由自主地從各自隱蔽的地方竄了出來,跑到村子口的空場上,像沒頭蒼蠅似的亂轉。當場,就有幾個被日軍士兵的亂槍射死。
「我們3個俘虜是替日本兵當苦力的。鬼子吃的飯菜是搶到什麼吃什麼,他們不大愛吃小菜,要吃雞,要吃剝皮雞。他們把搶來的雞,提著腿,頭朝下,放在腳邊,用力一蹬,雞被踩死,順勢一扭,雞脖斷了,再剝皮。肚貨不要,洗凈切成塊用竹籤串著在火上烤熟,然後放在用白糖、醬油、豬油、味精調成的調料碗內,拌攪后,用手抓著吃。鬼子發現了豬,不管是大是小,用槍把豬打死,割下兩條腿,剝皮。我們要等到鬼子吃飽了才能吃點殘湯剩菜。
「說老,不算老,我今年才算古稀。」他答道。
少女的眼睛就像夏娃的後代亞伯那樣凝視著上帝。
陰風挾裹殘雲,在低空中嗚咽而過,失去巢穴的零鳥,在搖晃中的樹枝、蘆草間竄飛。短暫的沉默,預示著死神的步步進逼。孤立無援、躲藏在草垛、房后、牲口棚等一些地方的村民,瞪著驚恐萬狀的眼睛,注視著每一個能夠入村來的方向,他們憑感覺,知道血管里流動著異族血液的日本人,就在附近。
「中國不遵守與日本簽訂的協定,還欺侮住在奉天一帶的日本人,馬賊攪得日本人不得安寧。聽到滿洲事變爆發,我想現在正是出動全部日本軍隊打敗欺侮日本人的中國軍的時候了。發生了滿洲事變的事,我已經從媽媽和老師那裡知道得很清楚。他們為什麼要殺死沒做壞事的中村大尉?為什麼要破壞鐵路?想到這兒心裏真難受,又憤恨極了。有時夜裡做這樣的夢醒來再睡不著覺。大家準備慰問袋,送到前線去慰問士兵,日本人的這種誠懇的心意表現得明明白白。」(1931年10月16日《滿洲日報》)。
北安神城九*九*藏*書村國防婦女會、女子青年團、援助軍人會三個團體,18日起為本村軍屬照相,洗出后立即寄往前線。
槍聲在毛灣村外的山崗上像炒蠶豆似的「噼里叭啦」響了一天一宿,除了關注這激烈的槍聲以外,隱匿在村裡的老百姓緊張得似乎把什麼都忘記了。天漸漸地亮了,東方露出一絲絲的白光,突然槍聲停止了。隨著這槍聲的消失,代之而起的是死一般的靜寂。在心理上,打槍對老百姓的威脅,遠不如田野靜悄無息對他們的威脅大。因為戰鬥一結束,日本兵就要吃,要喝,要睡,要發泄,所以他們就要進村莊。入侵者進村莊,便無惡不作。
「箭已離弦,射向殘暴無道的惡魔中國。
在前鄉,一群日軍逮住姓楊的父女,開始不知道他們的關係,知道后就強迫父親姦淫|女兒,刺|激他們士兵的變態心理。奸完後日軍一槍將父親打死,然後再輪|奸女兒,直到活活地被折磨死。還有一對姑娘,躲在一間茅廁里,被幾個日軍發現,擄走強|奸,奸時一人姦淫,其餘的則環視作樂,如此反覆不疲,最後再把她們一人一槍殺死。
「每一個戰爭期的士兵都希望多殺人。如果平民在戰爭中站立到敵人的立場上,那麼也會毫無疑問地被他們所殺,這樣,才可能從肉體上永遠消滅敵對勢力。」
「被踐踏,被毆打,被侮辱,終於為自衛而起,這就是日本軍隊此次的行動。此舉若半途而廢,接踵而來的只能是比以前更甚的侮辱。如此自衛手段,有何違反國際法規?」
日軍士兵殘暴地輪|奸了這位中國少女之後,又用刺刀猛戳她的陰|部,血染紅了她身下的土地,直至氣絕身亡。
「您講講您當年被日本兵抓去的情況?」
一群日本兵像野獸發現了獵物,跑過來合成一團,摟住了少女,並將她迅速摁倒在地。幾雙粗糙、烏黑的利爪搶著伸向少女簡陋的衣衫,瞬間,少女便被剝得一|絲|不|掛,赤身裸體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莫爾的分析不無道理,從人性角度來看,的確存在一種惡的心理動源,來驅使戰爭中的非常態行為。
「講起我被日本佬抓去的那本『經』,雖說時間不上10天,但要我一天天記清楚,可想不得那麼周到。可是有一件事到現在我還記得。老人打開了話匣子。
當時這篇文章,猶如火中噴油,更加刺|激了日本國民的感情。
但筆者認為,日本人對中國人的兇殘,除人性根源之外,還不能排除一種民族之間的仇恨。最起碼在中日戰爭時期,日本大和民族對中華民族是充滿了敵視情緒的。
常德大河街的一名店員逃難到前鄉,被日軍捉住。不一會,日本兵又在押他的途中擄住一名少婦,正剝光衣服準備強|奸,忽然發現https://read.99csw•com女人身上長有疥瘡,這時,剛巧又抓到另一個難民,於是日軍士兵強迫該難民伏在地下,再逼少婦仰卧在難民身上,最後要店員伏下去先行姦淫。而幾個日本兵則在旁邊彎腰俯首地欣賞取樂。等到玩膩時,一個日軍士兵猛地用刺刀貫刺下去,男女3人均當場斷氣。
梅家灣一個叫梅述林的老倌,65歲,被日軍抓夫,挑六七十斤重擔,走了五六里路,壓得頭昏眼花,倒在地上,被日軍拳打足踢,關在蘇家渡的渡船內,半夜鑽洞逃出,匍匐爬行回家,遍體鱗傷,不久,吐血死亡。
「民國三十二年,我滿27歲的生日,是在善卷村『十二楊家』的農民家裡過的。當然,日本佬不知道那天是我的生日。在押著我們的9個鬼子兵中,有3個像是官長。他們把方桌鋸短了腿,鋪上一層棉被,倒出了麻將牌,其中一個對我們3個俘虜望了一眼,把手指對準我,對我點頭,示意要我去『湊腳』,他們三差一。
11月16日,日軍佔領了蘇家渡街后的蔡家灣,大肆洗劫,雞犬不留。一個老年婦女逃避不及被強|奸致死;兩個年輕婦女被輪|奸成疾;碼頭工人蔡運和兩父子均被亂刀砍死;農民蔡惠全的祖父,80多歲老人,被日軍用皮鞭活活抽死;還有蔡昌保的父親,亦被殺死。有個叫尹鶴豐的青年,被拉去挑擔,夜晚逃脫回家,精神失常,每到深夜,夢魘驚呼:「日本佬來了,快……」
所以說在1943年冬的常德會戰中,每一個日本軍人都儘力發揚他們的「國民精神」,把屠刀砍向所遇見的每一個中國人,無論是軍人還是百姓。
「我涼了半截腰!我想,今天不是我的生日,恐怕是我的死期了。去吧,那是活受罪今不去,那是自討死!我只好把心一橫坐上了牌桌。點我名的那個鬼子在我面前放了一包旭光牌香煙。上場了,『中、發、白』我不敢碰,大牌不敢和。從早飯後打起,一直到晚飯前才停止。鬼子累了可以伸伸腰,吸一支煙,我卻像菩薩一樣,低著頭,彎著腰,提心弔膽地盯著場面,若是哪個鬼子和了牌,我就給他上一支煙。好不容易望到鬼子站起身,擺擺手,不打牌了,我才走開。
甚至,日本的小學生都在強烈地敵視中國:
這是昭和6年9月27日,日本發動「九一八」事變侵略中國東北之後,帝國在鄉軍人會東京府市聯合會發表的《我等之主張》,內中充滿了對中國的藐視和居高臨下的凌|辱態度。
天空在她的眼睛上方定格了。
「難忘的7月29日凌晨3點,在零星的槍聲中聽見有人敲門,我感到有些奇怪!但認為也許又是有人來要求,……門外,聽見僕人在黑暗中同別人搭話,我正在感到不高興時,突然read•99csw•com傳來隔扇和拉窗被踹倒的聲音,十幾個叛兵闖了進來。我和濱口先生的左右茂子抱在一起藏到床底下,這時我丈夫跑進來。危急中我正在暗自慶幸時,一發子彈飛來正中他頭部,他在我眼前流著鮮血倒下了。血把我和茂子的全身都染紅了。我們兩個人在血泊中嚇得快要昏了過去,如果被他們發現就不得了,我們一直躺著裝死。茂子的妹妹奮勇反抗,用手提包打他們,被他們用大刀殘酷地殺死了。……不久,房東跑來告訴我們日本軍隊來了。這時,我們的心情像登上天堂一樣,這才知道我們還活著。」
我在常德東湖堤的一個小村落里,見到了當年虎口餘生的熊欽壽老倌。我自我介紹說是作家,他知道我是作家,但不知道作家是幹什麼的。
說著說著熊欽壽老倌沒聲了,突然,他悲傷地放聲痛哭起來。
永竹山一所學校,兩位年輕女教師倉皇逃竄中為日軍擒獲,被強|暴后,反綁在校門口的一棵樹榦上,日軍士兵用刺刀猛戳她們的陰|部,血流如注,掙扎半小時后,氣絕身亡。……事隔幾十年,我在古城南京的歷史檔案館里抄寫這些材料時,彷彿還嗅到撲鼻的血腥味。我的手抄軟了,我不願再抄下去,我走到戶外的庭院里呼吸清新的空氣。
美國人亨利·莫爾說:「那個時期,人們對於殺人這樣的事情幾乎陷入了瘋狂的狀態,並且常常使用儘可能殘忍的方式將敵人殺死。實際上,這種變態的心理在戰爭進行中是十分常見的,其潛伏的因素就是對自己可能被敵人殺害的恐懼和異常煩躁地發泄情緒。此時,人的罪惡的本性暴露了出來,然後就像衝破堤岸的洪水,一發不可抑制。
哭得我手足無措,也不知如何勸他。是我要他回首往事,然而往事不堪回首,觸痛了他內心被深深刺|激過的創傷。我好後悔,也很難受,但我想還是讓老人哭一哭吧,把內心積壓的悲慟發泄出來興許對身心也有益處。老人凄惶的哭聲在我耳邊綿延不絕。
楓樹崗農民諸民輝被日軍殺死,割下頭顱,懸在楓樹上,惹得烏鴉在空中盤旋啼鳴不已。還有一家夫婦倆帶一個兩歲多的小孩。日軍闖入他的家,夫婦倆慌忙從後門逃跑,小孩睡在床上,未及抱走,日軍士兵將一扇磨子壓在孩子身上,無辜的孩童被壓得肚裂腸露,當場斃命。隔壁一姑娘聞訊逃跑,被日軍抓住,輪|奸后剝光衣裳,丟入屋前池中淹死。還有一個孕婦遭日軍輪|奸后,流血不止而死。
「叭勾——」一聲清脆的槍響,劃破了毛灣沉悶、窒息的空氣,槍聲未落,從四面八方衝來的日軍士兵彷彿是從地穴里冒出來似的,潮水般地湧進了村莊。他們端著上了刺刀的長槍,大聲吶喊著,咒罵著,獰笑著,撲向一家家的門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