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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御手洗潔坐鎮貝拉比斯塔的露台,通過電話聽取黑田課長的詳細彙報。
「還要將巴克的照片發給所有國際機場,並附上詳細的護照信息,絕對不能讓他離開日本國境。明白了嗎?」
「你是?」忽那突然問。
他拿著一張貌似圖紙複印件的紙片走回來,將它放在模型旁邊,說:「這東西我還沒給別人看過呢。」
「你好,我是忽那……啊,岡本醫生,什麼?怎麼會……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御手洗潔說完就掛掉了電話。他收起手機,沖稍遠處的我叫了一聲。
「是的。」男人邊擦汗邊說。
「還有空中力量。」
「啊?」助教大喊一聲。
「據說要三天呢。」
「由於肇事者是小坂井,他便被尊師要求保密,但我們還是把他的嘴撬開了。」
御手洗潔坐在椅子上,發出震驚的聲音。
貝拉比斯塔酒店。
御手洗潔把手機按在耳朵上,不耐煩地從泳池邊走上草地,又一路走到高台邊緣。他站定在那裡,死死地盯著前方。
「坐在前面的兩個人負責將櫓往後拉。這樣一來,船身外側的無數槳片就會從前往後移動,撥動海水,船就能前進了。」
「幕末時期,忽那家只把圖紙送到了江戶?」御手洗潔又問。

01

「信長的不沉戰艦就是這樣被擊沉的。」
「既然你知道這麼多,那還找我幹什麼?」忽那抬頭問。
「沒錯,我在問你。」
他說完拿起了聽筒。
忽那回答:「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說這些,但這種事情是不被允許的。無論是製造還是航行,都不可能得到許可。」
「巴克不在?!」
於是我們繼續坐在待客室里等待忽那,然後四人一起離開了公司。
「當然啦,現在應該採取電光火石般的快速行動。再磨磨蹭蹭,會被巴克逃掉的。一旦逃脫,就永遠別想抓住他了。」
「是嗎!那裡有沒有外國船?」
但御手洗潔繼續說:「我們正在尋找名叫『星籠』的武器,那是村上水軍用以擊沉信長大船的秘密武器。」
「為什麼?我一介小小造船廠老闆,做不到什麼。無能為力。」
窗戶旁的玻璃門被拉開,走進來一位脖子上掛著毛巾、看上去像個工人的男人。我們不約而同地站起身。
「呃,那在……」
忽那走向另一側牆邊的壁櫥,逐個拉開抽屜尋找,不一會兒,就聽到他叫了一聲。
「哦,那是真的嗎?」我問。
「在此期間,請你全力準備強制搜查。我們將在後天下午突襲。」
忽那又指著模型說:「起維持潛水深度作用的槳片是這個。船底看上去好像嵌有鐵板,但基本都是木製的,一旦停止前進就會浮起來。如果要持續潛行,就必須保持一定的推進速度,否則就無法掌舵了。
「信徒們怎麼說?」御手洗潔從椅背上撐起身子。
御手洗潔、瀧澤老師,還有我,坐在忽那造船公司的待客室里,喝著員工端上來的冰麥茶,等待忽那社長出現。
「巴克現在在日本嗎?」御手洗潔問。
「當然啦。」
「哦,原來是這樣啊。」我說。
「我沒有準確的圖紙,先人並沒將文獻完全複製下來。不過……」
「其實就是潛水艇,對吧?」御手洗潔說完,忽那沉默了。
「哦,是嗎?那我們也該告辭了。」御手洗潔說。
「我們要假設警方有內奸,這地方到處都是信徒。」
「還有福山港。」
「國際機場有沒有聯繫你?」
「嗯?」
「那張圖紙?」助教問。
「有沒有在這裏製造實物呢?」
「看到了,就是那個。」御手洗潔說。
「如果給『星籠』也裝上引擎,想必開起來很好玩吧。」御手洗潔說。
「我記得這裏好像有圖紙的複印件,請稍等一下。」
「這是核潛艇。」御手洗潔對我說,然後轉向忽那,說,「據說核潛艇能一直潛航二十年無須上浮呢,因為它能從周圍的海水裡分離出氧氣和淡水。」
「是啊,你不知道嗎?」御手洗潔若無其事地說。
「當然不會弄丟的。啊啊!太好了!」助教把圖紙抱在胸前說。
「機動隊員已經突擊了教會,控制碼頭后馬上對整個教會進行地毯式搜索,卻唯獨找不到他們的老大尼爾遜·巴克。不過剩餘的教會骨幹都被一網打盡了,物證也全部得到了控制。」黑田說。
「我還把日東第一教會對居比夫婦做的各種事情也對他說了,勸他馬上退教。我會派人保護他一段時間,要是在潮工房跟老闆相處不來,就給他先在福山找個工作。」
助教大叫一聲:「哇,我真是太高興了,謝謝你!」
御手洗潔咬著嘴https://read•99csw•com唇,在高台邊緣來回走動。遠處,貨船在緩慢地前進著。
「那就是存在抄本了,對吧?」御手洗潔的話讓忽那無言以對。
「請問,忽那先生是不是忽那槽兵衛的後代呢?」
「我是福山市立大學的歷史老師,瀧澤加奈子。」她邊說邊遞出名片。
「沒有嗎?」助教問。
「據他說,二十四日深夜,準確說是二十五日凌晨,小坂井離開內海小區,騎著摩托車駛入縣道后,引發了一起交通事故。後來是日東第一教的巴克替他解決的。」
「那也不錯。」
御手洗潔看著她,繼續解釋道:「因為是臨時起意,所以他們失敗了。但日本的村上水軍卻有著悠久的歷史,才得以製造出實用的潛水武器,雖然從未使用過。」
「因為居比夫婦一口咬定日東第一教是邪教,並極力勸說虔誠的信徒退教,甚至讓信徒身負重傷,他認為必須嚴厲懲罰這對夫婦,以警告世人。正當他這麼想著的時候,居然就有個完美的計劃出現在眼前。」
「還有一個人。」黑田說。
「是的。就是那份村上水軍的圖鑑。」助教說。
「只要對比一下圖紙和模型,你們應該就知道了。」
「但我只聽你問了一個問題。」
「哦,那我馬上去——」
「那江戶末期,鞆的忽那槽兵衛先生到野忽那島,要求那邊的忽那家出讓的是……」
「哦,可真是有意思的設計。這些槳片,是繞船身一圈排列的嗎?」御手洗潔問。
「啊,那我馬上就去。」她說。
「你在問我嗎?」忽那說。
「啊啊,不用麻煩了。」御手洗潔說。
忽那聞言馬上說:「有這麼一個傳聞。」
「哦。」黑田似乎已經被震驚得不會說話了,「可是,他為什麼要那麼……」
說完,忽那放下聽筒,轉過身看著我們說:「不好意思,我有一個住院的朋友突然病情加重了,我必須馬上到醫院去。」
「是的,有上下兩圈,櫓手轉向反方向時槳片會倒下,不撥動海水。右側櫓手操縱的槳片只有來到船身右側時才會立起來撥動海水,同理,左側櫓手操縱的槳片只有來到船身左側時才會划水。」
「巴克嗎?他們說不知道。但據說就在一小時前,巴克還在教會裡現過身。」
「真的。」助教也贊同道。
忽那淡淡地說:「這是我以前照著圖紙做出來的。」
「真的嗎?」御手洗潔說。
那邊的黑田課長正站在福山港的棧橋上,盯著海面,衝著手機說:「我現在還能看到那條船的屁股呢,是一艘貨船。船上已經算外國領土了,我們沒有許可權,無法涉足。要把調查權移交給國際警察嗎?但國際警察調查員要先到日本來搭那條船,就算再怎麼抓緊時間,也需要一整天啊。」
忽那陷入了沉思,然後說:「我知道了。請各位等我下班。再有三四十分鐘,我就能離開了。」忽那似乎做出了決定。
「是的。坐在最後面的人負責掌舵。包括左右兩個舵,以及潛水舵。要潛水時,舵手必須把船身維持在水面以下,只讓呼吸管勉強伸出水面。」
「原來如此。」
手機鈴聲響起,御手洗潔猛地坐起來。
「真的嗎?」瀧澤助教驚訝地說。
「真的嗎!」御手洗潔也興奮地大喊一聲,並打了個勝利的響指。
「村上武吉被信長的大鐵船打敗后,為了復讎,就讓人設計出一種人力潛水艇。由於存在水壓和呼吸問題,那東西不能潛得太深。要把呼吸器伸出海面,頂多隻能貼著水面下方航行,對吧?但足夠趁著夜色或大雨時靠近大型船隻,然後在甲板上看不到的死角——比如船尾附近——安裝炸藥,從而將敵軍船身炸出大洞。」
「那裡會進行日本鋼管貿易,有很多外國貨運船隻。」
「必須這麼做。我們只有一次機會,一旦消息泄露,他只要兩三個小時就能銷毀全部證據。過去發生過無數這樣的案例,我們必須利用這次機會,將相關人員一網打盡,確保所有證據都保存下來,否則無法應對之後的長時間審判。我們必須一舉摧毀整個教會。」御手洗潔堅持道。
「要多久?」御手洗潔略顯煩躁地問。
「我知道了。」黑田回應。
「而那個保姆是福山市立大學醫學系護理專業的學生,名叫辰見洋子,是潮工房的服務生小坂井茂的女朋友。而給巴克打電話的正是潮工房的老闆,所以巴克知道引起交通事故的是小坂井茂。加上時間和地點,他推斷出辰見洋子和居比夫婦很有可能與交通事故有關,這才是巴克親自趕過去的原因。」
「忽那先生想必還是很擔心吧,不如你就去附九九藏書近的便利店複印一下怎麼樣?」我說。
兩輛車窗嵌有金屬網的大巴停在連接橫島的橋上,帶著頭盔、全副武裝的機動隊員整好隊,前往日東第一教會內部。
「是的。」忽那點了點頭。
「我受到某個政府機關的委託,正在為逮捕日東第一教會的尼爾遜·巴克一事行動。我叫御手洗潔,這位是石岡君。」
「那東西不在我家。」他說。
我緊隨其後,站在一旁看著他。
「但這是為了學術研究啊,能否請你合作呢?」助教說。
走累了,御手洗潔就一臉不高興地橫躺在帶軟墊的長椅上,一動不動。
「讓謹慎又聰明的巴克落入陷阱的,正是辰見洋子。她可謂是巴克的掘墓者。如果沒有她,巴克這次肯定又能全身而退。可惜他一個不小心,製造出了辰見洋子和小坂井茂這兩個能讓他身陷囹圄的證人。此外還有居比夫婦,他們遭受了那般虐待,必然會出庭作證。」
御手洗潔點了點頭,又說:「一共四艘,對吧?這與嘉永六年來航的黑船數正好相等。」
御手洗潔再次點頭,然後說:「我想問的另一個問題是,如果黑船再次來襲,你是否會挺身而出與之作戰?」
「嗯。嬰兒的屍體就是那時到了巴克手上的,是嗎?」御手洗潔問。
「並不是這麼回事兒。」御手洗潔馬上否認。
「我家裡有一部分資料。」忽那說完,帶頭走在了前面。
「哦。」
「請進。」他先進去,然後招呼我們也進去。
儘管時間緊迫,在兩天內從大阪調集大量機動隊員到鞆來還是太困難,不得已,改到了五日後。
「確認什麼?」忽那問。
「村上的那份資料被划為『不能帶出門的秘密』,作為一個水軍的後裔——」忽那說。
「石岡君,走了!」
「沒辦法啊。但你可不能弄丟了,我就剩這一張了。」忽那說。
「如果使用引擎,就能省不少力氣了吧。」
忽那的住所在倉庫二樓。我們順著金屬樓梯走上去,忽那從口袋裡掏出鑰匙。
貝拉比斯塔建在高地上,從泳池邊可以眺望到瀨戶內海上的大小島嶼。我也找了一張長椅坐下,靜靜地眺望著那片海。
御手洗潔從「星籠」的模型旁走開,走到置物架旁,開始欣賞上面的潛水艇模型。
我們一一脫掉鞋子走進屋裡。屋子的左首邊是一張餐桌,他把鑰匙放在上面說:「不好意思,拖鞋不太夠。我先去泡茶。」
「據說當時在這裏製作了兩艘成品,一併送了過去。後來又在江戶製作了兩艘。」
「哈?這是為什麼啊?」黑田問。
「嗯,他怎麼說?」
「你到波士頓的『舊州議會大廈』去看看,那裡有類似武器的記錄。」御手洗潔說,「那是發表美國獨立宣言的地方。美國曾經向母國英格蘭發動獨立戰爭,當時的美國也沒有海軍,和幕末時代的日本很相似。為了擊沉英格蘭軍隊停靠在海面上的戰艦,他們設計了像瓶中自行車一樣的單人潛水艇,專門用來往戰艦上裝炸彈。但他們失敗了,因為那東西無法在水中呼吸。」
「可是,水軍的精神現在依舊存在。」忽那說。
「啊?」黑田說,「都到這份兒上了,你還能想出辦法來?」
「太慢了。」御手洗潔說,「請你讓他們兩天之內做好準備。對手很強,且身經百戰。實在不行防彈背心和槍支都不要了,但他們應該有催淚彈。麻煩你讓他們帶上防止對方投擲攻擊的盾牌和催淚彈,在兩天內趕到鞆來。」
「嗯。」
「這種東西嗎?」忽那問。
「請務必讓我們看看圖紙。」助教也附和。
「我聽說是這樣的。」忽那回答。
「沒有。」社長說。
「我又給小坂井打了電話,說洋子終於招供了,讓他與洋子一起出庭作證。還對他說,今後洋子將要面臨極大的人生挑戰,你身為一個男人,一定要好好保護她。若你把真相說出來,就不會被判很重的罪。總之說了很多很多……」
「好!」助教興奮地說。
「什麼?」御手洗潔的說明讓助教瞪大了眼睛。
「哦。」
忽那打開潛水艇模型的上蓋。打開艙口時,必須把呼吸管橫過來才行。
「呃,真的嗎?」黑田大聲說。
「如果成功逃回本國,他就能有各種辦法脫罪。我們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必須要在福山市將其抓獲。他絕不會再次露出馬腳,這是我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嗯,我已經找過你介紹給我的那個內閣情報調查室的佐佐木先生了。」黑田說。
「呃……」
「看來有必要讓船停下來……」御手洗潔小聲道。
「速度最快的小隊負責拿下後門的船塢。最好裝備上防彈背心、催淚彈和SW九九藏書AT裝備。而且越快越好,請你馬上安排。同時還要控制巴克。」
「《岩流星籠》?」忽那聞言愣住了,只見他瞪著虛空,陷入沉思。然後一邊搖頭,一邊在我們面前的沙發上落座,於是我們也坐了下來。
「哦,真的嗎……」黑田好像還沒進入狀態。
「只有一小時他是走不遠的。他可能碰巧外出了,不過這會兒肯定也已經得知教會被強制搜查的消息,想必不會傻到出現在國際機場。」御手洗潔說。
「想必還需要幾個技術熟練的優秀槳手吧?」
「我會想辦法的。」御手洗潔說。
「那就是辰見洋子的計劃吧?」
「如果沒有,你是不會這樣說的。」
他沒有坐回椅子上,糟蹋完草坪之後又咚咚咚地走下石階,繞著下方廣場上的泳池兜起圈來。
「喂,御手洗潔,你冷靜點兒。」我說。
「啊啊,你是說江戶時期的那個!」忽那突然想起來似的說。
「那個,我們是受野忽那島的忽那鷹光先生的介紹過來的。聽說忽那先生這兒保存著村上水軍的一份名叫《岩流星籠》的文獻,請問這個……」
「船里的櫓也一樣,每次往反方向移動就會倒下。」忽那繼續說明。
瀧澤愕然,無言以對。
「不過我們查到了宇野芳江的男人,他果然是貝克材料的人,名叫守山,但他不承認給芳江注射過毒品。那人還經常到芳江的店裡去,我們懷疑他很可能向店裡的常客販賣毒品,但也找不到證據。那小子本人根本不開口。
「除了鞆之外,福山還有其他港口嗎?」御手洗潔問。
「啊?」忽那明顯嚇了一跳。我和助教也很震驚。
那裡似乎是卧室,裏面擺著一張床。牆邊的置物架上放著無數只艦船模型,玄關的架子上也有好幾個模型。地上則散亂著許多關於船舶的雜誌和圖紙。
御手洗潔又問:「如果他們沒有及時趕到呢?」
「那是戰國時代的事情哦。現在已經快二十一世紀了,如果真的有抄本——」御手洗潔說。
「我指的是國難當頭之時。幕末時期,『星籠』最終沒有派上用場,但現在,恐怕是用到它的時候了。」
「那他去哪兒了呢?是躲起來了嗎?」
「那可不行。我們要調配一個一百三十人的機動大隊,去突襲教會組織,進行大規模強制搜查。把他們的幹部、中堅、會員全部控制住,將整個教會一網打盡。證據也要全都打包帶走,千萬不能給他們銷毀罪證的時間。他們的教會後面就是船和大海,一旦他們把證據扔進海里,一切努力就都白費了。」
「哦。」
「那麼,現在立案的條件均已具備,我們要開始戰鬥了。」御手洗潔說。
「還有,潛水艙的船尾位置有一個凹槽,所以,將滲入船艙的海水排出,也是舵手的任務。雖然潛行的時候不能排水。」
「我只是想確認一下。」御手洗潔說。
「現在就是那個時機啊,黑田先生。時機已經成熟,戰爭即將爆發!」御手洗潔說。
御手洗潔在面對草坪的陽台上接起黑田課長打來的電話。電話一接通,黑田就用興高采烈的聲音說:「御手洗潔老師,辰見洋子招供了,終於招供了!」
「那是因為當時巴克已經聽說『伊甸』的友美出事了。」御手洗潔說。
「哦哦。」
「看起來好像蜈蚣呢。」我說。
「嗯,我長輩是這麼說的。」忽那說。
「不過船頂是尖的,像條魚,看起來阻力會很小。」
「有機會勸他退教嗎?」
「他說等時機成熟,終於要開戰的時候,會從大阪調派大量機動隊員到這裏來。」

02

忽那走向置物架,拿起其中一個模型,又走了回來。他把模型放到手邊的小桌上。
「沒有任何地方聯繫我。巴克沒有出現在那些地方。」黑田課長說。
房間有一面牆面嵌著玻璃,從那裡可以看到一條正在製造的漁船。這家造船公司只有一個組裝船塢,實在袖珍。
「嗯,請你馬上去聯繫他們。但你要注意,必須用手機跟東京和大阪方面聯繫,關於強制搜查一事和行動時間,都只能向最信賴的一兩個人透露。除此之外,絕對不能泄露消息。」
由於他的口氣實在太平淡,我不禁大吃一驚。
「對。」
「哦。」我說。再向港口看去,還能看到長明燈和雁木。
「我們一路追到現在,那巴克好不容易犯了個這麼大的錯誤,如果這次失敗,我就再也不參与刑事案件了!」御手洗潔嚷嚷著。
「黑田先生,這種事情已經是常識了,出現過很多類似案例。警察組織十分龐大,警員有妻子,妻子會出去社交。強制搜查的行動日期https://read•99csw.com很可能會從許多張女人的嘴裏傳到教會去。」
「據說巴克還真是那種很照顧弟子的人……」
「聽說留有一份抄本。」御手洗潔在旁邊說。
忽那再次失笑。
黑田課長斬釘截鐵地說:「我們已經掌握了從日東第一教那邊買葯的貝克材料公司的線索,但他們就是死都不開口。我們又找不到大阪那邊的毒販子,那幫暴走族從來不留痕迹。這邊的貝克公司又一口咬定不關他們的事,說最近沒碰過違法勾當。
「不知道。但我絕對不能就這麼讓他跑了!」
「可是,真要這麼——」
穿過小巷,我們看到了遠處的港口。助教說:「坂本龍馬也曾在這裏走過哦。」
忽那轉過身,點頭道:「那這邊請吧。」說完他又轉過身去,打開了旁邊的房門。
「啊,我好像聽說過這個。」助教說。
忽那對我們致歉,然後走向那部電話。他正準備伸手拿起聽筒,卻突然停下來說:「但如果在瀨戶內海,我是不會袖手旁觀的。我不允許任何人在這片海域上搗亂。」
「就是那裡!」御手洗潔大喊,「請你馬上帶著巴克的照片前往福山港。他極有可能化裝、使用假名和偽造護照。必須在他上船之前將其控制,一旦讓他上船,事情就麻煩了。」
「兩點,一是圖紙,我想知道『星籠』究竟長什麼樣。」
「我把教會對居比夫婦做的事情告訴了他,他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已經說要退教了。大部分信徒都不知道尊師竟對居比一家做了那麼過分的事,一聽我們說都嚇一大跳,進而發現了自己的錯誤。」
「是的。然後小坂井把內海小區居比夫婦家發生的事從頭到尾告訴了巴克。因為那傢伙很崇拜巴克,被人家營造出的促膝談心的場景迷惑,就瞞不住了。」
「你看到了嗎?」黑田問。
「就是小坂井引發的那起交通事故的傷者。他被送進了福山小池外科醫院。我們在他出院前把他帶回署里,好言相勸,現在他也差不多願意出庭作證了。那傢伙也是日東第一教的信徒。」
小桌上擺著的那個模型看上去像條蜈蚣。船身兩側布滿船槳,跟蜈蚣的腳一樣多。我忍不住蹲下身去,盯著模型看起來。
「不過有傳聞說,來自半島的毒品會通過海上投放直接進入教會。教會裡有水上摩托和水下呼吸器等設備,齊全得不得了。如果能逮捕教會頭子,應該就能順藤摸瓜了。這樣一來,除了宇野芳江的保護者遺棄罪和毒品交易罪,巴克的頭上又要被加上其他罪名了。」
「雖然沒有直接關係,但日東第一教稱得上平成年間的黑船。你應該知道『星籠』吧?」御手洗潔問。
「啊,你就是忽那社長吧?」瀧澤助教問。
「啊?去哪兒?」我吃驚地問。
「你剛才說想確認兩件事,是吧?」忽那對御手洗潔說,御手洗潔點了點頭。
忽那似乎不知說什麼好,我也是一樣的心情,因為忽那鷹光壓根兒沒提過抄本的事。
「瀧澤老師正在往這邊趕,我待會兒要跟她去調查一下襲擊教會的恐龍。搞不好那頭怪物是我們最後的救星了。」
「誰?」
「什麼?」助教又叫了一聲,然後問御手洗潔,「老師,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嗎?」
「啊,是呢。」
「嗯。」
此時我耳中聽到的,卻是他的言外之意——因為這裡是星籠之海。
「現場懺悔,還說平日里最尊敬的巴克先生竟為了自己這樣的人深更半夜冒著暴雨親自趕到現場來,他簡直感激得不得了。」
「在。入境管制局遞交的報告說他沒有出國,所以他現在應該還在橫島。可是要怎麼辦呢?就算鞆署的三橋和石橋跑進去……」
「有個長得很像他的男人上了船?但沒有發現尼爾遜·巴克的護照。那條船是往哪兒開的?朝鮮?渾蛋!不會有錯了,他用的是假護照。」
「沒錯。洋子制訂的計劃,對巴克來說是個難以抵抗的誘惑。」
「忽那先生。」助教緊張地說。
「沒有那種東西。」忽那不等他說完便否認道。
「真的不用麻煩了,忽那先生。」助教也對走向水槽的忽那說,「剛才我們都喝過茶了,還是來說說『星籠』吧。」
「找到了,是這個!」
「我小時候就拿著這張紙玩了。」
「巴克應該已經制定好了遭到突襲時的應對措施。我們必須仔細研究橫島的地圖和教會平面圖,在突襲前制定合理的作戰計劃。要把哪裡有什麼都一一列出來,分給不同的人負責,突擊后馬上前往各自的負責地。這可是一場戰爭啊。」
此時,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不是手機,而是忽那床頭的座機。
「裏面有三個座位,能供三人乘坐。這裡是櫓。read.99csw.com有意思的是,面對前進方向的槳手雙手往回拉時,櫓就會停住;向前推櫓就會倒下。也就是說,櫓是可動式的。船上有好幾根這樣的櫓,一碰到船員的身體就會倒下去。
「日東第一教會和村上水軍有什麼關係呢?」忽那社長問。
「鞆到處都是日東第一教的信徒,這種消息自然會飛快地傳到巴克耳朵里。同時他也知道讓信徒友美遭遇慘禍的罪魁禍首是誰。同時得知居比夫婦是皮革工藝匠人,住在水吞的內海小區,平時會把孩子交給保姆照管,晚上二人會一起到『伊甸』兼職這些詳細情報。」
「我把小坂井招供的過程跟她說了一遍,告訴她再怎麼掙扎也沒用了。然後就像你所說的,她同意出庭作證了,交換條件是盡量不公開她的面容和名字。
「我知道了。對了,老師你要怎麼辦?」
社長行了個禮,接過名片看了一眼。
「哇,竟然還有模型。」助教忍不住拔高了音量。
他年輕得不像個社長,好像只有四十歲上下。
「什麼意思?」
「這個能潛水的武器的名字就叫『星籠』。由於蒸汽船有外輪,使得星籠的攻擊效果更顯著了,輕易便能讓大船無法航行。武吉將『星籠』的設計圖畫在《岩流星籠》里,保存下來,由福山藩的忽那家一直傳承。待到幕末佩里來航,日本國難當頭之時,又從野忽那島要來了那張圖,作為擊沉黑船的秘密武器,交給身在江戶城的阿部正弘。正因如此,阿部才會在《御出陣御行列役割寫帳》里的黑船旁邊用紅筆寫上『星籠』二字。」
「如果都起不到作用呢?」
「就連擁有許多優秀槳手的村上水軍,想必也要精挑細選,才能選出那麼幾個人來負責這艘船。」
「據說有幾個人從這裏到了江戶。」
忽那失聲笑了出來,然後說:「我不認為有這種機會。現在我們已經有海上保安廳和海上自衛隊了。」
「哦。」
「哦,可是準備多少都要花點時間啊。」
「不好意思。」
「毒品那邊怎麼辦?不追查了嗎?」
「嗯,因為要潛水,無法將船槳抬出水面啊。」御手洗潔說。
「是的。」

03

御手洗潔把我也介紹了,我便跟著點了點頭。
「這個嘛……」他說。
「我已經知道了。」御手洗潔說。
「巴克的確是個頭腦聰明的男人。他能夠綜合各種消息,瞬間推測出各種可能性。他聽到消息后,馬上從床上跳起來,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大雨中的事故現場。何況對方是他所熟知的小坂井茂,他有自信讓他招供。」
「能讓我複印一下這份圖紙嗎?這跟《御出陣御行列役割寫帳》兩相呼應,彼此合一啊。這可是有關幕末秘史的重大發現啊。」
「請你告訴我,那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武器。」瀧澤助教說。
「但我們並沒有那個許可權。如果是教會的船還另當別論,那可是毫無關係的民間船隻啊,再說,我們還不能肯定巴克真的在上面。」
「嗯。」
御手洗潔話一出口,忽那就沉默了。
「非常感謝你。」瀧澤助教也低頭致謝道。但忽那只是扶著牆壁,茫然站立著,似乎根本沒注意他們的話。
「那能讓我複印一份嗎?」
「那個,我實在沒辦法了。」
「與波士頓港的那個類似,這種船的操作好像也需要十分驚人的氣力啊。」御手洗潔說。
「應該在東京吧。據說我家祖先在江戶末期把那份圖鑑獻給了江戶城的城主,那之後我就沒再見過了。」
御手洗潔大喊著掛掉電話,站起來,在草地上來回踱步。
「我明白了。」黑田說。
「原來如此。」
忽那垂下視線,無可奈何地說:「你們想知道『星籠』究竟是種怎樣的武器,可我——」
「啊?」
「求求你了!」她深深地低下了頭。
「嗯,是啊,那樣很好。」御手洗潔說。
「嗯……」忽那的表情嚴肅起來。
忽那指著模型開始解釋:「這裡是呼吸管,這裡是艙口,打開艙門時,呼吸管也會一起移動。」
遠方的海面上出現了一艘貨船。
「是,我是御手洗潔。怎麼樣了?什麼?船出港了?」他像被什麼咬了屁股一樣跳起來。
「這就是村上水軍的『星籠』。」忽那平靜地說。
「巴克得知事態正完全照自己的心意發展,感到非常滿意。只要將洋子的計劃予以拓展,就能得到自己所追求的理想結果,也就是讓居比夫婦承受最可怕的痛苦。可是因為死了一個嬰兒,事情比他預想的嚴重了一些,這應該讓他猶豫了一陣,但最後還是決定展開行動,向誘惑屈服了。還是因為辰見洋子的計劃實在太有魅力了,巴克招架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