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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弗朗哥·塞拉諾、螺絲事件 第三節

第四章 弗朗哥·塞拉諾、螺絲事件

第三節

「對,當時這種方式比較容易。」
「當初沒有鎖緊的原因,難道是螺絲上面有東西嗎?」
「對。」
潔聽到一半就皺緊眉頭,表情嚴肅,問:「芮娜絲說了什麼有關艾剛的事?」
「嗯。」
「你是指歷史?」
老人沉默一時沒有回應。隔了一會兒才說:「照理說是這樣沒錯。如果問我這樣做有什麼意義,那我也不知道。」
「沒有。」
「哇,有這麼過分的事啊。」
「啊,對哦。」
「芮娜絲是塔加洛語,難道沒有菲律賓式的名字嗎?」
「不,一開始是很小的店。餐廳展示櫃里不是都有食物模型嗎?他們原本就是從做那種模型的公司起家的。他說曾去日本進修,製造那種模型的技術,當時日本是最先進的。他從日本學成回來后,菲律賓還沒有那種公司,所以他一手包攬了所有生意,賺了大錢,然後把公司規模擴大。接著他又收購大型餐廳,餐廳賺錢就開連鎖店,然後又在餐廳附設沙利沙商店,賣起了日用雜貨和食品。這有讓他大賺一筆,於是就開了巴拉旺百貨公司。這是他的發跡史,他是八打雁的傳奇人物,在業界人盡皆知。」
「沒有。」
「沒錯。」
老人聽了,沉默不語。
「就是說啊。」
「有人說那是燈具所用的螺絲,就是展示用的。大型白色球形燈具。但是沒有仔細調查。」
「卡爾.薩塞茨其……啊……這個我隱約有印象,這個給人感覺很誇張的名字。我在查死者戶籍的時候,好像曾看到過一次。啊,等一下,艾剛、艾剛……對,艾剛,是這個名字沒錯。」
「但是居民的名字,好像全部都是西班牙名字。」
「怎麼做呢?」
「她開槍打洛貝特,這就夠了吧。」
「後來凶搶出現了。」
「對了,地震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完全沒有。」
「所謂的菲律賓人,原本是指在菲律賓出生的西班牙人。」
「義手拆下來了。她把義手拆下來了,夾在腋下。」
「我覺得不合效益,這個工作很耗體力。做到了這種地步,就算想把作品留在自己身邊慢慢鑒賞,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這樣的線索,無論如何我都很難接受。」
「拉莫斯先生,你想找到線索么?」
「是啊。」
「對,的確很熱鬧。現在比較蕭條,但當時很熱鬧。從許多角度來看,那都是喧鬧的時代,街上鬧哄哄的,很吵。傑生大樓雖然是有辦公室進駐的大樓,但是一樓有很多承租戶,大部分都是餐廳和酒店。地下室也是,開了大眾餐廳,一到夏天晚上就敞開大門,成了喝酒的酒店。大家把當時剛上市的大型收錄機擺在店前面的椅子上,大聲播放流行歌曲。」
老人聽了,發出乾咳似得聲音,感覺好像在笑。他說:「好有自信啊,醫生,但是實際的案件和你的專長不一樣。」
潔搖搖頭,笑著說:「沒有吧。據說蓋達的部分組織就藏身在菲律賓。」
「那麼,當時她並沒有說出艾剛.馬卡特的名字?」
「八打雁的擴建問題,就是卡拉巴森計劃。由於馬尼拉附近已經無法建造大型港口,所以想把八打雁擴建成為可以讓大型船隻出入的港口,因此居民遭到強制遷移,只是,政府並沒有事先通知居民,也沒有和居民協商,就突然強硬進行,甚至還摧毀了九十戶民宅。而居民被強制搬進去住的地方,不但交通不便,地況也很糟糕。」
「葬禮上正好有機會見到。」
「說的也是。」
「你在哪裡見過他?」
「現場是鬧區吧?是很熱鬧的地方嗎?」
「喜不喜歡他嗎?我不知道。」
「嗯。」
「原來如此。」
「與脖子切面接觸的襯衫領子上,血跡又如何?」
「頭在哪裡?」
「我問的是弗蘭哥的辦公室。」
「不,好像沒找到。接下來好幾天,她都拚命看報紙,大概把整份報紙都從頭看到尾了,大概還是沒找到她要看的東西。後來她就不再看報紙了。」
「屍體加工的時間已經知道了,是推測死亡時間的三十分鐘左右。這個時間,她有不在場證明嗎?」
「對。」
「有很多錢和貴重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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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那她為什麼要那麼辛苦,分屍再塞進螺絲呢?」
「順便把女人也賣了?」
「有,我覺得她好像有再提到一、兩次,大概就只有這樣。其中一次,那是……大概……命案現場傑生大樓下面有一輛機車,因為它擺了很久都沒有移動,我原本懷疑是席皮特的車,但是她只有一隻手能騎車嗎?於是我就去問席皮特。在警察醫院的病房,光是問她這個問題我就花了將近一個小時。最後她承認了,說那是她的。我問她,你只有一隻手能騎車嗎?她說可以。」
「於是他拍拍死者的臉頰、搖晃死者上半身,因此頭部才脫落,掉到地上。勞洛因此嚇了一大跳,想要打電話報警。這就是事情的經過,沒錯吧?」
「弗蘭哥.塞拉諾中了三槍,辦公室客廳牆上有一顆子彈,然後洛貝特也中了一槍。read.99csw.com子彈的去向是這樣的吧?」
「你剛剛說,兇手精神異常,所以對螺絲裝在屍體脖子上的這個情景有遐想。」
「席皮特什麼都不肯說,一句話都沒有說就進監獄了。」
「那是兇手的目的嗎?」
「對,是的。」
「沒有,兇手很快就被抓到了。印象中,之後好像沒有再做什麼搜索。」
為了能讓我也聽得到拉莫斯的聲音,潔把電話切換成免持聽筒,只聽見老人以很難聽得懂的聲音給力肯定的答覆。
「全部都說明不可能,因為資料還不齊全。脖子末端裝著螺絲的頭部,可以牢牢的插入身體內部,讓它即使被輕輕搖晃也不會掉,對不對?拉莫斯先生。」
「草創期間就開百貨公司?」
「席皮特對勞洛呢?」
「沒錯。」
「李吉爾的辦公室里什麼都沒有。」
「錯誤的資料無法對事實有正確的掌握。」
「沒錯。兩個大國沒有事先知會菲律賓人,就擅自進行買賣。而美國靠武力讓菲律賓革命失敗,此後的五十年,菲律賓有淪為美國的殖民地。現在菲律賓說英文就是當年遺留下來的結果。」
「以前有出現過螺絲這類的案例嗎?」
「沒有。」
「對。再說,也許你會問我:當時芮娜絲之外還有怎麼樣的關係人嗎?不,沒有。」
「誰精神異常?」
「如果結婚是為了拿到公民權,那是當然的。」
「這個嘛,不管是百貨公司的經營還是私生活似乎都窮途末路了。因為事業擴充太大,據說還有負債,不過當年大環境也不好。」
「嗯,這我能了解。這一點我也考慮過,但是那麼做到底可以讓誰入罪?誰都得不到好處。」
「在弗蘭哥的頭塞進螺絲這件事,不會讓芮娜絲承擔殺人罪名。」
「發現屍體的話,人會去搖晃的可能性很高。於是,這位兇手因此才確認頭會鬆脫。換句話說,兇手想讓頭部鬆脫,對吧?」
「你們查過席皮特的戶口么?」
「是的。」
「除了芮娜絲之外沒有別人……」
「軀幹躺在沙發上。」
「看到人頭落地,應該會很害怕。」
「只要有資料,一千年前的案子也一樣。」
「沒說。」
「褲子是黑色的。」
「弗蘭哥外套的口袋裡,有皮夾嗎?」
「有,還裝了蠻多錢的。」
「嗯,那辦公室那邊怎麼樣?」
「嗯。」潔好像在思考似得沉默了一下,說:「那西裝呢?」
「喔。」
「有沒有叫艾剛.馬卡特的瑞典人呢?」
「不能把脖子末端塞進螺絲的頭部,牢牢的和軀幹鎖在一起?故意讓勞洛把頭部弄掉就可以保護自己?有這種道理嗎?」
「西班牙人為了統治全島,半強迫地要居民從伊斯蘭教改姓天主教,所以現在島民有九成是天主教徒。而且為了加快統治腳步,西班牙人還逼島民把名字全部改成自己好記的西班牙名字。」
「你那裡是民都洛島的養老村吧?」潔問。
「菲律賓這個國家。是說英文的嗎?」我問。
「其他的呢?」
老人突然沉默,然後說:「什麼意思?」
「預備的子彈呢?」
「那麼,兇手認定勞洛.李吉爾會搖晃屍體,所以故意讓他看到頭掉下去的那一幕?」
「芮娜絲拿在手上,對不對?」
「為什麼?」
「嗯,沒錯。」
「你想聽我的想法嗎?」
「沒錯。」
「對,我說過。」
「她為什麼要躲在弗蘭哥的辦公室里?如果她是兇手,應該會逃走吧?」
「褲子呢?」
「但就象這樣而已。除此之外她什麼也沒說。就算我問艾剛.馬卡特是誰、住在哪裡、和她是什麼關係、哪國人、職業是什麼,她一概不回答。」
「她的職業是什麼?」
「當然看到了,看了很多次。」
不久,八打雁警察局的里柯警官,把裘裘·拉莫斯的地址和電話送過來了。潔看了那個地址之後說,他住在民都洛島的養老村。馬上打電話過去,對方很快接起電話。可能里柯事先照會過拉莫斯了,他接到潔的電話一點也不驚訝。但是他年紀很大,潔和他對話好像有點吃力。他好像聽不太懂潔說的話,潔好像也聽不太懂他的話。
「嗯,好像滿有錢的,但存款不至於多到嚇人,大概足夠買一間大房子吧。」
「那麼當時會因此獲罪的人,除了她之外還有別人么?」
「我認為死者弗蘭哥.塞拉諾的本名是卡爾.薩塞茨其,是他在西班牙時的名字,你有印象嗎?」
「這樣啊。那麼弗蘭哥的外套里有槍嗎?」
「說來是有一點特殊的做法,弗蘭哥可能認為這樣做的話,勞洛的心也不會動搖。」
「警察學校教科書上的案件記載,似乎有好幾個錯誤。」
前刑警短暫沉默后說:「放馬後炮誰不會啊。」
「到了十九世紀,名為卡的普南的秘密團體武裝起義,獨立戰爭開始。當西班牙人對這種活動束手無策時,美國從中介入。然後用兩千萬美金,把菲律賓從西班牙人手中買過來。」
「席皮特?那倒沒有……」
https://read•99csw•com「那是一定的。」
「在法庭呢?」
「是那麼時候啊……等等,我想一下。席皮特完全不跟警方合作,也完全不回答任何詢問,但是偶爾會問我們問題。有一次她問:塞拉諾的家怎麼樣了?大概是這類的問題。」
「現場是否發現了這些工具的東西呢?」
「弗蘭哥的軀幹,灰色西裝下面是白襯衫,沒有打領帶,對不對?」
「勞洛有經濟困難么?」
「被捕后暫時沒辦法偵訊,因為她沒有意識。她中彈了,被送到警察醫院,是我開的槍。四天後才能開口說話,但是卻什麼也沒說,一句話也沒說。」
「洞的四周有焦痕,左右還沾有從連髮式左輪手槍彈匣噴出來,淡淡的煙灰。」
「對。總之,房子在地震中受到嚴重損壞。不僅部分傢具倒塌下來,就連外牆上通往二樓和頂樓的樓梯也鬆脫、垮掉了。但是樓梯是木造的,其實已經腐爛、枯朽。後來我把這些事告訴她。」
「沒有耶……」
「是透過結婚而歸化的嗎?」
「嗯。」潔思考了一下,然後問:「芮娜絲.席皮特只有一隻手,對吧?」
「害怕的話,就會留下深刻的印象。」
「如果你是問能不能拿手槍碰砰砰亂打,可以說對,也可以說不對,當時治安是在很差,因為附近長期打仗,只要一發動戰爭,大量的毒品就會在周邊泛濫。」
「嗯,這樣就差不多了。如果你想聽,我就說說我的想法。資料,目前這樣就夠了。」潔說。
「在這之前請回答我幾個問題。拉莫斯先生,你趕到那個現場,看到了弗蘭哥的屍體,對吧?」
「可能到人頭落地一定會嚇一大跳。」
「因該算長的吧。因為已經被切斷了,我不太清楚。」
「發生地震,是在哪個時間點呢?是發現屍體、還沒用手碰的時候嗎?是手去碰了屍體,頭掉下來之前,還是之後?或者是在勞洛離開屍體,想去打電話的時候?」
「我想席皮特當時還未成年。她好像本來是勞洛.李吉爾的女朋友,而且留言說,弗蘭哥向勞洛把她買下來。」
「是最後那個,勞洛離開屍體的時候。」
「她上班的工廠,和螺絲有什麼關係嗎?」
「你的意思是……?」
「她沒帶。」
「我好像有幾個地方不明白。」
「這個國家的背景非常複雜。」
「不是為了逃避嫌疑么?」
「對。」
「可是……我看,還是由你來發問吧。」
「案發當時也是嗎?」
「外國人的村子和我這裡有點距離。那裡是小木屋,我們的是公寓的樣式。」拉莫斯說。
「大概是這樣吧。」
「他跑到我這裏來了,他回瑞典了。但是他的腦部受傷,失去了某個特定時間的記憶,於是他和他的朋友來我這兒治療,所以我開始調查這件事,於是查到了你,拉莫斯先生。」
「豈止滲血,白襯衫一片血紅。」
「你是說同型的手槍?」
「沒有嗎?」
「不是因為有意見才殺他的嗎?」
「巴拉旺百貨連鎖店,是他從發現屍體的勞洛·李吉爾手上買過來的,對吧?」
「那些錢到哪去了?」
「裏面有錢嗎?」
老人又再度沉默。
「什麼都沒說,完全沒有。只是問艾剛呢?艾剛呢?艾剛.馬卡特呢?這樣而已。」
「弗蘭哥是不是很瘦?」
「我也不知道,真希望兇手告訴我。」
「你見過他的妻子嗎?」
「那個螺絲的用途已經查清楚哦了嗎?」
「對,你沒有印象嗎?」
「對。」
「它寫錯了。口徑是一樣,可是彈道不一樣。那是另外一把手槍射擊出來的子彈。」
「艾剛?馬卡特……?」
老人沉默,好像一直在思考,接著說:「也就是說,這個兇手為這個靈感的畫面犧牲了嗎?」
「也許吧……但是……」
「什麼問題?」
「我已經收集了很多資料,有必要的話我會說給你聽。」
「弗蘭哥在菲律賓的東西就只有這些?」
「勞洛目擊了當時的景象,並出庭作證,於是殺害弗蘭哥的重罪就落在芮娜絲身上?」
「所以說,做完這些困難的事之後,芮娜絲一直躲在死者的辦公室等警察來。警察當然會來,因為她躲在同一棟大樓里,警察來了之後就開始開槍攻擊。這麼說的話,就算是女性崇拜者、婦運團體大概都會把她當作兇手。」
「你沒問嗎?」
「對,弗蘭哥.塞拉諾的家在八打雁郊外的海邊。那房子蓋在懸崖邊,是棟有點奇怪的房子。」
潔稍微想了一下才說:「那我再問你有關螺絲的事情。對於弗蘭哥的屍體裝了螺絲這件事,你的想法怎樣?」
「嗯,她保持緘默的理由是什麼?」
「弗蘭哥這個人似乎就是會做這種事的人。對他而言,凡事都像做生意,用錢就能解決一切。」
「襯裡是黑色的,所以血跡不明顯。」
「對,大概是這樣吧。」
「不知道。」
「大致上查過。他是被害人,和黑社會好像又沒有關係,所以調查很快就結束。反正案子當下就解決了,https://read.99csw•com因為兇手已經抓到了。」
「很多案子都是因為太快抓到兇手,反而留下很多疑點。如果是她犯下的案子,一定有男人幫忙,調查中是否出現了這樣的男子呢?」
「塞拉諾的家?」
「當時……不,現在也不太好,日本人在戰爭時高壓統治,現在在八打雁也惹出一些問題。」
「咦?」
「嗯,不,當時沒有。當時她什麼都沒說。後來,席皮特要求看報紙。不是向我要,是向醫院的護士要,這件事我是後來才知道的。護士當然以為她要看當天的報紙,但其實不是。她要的是四、五天前,二十四日案發當天的報紙,也就是自己被逮捕當天的報紙。一般的兇手不會想看自己被逮捕的新聞報導,所以醫院和我覺得很奇怪。可是席皮特不是要看自己被捕的報道,或者是看發現屍體的報道,她好像是在找什麼特別的東西。」
「死者弗蘭哥·薩拉諾,是歸化的菲律賓人,對吧?」
「我完全不知道。他從經營的一線退下來,在某個地方過隱居生活,也許已經死了。反正他退休以後,經濟應該也很充裕。」
隔天,我有去烏普薩拉大學找潔談談。我心中有很多疑問,有的當然和案情有關,也有其他的問題。
「沒錯,但之後公司就經營不善。生意失敗后,馬上轉手給別人。她既沒有經營能力,也沒有經驗。」
「是李吉爾搖晃屍體的緣故吧。」
「完全沒有。所以我們根本就想不到這種東西要給誰看、或者要嫁禍給誰。」
「剛剛你說,你也被脖子上塞進螺絲嚇了一跳。我們大家都一樣。」
「不過我已經了解的差不多了,只是總有不清楚的地方。只要理清這些疑點,就能真相大白。」
「他的家是不是有個房間陳列著人類和動物頭骨化石,還有古文書?」
「兇手啊。」
「我的意思是,勞洛弄掉了死者的頭這件事,對兇手來說,就是達到保護自己的效果了,對吧?」
「因為案子已經解決了,才沒有仔細調查嗎?」
「當時的影響一直延續至今。所以菲律賓雖然在亞洲,但國民卻都取西班牙名字。」
「那麼,醫生你是怎麼想的?這樣的確是很花工夫。」
「哦?是嗎?警察學校的教科書上,寫著是從同一把手槍射擊出來的子彈。」
「當然是勞洛.李吉爾。現場只有他一個人,所以我們是能相信他的話。」
潔聽了低頭想了一下,然後抬起頭說:「那麼,頭掉下來的理由是什麼?」
「無論是大大小小的事情,只要是你還記得的,都請告訴我好嗎?」
「對於這件事,她有沒有說什麼?」
「原來如此,所以各國的文化侵入,層層相扣。」
「灰色西裝左胸有兩個彈孔,也就是點三八口徑的子彈開了兩個並列的彈孔。」
「他是八打雁的人?」
「不,當時也沒說,只是默默地聽我說話而已。後來,我有個念頭,就去調查了席皮特的摩托車的車籍資料,結果發現,那部車確實是系皮特的,但是我去她上班的日商製鞋廠打聽,很多證人表示,她不常騎,反而常常讓一個男人騎。我在問席皮特這件事,原本以為她還一樣什麼也不肯說,沒想到她卻說出了艾剛.馬卡特這個名字。而且我還記得,她說的時候眼鏡一直盯著我看。」
「她不講話不是會被當作兇手么?」
「芮娜絲.席皮特回復意識后所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艾剛。艾剛.馬卡特。現在我突然想起來了,對,就是這個名字。」
「是啊。」
「所以,她還是拿了很多錢咯?」
「所以兇手當時就不能把螺絲式的脖子和軀幹牢牢鎖緊。」
「義手和義腳的試作品?」
「對,沒錯,你很清楚嘛。還有義手和義腳的試作品。」
「歐洲也有很多這樣的國家,但是島國特別容易發生這種情形,因為軍隊可以靠船調度。」
「這麼說來當時螺絲並沒有鎖緊,只要搖晃的話就會鬆脫咯?」
「她是他婚外情的對象。我剛才說過,弗蘭哥有個分居中的妻子,也許是為了保有公民權才沒有離婚吧。總之他有妻子,所以不能娶席皮特。」
「但是我卻不太驚訝。」
「怎麼說呢?」
「領子沒沾什麼血。和胸部的鮮紅比起來,等於幾乎沒有。」
「想聽,請務必說給我聽。」
「對,審判期間都是如此。」
「那麼,為什麼不在好好的轉進身體內部呢?」
「她和死者之間的關係呢?聽說有過爭執。」
「沒有。」
「想啊,我很在意這個案子,雖然我已經是退休的人了,但是這個案子實在太特別了。」
「我沒有任何想法,席皮特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潔放下聽筒,開口說:「你住的那個地方,有沒有美國人的別墅?」
「芮娜絲是兇手嗎?」
「他現在人呢?」
他的話真是出人意表。
「應該是這樣。」
「他的體型非常瘦,你怎麼會這麼想?」
「查過,沒問題。案發時她一直在一堆客人面前。只是弗蘭哥的錢,有一大半都變九*九*藏*書成巴拉旺百貨連鎖店的經營權了,所以她也繼承了那些產權。」
「沒有。」
「勞洛也是把巴拉旺百貨公司連鎖店賣給弗蘭哥了吧?」
「我是說,這樣的東西不是應該好好的保管在自己的勢力範圍內嗎?如果不是這樣,寧可讓更多人看,那是千辛萬苦才做好的,我無法想象會用那種粗暴的方式隨意棄置。看到的人只有著一個,隨後趕到的刑警們,大概會很快破壞這個作品,然後開始無聊的搜查。如果是藝術家,應該很難容忍這種事。」
「她是什麼時候,在哪裡下的手?」
「對,沒有錯,他的樣子現在還烙印在我的腦海里。」
「嗯。作案用的是S&W公司的連髮式左輪手槍,子彈是點三八口徑的,對吧?」
「女方沒意見嗎?」
「在搜索是也沒看到過?」
「晚上十點左右吧,也可能再晚一點……大概是這個時間。」
「沒有,只有皮夾和手帕、皮夾里還放了信用卡和駕照。」
「確實笨到家了。」
「有。」
「對,沒有。」
「嗯,當時她說了艾剛的名字?」
「沒錯,沒有毒品的話就沒辦法打仗。」
「有沒有說自己是無辜的?」
「對。」
「我也知道實際上操作很困難。」
「只要把頭多轉幾圈,讓它緊縮進身體裏面,頭就不會送脫離,不是嗎?」
「沒關係,不好意思。還有呢?」
「你是說三十年前的案件,現在也能查清楚嗎?就像上個星期才發生的案子那樣嗎?」
「我?我……老實講,我不知道。」
「滾到桌腳附近。」
「嗯。」
「對,我也是。」
「席皮特呢?」
「我不懂你的意思。」
「醫生你真是自信滿滿啊!我並不討厭自信的人,請務必說給我聽。」
「他還買了很多芮娜絲上班的製鞋廠的股票,所以弗蘭哥應該也是重要幹部之一。」
「日本人的風評不好么?」
於是我趕緊在椅子上坐好。
「就是這樣。」
「西裝沒那麼紅。可能因為是深灰色的,沒那麼明顯。」
「跟日本人有什麼關係?」
「啊,是嗎?然後呢?」
「有可能。當時那種槍很普遍。」
「問題是內側,我想問的是,西裝內側看起來怎樣?」
「不,當時他已經不做食物模型了。我想那裡早就變成百貨公司的倉庫之類的用途了。」
「這個計劃的資金,有百分之八十是日本的ODA(Official Development Asistance官方發展援助)出的。反對人士聲稱這是日本人的二次侵略。」
「這話是誰說的?」
潔聽了,又沉默了一會,繼續說:「我想再確認一次,她在法庭上什麼都沒有說?」
「她當時對你的搭檔開了一槍,對吧?」
「對。」
「她已經被當作兇手了。」
「他的脖子長嗎?」
「如果費了那麼大功夫,如果那麼乾脆就丟棄在現場的話,除非具有可以讓自己拜託殺人嫌疑,保護自己的效果,否則就不合效益。」
「勞洛.李吉爾發現了脖子被切斷的屍體,當時頭還裝載軀幹上。」
「是啊。」
「用錢買?」
「這樣啊!」
「不知道。」
然後,老人把電話號碼告訴我們。潔一邊向他道謝,一邊把它抄下來。
「對,我恰好在場。」
「不清楚。」
「沒有。」前刑警馬上回答:「把螺絲塞進脖子,這實在太突兀了。大家都嚇了一跳。當年我們驚嚇的程度和你們現在差不多。螺絲,就是這麼毫無脈絡、毫無預警的出現了,誰也料想不到。」
「大家什麼也不知道,連心理學家也不知道。我們也問過美國的心理學家,他們也不知道。大概是在異常精神狀態下,才會這麼做吧。」
「但是,問口供的應該是你們吧?」
「沒有,當時沒有。」
「兇手之所以沒有這樣做,是故意要借勞洛的手,把頭弄掉的。」
「是的。他第一家公司叫做里扎耳食品模型股份有限公司,就在拉皮爾大道上,他就是從那裡發跡的。」
「那些股票也被他太太拿走了嗎?」
「因為她什麼也沒說,所以我不知道。」
「因為我很在意,當然做了調查。那是從沒聽過、也不像西班牙人的名字。搜查還是弗蘭哥以為主軸。我想,艾剛如果是可疑人物,在查清弗蘭哥的人際關係時一定會出現。但是不管怎樣都沒發現這號人物,所以這條線索就這樣不了了之。」
「她找到了嗎?」
「不就是因為她是兇手嗎?至少逮捕她時,我是這麼想的。」
「喔,沒有記憶,治療的可能性呢?」
「看起來是個普通的女人,但好像不是很正經。」
「對。」
「那是令人厭惡的時代,街頭常有因暴力、強|奸、毒品相關的爭執;警察每天都被批判無能;日商公司自組武裝衛隊,僱用離開軍隊的高手,晚上在街上巡邏。原則上是保護自家公司的員工,但是他們本身就會惹是生非。」
「哎呀,這樣實在太可惜了,拉莫斯先生!」潔說:「如果調查這個線索,應該可以找出案子的真相。」
「勞九_九_藏_書洛是怎樣的人?」
「你到達的時間是幾點左右?」
「弗蘭哥是有錢人嗎?」
「兇手想讓李吉爾看見這一幕嗎?」
「是嗎?如果他能恢復記憶,或許可以找到重要線索。」
我一聽,想起了菲律賓被西班牙賣給美國的事。
「這我不清楚,等一下你問那裡的社區好了。只要跟他們說我的辦公室電話,他們應該就會知道。那裡也有外國人專用的社區辦公室電話。」
「就像百貨公司的附件一樣嗎?」
前刑警沉默了一下,說:「不,現場牆壁上的子彈,不是那把槍射出來的。」
「為什麼,她為什麼不把義手裝上去?」
「義手呢?」
「沒有。」
「她把義手夾在腋下?」
「血是不是像擦過一樣附在上面?」
「對,沒錯。」
「從西裝看到的白襯衫,有血滲在上面嗎?」
「到了二十世紀,太平洋戰爭爆發,日本人趕走美國人,曾短暫地統治過菲律賓。戰後,好不容易才獨立成菲律賓共和國。這就是菲律賓的歷史背景。」
「是這樣子的啊?」
「這還用說,世界上沒有人不怕的。」
「不必讓誰入罪,只要能隱藏自己的罪狀就好了。」
「同一廠牌?」
「夾在腋下?」
「那個女的什麼也沒對我們說。至少就弗蘭哥.塞拉諾的案子和她自己的關係,她都三緘其口。」
「她是怎樣的人呢?」
「不,我沒見過他。他怎麼了?」
「里柯應該已經告訴過你了。我現在是從瑞典的烏普薩拉大學打電話給你的。有關弗蘭哥·塞拉諾的螺絲事件,我想問你一些細節,可以嗎?」
「我覺得可能有。」
前刑警聽了好像很意外,一時答不出來,然後哼了一聲說:「關於這個問題,我不想回答,當時我只是逮捕射擊我搭檔洛貝特的兇手而已,判她有罪的是法院。」
「對。」
「他想把這種畫面呈現的作品,給李吉爾這個外人看?他是想把自己對藝術的靈感給外人看?藉此尋求認同,讓對方理解嗎?」
「她恢復意識時你在嗎?」
「她拿的手槍,彈匣里只剩一顆子彈。對不對?」
「對,但我忘了是他,還是他爸爸是在歐洲出生的。之後就和弗蘭哥他們走得很近。」
「因為是大案子嗎?」
「可能有吧。」
「我也不知道,總之她當時只有一隻手。」
「她說是經營餐廳的,但我覺得她開的可能是酒廊。總之,就是那樣的類型。」
「是嘛?那麼,後來她有再度提起艾剛的名字嗎?」
「其實我們政府也有問題。總之,當地人對日本人懷恨在心。話說回來,那案情呢?該讓我聽聽你的想法了吧。」
「是在現場動手的嗎?那麼現場就必須在地上鋪一塊很大的塑料墊才行。鋸子、刀子、螺絲、螺帽,這些都是起碼的必需物品。」
「嗯,可以這麼多。」潔點點頭說。
「對,從他名字的刺繡上來看,是有這種感覺。」
「現場留有染血指紋之類的東西嗎?」
「不是你的想法也無所謂,八打雁警局當時的看法?」
「嗯。」
「嗯,牆壁上的子彈不一樣啊……這麼一來,我就漸漸了解了。弗蘭哥的辦公室里有手槍嗎?」
「她不是兇手,為什麼要對刑警開槍?」
「查過他的不在場證明嗎?」
「嗯,當時她說了艾剛的名字?」
「被捕后的偵訊呢?」
「如果你問的是他能不能回復在菲律賓的記憶,大概很難吧。」
「他是菲律賓人?」
「這件事,大概是兇手無法預料到的。當然,這得先假設兇手不是芮娜絲,所以在弗蘭哥的屍體加工這件事,也許是想嫁禍給她。」
「應該是給他太太了。」
「沒什麼特別問題。他工作認真,大家對他的評價都很好,還白手起家創立了巴拉旺百貨連鎖店。」
「兇手一定是戴了手套,而且非常謹慎小心。或者屍體加工的地點不是那裡。」
「對。」
「弗蘭哥·塞拉諾命案發生時,我認為名叫米歇爾·巴迪和克利斯朵夫·戴生的美國大學教授,在那個美國人的村裡都有房子。」
「沒有,完全沒有。不止沒有血指紋,連指紋都沒有,噴了光敏靈也完全沒有血跡反應。」
「什麼時候才說的?」
「也對,艾剛怎麼了?」
「沒錯,十五世紀時伊斯蘭教傳入菲律賓。當時,民答那峨完全伊斯蘭化。只是當時還沒有統一全島的政府,於是蓋達組織和回教建立起關係。十六世紀,麥哲倫在環遊世界途中來到宿霧島,他以西班牙國王的名義發起戰爭,戰死在當地,後來西班牙派遣征軍來襲,攻陷馬尼拉,此後的三百年,菲律賓就變成西班牙的殖民地:而菲律賓這個名字,是從當時的西班牙國王,腓力二世來的。」
「那工具呢?她是女的,而且只有一隻手。」
「怎麼說?」
「應該不是這樣。」
「那是好久以前的案子了…………」前刑警說。
「在法庭上也一樣。」
「對一般人不是,但對警方是。對了,說道那個艾剛……」
「你調查了嗎?」
「你調查過弗蘭哥的背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