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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萊塢,美國15

好萊塢,美國15

「他並不是怪物,而是與我們一樣的人類。向他本人諮詢所得到的信息,比花費好幾周時間訊問其他不相干的人要確實得多。」
「獨特?」導演問。
通道是用透明玻璃做的,中間不知為什麼還塞著木屑和棉花。模型的底部也像真正的金字塔一樣,鋪滿了細沙。
之所以說這間大廳像劇場,是因為裏面有一個布景類似曼哈頓高層大廈上的一個房間。房間里是廚房的布景,燈光強烈,窗外貼著一張曼哈頓的夜景照片,照片上還點著無數個小燈泡。
「波爾認為,吉薩的金字塔隨著時間的變化而不斷修改,惡女岬的金字塔也是這樣。這個模型就是波爾·阿萊克森建造的金字塔的最初狀態。
「對。」
我祝她事業進步,和她約定,在發布會時一定把御手洗拉來。她在電話里說自己一定會在電影史上留名的。現在她的演技已經逐漸被認可了,但願她發展順利。
人們嘩然。
「是幻覺啊!」御手洗終於開口了,語氣堅決。嘈雜的攝影棚內立刻安靜了下來。
御手洗無聲地點了點頭。
「波爾不只是個理論家,同時還是一個迷信巫術的人。」御手洗說。
「羅傑也是……」
「這個問題可以讓我的助手來回答。」御手洗動作誇張地深鞠一躬,坐了下來。
御手洗這麼一說,聽眾席上立刻熱鬧起來,有人把椅子向前嘎嘎地挪動,而玲王奈早就坐在能看清模型的特等席上了。
「哦——」眾人驚嘆。
「誰乾的?!」攝影總監布萊恩·惠特尼在後排激動地問。大家都點點頭。
「現在聽您這麼一說,他雖然外表和我們不一樣,但也不過是個能力相當平常的人,而不是一個能力超常的人物。」
「這是很簡單的問題。把所有線索綜合起來,結論自然而然就出來了。暴風雨之夜,站在爐灶旁的人,沒有其他可能。因為有爐灶塞子的地方只有一個,拔掉塞子點火,然後迅速堵住,估計金字塔裏面的水已經滿了的時候,再拔掉塞子,兇手必須能夠直接做到這些。」
「啊,是斯蒂夫·米拉……」攝影總監布萊恩·惠特尼以沉穩的語氣下了結論。
「是啊!在座的諸位中,沒有一個人是埃及學者或金字塔學者,真是很遺憾啊。那可是一種獨特到近乎荒謬的解釋。」
圓形塔樓和金字塔比較起來小多了,而且七樓的小房間也同樣比法老的墓室小得多。轉眼之間,圓筒形的房間里已經灌滿了水。
御手洗靜靜地說完,終於在旁邊自己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授課結束了。
「但是起決定作用的還是這個。大家已經看到了,七樓貼近地面的小窗向空中排水,如果要把這個景象在眾目睽睽之下隱藏起來,只能選擇暴風雨之夜。就是這樣,各位聽明白了嗎?」
「還有一點更如他所願。吉薩在東經三十度,新奧爾良在西經九十度,這兩條經線是把地球像蘋果一樣縱切成三等份中的兩條。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地點很特殊。在惡女岬建造玻璃金字塔,就是出於這些理由。」
「這是坐在那裡的埃里克·貝爾納為我製作的,是由波爾·阿萊克森設計的玻璃金字塔的模型。這個模型做得非常出色,就像這樣……」御手洗說著,舉起了金字塔模型面向觀眾的一半。模型的這半部分一拿開,從剩下的一半可以清楚地看見它的縱剖面。我們在介紹金字塔的書籍中可以經常看到這樣的縱剖面,上升通道、下降通道、法老的墓室、王妃的墓室以及大迴廊,都按照正確的比例尺縮小,體現在模型上。
「好,現在我們回過頭來再看金字塔。請再次觀察這透明的上升通道和下降通道,大家都注意到了裏面塞滿了木屑和脫脂棉,這些東西都浸滿了汽油。現在我要將它們點燃,可以了嗎?請仔細看。」
「這我可無可奉告。」御手洗回答,「這毋寧說是歷史的意願,誰也無法給出答案。歷史就如同神靈的記憶,超越時空,相似的現象不斷重現。我們的職責就是解讀上天的旨意,把文明引導到正確的方向上去,然後盡量拖延死亡的時間。」
我其實很想把埃里克·貝爾納製作的金字塔的模型作為紀念品帶回日本,但是因為行李過多,我一個人實在太辛苦了。玲王奈表示要在《阿依達1987》的發布會上為我預留位置,我沒有拒絕。她似乎想在電影完成之後,請御手洗和我再到美國訪問一次。她說會為我保存模型,也是為了以後的邀請多一個借口。玲王奈很想請御手洗,可能還有我,去觀看她的電影作品。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對啊,必要時堵住就可以了。但是胡夫法老金字塔的大迴廊為什麼要修造得那麼寬敞呢?」
「颶風帶來的暴雨必須籠罩這個巨大的殺人機器。」
但到這裏以後,水勢終於開始減弱,但水位仍然在上升。此時觀眾的驚呼也到達了極限,如同在夜總會裡看到了令人眼花繚亂的魔術一樣。後面的人都涌到前邊來,在模型前圍成一團。最前排的人坐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
御手洗停頓了一下,環視著美國的聽眾。
「也就是說,金字塔並不是胡夫法老的陵墓?」玲王奈問。
「米拉一家原本住在費城,非常富有。從這張族譜圖可以看出,他們的家族本來是英國的貴族。在不列顛的威爾士擁有四座煤礦,還有山林,此外在法國還擁有葡萄園。
「作案成功后,兇手還有必要做些善後工作。比如拆除綁在門閂把手和欄杆之間的鐵線。還有一項工作,就是這個。」
「如果詳細地解釋二英,那今天一整天也說不完。總之,當時人們雖知道二英是劇毒,卻完全不知道這種毒物還有一種特異的秉性。」
很快,火勢開始變小,金字塔如同風格前衛的照明燈具一樣,黃色的光亮漸漸黯淡下去。
「金字塔內部的通道是羅傑·阿萊克森地下住所的一部分。他感到危險正在臨近,為避免自己和自己的家被發現,他驅逐了建築工人,然後在這個地方立起了石壁,使這個內部通道看起來似乎只有幾米深一樣。
「羅傑?羅傑什麼?」
「那他究竟是什麼?」玲王奈問,「我早已經跟大家說過我見過他,他就住在埃及島的地下。那麼他是誰?是人類嗎?」
御手洗拿著模型比劃著。我雖然不懂英語,但也知道他大致在說什麼。模型幾乎是沿著中央低洼的道路被切成了兩半,面對著觀眾的一側用透明的塑料板貼著。
「如果是這樣,應該是理查德和他們說話之後,金字塔中間才起火,然後將他淹死的。」布萊恩·惠特尼說。
「可是,怎樣才能把一個封閉在七層高的圓形塔樓里的人淹死呢?如果不是能力超常,誰能做到這一點呢?」
「因為只有胡夫金字塔的法老墓室位於距離地面五十米的高處。這是其他金字塔所不具備的奇特之處。其他的金字塔一開始就作為法老陵墓而建造,法老的棺木都是埋藏在地下,或者與地面水平的位置上,但是胡夫金字塔不知是什麼原因,墓室居然在距離地面五十米的高處,而事實上,這裏卻沒有法老的屍骸,只有一個小小的空棺。但不管怎麼說,這是學術界的一個不解之謎。而特立獨行的金字塔學者波爾,據此提出了一個聳人聽聞的猜想。」
御手洗說到這裏再次停頓,眾人仍然像患了失語症一樣。
「他之所以選擇海邊的惡女岬,是因為羅傑更適應海中的生活。這是一個溫暖的場所,隨時可以鑽進海里去。對波爾來講,選擇這裏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這裡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水,否則,他就無法進行金字塔水泵功能的實驗。
「為了探求真相我不遺餘力。我不認為自己的這條生命有多麼高貴。胡夫法老的金字塔,曾經是尼羅河流域的另一座巴別塔,經過千年的不斷修繕改造,有的地方被人損壞,還有的地方被人修補,漸漸形成了今天的模樣。」
這時大家才發覺自己拖著椅子前進了很多,都有些難堪,分別返回了自己的位置。翹著腿坐在椅子上的御手洗凝視著眾人,忐忑不安的緊張時刻已經過去,應該休息片刻了。我也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御手洗將拇指和食指勉強塞進金字塔內部岩山上的低洼道路里。我們曾渾身都是炭灰,從那裡狼狽地爬出來。
「諸位都看得很清楚了,沒有必要做過多的說明,這個事實已經否定了其他所有的可能性。惡女岬的玻璃金字塔就是這樣的裝置。因為在空中棧道也有積水殘留,可見圓形塔樓七樓的房間里,一絲空氣都沒有剩下,水直接淹到了天花板。睡在這個房間里的,除了魚以外都會被淹死。」
「為什麼要扯上亡靈,這不是恐怖片!」斯比丁克依然忿忿不平。
「你啊,真是和什麼人都能成為朋友。」
「就如同引擎這種文明的利器,其實沒有發明者,只有發現者。人們無意中將電機通電,發現它能夠運轉,於是就這樣發現了引擎。我們的文明不過如此。
「你說清楚一些,不要像好萊塢電影一樣總是吊觀眾胃口。他的新學說是針對埃及所有的八、九十座https://read.99csw•com金字塔嗎?」
「惡女岬上那樣一個摩登的金字塔究竟是什麼東西?是前衛建築藝術家的作品嗎?是觀光資源嗎?是一個瘋子學者的城堡?都不是!波爾·阿萊克森是個頭腦清晰、思維敏銳、非常優秀的金字塔學家。對於吉薩的胡夫金字塔的建築目的,他經過長年持之以恆的研究,提出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獨特見解。」
真是令人驚訝!水勢不減,很快法老的墓室也開始進水。
「上帝在天上,借人之口說話。而這個人可不僅限於牧師。」御手洗說。
「在東經一百五十度,澳大利亞的布里斯班附近。就在南緯三十度的這個位置,一九八四年三月,波爾·阿萊克森在那裡自焚了。」
「這種程度的心靈幻像,在美國應該不少吧?」御手洗似乎在嘲笑他,「這種現象在我們國家也有很多啊。據說費城的阿萊克森家有幽靈頻繁造訪,為了使他們迷路,他把家裡弄得像迷宮一樣。何況你們只是聽到了些聲音。」
「美國考古學界的反應和你一樣。波爾就這樣徹底被趕出了學術界,還有人勸他去精神病院看看。唉,無論在什麼時候,人們總是人云亦云。鐵鎚和羽毛以同樣的速度下落,地球圍繞著太陽運行,波爾的下場和當年伽利略的遭遇很相似。」
「哪裡的警察都一樣。」御手洗也用日語回答。
「嘩——」精巧的噴水現象發生了。水流橫著噴出,落在圓形塔樓的周圍。圍觀的人如同發現了魔術的秘密一樣,嘖嘖稱奇。
「耶——太棒了!」掌聲如潮。御手洗有一種超常的才能,善於抓住人心。
法老墓室里的水位開始緩緩下降。一部分水通過地下空間里的井口流回模型周圍的「海」里,另一部分水沿著岩原上的水渠衝過了鐵柵門。水流進了空中棧道,奔流而下,在觀眾的驚呼聲中,撞上了圓形塔樓,然後潺潺流入七樓的房間。
「是斯蒂夫·米拉?」玲王奈也開始嘀咕。
「這個模型做得非常精緻。」御手洗說。
「你說什麼?」里奇·斯比丁克問。
「水位停止上升了。這是因為燃燒劇烈,通道內的氣壓大幅降低的緣故。諸位,下面實驗才正式開始,請仔細觀看。可以了嗎?」
「松崎小姐對金字塔了解得很詳細。」愛德華·福林布爾說。
「如果問是不是他直接出手殺死了理查德·阿萊克森,答案是NO。他只不過是一個象徵,不過卻給了我一把探索這起事件本質的鑰匙,即東方文明在向其他文明復讎。」
「大迴廊的側道上排列著四方形的洞口,我聽說這些洞穴也是長久以來的未解之謎。波爾在他的複製品里相對應的地方,擺上了一根根方木作為支柱,然後用木材搭建成巨大的架子,佔據了整個大迴廊。木材和木材之間的距離都相等,以便火焰和空氣能夠順利通過。所以大迴廊內才會有那麼多木材。剛才的模型應該重現了當時的狀況。
「諸位,如果說人生就是無休止的爭鬥,那麼就是面對槍炮我們也毫不畏懼。但真正使我們擔憂的,是身邊的人出其不意的攻擊。
一道小火龍迅速鑽進了王妃的墓室,另一道則進入了上升通道,在拐角處轉彎,進入了下降通道,說時遲那時快,已經到達了地下空間。
「這麼說,時間是在八月十四日半夜或者十五日的早晨,對吧?」
後來玲王奈寄來了一個厚厚的信件,她說電影拍攝順利,因為比計劃日程拖后了,現在幾乎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了,但是總算能夠完成拍攝計劃。還有十二月有一場面向新聞媒體的試映會,邀請我們一定出席,往返機票他們會預備等諸如此類的瑣碎內容。
「你說我們三人同時聽見幽靈的聲音?!」斯比丁克再也無法忍受,激動地大叫起來。
「可以提問了吧?胡夫金字塔裏面,還有通道中間,法老和王妃的墓室里,都有換氣孔通到外面。這個實驗,通道內部必須是密封的才能保持真空吧,那麼換氣孔……」
御手洗邊說邊指著圓形塔樓,令人吃驚的是,圓形塔樓也被縱剖成兩半。很多觀眾站了起來,觀察著貼有透明塑料板的圓形塔樓截面。只有七樓的卧室以精確的比例再現出來,可以看見裏面的小床。
為了盡量讓坐在後邊的里奇·斯比丁克看到,御手洗大幅度地點頭。
「各位先生女士們,大家好!」御手洗總是充滿自信,慢慢轉向眾人,當然他說的是英語,「派拉蒙影業公司佔地非常開闊,宛如一個獨立王國。我選擇這裏作為破解命案的場所,意味深長,因為這裏就是巴比倫。」
就這樣,玲王奈把所有的工作人員都介紹了一遍。
「可是,文明就是這樣。我們每天習以為常地使用著各種電器,可是誰也不知道這種電器到底是什麼。人們總是無所顧忌地嘗試、犯錯,然後才能了解它的性質,最後才知道使用某種東西的前因後果。
「為什麼?」
「當然,自然界中總是存在畸形兒的,但如果拿這一點為枯葉劑做辯護,那就是拙劣的詭辯了。枯葉劑使畸形兒的出生率急劇上升,這是觸目驚心的事實。
「真是太令人吃驚了……」玲王奈打破了沉默,「這是巨大的虹吸式咖啡壺。波爾·阿萊克森認為胡夫金字塔本來就具有這樣的功能,所以提出了這樣的論點。」
「沒有。」
「現實是阿萊克森先生死了,是淹死的。不管你是否相信,這總歸是事實。我們除了相信別無選擇。」愛德華說。特芙拉導演點了點頭。
「但是斯蒂夫·米拉的曾祖父在三十多歲的人生黃金時期,隨泰坦尼克號沉入了大西洋的海底。從那以後,他們一家開始沒落,礦工和園丁不停地罷工,支票被拒付,因此走向衰落,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失去了大部分財產。斯蒂夫在新奧爾良的貧民區長大,依靠自己打工和獎學金勉強完成了在電影學院的課程。
玲王奈的信件里最後說,派拉蒙影業公司的十萬美元酬金已經存入我們的銀行賬戶。令人驚異的是,我們隨後收到了銀行的節日禮物。
「那真是痛苦的經歷!」有人說道。
「明白了。這麼說,胡夫法老金字塔是最古老的金字塔了?」
「唰!」御手洗點燃了手裡的小木塊,橙色的火苗在跳動。御手洗迅速將它插|進岩山腳下的小洞里。
「還有一點。新奧爾良和吉薩同處於北緯三十度,這裏的氣候不會和古埃及有很大的差異。如果不是在同樣的氣候條件下,實驗的結果會缺乏說服力。
「只有胡夫金字塔最初是因為完全不一樣的理由而建造起來的?」
身材魁梧的保鏢瞠目結舌。
「而這個精巧的模型上,就像大家看到的一樣,二層也做成了岩原。內部隱藏著法老墓室的岩山,也在模型上得到體現。這座岩山的前面,有著這樣低洼的道路,盡頭則是鐵柵門。」
最近有讀者來信建議,建造一所「御手洗潔博物館」。如果我們有意,讀者還可以介紹土地和資金的贊助商。當然我們還年輕,知名度仍然有限,對於這樣的好意我們只好謝絕。不過將來如果還有這樣的好運氣,一定要把這兩種紀念品、電影人的集體簽名以及玲王奈的照片都陳列在博物館里最好的位置上。
「福爾摩斯先生,真是精彩的演講!您應該去競選總統。」玲王奈說。又是掌聲。
「是啊!再也不想品嘗這種滋味了。大家或許都經歷過親朋好友的生離死別,那種悲傷,堪比一個文明的衰亡。為了一個小小的希望所付出的所有努力,比如搖動窗邊花朵的微風,比如調製菜肴時的傾情投入,都是為了自己的至愛所做出的奉獻。只要聽到我的口哨聲,這個小寵物就會搖動尾巴,真是令人難以承受的真摯情感啊!人活著,居然要無休止地忍受這樣的情感折磨!」
「希臘和羅馬的時代已經遠去,現在我們的文明中心,不是巴黎,不是倫敦,也不是紐約,而是舉世無雙的這裏,好萊塢!膠片所製造出來的幻想高入雲端,這就是好萊塢!」
「這麼說,我們已經得出結論了,胡夫金字塔本來就是個水泵!波爾的主張是正確的。」玲王奈說。
「和東方的那個原型不一樣了?」
「但是,一九八六年的某一天,有一個人忽然注意到,這個實驗裝置可以作為一個巨大的殺人工具來使用。他所做的,就是在法老墓室的出水口設置了幾層過濾網,盡量不使炭灰進入到圓形塔樓頂層的卧室裏面去,而且,為了使水流快速衝進空中棧道,他還特地換上了鐵柵門。或者,也許是偶然,這個地方原本就是鐵柵門。」
攝影師們一齊驚嘆。難道只是為自己不曾謀面的曾祖父報仇?或者僅僅是為自己不幸的父母出一口惡氣?
「是的,遺憾的是他恐怕活不了幾年了。」
「前不久,他的密友——一隻小狗死去了,他強忍悲傷,所以這一切都顯得很不容易。」我誠實地回答。玲王奈把我的回答翻譯成了英語。
「御手洗先生,聽了你的話,我覺得自己置身於教堂里了。我想起了好萊塢偉大的先九*九*藏*書驅,D.W.格里菲斯的《偏見》,您的話比牧師在禮拜日里的空洞說教更能觸動我的內心。」
「不要再說了,御手洗先生。」玲王奈用日語說,「你的話太傷感了,會讓我沒法繼續說下去。」
「唉——」觀眾席上發出嘆息的聲音。
「你後來又去了那裡?一個人?」玲王奈驚奇地問。
「於是?!」
「但不管怎樣,學術圈裡已經沒有他的立錐之地了,但他還是不肯輕易放棄自己的主張。加上他是阿萊克森財閥的繼承人,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那時他的上一代正好去世了,他得到了一筆不菲的遺產。
眾人望著里奇的目光忽然又一齊轉了回來,齊刷刷地盯著御手洗。只見御手洗站起身來,開始低著頭在台前踱步。
「對。巴別塔和胡夫金字塔在形狀、使用目的以及蘊含的意義上,漸漸出現了差異。」
於是玲王奈又用日語向我再次提出了這個問題。
「真難以置信,那麼老成持重的人……」特芙拉導演仍在自言自語。
「在惡女岬這個不為人知的小島上發生的命案,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御手洗將兩手背在身後,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鞋尖說道,「一位在澳大利亞荒漠中被燒死的特立獨行的埃及學者,建造了一座風格怪異的建築,而他的兄弟,美國財政界里最我行我素的人,居然死在了裡邊。地點在圓形塔樓的七層,死因是溺死。時間在一九八六年八月十五日,地點是一個密不透風的密室里,而且之前的晚上還颳起了颶風。
「他有妻子,叫安妮,是阿萊克森兵器開發研究所的化學專家。不過她已經死了。」
「在歷史的長河中,所有的文明都不過是一個一個瑣碎的泡沫而已。這正如海底的火山,先是隆起,立刻就噴發了,轉眼間就沉入了歷史的水底。現在我們最輝煌的文明中心在哪裡?高聳入雲的巴別塔,用乾燥的煉瓦做屋頂,曾宣告著繁榮,可如今又在哪裡呢?
「他兒子的身體不太適應陸地上的生活,但是他沒有想到,兒子卻有游泳和潛水的才能,體型也更適合在水中生活。這也可以說是一種返祖現象。」
「你可能覺得很初級,但我還是很下功夫的。」
「西班牙語……是啊,這麼說的確是西班牙語……但是真奇怪,御手洗先生,你是怎樣知道這些的呢?你是怎樣在那麼短的時間內,調查得那麼清楚的呢?」
斯比丁克沉默了,垂頭喪氣地把剩下的話語咽了下去。
「要是能和他交個朋友就好了……他說的是什麼語言?」
御手洗對著玲王奈說完,又慢慢轉向了觀眾。
「大家好。」他把右手舉了一下。
「我來介紹一下我們的工作人員。那邊戴著眼鏡的,是導演艾維·特芙拉先生。」玲王奈說。
「是在颶風來臨,進行室內拍攝時,站在二層岩原上的人……」第一攝影師愛德華·福林布爾怯生生地說道。
「什麼差異呢?」
「他怎麼做的呢?」
「是的,在越南出現了為數眾多的畸形兒,都是無腦兒、四肢發育不全的嬰兒、雙頭兒、連體兒,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死去了,活下來的只有幾個。他們就是由枯葉劑中的二英所衍生出來的,我們文明的私生子。
火焰大約燃燒了十分鐘,所有的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看。我也是如此,因為御手洗並沒有事先告訴我這個模型的作用,我也不知道最後究竟會怎樣,所以也津津有味地圍觀著。
「對,就是這個傳說。但沒有人真正見過這個花園。和巴別塔一樣,我們談起遙遠的古巴比倫文明時,頭腦里就會浮現出這座花園的幻像。但是,如果空中花園真實存在於古巴比倫的話,那麼我們就會產生一個簡單的疑問。不是嗎?諸位!埃及和伊拉克都是沙漠國家,降雨極少。
「以上就是八月十五日在惡女岬的人,如果不算請來的一百個臨時舞蹈演員,今天沒有到場的只有理查德·阿萊克森和斯蒂夫·米拉。」
八月三十一日下午兩點左右,我們用過午餐,在玲王奈經紀人的帶領下,來到了派拉蒙影業公司的G號攝影棚。此時這裏的玲王奈,在我們看來,已經宛若在皇宮之中,自然無法帶著朋友在公司內信步遊覽了,這個道理就像伊麗莎白女王無法帶領大家參觀白金漢宮一樣。
「是斯蒂夫·米拉嗎?」特芙拉導演平靜地問。
「為什麼?」
御手洗豎起食指,吸引著眾人的目光。然後將拇指和食指伸進低洼的道路,拔出了牙籤一樣的木塞。
「但是千年的時光流逝,古埃及人漸漸忘記了這套設備的灌溉功能,不斷在上面堆砌岩石,終於成了現在這番模樣。而且,某位權貴突然想到要將它作為自己的陵墓。以上就是波爾的觀點。
「啊,的確如此。原來當時他只是想仔細看一看女人的模樣……」
「羅傑·阿萊克森。」
「我完全不懂你的意思。你說的是水泵?我讀過上百本金字塔的圖書,裏面有關於金字塔的所有解釋。可是從來沒有聽過這種說法,水泵?」
「我知道一些。在用乾燥的磚瓦搭起來的高大建築上,有一片廣闊的樹林。」
「還有,我覺得偵探這種人就像蟲子一樣討厭。」迪克斯特·克頓又加了一句。
「是的,玲王奈。他是埃及島上透明金字塔和圓形塔樓的建造者波爾·阿萊克森的兒子。」
「只有一個人,為了從頭到尾監控電腦控制的第二號攝影機,那裡只安排了一個工作人員。」第三攝影師詹姆斯·奧科南低聲說。
「你說什麼?御手洗先生,你說的是水泵?」
「西班牙語?」
「這個鐵柵門的外面就是空中棧道。這個空中棧道向圓形塔樓方向稍稍傾斜,是像這樣的下坡。」
「就是玻璃金字塔?」
「哎呀哎呀,這麼說,你能體會到波爾·阿萊克森的新學說該有多麼的令人驚愕。他認為,胡夫法老的第一金字塔是一個水泵!」
「就因為這個?!」
「請稍等一下!」忽然,從後排傳來了大聲的質問。大家一齊朝聲音傳來的方向回過頭去。是里奇·斯比丁克。
「玲王奈小姐,你知道嗎?」
「是的,玲王奈,他必須避開世人的耳目才能度過餘生。雖然這不是他的罪過,但他卻要用一生來償還。
御手洗微微笑了一下,說:「低能的大人物可不在此列啊!」
眾人,包括我,全都瞠目結舌。
「各位工作都很忙,我待會兒也有其他的旅行計劃,所以時間寶貴,讓我們儘快開始吧。今天,我們要在這裏進行一場與眾不同的審判遊戲。有兩個檢察官,沒有法官,但是在座的各位都是陪審員。請務必注意我的解釋說明和實驗,然後再做判斷。」御手洗說。
玲王奈真是一個無所不能的女性。她有才能和毅力,加上年輕,什麼夢想都可以實現。她追求不到的東西只有一個,那就是御手洗。
「怎麼回事?他是阿萊克森家族的成員?」
轉眼間,七樓房間里的水也流光了,裏面只殘留了一些炭屑,眾人面面相覷。
「那邊角落裡的三位,是死去的理查德·阿萊克森的保鏢們。里奇·斯比丁克,羅德里克·古拉培利,以及約瑟夫·歐克納。
「我們已經約好,我帶他去參觀美術館。」埃里克說。
「御手洗先生,這麼說羅傑不是兇手?」埃里克·貝爾納問。
「他果然與命案有關嗎?」玲王奈問道。
「大有關係。雖難以置信,但卻是事實。諸位只能勉強自己相信事實。因為這是阿萊克森家族的秘密,所以今後也請各位盡量將它藏在心底。安妮研究的最新武器,就是越戰時使用的枯葉劑。」
「多乏味的傢伙!總是這副德性!」玲王奈用日語說。
水位到達距離法老墓室的天花板僅有幾厘米的位置后,終於停止上升了。金字塔內部透明的所有通道都成了水管。真令人難以置信。
「OK,我們可以不談這樣的話題。」御手洗態度和藹地說。寵物的死去讓他學會了溫柔。
「這也是埃及島上出現那樣奇怪建築的理由之一。羅傑不論呆在哪裡都會被人發現,憐憫兒子的父親於是在人跡罕至的地方住下來照料他,並且修建了地下設施供兒子居住。」
「既然你先問的是這個問題,好吧,我回答你。他是人類,而且有名字,叫羅傑!」
大家都目瞪口呆。在奇妙的真空狀態下,金字塔內部水管里的水位仍在靜靜地下降,模型周圍的水混雜著炭屑,顯得有些渾濁。
御手洗說話的時候,攝影棚里鴉雀無聲。
那天晚上,御手洗一個人從洛杉磯機場起飛,踏上了無人知曉的旅程。而玲王奈和艾維·特芙拉的《阿依達1987》因為順利地得到警察和FBI的許可,再次投入拍攝。
「怎麼?」我無意中說出了日語。火苗從通道的下方開始熄滅,這也是必然的。但我懷疑自己的雙眼,因為地下的空間里進水了。
「殺人動機是從沉沒的泰坦尼克號上延續下來的。舞台是這座被完整複製的金字塔,而且地下還住著冥府的使者。這次案件十分詭異,所以一個亡靈的聲音,各位就不要太計較了。」面對大家的九九藏書掌聲,御手洗微笑著說。
派拉蒙公司佔地廣闊,簡直是獨立王國。派拉蒙公司的攝影棚愉悅著整個世界,都整齊地排列在那裡,好像一個個巨大的箱子。我和御手洗在連接著眾多建築的道路上漫步,與忙碌的攝製人員擦肩而過。
「等一下,羅傑為什麼和阿努比斯長得那麼像?」
「這是斯蒂夫·米拉的族譜圖。」御手洗展開了玲王奈帶到開羅梅娜豪斯·奧貝羅伊飯店的資料。
「哦——」眾人再次驚呼。水從岩山腳下噴涌而出,沿著低洼的道路向前奔流。原來,這低洼的道路是水渠!
滿堂喝彩。我不明就裡,只好老老實實地坐在椅子上。
「坐在那個角落裡,愁眉苦臉的是新奧爾良警察局的刑警處長,迪克斯特·克頓,他旁邊的是FBI的尼爾遜·馬克菲倫。恐怕這兩位不屑於向各位說些什麼吧。」
我因為在埃及參觀得很仔細,所以胡夫金字塔內部的整個通道,對於我來講都只是一個符號了。象徵著神秘符號的金字塔,正被火焰染成桔紅色,觀眾們發出了驚嘆。
「他倒是沒有做出什麼凶暴的事。」
派拉蒙公司的攝影棚位於好萊塢南部的梅爾羅斯大道上。準確地說,是在梅爾羅斯大道、聖塔莫妮卡大道、格溫道以及凡尼斯大道四條道路圍繞著的區域。站在格溫道,可以望見北面山上「好萊塢」的白色大字。
這些人的態度和警察同樣冷淡,連手也不舉一下。不過這麼想也許是我的誤解,里奇·斯比丁克的高大身軀在椅子里晃了晃,在最後排喊道:「我們最喜歡偵探啦!」
「枯葉劑?」
眾目睽睽之下,火焰繼續在透明的管子里燃燒,如同放射出橙色光芒的霓虹燈。
「不,只要他想做,時間有的是!」布萊恩·惠特尼說,「我們決定用惡女岬做外景地,並且因為要在颶風中拍攝,等待颶風盛行的季節用了兩個月時間。如果他在做決定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了金字塔的內部通道,從那時開始計算,他的準備時間非常充裕。」
「先進來的是名偵探御手洗潔先生,後面的是他的助手石岡和己先生。今天,他們來到這裏,將為我們揭開困擾各位已久的惡女岬事件的真相。請二位都到這邊來,請坐在桌旁的椅子上。觀眾席上的諸位,請看這裏!二位落座之後,我要介紹一下我們的工作人員。」
「旁邊的是他的兩個助手,斯蒂芬·奧爾森和哈里森·泰納……」
「我這裡有火柴。」埃里克·貝爾納將一個火柴盒扔給了御手洗。
最後,法老墓室里的水全部退凈了,而旁邊圓形塔樓七樓的小房間反而成了圓形的水槽,水不但漫到了天花板,而且傾斜的空中棧道在靠近圓形塔樓的一邊也殘存著三角形的水面。其餘的水則順著圓形塔樓的外牆嘩嘩地流下去了。
「另外,一九一二年,他的曾祖父迪維德·米拉本來是不想乘坐泰坦尼克號的,而他的朋友,羅伯特·阿萊克森送給他船票,硬把他拉上了船。他們以前都屬於英國的上流社會,當時又一同移居費城。羅伯特就是理查德的祖父。」
但眼前的形勢對新奧爾良的刑警處長似乎有利。他笑了起來,龐大的身軀直顫,說:「行啦,里奇!如果只有你一個人聽見那才叫厲害呢!而你還有同伴,是吧?偉大的保鏢聽到了幽靈的聲音,居然還能像稻草人一樣獃獃地站上一天。」
我們一進入寬敞的攝影棚,桌子對面的門一下子就打開了,也許是在排練冬天里的場面,玲王奈身著茶色的提花布迷你連衣裙出現了。提花布上面還有螺旋狀的花紋,鑲有金色和灰色的豎線。
「這果真是樁殺人案嗎?怎樣才能把一個身處七樓密室里的人淹死呢?而且用的還是海水。
「用粘土堵住就可以了。」御手洗若無其事地說。
我回到了橫濱的馬車道。去過了動物墓地,慢慢處理積壓下來的約稿,回復讀者來信,就這樣平平淡淡地過了四天之後,御手洗從成田機場打來電話,他回來了。
水位轉眼間越來越高,王妃的墓室里也全都是水。接著是大迴廊,因為這裏相對開闊,水位上升的勢頭開始變緩,但確實在上升。
大理石的桌面上,放著一個精巧的建築模型,正是埃及島的金字塔。透明的塑料纖維板籠罩在模型上,上半部分是透明的金字塔,旁邊是圓筒形的塔樓,兩個建築模型坐落在水中的島嶼上。
王妃的墓室也成了水槽,因為溶進了焦黑的木屑和棉花的灰燼,水變得污黑渾濁。接著,大迴廊里也全是水了。
「他認為,在巴比倫尼亞文化的強烈影響下,胡夫法老金字塔的原型應該類似於巴別塔。他畫了很多草圖,現在仍然保存著。」
「這是波爾的觀點。金字塔完全是為了我們所想不到的目的而建,而且形狀和現在也有很大差異。」
「就在埃及島的地下。羅傑仍然在小心守護著父親的研究論文。」
「於是……就要用水泵嗎?」玲王奈聲音嘶啞地問。
「沿著空中棧道向下,可以到達圓形塔樓的頂部。精確地說,不是到達塔頂,而是距離塔頂二十公分的位置。在這二十公分的落差里,有一個小小的通風口。這是圓形塔樓的內部……」
「對!」御手洗深深地點頭。
「換句話說,波爾認為大迴廊就是一個巨大的爐灶,通道如果過分狹窄,木材的燃燒肯定不會充分,不如就設計成寬敞的空間。法老和王妃的墓室也是同樣的道理。」
玲王奈張口結舌,這個模樣,也是觀眾席上大多數電影人的共同反應。出乎意料的沉默籠罩著G號攝影棚。
「這是最重要的問題啊!御手洗先生,兇手是誰?」
「在整個事件中都不存在超常的人。」
「真是『盛情』的歡迎啊。」御手洗笑著對我說。
水位迅速上升,不僅將地下空間灌滿,而且進入了下降通道的管子里。上升的水面在通道的轉彎處改變方向,進入了上升通道。御手洗站在圍觀的眾人旁邊沒有動,他已經知道實驗的結果了。
「原來是斯蒂夫……」埃里克·貝爾納也脫口而出。
「這麼說,理查德·阿萊克森死亡的時候,正是颶風最強烈的時候,對嗎?」
「嗯,的確如此。」
「對。美軍與躲藏在叢林里的越南遊擊隊周旋,經常吃虧,所以迫切要求阿萊克森公司立即開發出能夠使叢林枯萎的化學武器。這種化學武器,我想各位早有耳聞,就是大名鼎鼎的二英。」
「但是如果斯蒂夫·米拉殺害了理查德·阿萊克森,動機何在?」特芙拉導演代表所有的工作人員向御手洗髮問,「他為什麼要殺阿萊克森?」
我讀完書信之後,把它們放在了左邊音箱前的桌子上,望著玲王奈的禮物旋轉木馬。這個大音樂盒與埃里克·貝爾納所做的惡女岬金字塔的模型,都可以作為這次重大事件的紀念品吧!
「窗邊搖動的樹葉,與朋友之間的笑談,夜深人靜時的低語,如果有一天,這些都突然消失的時候,那麼,對我們來講,就是撒手人寰的時候。」
「啊……」
「雖然被有意識地隱瞞起來,但參加越戰的美國軍人也有產下畸形兒的記錄。到底是怎麼回事呢?諸位聽了我的這番話,心裏大概都會出現這樣的疑問吧。戰爭只是精神上暫時的迷亂,而後卻會因為一個微不足道、甚至是無聊的契機,敵對的雙方忽然忘記了多年前的戰爭,成為了相識已久的朋友,開始相互扶持了,這就是政治。文明就是建立在這樣戲劇性的基礎之上。這其中還有金錢的作用,使得倫理道德變成了虛偽的掩飾。耗費巨資的武器,也同牛奶和砂糖一樣,到一定時間必須清理庫存,這是所有商品的宿命。美國是世界上最大的軍火工廠,也是文明這種術語的別稱。但是,平民產下的畸形兒卻無法隨著戰爭遊戲的結束而消失,他們痛苦的人生就是在人所不知的角落裡忍受煎熬。」
「請安靜!大家請安靜!從哪裡開始點火呢……從這裏。」
「現在我就講給大家聽……」御手洗滿懷自信地說道。
「那時他正想讓亡妻留下的羅傑避開世人的耳目,他的兩個弟弟理查德和庫雷阿姆當然也很同情他,給了波爾充分的經濟支持。所有的因素摻雜在一起,波爾最後開始行動了。他在南部買下一片遠離人煙的土地,和他的兒子隱居在那裡。如果住在費城阿萊克森家族的王國里,人多眼雜,羅傑的事情遲早會露餡。就這樣,他做出了隱居的選擇,將兒子隱藏了起來,自己也花費了一大筆錢,建造了一個巨大的實驗裝置來證明自己的學說。」
「請到這邊坐。現在讓我們做一個簡單的訪談。首先請問,這是一個簡單的事件嗎?」
「人們從常理出發,對玲王奈小姐所描述的怪人一直半信半疑。就在大家將要相信他的確存在的同時,很明顯也在懷疑他和高塔上實業家的離奇死亡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御手洗說到這裏停住了。而大家幾乎聽得入迷,一聲不吭。還有人正在搔著腦袋,因為御手洗突然沉默下來,也不由自主地停止了動作,手撫著額頭僵在那裡。
「那麼,這種畸九_九_藏_書形兒只存在於越南嗎?不,就是庇護各位的神靈也不會允許這種不公平的事情發生。美國也有同樣的畸形兒,那就是羅傑·阿萊克森。」
「那羅傑的那副相貌與此有關嗎?」
「二英?」玲王奈反問。
御手洗像是拿著牙籤,上面插著一個小木塊,高高地舉了起來。
火苗越來越小,亮度也越來越低,最後完全熄滅了。
線路複雜的通道做成模型一看,就像是裝滿沙子的三角瓶中的蟻穴。
御手洗再次站了起來,開始了自己的演講。
「那是……」玲王奈用嘶啞的聲音問。她已經很久沒有發言了。
「二英也是如此。在越戰中用它使叢林枯萎,但它的副作用卻是很久以後才被人發現。二英另一種秉性,是在進入人體以後,直接影響DNA,破壞DNA的複製,在基因鏈中間滲透進去……不,扯遠了,做這樣的詳細說明沒有意義,直接闡述結論的話,就是畸形兒的出生率急劇升高。」
眾人興奮起來,此時只有御手洗最冷靜。他站在模型旁,燃燒的通道和觀眾們驚訝的神情交互閃現在他的眼前。觀眾里也只有一個人很冷靜,就是埃里克·貝爾納,他已經從御手洗那裡聽說了這個模型的作用。
「但是要想保證殺人的最後成功,還需要一些小動作的幫助。首先,必須保證面對著空中棧道的小窗戶是打開著的,其次,對面緊貼地面的小窗要關緊。還有一點,當房間里充斥著大量海水的時候,裏面的人當然會想方設法逃出去。這時就必須把門閂露在外面的把手牢牢鎖住。可以從外面把U字形的把手綁在鐵梯的欄杆上。所有這些都需要在海水湧來之前做好。事實上,犯人已經在七樓的把手和欄杆表面留下了痕迹。對兇手來講,幸運的是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可以在房間外面完成。」
看著自己管理的存摺上出現了八位數,這可是人生頭一遭。總之,惡女岬的「水晶金字塔事件」結束了。
令人感到無限壓抑和絕望的沉默籠罩著整個攝影棚。看來美國人受到了巨大的打擊。
御手洗嘿嘿地笑了:「你怎麼居然問這個問題呢?很簡單,我聽羅傑說的。」
「啊?」
「啊——」眾人紛紛從座位上站立起來,我也推開椅子站了起來,湊近了模型。
第二天,我還沒有來得及詢問他的旅行經歷,就有其他的客戶來拜訪我的這位朋友,於是我們又開始忙得不可開交。在派拉蒙影業公司G號攝影棚進行演講以後的一周時間,御手洗的行動成了一個謎。他也不肯回答我的詢問。不過他的手提箱上多了一個考拉的貼紙,我猜測他去了澳大利亞。
「除了在地下的部分以外,上升通道和下降通道都是用強化玻璃製造的。這樣,大家就可以看到實驗過程中,是否會發生波爾所預想的現象。因為惡女岬沒有電力,所以為了讓大家看得更清楚,金字塔的上部安裝了玻璃,太陽的光線可以照射進內部,可以觀察到所有的細節。
「這我贊成。」
「不錯,這並不是一起平常的殺人案,而是一起對於過去處於繁榮頂點的文明的復讎。」
「當我們聽說巴比倫的空中花園時,並不會如同聽說巴別塔那樣的震驚。因為在我們的國家,在高樓大廈頂上種樹並不算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因為我們這裏經常下雨。但巴比倫幾乎不下雨,空中的花園如何灌溉呢?」
御手洗緩緩搖頭說:「不對,松崎小姐。他只是針對吉薩的胡夫法老金字塔一個而言的。」
「大家都知道,過去的文明之一,是尼羅河流域的古埃及文明。玲王奈小姐在颶風之夜所看到的,正是來自於這個五千年以前的文明的使者阿努比斯。」
正當火焰就要熄滅的時候,忽然又傳來「啊」的一聲,原來後排的鮑勃·羅伊斯站了起來。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也直起腰,興味盎然地注視著透明的通道內部。
「波爾·阿萊克森的推測,徹底推翻了長期以來的古埃及學、考古學、金字塔學的常識,非常了不起。難怪秉持傳統判斷的學者要將他驅逐出學術圈。假設各位都是美國金字塔學的權威,那麼這其中會有人拿出勇氣,認真考慮波爾·阿萊克森的假說嗎?
大家緊張得直咽唾沫,只見火勢迅速蔓延,燒進了透明的通道。稍顯寬敞的大迴廊內部,小木塊像恐龍的骨架一樣排得滿滿的,瞬間就被火焰包圍了。
「啊?!」人們發出驚嘆,對御手洗的說明頻頻點頭。
我又在好萊塢停留了兩三天,沿著固定的觀光路線,參觀了各個電影公司的內部,以及建在貝弗利山上的大明星豪宅。玲王奈已經全身心地投入了拍攝工作,根本無暇與我會面。我通過電話將十萬美金的匯入賬號告訴了她之後,就隻身回國了。
「真不敢相信,他居然因為這樣的理由就去殺人……」愛德華·福林布爾說。
御手洗在圓形塔樓的模型前彎下腰,打開了七樓房間里貼著地面的兩扇小窗。
「對,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的父親波爾教他說西班牙語。」
「噢?你?」
「別說傻話!」特芙拉導演說,「早晨十點以後,大海平靜得像一面鏡子。如果那時水湧出來,大家都會發現的。內部火焰的燃燒、倒灌的海水、在空中棧道里奔騰的濁流、阿萊克森的呼救……最重要的是,房間的小窗不可能在暴風雨過後才開始向外排水。只有在暴雨中,這些東西才會被掩蓋。」
「應該說,最古老的只是胡夫法老金字塔的一部分。」
「這裡是一個巨大火爐的引火洞,這個小木塊是個塞子。可以了嗎,諸位?玲王奈,你帶火柴了嗎?」
「另外,這面石壁是最近,具體而言就是今年年初由羅傑建造的。因為來自新奧爾良的建築工人鑿開了正面的入口,發現了內部通道。
「不是。」
「或許那時,理查德還不知自己已經死掉了。」玲王奈說,「所以迷失了方向。」
「阿萊克森?!羅傑·阿萊克森?」
御手洗口氣平和,他總是這樣。
「保存在哪裡?」艾維·特芙拉問。
「諸位,大家都知道巴比倫的空中花園吧?」御手洗突然轉換了話題。這是他一貫的作風。聽眾之中有人自信地點頭,大部分人毫無反應。
「是為了讓水順利通過而……」
「是和我們能力相當的人乾的。」
「但是,只依靠他自己一個人能做好這麼複雜的準備工作嗎?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發現金字塔的內部通道,自己像螞蟻搬家一樣地運進木材,潑上汽油,把二層的門換成鐵柵門……」艾維·特芙拉說。
「這個玻璃制的通道,在埃及島金字塔的內部也有。這一點我們已經確認過了。現在這個通道被隱藏起來了,外表塗上水泥,處理得像一個岩洞,就是站在金字塔裏面的人們,也不會想到這裏還有一條隧道。而且從正面的入口前進幾米,就是我現在手指的地方,被水泥和石頭封住,形成一個假相,從正面入口進來的人,會以為這裏就是隧道的盡頭。
「他所接觸過的人類,只有他的父親波爾,這就是全部。他在風雨中近距離地看著你的時候,覺得你非常美麗,認為你是神的奇迹,所以就情不自禁地說出口來。他就是這樣告訴我的。」
斯蒂夫·米拉遭到通緝,因為他很可能已經逃往海外,所以警方還將他的資料送到國際刑警組織備案。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次事件,我才有感而發。世界上有千奇百怪的現象,可是我們只看到了它們的表象。對當事者來講,只剩下綿綿不盡的哀傷。人類是主觀的,而文明則往往是主觀的產物。」
「歡迎來到我在曼哈頓的家,名偵探先生。」她作秀似的用英語說。化了妝的玲王奈與眾不同,讓我覺得自己已經身處電影中的一個場面,甚至懷疑有攝像機正在什麼地方拍攝。
「那這就奇怪了,我們無法接受。因為在十五日早晨十點左右,我們在七樓的門口,隔著門親耳聽見了阿萊克森先生的聲音。他說:『里奇,我頭痛欲裂,讓我再睡一會兒。』」
水從地面的小井口裡汩汩地冒出來。不經意間,地下空間已經成為了一個四角形的水槽。
「啊……」眾人的驚嘆在G號攝影棚內回蕩。
「唉!」有人嘆了口氣。原來是艾維·特芙拉。
「理查德從死亡到被發現,不過一晝夜時間。室內全乾了,但阿萊克森先生的床鋪和睡衣都還是有些濕。只有那盞從天花板垂下的煤油燈,無言地述說著在颶風肆虐的時候,海水曾淹沒到天花板。」御手洗說。
「還有一條經線呢?」導演問。
於是坐在導演椅上的人舉起了手,說:「御手洗先生,你的演講很有說服力。」
「我告訴他我是醫生,於是得以仔細觀察他的面孔和皮膚,事實上,他的情況已經相當危險了。他父親為他儲存的氧氣瓶、燃料、電池、食品、飲用水、維生素和鈣片以及其他各種營養劑幾乎已經消耗光了。我答應為他補充這些東西,作為交換,他才告訴了我這些內容。對於他來講,我可以說是個小小的救星。」
「在地下空間的中央,有一口井。吉薩的胡夫金字塔里的,暫九*九*藏*書且稱之為『無底井』,而惡女岬的金字塔里,正如大家所看到的,這口井下面的隧道一直延伸到了海里。
「兒子?他有兒子嗎?那麼他妻子……」
「這是一個父親深思熟慮后的決定。或許他認為兒子脫離美國人的影響才會幸福。
「好,獨樹一幟的金字塔水泵說的實驗已經進行完畢了。當然,波爾·阿萊克森並不是將它作為殺人裝置來建造的,他只不過是想證明自己對於胡夫金字塔的猜想。他認為胡夫金字塔的早期是沒有上半部分的梯台形狀,金字塔只是一個灌溉設備,為岩原上的樹木澆水。」
撲!透明的法老墓室里轉眼間就全都是橙色的火焰。御手洗立刻用木塊堵住了洞口。
御手洗就像一個為學生講解化學實驗目的和順序的教師,時而看著模型,時而面對著聽眾,用深入淺出的方式進行著說明。
「如果是早晨十點以後房間才開始灌水的話……」埃里克·貝爾納也說,「那麼我發現阿萊克森先生的屍體時,房間裏面不一定會幹。」
「因為他不可能用吉薩的胡夫金字塔去做實驗,所以必須做一個複製品。為躲避流言,他雇傭了墨西哥的建築商,也沒有教兒子說英語,而是教他西班牙語。」
「他認為,在我們所未知的遠古時代,胡夫法老的那個建築就已經被建造起來了,經過長年累月的加工改造,成了現在這個模樣。某一日,胡夫法老突然靈機一動,想出了一個主意,要把它作為自己的陵墓來使用。」
「那它最初就是水泵?」鮑勃·羅伊斯在後面大聲問。
此外還有他們感謝我們幫忙圓滿破解了謎團,斯蒂夫·米拉仍然沒有歸案,阿萊克森家族為了照顧惡女岬的羅傑,專門撥出了一筆預算,等等等等。
「就是這個樣子。模型僅僅再現了七樓的內部情況,但這已經足夠了。七樓的門就像潛水艇的艙門一樣堅固,所有的縫隙都嵌入了膠墊。在門邊的地面附近,還有一個通氣口。它們都有金屬制的外窗,這一點極為重要,請牢牢記住。
「這起嚴重、神秘的殺人案到最後也不一定會弄清所有真相。偶爾也會有今天這樣的情況,殘留著無法解釋的現象。
「你們已經和藝術總監埃里克·貝爾納成為好朋友了吧。」
「但是那天晚上他的確是單獨行動的。正式開拍時他到二樓去,明顯討厭他人同行。他還曾一個人到圓形塔樓那邊,是在偷偷做什麼吧。」詹姆斯·奧科南說。
「啊……」眾人拚命點頭。
「他旁邊的是導演助理鮑勃·羅伊斯,再旁邊的是攝影總監布萊恩·惠特尼。」
「大家好!讓我們熱烈鼓掌,歡迎從日本來的名偵探。」大明星的話音未落,攝影棚里就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信封里還夾帶著我們這次認識的所有電影人的集體簽名。中間是艾維·特芙拉的字,寫著「向世界馳名的御手洗潔先生致敬」。
「他不會那樣的,玲王奈。因為我們的無知,只看到了他恐怖的外形,於是就草率地判斷他是個兇殘的怪物,事實恰好相反,他比任何人都要恐懼這個世界。而且他還很柔弱,腕力和臂力大概只趕得上我們常人的一半。」
「金字塔的下降通道就像這樣深入地下,與地下的空間相連通。胡夫金字塔的地下空間與法老和王妃的墓室不一樣,做工粗糙。這個現象也長期困擾著學者們。現在比較盛行的說法是,當初法老也打算像其他金字塔一樣,把自己的屍骸存放在地下的墓室里,可是在工程進行到大概百分之七十左右的時候,法老前來視察,說:『不,我打算安眠在更高的地方。』於是這裏就被改造成了王妃的墓室。可是完工之後,法老再次要求更高一層的位置,於是金字塔里就出現了三個墓室。
「西班牙語。」
「並非如此,松崎小姐。」看起來像是肯德基廣告牌上的人物的刑警處長毫無顧忌地開口說,「我不認識什麼名偵探,這裏不是東京。我再次聲明,這個事情不解決,拍攝就不能恢復。」
「關於這一點,我們已經實地調查過了。因為時間緊迫,這個模型做了一些省略。事實上埃及島的海底,有一個從阿斯旺運來的神殿,在神殿的一個房間的天花板上開著一個洞口,裡邊的隧道一直通到埃及島的下面,與井下的通道相連。就像這個模型所展示的一樣。」
「對,就是二英。學名是四氯雙苯二英,是一種有機氯化合物,毒性是氰酸鉀的五千倍,是目前發現的毒性最強的化學品,只需零點零零零幾克就足以致人于死地。而且目前還沒人能弄清這種毒素在進入人體后是怎樣發揮其毒性的。這本來是自然界里並不存在的毒素。越戰使用的編號為2·4·5-T的枯葉劑,就包含了大量的二英。這種毒劑很穩定,不溶於水,毒性是半永久性的。要讓視野所及的叢林在短時間內枯萎,必須使用這樣的劇毒。
「他為什麼想要綁架我?」
「他的智力和平常人差不多,甚至更聰明。他也並非壞人,可能大家對此感到難以想像,但他一次也沒有接近過女人。」
御手洗的演說令G號攝影棚內鴉雀無聲,只能聽見空調運轉時發出的微弱噪音。玲王奈也坐在廚房裡的一把椅子上,專註地聽著御手洗的英文演講。我不懂英語,此時感到無所適從,但被現場異樣的氣氛所震懾,也一動不動地端坐在椅子上。
「那麼我們後來聽到的聲音是怎麼回事呢?」
他們竊竊私語的聲音再小,G號攝影棚的人也都能聽見,因為會場裏面鴉雀無聲。攝製組所有工作人員中,只有一個人缺席,並且失蹤了。他就是第二攝影師斯蒂夫·米拉。大家都得到了這個結論。他畏罪潛逃了嗎?
「最後,加上這一次諸位的電影攝製中有一些因素,恰好和操作這個巨大的殺人裝置所需要的某些必備條件不謀而合。」
「如果只是進行水泵功能的實驗,那麼在晴朗的白天里也沒關係,但是如果利用這套裝置去殺人,則必須暗中進行。為了不引起他人的注意,就必須把劇烈燃燒的聲音掩蓋下去。此外還有黑色的濁流在通道內上涌的聲音、順著空中棧道奔流而下的聲音、濁水順著小窗澆到七樓地面的聲音,還有七樓裏面的人絕望的呼救,所有這些都需要巨大的噪音將它們隱藏起來。這時候,如果有自然現象進行絕妙的配合就再好不過了。」
「但是仔細想一想,他的推測也並非是毫無根據。胡夫法老金字塔是吉薩地區最古老的,最古老,意味著是尼羅河流域文明的先行者,肯定受到底格里斯河與幼發拉底河的兩河流域文明的影響,他這樣的推測也有一定道理。所有的文明,都是從非常原始的狀態,一步一步地成熟起來的,某一天突然出現的文明是不存在的。如果有突然出現的文明,也一定是其他已有的文明產生了分裂,像蒲公英的種子一樣,飛到別處去的。尼羅河流域的金字塔文明也不會例外。波爾·阿萊克森就是這麼考慮的。
「嗯,的確如此。殺死理查德·阿萊克森怎麼也得在暴風驟雨的時候。」愛德華·福林布爾說。
所有人都呆在了那裡。我至今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最後,金字塔中的水全部排了出來,模型周圍水槽中的水變得污黑,只有圓形塔樓的七樓,水仍然裝得滿滿的。金字塔內部的通道,除了殘留有水浸過的炭灰,似乎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御手洗站了起來,動作誇張地深施一禮。
「此外,這位玲王奈小姐於事發的前一天晚上,在現場不遠處目擊了一個奇怪的人物。兩隻狼一樣的耳朵分立在臉頰兩邊,嘴唇一直裂到耳根。他的名字叫阿努比斯,是出現在古埃及《死者之書》中地獄的使者。
「關於這條通道的形狀,現在已經不用我做更多的說明,大家都看到了。這是吉薩金字塔完整的複製品,從金字塔內部看法老的墓室,就像一座塗滿水泥的巨大的岩山。前邊這裏,是岩原,這個實驗裝置剛剛完工的時候,為了能看清這下面的情況,應該只是一副鐵架。因為做實驗的話這些已經足夠了。
御手洗又點了點頭,說:「然後在十五日晚上十一點以後發現屍體。」
「原來如此。那麼那個鐵柵門……」詹姆斯·奧科南小聲問。
模型上的空中棧道也是用透明的塑料板做的。御手洗和埃里克·貝爾納的美工一起,花費了昨天整整一晝夜才做成這樣精緻的東西。
「那麼,現在讓我來介紹一下,惡女岬的玻璃金字塔到底是什麼樣的實驗裝置。」御手洗說著,繞到了我的後面,站在了擺放著金字塔模型的大桌前。
「原來是這樣啊!」我用日語叫道。
「謝謝。現在實驗終於要開始了。我恐怕只能做一次,大家千萬不要錯過了。」御手洗微笑著環顧四周,小心翼翼地擦亮了火柴。
我們參觀的建築外觀樸素,象牙色調,裏面是個劇場一樣的大廳,設計風格頗為前衛。明晃晃的燈光照射到地板上,玲王奈的同事們已經坐得整整齊齊,等待著我們的到來。但是這中間卻沒有玲王奈的身影。
「你聽到的是亡靈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