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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將軍在何方 為了永遠的紀念

第九章 將軍在何方

為了永遠的紀念

「這時,他聽見窗外凄風苦雨,殺聲震天,彷彿有千軍萬馬在奔騰、在搏殺、在衝鋒,甚至他感到激烈的戰鬥中,官兵們從生命內部發出的吶喊,就清晰地在窗前激起一陣陣的回蕩。他一宿未眠,擁被坐到天亮。等祠外農舍的雄雞打鳴后,老社教幹部才披衣下床推門向外面張望,他看見四野里一片靜寂,毫無任何異常現象。
解放初期,共產黨和人民政府保留了原有的建築。後來,有一部分中國人對這一部分中國人看不順眼,就把大門牌坊上和紀念碑上的字跡全都用水泥糊上,再后,又先後拆除了大部分建築,修建了工人文化宮、圖書館等。這樣,常德會戰的經過就漸漸不為人知,甚至在常德都只有80歲以上的老人才略有記憶。
1944年第74軍駐常留守處,在上述地段正式動工,建矮花眼圍牆,收集石板、斷磚,碎瓦,把大墓堆成一個長55米、寬45米、高0.8米的大方台,上面鋪以青石板。
1992年冬,湖南文藝出版社紀實文學室主任李一安、編輯陳新文、唐明前往南嶽搜集抗日戰爭時期國民黨正面戰場的歷史資料,南嶽區委特意派了一輛小車載著他們駛向著名的忠烈祠參觀。這是個晴天,一路上,微風https://read•99csw•com送爽,山色宜人,司機小夥子也許受了這大自然的引誘,話匣子打開,和他們聊起天來。
中華民族遭受浩劫的歷史是不能忘記的,這是沉積半世紀的吶喊!
他說他是個複員軍人,知道忠烈祠里陳列了許多抗日戰爭時期犧牲的中國官兵的資料。「你們就是來了解這些的嗎?」司機問。他們點點頭。「噢……」他陷入了沉思。車還在呼呼地往前賓士。「噯,忠烈祠里有件事,我說給你們聽吧。」
因為它將一個被擱置了近半個世紀的、沉重的話題重新提了出來,這話題就是對日侵華要求「受害賠償」問題。
常德會戰後,國民黨第74軍軍長王耀武和常德縣縣長戴九峰,為紀念捍衛國土而壯烈犧牲的將士們,以舊城牆為背景,面向南方,正對西圍牆大街,劃了一個大的扁圓形圈子,作為陣亡將士紀念公墓之地。這片土地包括前後興隆街、前後坐樓街、五花洞、武陵花園、左平庵、和巷子、寡婦堂、溷眼洞、西圍牆等十幾條大小街道,總面積131畝。
基座四方砌以大理石,刻有國民黨考試院長戴傳賢、監察院長於右任、立法院長孫科、司法院長居正四人題詞。孫科的題詞是:「read•99csw•com已表精忠光日月,長留浩氣壯湖湘。」于右任的題詞是:「禦侮身殉國,績勛耀九州,名城瘞忠骨,壯烈永千秋。」碑身上面為王耀武所題「陸軍第七十四軍常德會戰陣亡將士紀念塔」18個字,紀念塔后是個大方台,前面建一座紀念堂。堂為琉璃瓦宮殿式建築,面積不到100平方米。堂后就是大墓。墓圓形,直徑約10米,高2米,面以水泥封閉。墓前是為8個將校官橫砌的一道長碑。碑分為八格,各刻上每個人的姓名、職級及籍貫等。碑前一個小供座,作為祭祀之用。這些建築面對大門,成一垂直線。再在大門左右各建一個六角亭子,亭中立兩塊水泥碑,上刻第74軍前後兩任軍長王耀武、張靈甫所撰的「常德會戰記」。
我突然想,那個老社教幹部聽到的喊叫聲,忠烈祠的管理人員解釋得也許還不夠準確。抗日戰爭勝利了,將士們的使命也完成了,他們的吶喊,是否是在提醒每一個中國人,不要忘記中華民族所遭受的那場深重恥辱,不要忘記中國人自強不息、奮發向上的拼搏精神呢?他們的那一聲聲吶喊,是否就像警鐘一樣在催促我們這些炎黃子孫和後代去實現中華民族的強國之夢呢?他們死不瞑目啊九-九-藏-書
「老的把夜裡的情況告訴了少的,兩人就一齊找到忠烈祠的管理人員探尋原委。管理人員毫不奇怪地告訴他們,這忠烈祠附近的幾個山包上你們知道埋了什麼嗎?埋了2700多名國軍抗日陣亡將士的屍骨啊!他們是當兵打仗的,他們被埋在土下能耐得住寂寞嗎?當然要天天喊殺喊打、衝鋒演練。好聽啊,聽了有精神呢!這個忠烈祠的管理人員自豪地說。」汽車還在繼續開,他們都沉默了。他們並不想去追究這事情的真實與否,但他們確實被這段軼聞所蘊涵的意味給震撼了。
當時整個建築群的情況是:公墓正門是紀念牌坊,上方是王耀武所題「常德會戰陣亡將士紀念坊」十一個字的橫匾。此牌坊面對西圍牆大街。紀念坊的四根水泥鋼筋方柱之間的上方,架著三塊橫匾:正中大匾是蔣中正所題「天地正氣」;左側橫匾是陳誠所題「碧血丹心」;右側橫匾是白崇禧所題「旗常炳耀」。正門中間的兩根方柱上的對聯是常德縣參議會所題「孤軍浴血千秋壯;公墓埋忠百姓哀」。正門兩側兩根方柱上的對聯是「壯志成仁,衡岳雲飛思烈士;丹心衛國,楚江月冷吊忠魂」。進大門數十步是一座9米高的紀念塔。塔基、塔邊都是四方形,塔https://read.99csw.com基四面修有12級石階,可踏步而上。
這一幕,在分佈北京東西南北的各個人大代表駐地重複著。一時間,這份長達16頁的意見書,在參加第七屆人大四次會議的代表中廣泛傳閱著,引起了據說是「近年來少有的共鳴和反應」。
廣東雜誌《黃金時代》報道:「1991年4月2日晚,北京京西賓館人大代表駐地。吃過晚飯的人大代表三三兩兩走出警衛嚴密的京西賓館大門,在復興路鋪滿林蔭的人行道上散步。兩位30多歲的年輕人迎面走來,他們手托著一摞複印的材料,分發給每一位戴紅牌的人大代表。材料上赫然寫著:
「中國要求日本『受害賠償』刻不容緩!」
也正如作者在標題上所提醒人們的那樣:
1992年,筆者在常德採訪時,得知有關部門要籌款集資重修常德會戰烈士公墓,我想,重修公墓並不是為了一個古老的瞻仰儀式,而是為了永遠的紀念。
我說的對嗎?
他們來到忠烈祠。這裏的環境似乎並沒有給予他們更多的聯想。聽說附近的山包上,「文革」前的確有數不清的墓碑,都是國民黨抗日陣亡將士的忠魂安葬地。但是,在「文革」期間,衝上來一群手持刀鏟的紅衛兵小將,把墳墓和石碑全剷平砸爛了,現在看不九九藏書見了,全看不見了,只剩下一片片的蒼松和翠柏。
「這是件真實的事情。有兩個省里來的社教幹部,一老一少,住進了忠烈祠。那天晚上,他們奔波了一天,實在是很累了,就早早地入睡。年輕的那個,頭一挨枕頭就入睡了,不久就鼾聲如雷。老的那個呢,開始很困,可躺下后怎麼也睡不著,老感到恍恍惚惚有很多人影在身旁轉悠。輾轉反側許久,這個老社教幹部才慢慢進入夢鄉。可他睡著后就開始做夢,夢見一把把的刺刀在他面前舞動,夢見一顆顆的炮彈在他身邊爆炸。當他夢見一挺噴火的機槍向他掃射過來的時候,他被嚇醒了,『啊——』的一聲坐了起來。
「好啊。」他們鼓勵他。
經過漫長的歲月,走過曲折的道路,一曲《紅高粱》唱出了中華民族對抗日戰爭時期民族精神的回喚。
1945年抗戰勝利后,第74軍又成立工程處,重新修建。他們從南京搞來設計圖紙,自行購料,地方政府協助僱工,軍方付款。經過幾個月的緊張施工,公墓於1945年11月23日舉行落成剪綵典禮,邀請了地方團體各界人士參加。
正如作者在該文結尾所說的,「受害賠償」對中華兒女來說,難道僅僅是錢的問題嗎?不,相信越來越多的人們會理解它的意義和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