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天是十九日吧。對，對，我想起來了，那是十九日清晨，絕對沒錯。」

刑警說明自己名字的漢字寫法。名字取得好，年紀又比自己小多了，安田不免油然升起嫉妒之心。這傢伙要是去夜總會，肯定會有一大群小姐一擁而上吧。

「哦，你是作家啊，」刑警看到書桌上攤著的稿紙后對安田說道。

刑警感到愕然，然後稍微想了一下，說道：「啊，這我倒沒有注意。」

「你在發燒。」刑警說道，「而且熱度很高，不如躺在床上好了。」

「你做什麼？」安田的歇斯底里再度發作。「我不過是個平凡的中年男人，我不想被人看成變態色魔。」安田粗暴地把刑警的手推開。

大概是有人上門來推銷或訂報之類的吧，安田自認為對付推銷員還算是有一套的，所以連貓眼也不看，就把房門打開。但站在門口的不是常見的西裝筆挺的推銷員，而是個瀟洒的男子。他可能超過三十歲了，但看起來只有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安田ｒｅad.9９ｃsw.cｏm心想，這可能是個另類推銷員吧。

「哪一天？」

被刑警一說，安田才驚覺自己因為發燒而變得狂躁不安。

聽刑警這麼說，安田露出不安的神色。吉敷趕忙堆笑道：「請放心，我們一定盡最大努力替你保密。」

「嗯，是的。」安田邊說邊慌忙收拾稿紙。安田所寫的，多半是艷|情|小|說一類的東西。

刑警邊笑邊點頭。他的笑容頗有魅力。

安田稍微安了點兒心。吉敷正要離去時，安田又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叫住了他。

「天快亮的時候。」

「你要推銷什麼？」安田用不耐煩的語調冷不防地問道。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感冒，到現在還微微發燒，再加上連續腹瀉，安田覺得有點虛脫。顯然，安田不準備在大門口跟推銷員長時間對峙。

「哦？」吉敷刑警露出不解的表情，突然覺得安田的神智是不是有點錯亂了。

回到房中。又問了安田兩三個其他問題后。吉敷便說要告辭了。安田要從九*九*藏*書床上掙扎著坐起來，吉敷連忙用手制止，請他不必起來。

所以，安田不得不忍著嚴寒，在大雪覆蓋的陽台上長時間觀察。就這樣，不知不覺間得了感冒，只能對著稿紙不停地擦鼻涕，弄得鼻頭又紅又腫。胡亂吃了點感冒藥后，胃又痛了起來，接下來又是腹瀉，讓他整整瘦了一圈。一個月過去了，那個女人的房間里再也見不到人影，看來，可以恢複原本的寧靜了。正當安田覺得可以鬆一口氣時，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吉敷。」

「當然有啦。十九日是星期四，那天是截稿日，星期三晚上我通宵趕稿，結果還是寫不完，不得不打電話給編輯部要求延期交稿……所以我清楚地記得那一天。」

「請不要公布我的姓名。」安田用強硬的口氣說道。

「那麼，你最早用雙筒望遠鏡從浴室窗縫見到九條小姐是什麼時候的事？」

安田因為這句話的衝擊而再次呆住了，眼前直冒金星。等到稍微回神之後，他才重重地點了兩下頭九九藏書。如果站在玄關說話，恐怕感冒又要加重了吧。安田願意把吉敷帶進屋裡再談，吉敷這個刑警看起來很隨和，沒有咄咄逼人的感覺，這跟安田心目中的刑警形象大相徑庭。

安田常男焦慮不安。他提心弔膽地舉起雙筒望遠鏡望向對面那陽台上殘雪未消的房間，只見窗帘全部拉開，房間里滿是穿著制服的人，正忙碌地檢查著。其中一人打開窗戶，走出陽台踏在積雪上環視四周。刑警的眺望讓安田差點心跳停止。當安田想到警方早晚會發現自己的存在時，便對自己打了那通匿名電話的行為深感後悔。安田所住的公寓，不僅是陽台，從廚房水槽上方的窗戶，也能看到對面那個女人的房間。不過要從「V」字形窗縫看到那個女性死者的臉，就非得在陽台不可了。

「原來如此。我可以去陽台看看嗎？」刑警起身，隨手拿起放在書架旁的雙簡望遠鏡，走到陽台。吉敷在陽台上舉起望遠鏡觀察對面公寓，口中喃喃念叨著：「果然如此，看九*九*藏*書得很清楚啊。」刑警親眼證實了安田的證言。

「什麼事？」

吉敷覺得這是個奇怪的男人，注視他片刻之後，慢慢伸手觸摸他的額頭。

「前面不是說過了嗎？是天快亮的時候。那時天色還很暗，我走到陽台，想讓頭腦清醒一下。從現在這個季節來看，大概是六點多吧。」

「那麼，我的名字可以保密嗎？」安田焦急地問道。

刑警的臉上又蒙上陰霾。「十九日的什麼時候呢？」

「YOSHTKl？」

安田躺在床上，刑警用濕毛巾敷在他的額頭上。安田終於平靜下來，他連連向刑警道歉，然後斷斷續續說了自己的目擊過程。刑警默默聽著。「就那樣，我看了好多次，都沒見到那女人有任何動作……」

刑警露出迷惑的神情，說道：「你斬釘截鐵說是十九日，有什麼理由嗎？」

「是你打匿名電話報警的吧？」刑警對著這素未謀面的男人很有把握地說。

「說實在的，打匿名電話報警，多少跟我的工作有關。」安田哭喪著臉說道。在這ｈｔtｐs://rｅad.９9ｃｓｗ.ｃoｍ嚴冬時節，安田卻渾身冒汗。「我不過是個無名的小作家，不想因為這偶然的巧合出名，那樣反而會設人在背後指指點點，說我是什麼變態色情狂之類的。」

「不，實際上，我只是想請警方對我的姓名保密。我打匿名電話報警，純粹是出於想做個好市民的誠意。」說到這裏，安田覺得自己太卑躬屈膝了，於是又改用強硬的語氣說道，「無論如何，你們一定要對我的姓名保密！」安田怒氣沖沖，一張臉漲得通紅。

「或許吧。」刑警答道，「只要情況許可，我們就不會公開你的姓名。」

「對面公寓那個女人，身材一流吧？」

安田清理好桌上的東西后坐到椅子上，開始仔細打量這位刑警的相貌，越看越覺得他是個美男子。「嗯，請問刑警先生大名？」安田向瀟洒的刑警問道。

可是，對方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用早已習慣成自然的動作從大衣內袋中掏出證件舉在安田眼前。證件封面燙印著三個金色大字——警視廳。安田獃獃地看著這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