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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長的前奏

漫長的前奏

「噢,這是什麼?真夠粗的。看來已經干透了,挺輕的。」
實際上,弗洛倫斯的親身經歷不久就傳到國王的耳朵里。其實匈牙利國王在這之前可能早就聽說了伊莉莎白·巴托里的暴行。但是由於匈牙利王室和巴托里家族有姻親的關係,國王好像考慮儘可能地不把事情鬧得太大。
「嗯,夏隆·穆爾像是出事了!」
「水!能給我點兒水嗎?」還是沒人回答。
「不是。」
托爾科恭敬地低頭回答道:「伯爵夫人有伯爵夫人的事情。」
「哇!」女孩尖叫一聲,上身坐了起來。
「然而,在安樂死問題上,想出這個方法的醫生被判有罪,而另一方面,用在死刑執行上,這個方法卻被社會讚譽有加,這相當矛盾。」
瑪麗婭坐在地上,內心在痛苦中煎熬,各種念頭在腦子裡交替著閃現。她祈望丈夫能追上怪物,從它手中平安地把寶貝奪回來;又後悔自己不該半夜開窗戶,不然就不會讓怪物有機會跳進來。她越想越後悔,悔恨的淚水怎麼也止不住。
起初她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但還是戰戰兢兢地爬過去看了一眼。她看到兩個年紀和自己差不多的女孩子躺著像是睡覺。當靠近她們身邊時才看清,其實根本不是這麼回事,看清情況后,弗洛倫斯發出了響徹深夜地下室的尖叫。一股寒流穿過她的全身,連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
「噓……」萊恩把手攔在同事胸前,不讓他再往前走。
「這又是為什麼呢?」
聽萊恩這麼說,路易斯冷淡地回答道:「我想並非這樣吧。如果想留下什麼信息給我們看,倒不如直接寫下那個人的名字豈不更簡單?還寫什麼『怪物』兩個字,應該寫下兇手的名字才對啊。」
夏日的驕陽照射下,一排排整齊的美人蕉像燃燒的火焰般耀眼地盛開著,環顧四周,這裏彷彿置身森林中,許多著名影星聚居的比佛利山裡保留著大片綠地。這些影星們反正有的是錢,才能在這裏買下這麼大的綠地。這個都市裡規模最大的綠地大概就數這個位於洛杉磯市中心的比佛利山了。在這座原本幾乎全是沙漠上建造起來的城市裡,最費錢的並不是高聳入雲的玻璃帷幕包裹著的大廈,也不是巨人的血管般盤根錯節的立交橋,而是綠地。

1

「最會演這種戲的不就是好萊塢這幫演員嗎?」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圖爾索想道,誠然,她們還是相當幸運的,已經不會再被殺害了。但如果我們晚來了一天,她們中一定將有人會被殺害。相反,如果我們能提早一小時抵達這裏,瓷磚上躺著的那位瀕死的女孩或許就能得救。
咦?她想,真奇怪,這件至今從未經歷過的事情居然發生在電腦顯示屏上。自己根本就沒有打過的E字,不知為何成片地以大寫的方式出現在畫面上。
她又來到那扇可以看見衛兵來回巡邏的小窗旁。那麼,既然只有爬下城牆逃走這條路,只能豁出去了。要不就是逃出去,要不只有死路一條。被他們發現是死,不逃也是死。所以必須得豁出去,只能豁出去了!
「湯姆·迭戈先生,搶走你兒子的嫌犯向你要過贖金沒有?」
不可能!怎麼可能有這種事?!他覺得那張玻璃缸上出現的女人的臉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迪茲的喉嚨深處發出幾聲即要燒毀的破爛機器般的嘎吱聲,連滾帶爬地逃出了廁所。
讓人想不到的是,輪到要處死女人的時候,觀眾全都安靜了下來,因此她們倆的哭喊聲連站在廣場遠處的弗洛倫斯都聽得一清二楚。由於兩個女人掙扎得太厲害,她們被押上台後被緊緊地捆住了雙腳,只有雙手還在不停地舞動著。展示在觀眾面前的她們已經完全沒有了往日的神氣和囂張。弗洛倫斯一直注視著她們哭喊著的樣子。
眼前那隻美麗的野獸已經無法控制自己了。這一點已經看得很清楚,萊恩想道。自己年輕時也有過這種時候,感覺無法和那些無聊的夥伴們混在一起,但又承受不了一人獨處的孤獨,所以偶爾也會像她這樣,找一處一馬平川的平原,開著車全速狂奔以發泄心中的鬱悶。
她被帶到一扇門前時發現,剛才一直隱隱約約傳來的呻|吟聲就出自這裏。之所以很難辨別聲音的來源,那是因為聲音並非出自一人之口。那是由許多人的呻|吟聲、啜泣聲匯合在一起,充斥在整個地下室里,讓人聽起來彷彿是自己出現了耳鳴的幻覺。在被送來之前那些無法入眠的深夜裡,她也幾次想象過地獄中的模樣,卻沒料到竟然是這樣的情景!
「你想,吸血鬼進了她家,接連殺了她的丈夫和兩個孩子,她哪能輕易逃過一死?」
首先讓他看到的是,這個房間特別狹窄,對面的牆壁幾乎就近在眼前。牆角下很臟,蜘蛛網一直拉到了天花板上。
「是的。誰也沒法殺她了。」
「I'LL KILL YOU,I'LL KILL YOU,KILL YOU,KILL YOU,KILL YOU,KILL,YOU,KILL YOU KILL YOU,KILL YOU」
「等兩天再看看吧,如果還沒和我聯絡再說。昨天我們還通過電話,我不敢相信她真會失蹤。」
「所有的劇組人員就像站在炸彈旁邊演戲一樣,但是這種情形在好萊塢並不罕見。」
「是的,夫人正急著要。」
「是的。冰錐平時放在那個吧台下面,斧頭是放在院子里的雜物間里,是給園藝師準備整修花木用的。」
是威娜!威娜也被帶來了,正在被粗暴地剝光衣服。看似十分堅強的威娜,現在卻像個孩子似的哭鬧著掙扎著。
只要她睡眠不好,第二天早上肌膚的這種變化會尤其明顯,於是她每天晚上經常躺在床上焦急地催促自己快點兒睡著,結果反而更無法入睡。但伊麗莎白卻認為,自己是生了三個孩子才變成這樣的,而逼自己生育的就是安妮特。一想到這裏,對安妮特的滿腔怒火更讓她夜不成眠。事到如今,她才直正理解了當初朗傑拉伯爵說過的那番話。伊莉莎白從來沒想過,生來就具有高貴身份的自己,居然也會漸漸變老。
陷阱布置完畢后。伊麗莎白用火把在地上點上火,把鍋放在火上,裝作要舉行神秘儀式的樣子,靜待獵物上門。不到一小時,果然聽到托爾科學著貓頭鷹叫的暗號傳來,緊接著,箱子後面發出一陣劇烈的聲響。
直到對面的車過完了,戴姆勒才慢慢駛了出去,開進遊艇俱樂部的停車場后,再一直往緊裡頭走。萊恩把車開進停車場后隨便找了一個停車位,裝作要停車的樣子,從後視鏡觀察著戴姆勒的動靜。只見停車場的盡頭處戴姆勒的剎車燈亮了一下,手剎好像也拉上了。萊恩和路易斯做好了下車的準備。
「是的。而且另一件發生在格里菲斯,那裡離好萊塢也很近。換句話說,這次的七件案子,全都發生在電影之都,而且其中還有更不可思議的巧合。」
「據他說是自己剛剛完成的新作品。我想出版后應該能吸引不少讀者吧。而且這本書事實上已經成了他的遺作,成為暢銷書是毫無疑問的事情。你要到出版社去看看的話,應該能見到它的原稿。」
「能歌善舞又有文化,看來好萊塢也不斷在提高啊。不過你看她那頭黑髮,的確很美,簡直太漂亮了。」萊恩打開道奇車門說道。
「真像金伯利所說的精神不正常。」
雖然這種結局多少也在預料之中,但過度的絕望和恐懼使她蹲在欄杆旁無法動彈。等眼淚都流幹了后,她的情緒才稍微有所緩和。這時她才有心情環視了一下四周。她慢慢轉過身子,朝牢房裡頭的深處看去,這才看到了一幕可怕的情景。
「等等!那兒有根棍子,我把它撥到路燈底下去,我去把棍子撿來。」說著,年輕男子過去撿起棍子,回來后把棍子折成兩段,輕輕地把那個東西夾起來。
就在這時候,安妮特滿布皺紋而又滿臉陰沉的臉湊了過來,抓住她的左臂。她感覺安妮特的手指越來越使勁。
玲王奈慢慢站起身來,滿臉不屑地罵道:「見你的鬼去吧!」
四個旁觀的男女被這個殘酷的場面嚇得大氣也不敢出,只能呆立在一旁看著發瘋似的伊麗莎白。不久,伊麗莎白開始尖聲叫喊起來,號叫中夾雜著哭聲,也許她拿劍的手已經累了,幾乎快要砍到她自己身上,於是烏依瓦里從背後緊緊抱住了她。
聽到這句話,弗洛倫斯幾乎要暈過去了,強烈的恐懼讓她毛髮都豎起來,更加大聲地慘叫起來:「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啊!上帝!」
路易斯又猛地嚇了一跳,他發現,玲王奈的臉整個扭曲了,潔白的肌膚變得通紅,眼皮腫脹得鼓了起來。她俯身撿起手槍,一隻手擋著臉,似乎不想讓人看見自己的這副模樣。
在床的對面有一面大鏡子,鏡子上寫著「怪物」兩個字,字跡很潦草。
士兵們驚嚇得說不出話來。根本估計不出到底有多少具屍體,一千具?不,也許更多。下面的屍體已經被上面的重量壓得變了形。之所以感覺這間屋子狹小,是因為整齊碼放著的屍體已經堆滿了整個房間。惡臭!這裏就是強烈的惡的靈魂的棲息地!
斧頭好像沒有砍准脖子,大鬍子男子顯得非常痛苦。但是人們的呼喊聲震耳欲聾,完全淹沒了他的慘叫聲。這時台下有幾個男人擁了上去,抓住大鬍子男子又把他按倒在木樁上。其中一個男子從劊子手手中搶過斧頭,掄起斧頭對著大鬍子男子砍了下去。一連砍了兩三斧,大鬍子男子的頭顱終於掉了下來。人群中紛紛發出不滿的聲音,指責劊子手的殺人本事太業餘。
「那好吧。」
但是,光憑弗洛倫斯的力氣,就算一根細細的鐵欄杆,好像也不容易鋸斷。她不停地鋸了兩個小時,鐵欄只被她鋸出一道細溝。
見到已經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於是伊麗莎白只好慢吞吞地彎身鑽進了牆上的小洞。圖爾索馬上努了努下巴,一旁等著的幹活的人迅速壘起石頭把洞封死。
他們在家附近又轉了轉,才悄然回到客廳里,可是搖籃里還是空空的,小弟弟真的不見了。
「給我閉嘴!」安妮特不容分說地喝住了她,「我問的是伊麗莎白。」
所以,由此而引發的矛盾一定也多得不勝枚舉。人類處於食不果腹的時代正是那些靠吸血為生者的天堂,那些家無隔夜之糧的人們,會為了活下去而賣掉自己的孩子。吸血的人就能把這些孩子買了下來,隨心所欲地吸食他們的血。主對這種事情看不下去了,才會在《聖經》里留下勸阻這種行為的字句吧。
吉斯又哭了起來,嘴裏說著:「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
「閉嘴!」安妮特嚴厲的聲音響徹整個房間,「我不想聽這些蠢話!以前我把你當大人看待,簡直愚蠢至極。快把這兩人趕出城外去!連房間和地下室那些騙小孩的玩意兒也一起給我扔出去!」
「我想你大概不相信,而且這又是很嚴肅的命案調查。我想跟警察先生說這種事也沒什麼意義。」
她發獃的時候,往往是在腦子裡想起了自己日漸衰老的現實,擔憂自己身體上出現的變化。她心潮起伏,拚命想克制這些念頭,忘掉面臨的現實。然而這是做不到的。於是她又嘗試拒絕承認自己就是眼前這個伊麗莎白·巴托里,但這樣做只會讓自己失去優裕的宮廷生活和數不清的特權,也不是個好主意。不得已,她只好又恢復到伊麗莎白這個身份上來,沮喪地面對自己這副中年女性的體態和容顏。這種精神折磨反反覆復地困擾著她。
埃米莉一直尖叫個不停,但她的聲音也終於停了下來,因為她已經痛苦得發不出聲音了。她的身子被電線綁了個結結實實,而且腳尖離地被吊了起來。那位穿著白袍的女人又出現在走廊上,悄無聲息地走進了廚房裡,直瞪瞪地站在埃米莉的面前盯著她問道:
「OK。太太,你說時間是昨晚半夜十二點左右,是不是?」
「從這些情況來看,夏隆·穆爾之前就預想到自己可能被怪物綁架、襲擊。然後再某一天,或者某個夜晚,果然和預想中一樣被怪物襲擊了,大概是這樣。這個怪物應該和襲擊麥克·巴克雷的是同一個傢伙。」
莎吉在弗洛倫斯的背後胡亂掙扎。弗洛倫斯的手也被她抓破了,背上還挨了她幾腳。弗洛倫斯也慘叫起來。最後,莎吉的身子還是被衛兵抓住了,大鬍子男子又抓住了她的雙腳,倆人一起把她抬出了牢房。莎吉還在不停地掙扎。兩個男子好不容易才把她帶走,另一個看守趕緊把門關上后鎖了起來。
不久,手指被剁光了的兩個老太婆直挺挺地被綁得像兩根木樁。幾個男人把她們抬起來后,在她們的尖叫和哭喊聲中,使勁把她們投進了火堆里。搭得整整齊齊的木柴堆應聲崩塌了下去,在一聲轟然巨響中,火舌一下子躥得老高,整個廣場的人群大聲歡呼起來。兩個女人的慘叫完全消失在歡呼聲中。極度的恐怖和刺|激讓觀眾不由自主地高聲歡叫著,甚至有人還興奮得手舞足蹈起來。
「我們看起來像跟蹤狂嗎?」
「當然是真的。」
「那東西我也有。好萊塢到處都買得到。」女影星說。
「我看就是律師泛濫造成的。總之,我們還是先出去吧。」
他們舉著火把,等待因拆牆時騰起的灰塵落地。對他們而言,牆壁上的黑黑的洞口無疑就像通向一個未知世界的入口,雖然從洞口不時飄出一股股臭味,但裡頭並沒有其他任何動靜。地下室里只能隱約聽到從外面傳來的暴風雪的呼嘯聲。
埃米莉的視線落在自己的指尖上,她想一邊看著自己的手指一邊打字,可是手居然動不了。奇怪的是,她看見自己的手指想動卻動不了。她把視線移到計算機屏幕上,結果手指頭好像被別的生物控制了一樣,敏捷地動了起來。
「那麼臉上濕漉漉的血跡呢?」
萊恩和路易斯在維蒙特街玲王奈家前停好道奇車,分別打開左右車門來到大門前。
拗不過盧迪,弗洛倫斯還是準備好兩人吃的東西。從行刑那天算起,他們提前兩天時間前往賽伊特城前的廣場。對她而言,這是一趟並不讓她開心的旅行。
「太太,怪物進到屋裡搶走嬰兒之前,你一直都在睡覺?」
倆人誰也沒聽說過,只能搖了搖頭。
安妮特接過衛兵遞過來的馬鞭,使盡全身力氣往伊麗莎白赤|裸的臀部抽打過去。凄厲的慘叫響徹迎賓室。叫聲未歇,安妮特的第二鞭又打了下去。鞭子的呼嘯聲,抽打到肉體上的沉悶的響聲,凄厲的慘叫聲和聲嘶力竭的哭喊聲,混雜在一起,久久不絕於耳。
「不但沒有水,食物和藥品也沒有,連一塊乾淨的布也找不到。」
然而,玲王奈像是故意引誘他似的,偏偏往黑暗的小巷子走去。她到底想幹什麼?萊恩和路易斯加快腳步跟進了小巷子。他們倆分別站在巷子兩側,背貼著牆悄悄探頭往裡看。果然,那個黑人從背後一把抱住玲王奈。玲王奈朝背後不斷掙扎,但黑人男子十分強壯,玲王奈用拳頭和胳膊肘朝黑人的腹部和手臂打了好幾下,可是男子卻穩穩地站著不動。玲王奈終於被黑人抱著帶進左邊的小巷裡看不見了。
地下室里只剩下伊麗莎白一人後,她迅速脫掉衣服躺進浴缸。浴缸上方的天花板上弔著全身赤|裸、渾身鮮血淋漓的女僕的屍體,而這個女僕剛才還幫她梳過頭。
警察聽了,氣得低頭盯著自己抓著鐵欄的兩隻手,只好無奈地慢慢把手鬆開。
不,這也不行。得把血放在浴缸里,然後再全身浸泡進去不是更理想嗎?以前即使只塗抹在臉和手上,還有如此顯著的效果,要是全身都能浸泡在鮮血里,那麼效果就更令人期待了。一想到這裏,她就興奮得胸口怦怦地亂跳,抑制不住想儘早試試的急迫心情。

C

她絲毫沒有表現出虧心和自我反省的樣子,這簡直讓圖爾索無言以對。對於伊麗莎白而言,也許地下室里發生的一切算不上是什麼罪惡,彷彿只是女人自然而然的本能行為,就像為了在男人面前看起來美麗而化的妝,進行的打扮一樣。所以她才敢不斷強拉城外的女孩進城,對她們加以殺害,吸取她們的血。
好幾個小時里弗洛倫斯什麼事也沒做,只是獃獃地坐在牢房的角落了。面對接踵而來的突然變故,一連串的打擊使得她精神恍惚。她完全感覺不到逃生的喜悅,應該說連一絲一毫這樣的念頭也沒出現過,所感覺到的只有失去做人的尊嚴的深深的屈辱感。
這時,伊麗莎白的腦子裡浮現出當年自己被剝光身子遭受鞭打時貝絲緊盯著的眼神。
當時他身邊有一個人問道,是不是要先把伊麗莎白和她的那些親信扣押起來?圖爾索說可以不用,因為城堡已經被包圍得水泄不通,他們已經無路可逃了。估計他們現在應該還待在城堡上面的某個地方,希望他們顯示出與其高貴的身份相符的起碼風度,做好必要的心理準備來面對我們這些裁決者。
「噢,亞利桑那州立大學的安德魯·霍爾。」
「剛才我還在一直擔心會不會出事。飛車追逐的場面我只在電影里看過。」路易斯鬆了一口氣說道。
正當她想從地上爬起身來時,卻嚇得差點尖叫起來,因為她看見士兵們正把渾身是血的赤|裸的屍體搬出去。只見他們抓住屍體的兩隻手腕,把屍體拖在地上拉出去。女孩身上的毯子掉了下來,全身都裸|露在外,身上到處都是的傷口一覽無餘,那情景慘不忍睹。
「有一陣子甚至可以說很親密。這次編寫音樂劇的劇本,他應該也幫過忙的。」
「是的,這是取材自《聖經》的故事。永遠的妖女莎樂美。前年因為出演《阿依達》嘗到躥紅的甜頭了,所以松崎玲王奈這次還想接著扮演莎樂美。」
結果他們達成的方案是,採取一種前所未有的奇怪的處置方式。也就是說,不直接殺了她,但把她活活地砌在賽伊特城地下室的牆裡。這樣一來,巴托里家族的所有成員都可以忘了伊麗莎白的存在了。只供給她食物,不讓她出去,也不讓她見光,讓她就這樣自然地等死。至於執行這個刑罰前是否要告知伊麗莎白本人,他們也做了詳細的討論。在激烈的爭論后,大家一致同意,在對她實行關閉之前再告知本人。
「那當然。我來這裏以後,認識了一個女兒也被抓進城裡的人。他說,如果你能逃得出來,隨時可以用他的馬。咱們往這邊走吧。你還跑得動嗎?」
《聖經》里為什麼要記載下這句話?耶穌在吃他的最後的晚餐那一夜,也告訴他的門徒:「你們拿去喝吧,這葡萄酒就是我的血。」
但是盧迪無論如何都想去看行刑,即使弗洛倫斯一直反對,但他還是極力勸說,你完全有權利去看看,你經歷過那麼慘痛的遭遇。我也有權利去看,因為那時我在那個寂寞的森林里堅持了整整一星期。這回那些窮凶極惡之徒被公開處死,我們親眼看見了才能解解氣,還是跟我一起去吧。
「不,他襲擊嬰兒,但不只是針對嬰兒。而《比佛利山的吸血鬼》書中的女魔頭只襲擊嬰兒,把他們殺死後再吸干他們的血。」
「那是因為你不了解我的身體。我的胸部已經萎縮,臀部也開始下垂了。」
伊麗莎白又命令心腹女僕去找德羅塔和達爾瓦拉,再次把她們秘密帶進城內。
弗洛倫斯問她,這座城堡的女王為什麼要不斷殘殺少女?她回答說,因為女王是吸血鬼。她還說,女王脫|光了少女們的衣服后,再殺了她們,然後吸她們的鮮血。
乘機介入此地的是武力強大的奧斯曼土耳其帝國的伊斯蘭勢力,以及來自中歐、足以與之形成分庭抗禮之勢的天主教文化勢力。
他們沿著狹窄的走廊向前走,潮濕的空氣里那股令人汗毛豎直的惡臭越來越濃烈了。這種氣味和剛才鋪著瓷磚的房間里聞到的血腥味不同,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強烈的腐敗的氣味。走廊上堆滿煤炭的地方有兩扇門,圖爾索讓士兵站在左右兩邊,並叫他們打開了其中一扇門。手下的人一推開門,馬上便閃在一邊。但是並沒有人從門裡衝出來,反而從裏面飄出一股令人窒息的惡臭。
玲王奈隨後離開了蠟像館,獨自在夜晚的好萊塢大道上徘徊,幾個擦身而過的癮君子和黑人酒鬼嬉皮笑臉地用猥褻的語氣向玲王奈開著下流的玩笑。
「快讓我死吧……」羅斯氣若遊絲,不斷哀求。托爾科實在看不下去了,他接過劍來,對準羅斯的心臟用力刺去。羅斯的呻|吟聲消失了,地下室里又恢復了寂靜。劍被托爾科拿走了,伊麗莎白也平靜了下來,神情恍惚地靠在身邊的箱子上。
「是的,伊麗莎白。」朗傑拉說得斬釘截鐵。伊麗莎白默默地想了想。
麥克·巴克雷決定走路回家。他的新作剛剛脫稿,時間還很充裕。他把車停在家裡,也沒想打輛計程車。加州的法律規定,每百毫克血液中的酒精濃度低於八毫克的話,開車是允許的。但喝過那些馬提尼酒後,酒精濃度顯然已經超標了。
玲王奈大發慈悲似的向他們靠近了幾步,但絕對不肯靠近十碼以內。然而這樣就能看清楚了,她就是經常出現在屏幕上的松崎玲王奈本人,果然是個少見的絕世美女。
萊恩和路易斯走出遊艇俱樂部的停車場,黑色的柏油路可以感覺到白天的餘熱,但風開始冷起來了,即使穿著外衣走在外面也不會覺得太熱。
「好,我抱著你。」盧迪說著輕輕抱起弗洛倫斯,「你輕多了。」
「能不能先查明事實再說,行嗎?制訂《莎樂美》演出計劃的是誰?劇本又是誰編的?都是我!麥克雖然也提供過幫助,但那個女人卻插了一手,玩弄卑鄙的政治伎倆想把我擠走,甚至連導演都想換成她的人。那個女人連個劈腿動作都不會。」
女人慢慢地、一個字一個字地咬著牙說道:「再說一遍,不許動!」
「這到底出了什麼事?難道洛杉磯的正中心出現吸血鬼了?」
「他平常吸毒嗎?」
房間中央擺著一張巨大的桌子,桌子上也密密麻麻地擺滿了人偶。
突然,蟲鳴聲停了下來。接著,好像聽見有什麼在觸碰玻璃似的冷冰冰的聲音。
「看守的衛兵呢?」弗洛倫斯向坐在一邊的女孩問道。
弗洛倫斯昏過去的時間大約只有短短一分鐘,清醒后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堅硬的地板上。
「你已經知道情節了。」萊恩說。
「啊?我哪兒稱得上?」弗洛倫斯心裏想著。她不知道威娜在誇自己什麼。自己也膽怯過,也害怕過,甚至還嚇得昏倒過,哪兒算得上什麼勇敢?
在美國,凡是獨棟房子的住戶基本上都會找一家保安公司簽約,保安公司會在門上安裝一個攝像頭。萬一遇到小偷入戶行竊,保安公司的電腦監控系統就能即時發出警報,全副武裝的保安就會立即趕來制止。一旦簽訂過保安合同,保安公司還會在大門邊上掛一個寫著保安公司名稱的小牌,這也能起到一些嚇唬小偷的作用。
如果現在能把年輕少女的血塗滿自己的全身,一定還來得及讓皮膚恢復活力。現在自己的皮膚就像即將枯萎的鮮花,在渴求雨露的滋潤。今天還來得及,明天也許就晚了。一想到這裏,就更坐立難安。所以,別人眼裡她好像在獃獃地站著,其實翻江倒海似的激|情正折磨得她不得安寧。
他們來到一堵新砌的,只留出剛夠一個人彎身進入的小洞的白牆前,牆壁前的地上有一個木箱,箱里裝著剛攪拌好的柔軟水泥,旁邊有一堆石頭。
由於剛才一直瞄準自己的手槍已經指向別處,路易斯想放下高舉著的手,但是這時卻放不下了,只覺得根本無法動彈,只聽見手腕上咯啷咯啷地響著。他這才發現,自己的雙手被牢牢固定在頭頂了。原來,他的兩隻手腕被手銬緊緊銬住了。由於他戴著手套,所以感覺並不靈敏,而且手銬已經被繞過牆上的燈具的金屬支架了。支架上的電燈安得相當高,所以想把手抬高繞過電燈放下來,其實並不容易。
另一方面,如果鋸斷鐵欄杆,可以花上兩三天時間也沒問題。大概不會明天就殺掉自己,因為自己才剛被送到這裏。因此弗洛倫斯馬上從裙子里取出鐵鋸,動手鋸那根最靠裡頭的鐵欄杆。
「不許動!」女人的聲音在叫喊著。
為什麼?為什麼只有今天衛兵又回來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萊恩正要往門口走去時,又轉過頭來說道。金伯利睜大眼睛等著他往下說。「現在正拍著的那部音樂片叫什麼名字?」
「這一點和她是外國人有關嗎?」
萊恩撫摸著獅首形狀的門環,似乎十方享受觸摸的愜意,好久以後才按動門環敲了敲門。對於要拜訪的這位在全球擁有大批影迷的明星的家來說,這點敲門聲顯得太小了。這也證明了兩位警官內心的不安,屋子裡沒有任何反應。萊恩按動門環又敲了一次門,但他們倆很快就明白,無論再敲多少遍也不起作用。
「是的,是個女人寫的。」
突然她停止了笑,把手指伸進口中舐了舐上頭的血。她發覺有點淡淡的鹹味,但比最好的佳釀味道還要美。原來血的滋味如此美好!伊麗莎白睜大了眼睛在問自己,為何我以前不知道?
這時候,伊麗莎白想出一個絕妙的好主意——為了消愁解恨,狠狠地鞭打一頓可惡的貝絲解解氣。沒有比這個更好的主意了。同時伊麗莎白把這個主意告訴了自己信任的女僕,讓她們到城外去把德羅塔和達爾瓦拉叫回來。雖然事情過去了十多年,但伊麗莎白聽說她們倆還在羅馬尼亞境內。
路易斯還沒回答完,玲王奈的嘴唇已經貼在了他的唇上,重重地吻了一口。頓時,倆人的牙碰在了一起。頂在路易斯脖子上的手槍依然發燙,但他的心卻劇烈地跳了起來,甚至懷疑自己身處夢中。可是緊接著他感到左手腕有些異常。這到底是為什麼?他還來不及想時,右手腕上也出現了相同的感覺。
什麼東西在叫喚。難道計算機還會叫出聲來?
一層院子里的士兵已經看不見了,看來他們已經確定我不在院子里。如果這樣,他們可能已經朝這裏上來了。
右手拿著酒杯,左手托著外套,巴克雷往更衣櫃走去。嘴裏邊走邊哼著曲子。正當他伸手拉開櫃門前,眼前更衣櫃的門突然猛地自己打開了,裏面出現一個怪模怪樣的東西。
槍口又噴出火來,強烈的后坐力讓玲王奈手中的槍跳了起來。
走廊左右各並排著幾個房間,他們敲過門后又推開門看了看,每個房間里都顯得凌亂不堪,傢具被砸壞了,燈具也被砸得粉碎。其中一間像是舉行宴會用的大廳,裏面擺放著一架鋼琴。被毀壞得最嚴重的就是這架鋼琴了,黑色的琴身已經破裂開來,露出許多白色的木裂痕,還看得見裏面排列著的許多琴弦。
「哼!還敢跟我討饒?」
「沒什麼兩樣,波爾。即使電車能在透明的管道里跑,我們的道奇和豐田汽車能在空中飛了,那也一樣,吸血鬼絕對不會消失。就像我們這個世界的疑難雜症一樣。人類克服了《舊約·聖經》時代的麻風病、用盤尼西林治好了梅毒和結核病,不是又有了一種艾滋病嗎。吸血鬼這種怪物是永遠不會消失的,也許這間雞尾酒吧的櫃檯前頭就坐著呢。我和你肯定不是,波爾,但別人是不是吸血鬼就難說了。」
「當然,那種女人才是最理想的,路易斯。但那種女人是貓,而這個女人是頭豹子!她在向我們挑釁,自己還信心十足。她說的意思明明白白就是『有本事你來抓我』!」
她根本不想看那幾個被迫奉命行事的人被處死的場面,看了也不感到解氣。如果可能的話,她寧願在遠處聽到那些人被處死的消息,然後靜靜地點點頭,然後把自己那場可怕的回憶徹底遺忘掉。
「角色和男人其實我都想要,我決不想讓他觸碰那個賤婦的身子。麥克的頭髮多柔軟啊,就像伊多姆人的葡萄那麼黝黑,想黎巴嫩的杉樹林那麼油亮。森林的靜寂也比不上他的黑髮富有詩意。啊,我的上帝,請讓我再次撫摸他的黑髮吧……」玲王奈像陶醉在詩歌里似的說道,「是的!她是我殺死的。但是你們絕對無法證明這點,除了世界一流的大偵探外。你們多努力吧!拜拜。」
「他們個個都有來頭。怎麼樣?各位,你們也許從中發現什麼了吧?是的,他們全是電影製作有關的人才。雖然年齡差距不小,但都算是一流的優秀人才。」
這便是這裏常可見到的追星觀光巴士,載著全美各地趕來的追星族,不知從好萊塢的哪個街角開到這裏來的。因為比佛利山禁止大型巴士駛入,因此追星族們只能改乘小巴完成追星之旅。大凡只看誰家門前停著的這種巴士多少,也能說明明星之間票房價值上的差距。
「這是命令。你們都給我站在那裡好好看著。我要讓你們看看,你們絕對服從的伯爵夫人雖然一副大人樣,其實是多麼的小孩子氣。你們看她多麼幼稚,多麼需要大人的呵護和留心,然後再好好決定以後該怎麼對待她。」安妮特面向幾位女僕,邊說邊解開伊麗莎白腰間的帶子。然後她粗暴地把她的最後一件內褲連拉帶扯地扒了下來。
太陽下山了,冷颼颼的夜晚又來臨了,弗洛倫斯的心也更堅定了。上帝一定會來拯救我,她確信。不是來救我的命,我會被殺死,但上帝會讓我死時感覺到的痛苦最少。然而恐懼並沒有完全過去,她還是感覺喉嚨發乾,身體在不斷顫抖。她跪在鐵欄前,交叉著手指祈禱著,一邊祈禱一邊等待著大鬍子男子的出現。
「兇手很可能最早是想進令郎的房間。但他走到房間門前後擰了擰門把,才發現門已經上鎖了。不得已,他只好躲進更衣櫃里。也就是說,他進得了大廳卻進不了房間,所以躲在那裡等待機會……
他們關上這扇門,接著又打開了隔壁的房間。裏面也一樣,屍體滿滿地堆積到天花板上。左邊的牆壁上靠著一把梯子,靠近天花板上的那幾具屍體的頭髮上還有光澤,還沒有被蜘蛛網給蒙上,而且上面還有一些空隙。這說明這個地方是被作為停屍間,而且現在還在被使用著。
「是在她卧室里發現的?連我都還沒進去過呢。」
由於深夜人靜,又處於城堡的深處,越往地下走,傳到耳朵里的腳步聲顯得越大。在牆上點著的火把映照下,弗洛倫斯看著自己被拉長了的影子,彷彿就像一頭巨大的怪獸跟在自己身後,還會不時地搶到自己前頭亂晃。
她猛地睜開雙眼,聽到了一聲很大的聲響。牢房裡稍微亮了起來,因為走廊里已經很亮了,看來還是有陽光照進地下室的某個角落來。
她想起了許多事。難道是父母明知我會遭遇到什麼,還要把我賣掉的嗎?如果真是那樣,那麼父母親和兒女之間的關係到底又是什麼?難道就因為父母生了我,養了我,做女兒的就必須連自己的性命也該乖乖地聽憑他們處置嗎?
不知道別人是怎麼想的,但我總認為世界上的確存在「吸血鬼」這個種族。
「話別繞遠了。你就直說吧。」
坐在搖晃著的馬背上,弗洛倫斯心裏卻惦記著被抓回牢房去的幾個女孩,被彎折了的鐵欄一定已經又被扳直了,今後也許還要再增加兩三名衛兵,把她們更嚴密地看管起來。接著她又想起了威娜,她水靈靈的雙眸、利落的動作,還有她被脫|光衣服后臨死前對自己最後說過的那句話:「永別了,弗洛倫斯!」眼前又浮現了她滿身鮮血、赤|裸著躺在白色瓷磚上的身體。真不願相信那就是威娜最後的模樣。曾經那麼活潑的威娜,現在要是還活著,還能活蹦亂跳地活著,那該有多好!
它要幹嗎?太慘了,我的孩子啊!瑪麗婭大聲哭喊著,但實際上一點聲音也發不出。她叫不出聲來!她只覺得自己在拚命哭喊而已。
「我也想幫幫丈夫的忙。」
巴克雷的頭髮原本染成淡銀色,現在上面沾上一層紅色的血跡。怪物伸手抓起頭髮,把他的頭顱舉過頭頂,好像往上觀察脖子上的切口,卻突然又把嘴巴湊了上去,拚命吸起血來。
「求求你!可不能趕她們走,那樣一定會倒霉的。」伊麗莎白喊叫著。
想到這裏,萊恩覺得或許自己已經掉進那個女人設下的圈套里了。
這時,巴克雷才終於大叫起來。可是,說時遲那時快,冰錐已經刺進了他的脖子。
洛杉磯警局辦公室里,路易斯對萊恩說:「以前跟蹤她時,她去過馬利納海濱的遊艇俱樂部,我想她在那個碼頭上可能有遊艇。」
「會一刻也不耽誤,馬上就附上去。因此,十七世紀伊麗莎白·巴托里死後變成的吸血鬼會永遠存在下去。」
玲王奈又是半天不下車,不知道待在車裡幹什麼。車門終於開了,她穿著一件白色上衣,腳步一瘸一拐地從車裡出來,往蠟像館的入口走去,和迎在門口的管理員說了些什麼。
「只要和你在一起,就不會變成醜八怪嗎?」
屍體的腐敗情況不很嚴重,估計已經死亡三天左右了。而奧斯汀家的孩子被擄走,到今天也正好過去了三天。只是,令人費解的是,死後三天的屍體上竟然沒有發現任何血跡。科學鑒定科的人員據此推斷,也許是兇手把嬰兒殺害后,還儘可能地抽幹了屍體里的血,然後再拋屍滅寂。
衰老是一件多麼令人恐怖的事啊!伊麗莎白看到這裏不禁渾身顫抖起來。但光是這樣看一遍安妮特,仍然難以消除她二十年來鬱積在心中的憤恨。伊麗莎白清楚,只要這個老太婆還有一口氣,對她將來的所作所為絕對是個障礙。無論如何,都得讓這個老太婆馬上死掉。
「喂!」路易斯臉色大變,輕輕碰了一碰萊恩。
她轉身一看,賽伊特城黑糊糊地聳立在那兒。那座城裡的地下,每天都在進行慘絕人寰的屠殺。那些傳聞都是真的。城內的每個窗戶里都透出朦朧的黃色的燈光,一定是發現我逃跑了,正在叫醒士兵們。
托爾科拿著皮鞭來了:「要剝掉她的衣服嗎?」
「她說她馬上會回來!」貝絲也尖聲附和道。這個聲音反而激怒了伊麗莎白。
「哦?」
慘叫很快就消失了。衛兵拖著沉重的腳步慢慢走了回來,又在原來的地方坐下了。過了很長時間后,也許已經過了幾個小時,才終於聽到走廊里傳來兩個人凌亂的腳步聲。原來是兩個衛兵扛著什麼重物走了過來。
但是,高興並沒有持續多久。不管等了多久,衛兵就是不回去睡。她們以為他還在打瞌睡,其實不然,他手裡拿著槍一直坐著,頭還抬得高高的。
「我看光憑經驗幹事還是解決不了問題。不過,我想這個案子應該會和毒品有關。沒有毒品的刺|激作用,人類是做不出這麼殘忍的行為的。」
一陣鑽心的疼痛襲來,鮮血又染紅了襯衣。
他們兩人又仔細地搜索了一遍夏隆的家,無論哪個地方都被毀壞得十分嚴重,看起來簡直和沒進門時的想象不可同日而語,而且最令人費解的是,屋裡竟然空無一人。
「好了好了!千萬別開槍!」
威娜向受傷的女孩身邊走去了,弗洛倫斯馬上拿出鐵鋸開始鋸了起來。今晚只有一個女孩在哭,所以鐵鋸的聲音顯得格外響。她有點擔心,但現在還不是害怕的時候,如果在今晚和明天之內不能把鐵欄鋸斷的話,自己將必死無疑了。
「啊,不能這樣。」伊麗莎白說。
納達斯第當時已經年近五十了,終年到處征戰也感到身心俱疲,他認為已經到了該回城好好過一段悠閑的日子的時候了。他很想平息兩個女人之間的爭鬥,讓自己有個可以輕鬆的環境好好生活。而安妮特則因病體未愈,實在力不從心,最後只好讓步。最終伊麗莎白的罪行便不了了之。其實,最終之所以不再追究伊麗莎白的責任,貝絲和女主人之間地位的懸殊才是真正關鍵的原因。這個事件中,只不過就像伊麗莎白殺了安妮特鍾愛的小狗一樣。但是從之後事情的發展來看,當時這種處理方式對於伊麗莎白來說實在有害而無益。
「是的。」
兩名警察的眼睛緊盯著玲王奈,她的臉在蒼白的燈光下顯得更白了。就像管理員說的那樣,即使燈光亮了,她全神貫注的表情以及注意力的集中絲毫沒有受到影響。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可以看到鐵欄的正中間直挺挺地站著一個消瘦的、鼻子鉤鉤的、神情可怖的中年女人,身上穿著黑色的華貴服飾。松崎玲王奈彷彿要和這個蠟制的傳說中的女魔王進行一場決鬥似的,面對面互相對視著。
對伊麗莎白·巴托里的處置,說不上行使了什麼特別的正義,不過是一群身份高貴的人們最大限度地考慮到自身的安全,並把它作為最優先的選擇而做出的最醜陋的妥協而已。如果殺了她,則將來這種危險很可能波及自己,但如果放任不理,也可能最後危及自身的安全。因為萬一點燃了民眾的怒火,則會危及統治者的地位。所以最終的辦法就把她關在雙方都看不見的地方,不讓她活,也不殺死她,以逃避自己的一切責任。因此,當初只想出了不殺死她,把她關在封閉的牆壁里的權宜辦法,至於她死後該如何處理並沒有人給與關注。
「《比佛利山的吸血鬼》是本什麼書?」
台階那頭又傳來一陣嘈雜的人聲,越來越大。衛兵們追上來了!只能再往上逃!這時候,她耳邊彷彿響起了威娜的聲音:「加油啊!動動腦筋!鼓起勇氣!」說完,威娜的臉又變成一副血淋淋的死人臉孔。
「她怕什麼?只要打一個電話,一定有不少人搶著過來幫她取車。我看再等會兒如何?」
「寫在卧室里的鏡子上,還有卧室的記事紙上。」萊恩把夾在記事本里的那張記事紙拿了出來,交給金伯利。
玲王奈的臉上突然收起了笑容,露出一副嚴肅的表情自言自語地說道:「開槍距離別太近了。萬一衣服上留下焦痕,馬上就能知道我是抵近開的槍。」
「她有前科嗎?」
「還沒完全看過,只是挑些重點看了看。」
巴爾幹半島位處歐洲、俄國、中近東的十字路口,十五世紀時正是三股強大勢力群雄角逐最激烈的地區。其中一股勢力即自古盤踞此地的東羅馬帝國,亦即拜占庭文化及希臘正教勢力控制的範圍。然而此時的東羅馬帝國的軍事力量已日漸衰微。
之所以全世界會引起如此轟動,是因為克里斯從海里撈起后帶回來的上衣,經認定居然是夏隆·穆爾在電影《囚犯的權利》中穿過的那件衣服。因此克里斯所拍到的海中的那具支離破碎的屍體極可能就是夏隆·穆爾本人。這件一流女影星慘死之謎也成了好萊塢發生的、繼娜塔莉·伍德遊艇墜海溺斃時間以來的另一起巨大的醜聞。
圖爾索下令馬上把她帶來。為了看清她的臉,當然要讓房間里的照明更亮些。於是他下令在屋子裡增加了幾個可以移動的照明器具。準備好后,他急不可待地等候著這位從今之後將遺臭萬年的作惡多端的女魔頭將以何等可憎的面目出現在自己面前。

6

戴姆勒似乎無意加速,緩緩地滑下維蒙街。這是一條很長的下坡路,但是剎車燈沒有亮,大概是掛著二檔滑行吧。看來這個女人還滿懂車的,萊恩邊追邊想著。
我無意繼續詳細描述伊麗莎白那些變態行為的細節。當她第一次用鮮血洗浴后,肌膚的美容效果可以保持一兩個月,但是,她年過四十、接近五十以後,用鮮血進行美容的效果保持的時間就越來越短了,甚至漸漸趕不上老化的速度。因此她越來越急迫地想得到處|女的鮮血。只要她的眼角皺紋增加了,就想殺個女僕,發現嘴唇上的皺紋拉長了,她也要殺個女僕。
「巴托里夫人。」圖爾索等夫人在沙發上坐定后,開口說道。沒想到伊麗莎白卻用尖細的嗓子,嘻嘻哈哈地高興地笑著回答:「呀,真討厭,怎麼跟我見外了?叫我伊麗莎白就行了,我也叫您喬治。」
路易斯毛骨悚然,耳邊傳來玲王奈急促的呼吸聲。她用一隻手纏住他的脖子,黑色妖艷的眼珠直瞪瞪地翻著白眼,嘴唇微微張開,露出她的白牙和舌尖。
「是的,我們還找到了寫著的『怪物』兩個字。」
「各位請看,嬰兒被搶走的五處現場,都像這裏畫著的一樣。第一件是理查德·沃金森家,史拉斯特路。第二件是吉姆·貝茲家,奧克哈斯特街。第三件是賴瑞·霍華德家,希爾克雷斯街。第四件是奧利佛·巴雷特家,科德爾街。第五件是巴特·奧斯汀家,洛米塔斯大道。這五件案子的地點就是這樣。」
只聽「啪」的一聲傳來!不過,路易斯聽到的卻是從顱骨邊傳來的扳機敲擊空彈匣的聲音。槍里居然沒有子彈!
幾條鐵鏈從天花板上垂了下來,中央高吊著一個像是用來裝進巨鳥的很大的黑色鐵籠,地板中間放著一個白色的浴缸。
「是的!」萊恩說道,「巴克雷的遺作《比佛利山的吸血鬼》,講的是出現在十七世紀羅馬尼亞的一個叫做伊利莎白·巴托麗的女魔頭,寫了她從被封死的地下室里逃出來后,陸續對她懷恨在心的人採取報復行動的故事。由於死而復生的伊利莎白·巴托麗長期生活在黑牢里,因此身體十分瘦削,臉也變得很可怕。」
這是多麼荒唐的迷信!
「那是……」伊麗莎白想解釋幾句,卻說不出話來。她已經預感到,無論如何解釋,情況只能越說越糟。
圖爾索和士兵們又搜查了整個地下室。可是當他們一離開牢房,裏面關著的女孩們就以為他們已經扔下自己不管,而放聲大哭起來。於是圖爾索命令旁邊的一個人告訴她們,自己一定會把她們救出去。
金伯利雙手一攤,用十分坦率的口氣說道:「剛才告訴過你們,追查夏隆·穆爾的事別在別人身上浪費時間了,這下你們該理解我的意思了吧?是的,就是那個莎樂美。她愛上一個男人,但那個男人不答理她,為了隨心所欲地吻他的嘴,就殺了那個男人後,還把腦袋給砍下來裝在銀盤上端著跳舞。現在看起來,松崎出演這個角色確實比夏隆更合適。」
進入賽伊特城后,城裡的荒廢蕭條令圖爾索十分震驚。時值冬天,到處缺少鮮花是理所當然的,但城裡的所有植物似乎長期都無人管理,一大半已成枯萎的狀態,到處的牆壁、窗戶,甚至馬廄也任其荒廢。士兵們個個顯得有氣無力,即使圖爾索的軍士們踏雪闖入王宮的庭院,都沒有一個人起身出來盤問。王宮衛隊的士兵們無精打采地坐在石頭上不想站起來。圖爾索還是第一次看到士氣如此低落的軍隊。他派遣部下鎮守庭院和各個大門后,便率領十多名精銳的心腹軍士前往弗洛倫斯舉報過的那間地下室。據弗洛倫斯的證言,賽伊特城那些慘絕人寰的罪行就發生在地下室里,前往地下室怎麼走,他也已經從她那裡詳細了解過了。
迪茲的未婚妻埃米莉·阿尼特獨自留在辦公室里,不巧的是今天老闆命令她加完班再走。洛杉磯的這家公司也學習日本企業,老闆可以隨意地要求員工加班。近年來由於政府部門的預算不足,因此大規模地裁減員工已經在所難免。一些優秀的律師大量流入了企業,有了這些法律人才為公司壯膽撐腰,員工們的罷工行為老闆們已經不足為懼了。
「麥克·巴克雷最終選擇了夏隆·穆爾。不少人傳言說,正是因為這個緣故,松崎玲王奈去看心理醫生的次數才變得更頻繁了。今天早上我看電視新聞的時候,最先想到的就是這個松崎玲王奈。」
「今晚只要一個人就夠。」大鬍子男子小聲地說。
「永別了,弗洛倫斯!」威娜那最後的呼喊聲不斷在弗洛倫斯的心中迴響。每當想起威娜最後的呼喊和臨終前的慘叫,弗洛倫斯的心裏就感到一陣陣的絞痛。
「這麼說來,這個不尋常的兇手在進行如此殘酷的犯罪前,居然懶惰到不帶任何兇器來。萬一在你們家沒有找到那兩樣兇器,他會怎麼辦?難道殺不殺人都無所謂嗎?
不知為什麼,安妮特的臉上突然冒出几絲冷笑。
吃早餐時,安妮特果然沒有出現在餐桌上,好像沒吃早餐就匆忙出門了。根據乳母伊羅娜·喬的報告,她暫時不會回來。伊麗莎白努力想忘掉自己臉上的皺紋,但鏡中那一瞥所見到的情景像已經完全印在她的腦子裡無法抹去。早飯剛吃到一半,那可怕的笑容又幾次三番浮現在自己眼前。
「你是誰?」吉斯壯著膽子問道。
玲王奈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逼近了他。
瑪麗婭迷迷糊糊中睜開雙眼一看,兩個小時前還在哇哇大哭的嬰兒現在已經香甜地睡著了,於是她躺在床上靜靜地聽著隱約傳來的蟲鳴聲。隔壁的床還空著,顯然丈夫還沒睡,隔壁房間傳來一些輕微的動靜,應該是丈夫發出的聲音。
趁他們都往牢房的方向跑過去的機會,弗洛倫斯趕緊從浴缸里跳了出來。膝蓋上沾著一片黏糊糊的東西,浴缸里還殘留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讓人感覺十分不舒服。
但是她知道,她是被帶走時第一個沒有哭鬧的人。儘管她知道這隻是表面上的,自己內心也十分恐懼,但在牢里的人看來,自己卻是最勇敢的。既然如此,就挺直了腰走吧,不管鬧得多麼難看,也不管是否乖乖地順從,被殺害的結局反正都一樣。
「就我一個人嗎?」
瓦拉幾亞公國的朗傑拉伯爵即將再度造訪。伊麗莎白忙著準備接待,也打算把她最得意的魔法拿出來好好炫耀一番。她發現迎賓室的窗帘已經退色老舊了,伊麗莎白想讓女僕們換上一套新的。這雖然本該是女僕們乾的活,但她也樂於親力親為自己動手干。
飛車追逐持續了一陣子,但是兩車的距離不容易縮近。戴姆勒開得飛快,行駛在聖莫尼卡大道上的車輛都只能減慢速度,閃開道路為它讓行。其間戴姆勒不斷左右變換車道,向前疾馳。很快,車子就到了聖莫尼卡,在林肯大道左轉后又在科羅拉多大道右拐,終於把車速降了下來,所以道奇車好不容易才追上了它。
「接下來說說吉姆·貝茲,他是專業髮型化妝師,也算好萊塢屈指可數的頂尖人物之一。然後,第三個是賴瑞·霍華德,他是舞台動作設計師,年紀已經很大了,這次被搶走的是他最小的孫子。曾經創作過不少傑出的音樂電影,算是好萊塢的傳奇人物之一了。下面說說奧利佛·巴雷特,他離老年還有一段距離,但已經和霍華德齊名,也算是舞台美術的世界級大師之一了,年輕時以製作獨創的舞台裝置在業內享有盛名。」
這時,玲王奈慢慢扭過臉來,兩個遠遠望著她的警察覺得頓時渾身打了個哆嗦。即使盯著那尊可怕的蠟像看上幾小時,也不會產生這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兩人幾乎同時認定,這個女影星一定被什麼鬼怪附上身了!
「就這麼辦。一定要讓大家知道這座城堡的恐怖,終結這座城堡的暴行。」
冬天的晚上,為了讓自己可以在這裏裸身泡血浴,她命人特別在地下室安裝了兩個爐子。可是屍體又怕熱,所以只好把停屍間挪到離爐子最遠,最靠北的那間陰冷的房間里去。這裏還安裝了熱水供應裝置。起先伊麗莎白只是泡在冷血里,漸漸的才想出了把採集到的血加熱后再洗浴的辦法。
房子十分漂亮,算是一座三層樓的大型建築,白色的窗框里可以看到裏面露出的粉紅色的窗帘。夏隆還是單身,私生活中有沒有男朋友大家並不清楚,至少外界得知的情報如此。按說這在比佛利山獨身生活的女性里,房子還算不上氣派,但從著名明星的身份來說,也不算太過節儉,可以算是大體上說得過去吧。
不可思議的是嬰兒居然一點兒沒有哭。想想也難怪,因為怪物用手捂住了嬰兒的嘴,並且使儘力氣捂得緊緊的。住手!我的孩子會窒息的!怪物張口咬住了嬰兒的脖子。瑪麗婭終於能叫出聲來了。怪物用牙咬住瑪麗婭嬰兒的脖子,突然轉過身,從敞開的窗戶跳到院子里。窗外傳來樹葉發出的沙沙聲。我的孩子啊!
車夫推開了門。門沒有上鎖,弗洛倫斯在心裏牢牢地記住了這件事。門裡黑沉沉的,但看來裏面的空間十分寬敞。一股難忍的惡臭迎面撲來。
「『怪物』這兩個字真的是夏隆·穆爾寫的嗎?」
伊麗莎白不為所動,她抽出劍抹了抹。冷靜地向羅斯的胸口刺去。羅斯已經無法大叫了,只能發出一些沙啞模糊的聲音,很快羅斯就安靜下來,但她還沒死。隨著劍從她身上拔出,血噴了出來。
「超自然的解釋已經不流行了。讓人看起來是這樣,這對兇手有什麼益處?」
不能再等待了。要挽救自己的肌膚,時間已經所剩無幾。
「我得到的是電影角色,她得到的是男人,我們各取所需。」說著,玲王奈笑了起來。
「要是投過高額保險的話,也許我會。你看,她這位男朋友會不會是一名職業摔跤手?」
雖然盧迪熱情相邀,但弗洛倫斯怎麼樣也不想去。因為她曾在心裏發過誓,這輩子再也不願踏進羅馬尼亞國土一步,何況行刑地點正好又離那座恐怖的賽伊特城那麼近。即使知道自己這次去安全完全可以放心,但一想到又要去那個可怕的地方,她就脊背一陣陣發涼。
「把手再舉高點兒!」她冷冷地喝道。手槍依然死死抵住他的脖子。她伸出左手,摸了摸路易斯的前胸。
「沒聽說她結過婚,應該是一個人住吧。就憑她的個性,也沒法跟別人一起住。」
「那個女孩被帶走時,偷偷交給我的。」她說。
「就像白板上標示的那樣,嬰兒遭綁架的家庭分別位於史拉斯特路、奧克哈斯特街、山頂街、科德爾街、洛米塔斯大道,全都集中在比佛利山,這都是有錢人聚居的地區。然而至今為止,沒有任何家庭接到過綁匪要求贖金的電話。」
她的心裏幾乎要哭出聲來。原來繩套還是打得太小了。明明想過要打大些,但到了眼前一看,牆垛還是比預料的粗。她急得直想哭,一邊使勁把繩套拉大。她拚命拉,再使點兒勁也許就能套上了,再拉大一點,再拉大一點就夠了!
「你馬上動手收拾一些隨身用品。從現在開始,要把你送到地下生活去。」
正當她把手搭在窗台上,將身子探出窗外做個深呼吸時,眼前突然直挺挺地出現了一個可怕的東西。她嚇得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差點兒昏了過去。眼前出現的是個一根頭髮也沒有的怪物。在游泳池綠色的燈光映照下,怪物頭頂綳得緊緊的皮膚微微反射著白光。
玲王奈終於站了起來,她向右轉過身子,幾乎小跑著朝這邊快步而來。清脆的腳步聲很快從兩人的藏身之處通過,往俱樂部方向而去。一回到停車場,玲王奈的戴姆勒連大燈都沒開就駛了出去,萊恩和路易斯也迅速跑回道奇車裡,匆忙發動了車子。
「昨天晚上和他分開的時候,據說你和巴克雷先生在這裡有過一點兒爭執?」
於是其中的一個向同伴提議,是不是該把情況先向圖爾索伯爵報告一聲?這裏當然不能放著不管,但我們無法判斷對這種異常的事態該怎麼處理。伯爵應該已經睡了,但把他叫起來應該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沒有。」湯姆搖了搖頭,「我只是拚命在後面追趕。」
火把發出淡淡的松脂的清香,還有一股煤煙的氣味。平常這種氣味並不讓人感覺舒服,現在卻慶幸有它緩和了臭氣。室內空無一物,連化妝台或擺放小東西的柜子都沒有,這裏也沒有一件換洗的衣服,但伊麗莎白卻在這裏生活了四年之久。
弗洛倫斯什麼都不想,專心致志地拉動鋸條,還不忘把落在鐵欄外的鐵屑刮進牢房裡,以免被人發現了。不久,她的手指已經皮破血流了。手指的痛楚讓她想到莎吉所受到所遭受的酷刑,那該比這要不知痛苦多少倍。一想到這裏,她全身害怕得發抖,不管手上多麼疼痛也不敢停下來休息一會兒。
兩個男人還是不知所措,站立著不動。伊麗莎白用尖叫似的聲音喊道:「你們倆也想看著我衰老的身體嘲笑我嗎?還不快滾!讓女僕們把上面的浴缸裝滿水!」
「你看,這裏這麼多遊艇,可外面的停車場還是空的。」
「的確他很出名。」戈登泣不成聲地答道。戈登·巴克雷的工作看來應該安慰過很多傷心的對象。他是個牧師,作為宗教活動家可以說很有聲望,或許因為這個緣故吧,看起來他還十分平靜,但從他充滿血絲的眼睛可以看出,昨夜他已經徹夜未眠。
他使勁伸長腳尖,希望能夠得到鑰匙,但努力了半天卻還是夠不著。他只好倒轉身子,把全身的重量撐在吊著的雙手上,伸出一條腿往上鉤住架子,把身體慢慢抬高,費了好大力氣,終於才把銬著的雙手從燈具上方繞了過來,然後再用雙手抓住支架,放低雙腿躍下地來。
「死刑制度已經在全美引起關注了。歐洲各國已經陸續著手廢除死刑。我國有些州雖然已經明令廢除死刑,但在很多州里死刑依然存在。不過,死刑的執行方式都在改良中。死刑犯和行刑官都感到痛苦的絞刑,或是和奧斯威辛集中營一樣,使用毒氣行刑的方式,幾乎都已不再使用,目前已有二十二個州改為幾乎無痛的麻醉注射以及注入心臟停止藥物的方式。但是這種方式和重症患者選擇的安樂死一樣。某些醫生髮明的自殺機器也能用來處決殺人犯。兩者從不同方向出發,卻殊途同歸地找到同一個方式。
怪物的頭頂幾乎沒有頭髮,大廳淡淡的間接照明下,怪物頭頂繃緊的皮膚閃閃發亮,臉被血染得通紅,那不是普通人類的臉,只見眼皮浮腫,眼皮下勉強睜開的雙眼就像岩石的裂縫般細得幾乎看不見,縫隙中露出的充血的雙眼緊緊盯著巴克雷。
「好像從這裏走過後出去了。」女孩回答道。
美聯社專屬攝影師克里斯·費舍爾打算利用好不容易爭取到的暑期休假出海度假。於七月二十日從雷東多海灘的船塢啟程,獨自一人駕駛剛買來的遊艇向太平洋駛去。
她把套盡量打得大一點。但如果打得太大,垂下去的繩子就短多了,但這也沒辦法,因為如果套打得太小,萬一套不住,根本來不及重新再打了。她打完套后又打了幾個死結,以免沒有繫緊,萬一鬆開后掉落地上,整個逃亡計劃就前功盡棄了。
接著又是一陣沒頭沒腦的亂打,伊麗莎白自己也邊打邊流著懊惱的眼淚。
於是黑人慢慢向右轉過身去,朝兩位警察的方向走了過來,臉上還露著得意的笑容。後面的玲王奈匆忙把褲子拉上來。萊恩和路易斯迅速扭頭躲進牆角的陰影里。
「作為你的書迷讓我多說一句,這不正是你這個作者該好好考慮的事,我說的難道不對嗎?」

4

他在房間里慢慢走了一圈,仔細端詳過架子上的每個角落。他發現,雖然不是全部,但絕大多數人偶的臉上都被塗成了紅色。經過進一步檢查他又察覺,臉被塗成紅色的人偶呈現一定的規律。凡是臉上出現傷痕的,年代久遠的人偶會被優先塗上紅色,而被塗上紅色的新人偶基本上卻是完好無損的。不過,臉上的顏料已經基本剝落的舊人偶,以及雖然還很新,但眼和鼻子上出現較大傷痕的人偶毫無例外地一律塗成紅色。這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女孩雙手抓住還未鋸斷的鐵欄,一邊大聲哭叫,一邊用力地搖晃。但這麼做並沒有任何實際意義,這麼做還不如多鋸個兩三下。
「哇!」女僕捂住耳朵,把頭磕在地板上說,「饒恕我吧,伊麗莎白夫人。」
「蒂莫西,她可是個演員,這一點我可沒忘記。」路易斯冷靜地說道。
可是時間過了很久,丈夫還沒有回來。大約三十分鐘過後,瑪麗婭身體上的疼痛漸漸緩和了過來,但心裏的悲痛非但沒有減輕,反而像墜入絕望的深淵似的越來越難以忍受。就像自己拽著降落傘朝地獄里掉落下去一樣。如果孩子找不回來,我也活不下去了。我的身體不好,已經無法再生育了。
女影星抬起頭,露出滿臉的笑容,接著,彷彿笑得受不了了似的彎下腰,咯咯地放聲大笑起來。
伊麗莎白把她們安頓在以前的房間里,偷偷把兩人藏了起來。這當然是伊麗莎白的計謀,因為不管再怎麼藏,也不可能不被安妮特的間諜,那善於察言觀色的貝絲髮現。
洛杉磯的流浪漢非常多。這裏只有冬天才會下雨,接下來就是最適宜這些流浪漢們生存的季節了。每到這個時期,許多周邊地區失去工作和財產的人,都會成群結隊地擁向這裏。
「你在幹什麼?」弗洛倫斯大聲喊道,「只要再鋸幾下就行了!」話未出口就已被人捂住了嘴。那是威娜的手。哦!我知道了!威娜,你是內奸!
把兩人趕出去之後,她快步走向鏡子,迫不及待地把雙手的血拍打在臉頰,接著又塗在下巴、額頭和鼻子上,接著是嘴唇和脖子。鏡子里映照出她塗滿鮮血的臉,她忍不住想笑出來。至今都極力避免自己笑,但是如果在夜裡,又是滿臉抹上血后,就可以開懷大笑了。
「噢!你說的是那件事啊。」
她淚流滿面,努力保持著微弱的意識,抬頭看了一眼,啊!我的天!她看見怪物一把抓起自己的嬰兒往嘴裏送,牙齒正咬在嬰兒的胳膊上!
「嗯,我覺得十分可能。」路易斯說道。
「那是我寄的。隨便別人怎麼想,我寫的樣樣都是事實,並不是什麼恐嚇信。」
服喪期間,伊麗莎白滿腦子想的都是,從誰身上,又是用什麼方式弄到血。血如此珍貴,即使利用自己的身份權力,也不是說想弄到就能弄到的。因此必須一滴也不能輕易浪費,得好好珍惜利用。像上次那樣灑在地下室地板上,實在太可惜了,最好還是把它收集在較大的容器里,然後再灑在自己身上。
路易斯拿起這沓信,取下綁在外面的橡皮筋。這時,金伯利說道:
伊麗莎白緊咬雙唇,沉默半晌後接著說:「如果真變成那樣,我寧願去死!」
「還有,恐怖小說作家為何被殺?又為何要砍掉他的頭,盛在銀盤裡?這些如何解釋?」
「我已經調查過了,俱樂部的名單里有松崎的名字。」
我終於找到能幫你的事做了,現在我的心中充滿喜悅與自豪。男僕托爾科讓我看到一個前所未見的美妙世界。那是讓人興奮莫名的女巫們的世界,是從遙遠的東方經由吉卜賽人傳到這裏來的,它是探究人類生命深處的奧秘,神奇而激動人心的巫術的世界。你能想象我是如此興奮,相信你也一定會激動的。
「老也沒個頭,故事會變成很長很長。十七世紀的巴托里死了,但死去的只是她的肉體。她生命已經變成吸血鬼,附在深山老林中的千年古樹上繼續活下去,靜靜地等待著新的、適合自己托生的肉體在這個世界上出現,她可夠有耐性。」
「耶和華見證者」屬於基督教的教派之一,他們把《聖經》中的一字一句都當做上帝的旨意來嚴格遵守。這些信徒十分重視這項規定,即便患上重病也決不允許為自己輸血。
在書中,她的確是被菜刀刺中咽喉而死的。正當埃米莉想起這些來的時候,柜子上幾把菜刀像雪崩似的掉落下來。其中一把高高地向上飛去,落下來后正好刺中了埃米莉的咽喉。
然而由於昨晚沒睡好,加上一整天緊張的長途勞頓,她已經疲累不堪了,腦袋不時地垂了下來。不久,她把鐵鋸在裙子下面藏好后,便躺在地上睡著了。
「她說過如果夏隆不肯放棄的話,會怎麼對付她嗎?」
但是外面的空氣很冷,感覺好像什麼都凍得硬邦邦的,如果現在到戶外去,臉上手上和腳會凍得生痛。弗洛倫斯覺得,能待在這麼溫暖的屋子裡真是太幸福了。
在人群的嘈雜聲中,臉色蒼白的大鬍子男子在官員的催促下,終於在斷頭台前慢慢跪了下來。看不出他有任何反抗,只是默默地遵照命令行事。他把滿是鬍子的腦袋斜靠在樹樁上。肥胖的劊子手拿著斧頭靠近了大鬍子男子。人們的歡呼聲更響了。肥胖的劊子手看來十分緊張,幾次握了握斧頭,在褲子上擦了擦手上的汗,再用手背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似乎一直冷靜不下來。
「好萊塢經常發生這種事嗎?」路易斯問道。
「從好萊塢到英格塢,就連這片屬於世界最底層的地區,從這裏看上去也像一千零一夜的故事一樣迷人。著名女星們的圈子或許也是這樣。」
她們壓低聲音朝鋪著瓷磚的那間屋子走去,腳下都加快了步子,離天亮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她們來到了鋪著瓷磚的房間里,因為到處一片漆黑,很難看出這裏的地上鋪著瓷磚。弗洛倫斯原想徑直朝台階的方向走去,但突然發現地板上似乎躺著一個人。她躡手躡腳地上前一看,原來躺著的竟是赤|裸著的威娜。別的女孩並沒有看威娜一眼,就爭先恐後地向台階跑去,她們推開門后一窩蜂地擁了出去。弗洛倫斯覺得非常擔心,但已經完全無能為力。
石砌的城牆上有扇巨大的木門,馬車一停在木門前,還沒有發出任何信號,木門就嘎吱一聲自動打開了。兩名舉著火把的衛兵站在門邊,看見沉默了一整天的馬車夫和押運的士兵朝衛兵有說有笑地打招呼,弗洛倫斯感到很驚奇。因為途中他們一直默默無語,她甚至以為他們連人類的情感都不具備。
車門突然打開了,有個年輕女孩跌跌撞撞地跳出車外。她長著褐色的皮膚,短裙下露出一雙修長的細腿,是個黑人,是個漂亮的黑人美女。
圖爾索和伊麗莎白雖然有血緣關係,但只在小時候見過一次面,那以後就一直相互沒有聯繫。他還隱約地記得她少女時代天真無邪的樣子。他不明白的是,那個天真浪漫的女孩,何以變成了現在這個無可救藥的殺人魔鬼?以前他對這個女人完全不感興趣,但現在卻產生了一股非常想見見她的想法。他想親眼看看,她到底瘋狂到什麼地步,才能做出如此的暴行?
他們面面相覷,呼出的氣都是白的。剛才這裏面還覺得有些暖和,但轉眼間卻開始冷下來了。因為使勁敲破牆壁而汗流浹背的身體現在感覺漸漸冷了起來。而那具伯爵夫人的屍體就像溶化在牆上的濕氣中似的,完全找不到了。
「我當然覺得她可疑,我想這個女人背後一定做過什麼壞事。老婆可不能要這樣的,我寧可找一個踏實點兒的。」
「你說得對,都是同一個精神異常的女人寄來的。」
那位新來的女孩渾身發抖,看著弗洛倫斯問道:「她怎麼了?」
羅馬尼亞的冬天十分寒冷。有時撼動城內外樹木的暴風雪會整整肆虐一個晚上。每逢這樣的冬天,伊麗莎白的肌膚便會更乾燥、更粗糙,而隨著天氣漸漸變暖,她也會越來越急切地要求進行全身美容。而那間伊特城地下室里的美容設備對她來說也越來越重要,那個污穢不堪,潮濕陰暗,滿是塵埃的地下室,對她而言才是城內最重要的地方。
「她的經紀人是誰?」
牢房的門都上了鎖,根據已成功脫逃的那位女孩說,牢房外的走廊里平時都有衛兵看守,但走廊盡頭那個衛兵可能用來當坐椅的舊木箱上,今天見不到衛兵的蹤影。
但是圖爾索早有準備她會這麼做,甚至難說心裏沒有期待她這麼做。如果這樣的話,在證據不算充分的情況下,至少可以為巴托里和幾個親信擺脫罪名,其實他並不希望找到最高統治者的什麼罪證,只想拿幾個她手下的人出來開刀,以圖儘早了結這件事。對圖爾索來說,這種處理方式可以保住同是貴族的人的名譽,可以說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她的雙手伸在頭頂上,那姿勢就像呼喊萬歲一樣,男子把她的手摁成這種模樣。青年男子白色的臉緊貼在女孩淺黑色的皮膚上,他們輕輕地接了幾次吻。兩人的嘴唇緊挨著,相視而笑。
「那多好啊!簡直就像是環球製片廠影片的首映式。我們乾脆在好萊塢找間公寓住下來好了。」
「最近她常在快閉館的時候像這樣急匆匆地跑進來,盯著那座蠟像一看就是幾十分鐘。不管我們對她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只有我們靠近她,提心弔膽地拍拍她的肩膀,她才會回過神來。直到我們告訴她『對不起,要閉館了』她才肯離開。」
此後,伊麗莎白凡是泡過血浴之後,馬上就能感覺皮膚變得滋潤了,但是只要過了一星期,她又覺得自己皮膚變得鬆弛起來,皺紋變深了,色澤灰暗了。這種心情又開始折磨著她。一想到過上三四個月不沾血,皮膚就將老化得無法挽回,她就急得發瘋。
路易斯所處的位置,是與大廳相連的一個很大的廚房。在這裏,加工好的菜可以通過一條木板鋪成的通道,端到大廳中央半島般凸出的圓形餐桌上。萊恩一進廚房,就見到路易斯雙手正端著著燉鍋和咖啡壺。
「糟了,她要上車走了。」路易斯的位置離那輛車子還很遠。
因為倆人並非報道好萊塢明星近況的八卦雜誌的讀者,所以他們對於夏隆·穆爾最近接拍了什麼電影,以及近期她和哪個男士在交往等消息根本一無所知。按理說這時他們應該出去打電話給她的經紀人,約好她的時間后改日再來才對。其實他們本來找夏隆本人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只不過想確認一下她是否原定周末要與麥克·巴克雷共進晚餐而已,這種事按說打個電話就完全可以解決。
托爾科也出面阻攔:「這裏找不到劍。」
「如果倆人屬於同一類型的女演員就不會產生問題了。我想你們看過信之後就能明白,這個日本人的精神出問題了。請看第四封信,她所逐一指出的,夏隆在《囚徒的權利》這個片子里的發音錯誤。還有在《與死亡陷阱共舞》里電梯里的那一幕中腳的形狀和本人不同,在《老上海》一片里唱歌哪一幕音階不準,腳抬得不夠高,手部位置不準確,舞蹈練習不充分等等這些毛病,那個算什麼要緊事?而玲王奈的結論卻是,夏隆根本沒有資格當個音樂劇的明星。她挑剔出的地方多達數十處,只能說明她異常地偏執,我想她也許是看了一千遍錄像帶后才挑出來的毛病吧。
她一邊打著結,一邊往下看了一眼。她看到了一幅可怕的情景。從院子里和馬廄的屋檐下有兩個衛兵正向她跑過來。
「還是瞄不準,又打偏了。馬格南手槍女人還是用不慣。已經打過五發了,最後只剩一發,可不能再打偏了。這發子彈只能留著近點兒打了。」
讓我覺得不可思議的是,他們倆竟然一直唯命是從,長期幫助瘋狂的伯爵夫人干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或許是因為封建時代時每個人都不想閑著,或者是無法棄發瘋了的夫人于不顧,抑或是伯爵夫人想盡辦法不讓他們中途住手,甚至可能連這兩個人也被這種罪惡的行徑所吸引,心甘情願地自己主動效勞?其實際原因至今還無定論。
這些陰暗潮濕的地下室里傳出的鍋里煮著古怪東西的沸騰聲,以及瀰漫在空氣里的異樣的臭氣,無不使剛滿二十歲的伊麗莎白為之深深入迷。這種嗜好通常是不被允許的,但賽伊特城的主人不在家,又沒人敢出來勸阻。於是賽伊特城漸漸變成表演那些小把戲的好地方和大幕後面的雜耍場了。
然後,他認真地把嘴貼在女孩唇上。
「他是個不可多得的天才,警察先生。巴克雷先生的書你還沒讀過吧?」
「現在我們試著把夏隆·穆爾和麥克·巴克雷也算來。可以看出,他們對於《莎樂美》來說,也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夏隆·穆爾在片中和玲王奈共同擔任主演,可以說是和她處於競爭關係的另一個女主角,而麥克·巴克雷曾經參与編寫過《莎樂美》的劇本。於是我們可以發現,這一連串事件中涉及到的目標都是曾經,或者現在和《莎樂美》有關的人物。因此我們不得不考慮這樁案子和《莎樂美》有什麼聯繫。」
「順便提到的是,巴克雷還有一部作品叫做《魔鬼空間》,書中描寫的是他作品中的人物出現在現實世界里,連續攻擊了創作出自己的作家,以及幾位作家的親朋好友。這些情節也和本案完全雷同。因此我認為本案涉及這兩個故事的全部內容。」
「話不能這樣說,你們警察這種組織,本來就是我們市民智慧的產物,也就是所謂的自愈能力。我所說的權宜療法,舉個例子來說,比如治理盜賊卻讓聯邦軍隊介入這種事。」
「那不是血嗎?」https://read.99csw.com萊恩聽到后才快步走近了獅子座像。如果光是一行字的話,很可能只是參加聚會的哪位客人所做的惡作劇。
「朗傑拉伯爵,謝謝你的心意,但是我想,我最美好的時期已經過去了。」
「絕對不行。」
弗洛倫斯在暖爐旁為嬰兒織毛衣,盧迪在她旁邊修理農具。弗洛倫斯織了很久毛衣後手累了,眼睛也有點乏,於是把毛線和織到一半的毛衣放在搖椅上站了起來。她把手放在腰和脖子上揉了揉,走到窗戶旁,撩起窗帘往外看。窗框上堆著一層厚厚的積雪,玻璃窗也霧蒙蒙的。她用手指擦了擦玻璃,看到山上一片皚皚的白雪,天空中高掛著一輪圓月。月光映照在雪地上,外頭比想象中要亮得多。
怪物的上身穿著一件黑色的破爛衣服,下面穿著路易斯剛才親眼見到過的黑色長褲。這身衣服倒算不了什麼,最古怪的是那張臉。頭上一根頭髮也沒有,只在頭兩側留著長毛。當怪物從松崎家圍牆邊的路燈下走過時,路易斯真真切切地看到,她的臉上沾滿了濕漉漉的血,她的頭上不但凈是血,而且還腫得很大,完全變形了。
弗洛倫斯被兩個男人左右挾持著,帶到貴婦人的面前站住了。恐懼讓她渾身又發起抖來,自己根本無法抑制。
莎吉出生的村子位於森林深處,和弗洛倫斯的故鄉瓦拉幾亞有幾分相似,兩人回憶起童年似乎有說不完的話。弗洛倫斯十分慶幸自己可以在這種可怕的地方還能交到朋友。
原來這裏還能找到馬!弗洛倫斯十分佩服盧迪想得這麼周到。這樣也許就能逃脫了。馬已經跑了起來,穿過森林中的小路,漸漸越跑越快。天一點一點地亮了,離那座可怕的城堡越來越遠。
路易斯很感興趣地看了萊恩一眼。
那位奔走了一整天,把自己從匈牙利帶到這裏來的男子已經大步離開了,負責看守的士兵也回到走廊盡頭的角落裡坐下歇口氣去了。
安妮特枯木般的身體極力反抗似的抽搐了一會兒,就沒有動靜了。伊麗莎白不敢大意,在安妮特停止掙扎以後,還不肯鬆手。既然動手了就得萬無一失。萬一讓她再活過來,事情就麻煩了。
但最後弗洛倫斯還是決定去一趟羅馬尼亞,因為盧迪一直熱心鼓動她去,甚至說過,你不去的話我就自己一個人去了。自從逃回家后,她一人獨處時總會感覺害怕,總覺得那個發瘋的夫人隨時可能舉著皮鞭出現在眼前。那個女人自從待在城裡時候開始,就已經是個幽靈,無論如何無法想象她還真真切切地活在這個世界,和自己一樣呼吸著空氣。她其實就是活著的幽靈。
「這個你沒看過吧?」萊恩拿起座位旁的紙袋,放在路易斯膝蓋上。
「我們已經關門了,但她無論如何想進去看看。剛才進去的那位就是松崎玲王奈吧?對嗎?」
小兄弟兩人嚇得互相對看了好久。弟弟吉斯急得快哭出來了,哥哥瑞克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追了出去,快步衝到院子里。已經嚎啕大哭的吉斯,也邊哭邊跟著哥哥追了出去。
哇——歡呼聲四起響了起來。噢——馬上又夾雜著一片失望的嘆息聲。有人開始破口大罵起來。發生了什麼事?弗洛倫斯往台上看了看。原來劊子手的斧頭砍歪了。跪著的大鬍子男子不見了,他直挺挺地倒在台上。人們爭先恐後地想看清台上發生了什麼,蜂擁地往斷頭台擠了過去。甚至有人跳了起來,嘴裏大聲叫罵著。
伊麗莎白怔怔地愣住了。血,原來是因為血。血這個詞在她腦子裡不斷出現。血可以挽救我!
弗洛倫斯想試試她發燒沒有,就撩起她因沾血而變成一團的頭髮。但她的額頭全沾著血,連放一根手指的地方都找不到。
玲王奈臉上露出陰險的微笑,同時小心地往後退了幾步。
他高舉著掛在皮帶上的警徽給對方看。突然,來人手上的槍口噴出一團火星,警徽被打得不知飛到哪個黑暗的角落去了。
「那好,你就去死吧!只要把你的血給我,我就會變年輕。」

E

當她幾乎靠近路易斯的鼻尖時,突然飛快地把握著的馬格南44型手槍頂住了路易斯的頸動脈,槍管已經深深地戳進了他的脖子。
從好萊塢大道左轉進入佛蒙特大道后,這裏樹木明顯增多了,越往前走,越能產生森林般的感覺。樹木叢中,整齊劃一地露出一棟棟玲瓏精緻的白色洋房。房子之間距離之大,甚至感覺有點浪費。每棟房子都經過精心設計,像是一座西班牙式的小城堡。作家麥克·巴克雷的家就在這裏。
坐在柏油路旁的石頭上,路易斯足足休息了十分鐘才站起來,有氣無力地朝自己停在維蒙特街邊的車子走了過去。這時,從身後傳來一陣馬達的轟鳴聲。他回頭一看,剛才他爬出來的那扇大鐵門正在慢慢打開,但很快又停住了,只留下一道僅容一輛小卧車通過的通道。
「這些著名女影星的家想必就像珠寶盒一樣華貴吧?」路易斯說。
路易斯下車取出望遠鏡,又坐回副駕駛席上。他趴在儀錶盤上往戴姆勒車的方向看了一會兒,臉上的表情變得很古怪,他把望遠鏡又遞給萊恩。
「喂喂!可別這樣。殺了警察你就麻煩了。」
圖爾索不許任何人把該計劃泄漏出去,因此等待城內的人全都熟睡了后才開始砸毀牆壁。盛放伊莉莎白屍體的棺木,三年前就已經準備完畢。他們先把棺材運到地下室,在幾個地方點上火把,拿起鐵制工具開始拆起牆來。當時還沒有什麼有效的隔音方法,只要一停下手,地下室里便充滿了震撼這座石塊堆砌成的城堡的,地動山搖似的暴風雪的聲音。拆毀牆壁的聲音被最大限度地掩蓋了。因此可以說,找不到任何時候比今晚更適合實施這項工程。
因此,匈牙利國王把巴托里家族的人召進城裡,召開了一場夜以繼日的冗長的秘密會議。他們當然不願意讓身份高貴的親戚去死,這會創下降低自己身份的先例。他們理所當然地認為,出身高貴的人無論任何理由都不能死在外人手裡。即使犯下如此大罪,貴族們也從沒想過要把罪犯交由他人處置。特別是不能交由身份低於自己的人來處置。但若讓身份高的人來處理,也會造成家醜外揚的後果。
馬上又變成了綠燈。戴姆勒降低車速,往好萊塢大道急駛而去,幸好玲王奈在設置著紅綠燈的街道上不敢開得太快。這時,太陽已經完全落山了。
一但笑出聲來,越笑就越停不下來。她一直笑個不停,笑得連眼淚都流出來。
「我想你們已經檢查過我兒子的工作間了吧。他平常連煙也不抽。雖然會喝點兒酒,但每次都喝不到爛醉的程度,如果在外面喝酒,他每回都不會開車出去的。」
只有腳步聲和自己的喘息聲充滿夜空下,風在耳邊呼嘯著掠過,腳下的地面不斷向前移。然而天空中的月亮卻一動也不動。她猛然發現,東方的天空稍微發紅了,天已經快亮了。
由於整天都關在房間里,瑪麗婭的心情難免有些鬱悶。白天因為空氣中飄著許多灰塵,所以連窗戶都不想開。到了這個夜深人靜的時候,也許空氣清新點了吧。瑪麗婭打開窗戶上的金屬插銷,再抬起左右兩邊窗戶下的扣環,慢慢推開了窗戶。
煉獄!弗洛倫斯腦子裡馬上浮想起教堂的牧師教過的一個詞。她已經記不清了,但牧師告訴過大家,人死了以後全都要到一個地方去。那裡既不是地獄,也不是天堂。那裡就叫做煉獄。人得先在煉獄待上幾天,才能到天堂或者地獄去。弗洛倫斯想,也許這裏就是那個可怕的地方了。只要門一打開,她就會發現,裏面就是通往地獄的路。這種令人厭惡,像是叫不上名的野獸的臭味,就是地獄的氣味,我正站在地獄的入口。想到這裏,弗洛倫斯既緊張又害怕,想哭也流不出眼淚來了,身體開始不住地發抖。
她終於知道斷頭台旁邊高高堆起的柴堆的用處了。這堆木柴已經被澆上了油,點上火后很快燃起了巨大的火焰。轟的一聲,發出了響徹廣場的巨大響聲,乾柴馬上噼噼啪啪地燒了起來。火焰躥得很高,幾乎遮住了後面的賽伊特城。兩具無頭屍體被投進巨大的火焰里焚燒。
說著他把手伸進屁股兜里掏出一樣東西說道:「我是洛杉磯警局的……」
助產士告訴她,嬰兒是個四肢健全的男孩。當時她多高興!激動得熱淚盈眶。這麼辛辛苦苦養育的孩子,她無論如何不能失去。無論如何不能失去自己的心肝寶貝!
七月十六日,比佛利山維蒙特街,時間是晚上十一點稍過。一輛福特金牛座轎車一個急剎車停在了路邊,發動機熄火后,車內便傳來一陣年輕女孩的竊笑聲。頂燈突然亮了一下,馬上又熄滅了。
弗洛倫斯抱著雙膝坐在籠牢的角落裡,雖然她也淚流滿面,但沒有哭出聲來。突然,旁邊啜泣著的莎吉號啕大哭起來,她的雙手各抓緊一根鐵欄杆,邊哭邊搖晃著,但鐵欄十分堅固,只看見她自己的身子在不停地搖晃。
「還有一件事想請各位注意。這是張比佛利山的地圖。在這張地圖上我們來看看被害人在比佛利山居住地的相互位置關係。史拉斯特路在這裏,奧克哈斯特街在這裏,希克雷斯、科德爾街在這裏,洛米塔斯大道在這裏。把夏隆·摩爾居住的卡洛塔街也算進來看看吧。」
至此,伊麗莎白終於悟出了真正的原因。那就是鮮血,只要是沾到了貝絲鮮血的皮膚,全都恢復了年輕活力。最有力的證據就是,肩膀和乳|房上的皮膚沒有發生變化,只有臉部和雙手的手背比平常更光滑了。
「那你剛才為什麼揪我的頭髮?」
「那麼,結果主角的問題如何解決了?」
弗洛倫斯數了數牢房裡的人數,還剩兩個,連自己在內一共只有三個人,這意味著再過兩天就該輪到自己了。過了一會兒,一位少女又開始大聲痛哭起來,因為她知道,明天就該輪到自己了。
「這個女人究竟想幹什麼?」
自己無異於死刑犯,她想道。而且離執行死刑的日子只有三天了。不知道自己犯下什麼罪,但相當於已經不明不白地被判了死刑。正因為自己是無辜的,所以白天還可以在堅硬的地板上躺會兒,弗洛倫斯這麼想。
然而瘋狂透頂的伊麗莎白對這些事已經毫不在乎了,即使地下室里無數屍骸散發出的臭氣已經令人作嘔,她也習以為常,不以為然。每天天一亮就急忙檢查自己的肌膚,催促托爾科他們出城尋找下一批獵物。每當他們一無所獲,空手而歸時,伊麗莎白便歇斯底里地狂呼亂叫找人泄憤。
「你不是不想讓自己變成一個醜八怪嗎?別怕,你放鬆點兒。」
這裏簡直是個岩石縫隙里構築的蛇窩,在火把的照明下,整面牆壁呈現出一片鐵鏽色,濕漉漉地閃閃發亮。牆面並不平整,像是個巨大的空腔動物的內臟,滑溜溜地高低起伏,散發著一股濕滑的消化液般的惡臭,這些東西到底是什麼?
怪物的身高和巴克雷差不多,當它伸直在更衣櫃里彎著的身子時,兩人面對面對視著,一股異樣的臭味直撲巴克雷的鼻孔。
弗洛倫斯停止了流淚,從石板地上坐了起來,她全身僵硬,想馬上把鐵鋸藏起來。不見了!鐵鋸不見了!她在衣服上到處找,哪裡都摸不到。
匈牙利王室的政治判斷力可以說相當準確。十七世紀時,民眾的意識還未得到提高,所以統治者們認為,通過組織這樣一場看似惡人已經得到了報應的儀式,就可以讓民眾輕易忘掉賽伊特城裡發生過的慘劇。果然,從此以後對城堡的女主人過於寬容的批評聲便完全銷聲匿跡了。
雖然聽到圖爾索這麼說,但伊麗莎白臉上依然掛著喜悅的神情,她好像什麼都沒聽進去,只是獃獃地看著圖爾索。
很高興收到你的信。征戰在外,身處一片荒涼的戰場,能夠讀到你的來信是我唯一的安慰和驕傲。我對女巫的咒術也深感興趣。我和我的士兵們目前鬥志昂揚,尚未遭遇難以打敗的敵人。因為敵人不堪一擊,聽到我們戰馬的嘶鳴聲就嚇得抱頭鼠竄。萬一將來遇到難以制伏的強敵,再試試你的辦法吧。請你先替我祈禱別讓這種情形發生。期待早日相聚。深愛你的丈夫。
「但是無論如何,我們一定得找玲王奈一趟,那個女人手裡一定掌握著什麼關鍵的證據。如果可能,我真想把她抓起來問問,但現在卻找不到她了。」
「要不,我們的第一次做|愛就選在環球製片廠吧?」
大門關得緊緊的。他們按下了門柱上的對講機按鈕,但聽不到回答。這回可不能像到夏隆·穆爾家一樣闖進去了,只能約好時間后再來,或者通過她的經紀人公司再作安排了。
在故鄉蒂華納,不知因為什麼原因,很多人生出無腦兒來。自己原來也在一家叫做S廠的日資工廠幹活。知道許多在同一家廠里幹活的同事們生出的都是無腦兒,才不得已移居到洛杉磯來。目的是要換個工作環境,好讓自己能生下一個健全的嬰兒來。
「真的嗎?」
「我就是泰莉!」埃米莉還來不及開口,她已經搶先說出了自己的名字。這時垃圾粉碎機的聲音還在響著。
「正是如此。」
夜已經深了,她突然注意到牢門外的走廊里一片靜寂,好像並沒有人坐在那裡。她心裏猛然一動,腦子一下子清醒了起來。她跪著慢慢靠近鐵欄,額頭緊靠著欄杆往走廊盡頭望去。她仔細觀察了好久,最後才認定衛兵確實不在。難道今天晚上衛兵又回去睡覺了?
路易斯的臉漲得通紅,扭頭看了萊恩一眼,萊恩也急忙踩下油門提高了車速。前方是紅燈,但左方沒有來車,他省略了停車這個步驟,直接開進聖莫尼卡大道。夕陽映在擋風玻璃的正中央,左右兩旁的棕櫚樹只能看見一叢叢樹影。萊恩和路易斯同時放下了遮陽板,逆光中戴姆勒已經越開越遠了。道奇的發動機發出轟鳴聲,馬力已經加到了最大,但道奇車只有六個氣缸,而對方是十二個氣缸,而且對方的車上只有一個人,加之駕駛技術似乎非常好。道奇一邊追,一邊躲避著左右兩邊的車輛,全速追趕而去。
右頰一陣灼|熱。也許明天會腫得很高——當伊麗莎白想到這裏時,僅有的一點理智已經完全喪失了。
「要看我的駕駛證嗎?」巴克雷故意開個小玩笑。最近竊盜案件多發,僅洛杉磯去年就發生了三萬九千多起盜竊案,相當於每天一百起。這還是警察破獲了的案件數,沒被破獲的總有幾倍、幾十倍吧。信用卡盜用案也很多,據說好萊塢就是信用卡盜用犯的天堂。因此光憑信用卡,好萊塢沒有一家商店肯把東西賣出去,店家一定會要求消費者提交信用卡的同時出示駕駛證,以便核對持卡者是否與駕駛證上的姓名相符。同時還得看駕駛證上的照片是否就是消費者本人。這就是電影之都好萊塢以及洛杉磯通行的做法。
「松崎玲王奈似乎光寫信還不滿足,還打電話對夏隆進行恐嚇。受到恐嚇后,夏隆精神十分緊張,嚇得連家門都不敢出,因此這幾個星期我們也只能和她通過電話聯繫。她原本就不喜歡湊熱鬧,性格和玲王奈不一樣,最近這種傾向就更嚴重了。我正想著該如何對玲王奈採取什麼行動了。」
「我怎麼惹您生氣了?為了您,我一直都在拚命幹活啊。」
「我睡覺的事已經被發現了,」衛兵回答,「已經不敢再睡了。」
好像換了個人開車似的,戴姆勒開得很慢。前方可以看到停泊在碼頭上的遊艇密密麻麻的桅杆。戴姆勒沒打轉向燈,忽然拐進左轉車道停了下來,然後慢慢打開方向燈,等待對面方向的車過去。萊恩駕駛著道奇一邊避免靠得太近,一邊拐進左轉車道等候。
黑人從兩名警察的前面走了過去,發覺身後有人,趕緊一回頭,臉上的笑容已經完全消失了。
這條路不久就變成蜿蜒的坡路,一直通向格里菲斯公園,在那裡可以把全美數一數二的洛杉磯夜景盡收眼底。
「寫到這裏為止,我基本上都參照歷史上的事實。雖然多少做了點兒潤色,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因為當時留下的資料如此匱乏。但是下面的內容就不同了。誰肯把伊麗莎白·巴托里描寫得老老實實地死在那堵封死了的水泥牆裡?如果那樣,即使是全英國最無聊的導演,也不會出錢來購買我的作品的,波爾先生。在我的小說里,接下來的情節是這樣的。」
「她的確自己一個人住。在女演員中這種情況很普遍。當然會有女清潔工經常去打掃,但不會讓她們住在家裡。我也勸女演員這樣做,因為用人們要是和她們住在一起,日長天久容易隨便,那會帶來不少麻煩。」
「瑪蕾娜來不了了,母親大人。」伊麗莎白進入安妮特的卧室,大聲說道。
他小心翼翼避免發出聲音,耐心地慢慢推開窗戶。花了好幾分鐘時間,他才推開一個可容自己的身子進去的空隙。這次他先把腳伸了進去,再跳進室內。他讓窗戶開著,拿出隨身攜帶的超小型手電筒,照亮前方的地板。
神情詫異的托爾科臉色大變,他已經隱約地估計到接下來伊麗莎白想幹什麼。
她怒氣沖沖的樣子讓托爾科和烏依瓦里也嚇得魂不附體,只得躲得遠遠的。伊麗莎白拿著劍跑了過去。滿腦子已經發狂了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你是說,寫這些信的也是她的熟人?」
「我們是洛杉磯警局凶殺案科的,有事情想和你談談。」萊恩說。
幾天沒見過的監房外頭感覺竟然亮得很。其實並沒有滿月的夜晚那麼亮。她回頭瞧了一眼鐵牢,威娜正雙膝跪地,雙手握著兩根鐵欄悲傷地看著自己。我和她一定可以成為好朋友,弗洛倫斯第一次這麼想道。要不是和她在這種地方相遇,那該有多好!
突然,她頭皮上感覺一陣強烈的疼痛,令伊麗莎白不由得發出幾聲呻|吟。盛怒之下,她猛然回頭瞪了羅斯一眼,發現女僕手裡正拿著梳子,驚慌失措地不知如何是好。梳子上還掛著幾根自己的頭髮。
「我以為好萊塢的大明星都和助理或保鏢住在一起呢。」
玲王奈發出嚴厲的吆喝,伸手解開了路易斯襯衫的一顆扣子,然後把食指和中指伸進襯衫里,用指背輕輕觸碰了一下他的胸部。
「因為你的願望無法實現,所以才收集了那麼多人偶。」
威娜抽搐著回頭看了弗洛倫斯一眼,大聲呼喊著:「永別了,弗洛倫斯!」
電梯門打開了,亮著燈的狹小的電梯里,竟然站著一個表情十分可怕的女人。女人穿著一身白袍,模樣和剛才計算機屏幕上的女人很相似,直挺挺地站在電梯里不動。
「當時,兇手帶著從院子雜物間里找到的斧頭,從窗戶爬了進來。雜物間里還留著兇手翻動東西的跡象。然後他穿過草坪,上了玄關的台階,踩著窗框爬進了大廳。窗框上還遺留著一些泥土,可惜沒有留下鞋印,無法確定鞋子的款式。也沒留下指紋,看來兇手戴著一副乳膠手套。這也奇怪,為什麼要戴乳膠手套呢?鑒識人員告訴我,兇手戴的可能是醫生動手術用的手套。
見到這種慘狀后,新來的女孩才尖聲驚叫起來,然後戰戰兢兢地靠近她看著。
「你有太太嗎?」
但是她好像並不這麼想。再這麼和伊麗莎白繼續說下去只會讓人不愉快,圖爾索已經預感到,這麼下去自己也會被她那副異常的精神狀態所虜掠,她會以她特有的方式,把自己卷進那個極不尋常的瘋狂的世界里去。
兩人趕緊加快腳步,跑到蠟像館的接待處,找到剛才和玲王奈交談過的那位管理員,出示了他們的警徽。
「那麼,你會把家裡砸得亂七八糟嗎?」
在旅館里他們就聽說,不少人天沒亮就已經到了廣場,在斷頭台前先佔好了位置。賽伊特城附近的旅館里也住滿了前來觀看處刑的人。廣場中央有一座木頭搭建的很高的斷頭台,像是演戲的舞台似的十分引人注目。台的中央還安放著一個用樹榦鋸成的圓形大木樁。盧迪興奮地告訴弗洛倫斯,把犯人的腦袋按在那個大木樁上,再用斧頭把頭砍下來。斷頭台之所以造得那麼高,是要讓遠處的人也能看清砍下腦袋的全過程。
弗洛倫斯已經嚇得幾乎昏了過去,頭腦里一片空白,但她還能看得出貴婦似乎十分生氣,只是無法理解她為何如此怒氣沖沖。
兩個男人還是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但回過神后就嚇得連滾帶爬地上樓去了。
「哪兒見你萎縮了?你的胸部豐|滿得水蜜桃似的。」
「說起來,你們也許會覺得奇怪,」金伯利奇怪地以高興的語氣說道,「我已經有四個星期沒見過夏隆·穆爾了。」
伊麗莎白面臨的現實讓她寢食難安,焦慮萬分。客觀地看,她也覺得自己比同齡的女人更顯衰老,她把這些都歸結于生了太多孩子的緣故。這時她必然又想起了當年自己被鮮血沾過後細膩的皮膚,那張馬上就變得白皙透亮的臉。每當她想起這些總是坐立不安。擔心如不採取行動,只能一天天繼續老下去。是的,要挽救肌膚得趁現在,目前自己剛滿四十歲,要挽回還來得及。只要現在能把鮮血塗在皮膚上,應該還能讓皮膚恢復生命力。
「怎麼樣?大家可以看出,這些地點全部集中在東邊了吧?比佛利山的東邊有什麼呢?對了!松崎玲王奈的家就在那裡。六件案子全部發生在松崎玲王奈住所附近。」
他如果就這樣睡到天亮,那就無法再鋸鐵欄了。她見衛兵睡得正香,恐懼和憤怒瞬間襲上心來。等她發現時,已經情不自禁地高聲尖叫了起來,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身體已經猛地撞在鐵欄上,連續撞了兩三次后,新來的女孩才緊緊地抱住她,兩人就這樣抱頭痛哭了好久。
「這是我的東西,別把血沾在上頭!」有人在黑暗中說道,「那邊還有毯子呢。」
「哇!」路易斯終於嚇得尖叫起來。
氣溫很低,也許屍體暫時不會腐爛,但從食物入口處的小孔里卻開始傳出一股異樣的臭味,已經不能再放置不理了。
伊麗莎白·巴托里於一五六〇年生於匈牙利的特蘭西瓦尼亞地區。特蘭西瓦尼亞山脈素有東歐阿爾卑斯之稱,大部分屬於羅馬尼亞的瓦拉幾亞公國,但當時已有一小部分屬於匈牙利王國的領地。
「哪有的事,那是一種錯覺。」
他急忙跑下船艙,抓起隨時攜帶著的尼康相機跑回甲板。因為很難保證還能再追上那些漂浮物,因此他特地裝上了長距鏡頭。裝好后,他操作船帆,讓船迅速調過頭。然而他的遊艇和那些裝著螺旋槳的船不一樣,不能做出急速的小轉彎。想對準目標物迅速接近相當困難,何況克里斯只在周末偶爾出海遊玩,航海技術還相當業餘。幸虧船身改變方向後恰好趕上順風,因此克里斯得以順利地瞄準目標追了上去。
這是一幅多麼可怕的場面!這難道不算是惡魔的行徑嗎?弗洛倫斯害怕得渾身發抖。她實在不敢相信,人居然能變得如此殘酷。
「那些放在這邊。把這個茶具放在暖爐上!」伊麗莎白尖厲的聲音吆喝著,一副決不允許發生任何閃失的態度。
咚!咚!不知什麼東西撞擊著船體。克里斯不由得暗暗吃了一驚。真倒霉!難道真撞上木頭了?這艘船算起來下水剛第三次,難道要在我這艘嶄新的船身上戳個洞?咚!咚!船身又接連撞了好幾回,聽聲音像是有人敲門似的。
她的黑眼球又回到眼眶裡,她一邊喘息,一邊露出微笑,瞪大眼睛盯著路易斯。她那雙眼睛太迷人了,路易斯想道。那雙眼裡顯然以眼前這位警察的恐懼為樂。
「好了,你走吧!」
「度蜜月就選在貝茨大飯店。」
「不,巴托里夫人,絕沒有那回事。」
雙方沉默了一會兒。
「看來這娘們兒還算有教養,又長著一雙價值百萬美元的線條出眾的腿……」
弗洛倫斯害怕極了,以為一被帶進這個房間就會被殺了。她開始尖叫掙扎,但兩個男人惡狠狠地撲了過來,緊緊扭住了她,然後一左一右抓住胳膊,把她提了起來往地下室里拖去。
那麼,到底我該怎麼辦?
「九點四十分?我們在維蒙特街發現她的時候還不到四點。這麼說已經跟蹤她將近六個小時了,可是沒有一點兒結果。」
巴克雷也看著怪物。它有一張鮮血淋漓的臉,算不上皮膚但凹凸不平的臉頰和額頭,上面縱橫交錯著像是傷疤似的奇怪的裂痕,以及異樣地隆起雙耳和覆蓋在上頭的薄薄的几絲頭髮。只有頭部的側面才有頭髮。
車子從曼徹斯達大道開上四〇五國道后,玲王奈終於打開了戴姆勒的車燈。她沿四〇五國道往北開,開始猛烈加速,車速幾乎達到瘋狂的程度。在這條限速五十五公里的道路上,她以近兩倍的車速,把眾多車輛一一甩在後頭。
「我們的初吻選在有錢人聚居的比佛利山,自己卻是一對窮光蛋。」
克里斯吹起口哨。光是這樣還不夠,他又大聲唱起歌,唱起自己喜歡的《彩虹那邊的土地》那首歌。他扯開喉嚨放聲唱著,邊唱邊往船尾走去。這裏已經遠離陸地,大海呈現出一片蔚藍色,他把手伸進海水裡,手指也像要被染成藍色似的,呈現出極富魅力的色彩。
「在這個國家裡,打死擅闖民宅草坪的人都不犯法。你以為你現在待的地方是哪兒?」
花了近一小時,兩個男人才把浴缸搬到了地下室。這段期間里,伊麗莎白只是坐在一個箱子上,仔細打量著羅斯吊掛著的身體,也不再揮鞭。羅斯哭喊著說手痛得受不了,但伊麗莎白根本不為所動。
「伊麗莎白夫人。」
戈登不無悔恨地點了點頭。
安妮特舉起一隻手,攔住正想把德羅塔和達爾瓦拉往外拖的士兵,然後大步走近德羅塔,用力給了她兩巴掌。德羅塔痛得怪叫起來。
順著前方寂靜的通道,他們一邊慢慢往前,一邊尋找著玲王奈。通道里一片漆黑,顯得格外陰森森的,通道前方出現了一條隧道,隧道上方掛著個牌子,寫著「恐怖展室」幾個字。
不過,這裏我得替伊麗莎白說句公道話,當時的伊麗莎白並非只是沉溺於不斷和男人尋歡作樂,只不過出於少女的虛榮心,希望身邊圍著一群帶有貴族風範的成熟的男性,不過偶爾也想享受與年輕英俊的異性之間的性|愛而已。
一面掛在牆上的大鏡子被打破了,玻璃碎了一地,牆上只剩下鏡框還掛著,看起來像是被什麼堅硬的東西打碎的,牆上還留著幾處三角形的小洞。其中的一處小洞旁邊,又有一行寫著「救命」的紅色文字。萊恩把臉湊近牆壁看了看,發現了許多像是血跡噴濺后形成的無數小紅點。
「也許真是這樣。」萊恩嘴裏雖然這麼說,但他心裏卻並不這麼認為。她今天的行動說明,她已經在自我迷失的道路上走得很遠了。她對周圍的一切事物已經根本無暇關注。這才是萊恩心裏真正的想法,可是他並沒有說出來。
「被我突然問到,嚇著你了吧?我聽到那麼多的流言飛語才被嚇到了呢!」
所謂跟蹤狂,是指對分手后的女友、前妻或者單相思的對象糾纏不休的那些心懷怨恨的男人。不管女方走到哪裡,都要一追到底,甚至把女方殺掉才能罷休。這種罪犯近來在美國有不斷增加的趨勢。
「這場戲表演的時間確實挺長的。」萊恩回答。
接下來的一個白天,弗洛倫斯幾乎都在虛脫的狀態下度過的。由於過於絕望,她已經喪失了所有的情感。自己也不知道是睡著還是醒著,只是不斷地流著淚水。那不是因為悲傷,要問眼淚是為何流下的,那只是因為無比的恐懼,是面臨即將被殺的恐懼而流下的。
她悠然欣賞著眼前幾乎毫無反抗能力的老太婆的身體。同時一把掀開了老太婆身上的被子,從頭到腳打量著這個惡毒的老太婆病殘的軀體。就是她,讓自己虛度了一生中最青春、最美好的年華。
聽到這句話后,弗洛倫斯心一下子鬆弛了下來,流下了眼淚。但緊接著,一句話把弗洛倫斯驚呆了。那個被抬走的女孩叫喊著:「她想逃跑!她想鋸斷鐵欄逃跑!真的,相信我!」
弗洛倫斯一時不知道該先把鎖鋸掉,還是該先鋸斷一根鐵欄。如果鋸鎖的話,一定得在今天晚上幹完,如果今天晚上沒辦法鋸掉,明天一早士兵開鎖時就能發現,那麼鋸子也就保不住了,唯一指著救命的工具便會被搜走。而且並非今晚把鎖鋸掉就能逃得了,鋸掉后還得留點兒時間在天亮前逃出去。弗洛倫斯覺得這太難辦到了。
「我想我們一定很另類吧。」
「我好像抱著一根柱子似的。你難道不感覺舒服嗎?」朗傑拉問道,「也許我還缺乏魅力,那麼我們再來一遍吧。」朗傑拉一把將伊麗莎白拉進樓梯間的隱蔽處,這次他邊吻邊把手伸進她的胸部。
圖爾索這時才清楚地回憶起來,少年時代他曾經和眼前這位當時的女孩坐在水池邊的石頭上說過話,她也曾這樣滔滔不絕地對他訴說昨天晚上做過的夢。她的眼睛像夢中的女孩似的。十歲時,二十歲時,也許她就是用這種方式跟人說話的。可是到了五十歲,她的說話方式居然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
他鬆開領帶,經過沙發和桌子,上了三級樓梯,走到大廳一角的吧台,取出冰鎮過的玻璃杯,按下製冰機的把手,往玻璃杯里加進兩顆冰塊。他想找把冰錐,但是沒有找到。他把領帶放得更松,解開外套扣子,然後從酒柜上取下一瓶波本酒,往冰塊上倒了一些。他把玻璃杯先放在吧台上,脫下上衣搭在左手上,然後右手拿著杯子。下了樓梯往客人用的更衣櫃走去。走到一半又停了下來,他把酒杯舉到眼睛位置,自言自語地說道:「為了可愛而又可憐的弗洛倫斯!」然後喝了一口酒。因為動作太大,波本酒灑了一些在大理石地板上,他有點兒醉了。
「什麼時候放我出來?」伊麗莎白問道。
「剛才你們提到夏隆家的門沒鎖上,連外面的大門也沒鎖,是嗎?」
接著,安妮特命令衛兵們跟在身後,重重地踏著地板離開了。接著是幾個女僕,當然也包括貝絲。從此以後,女僕們分成兩個派別,各自為兩邊的主人效力。
「噢,松崎玲王奈,我知道這個名字。」萊恩說。
「沒你們的事,趕緊照吩咐給我放好。」
「能幹出這種事的傢伙,在全加州能有幾個?這可不是普通的案件,所以才需要心理學家幫助分析。沒想到他提出的意見,竟然像電視談話節目里給那些夫人太太們提的建議,真讓人不知道說什麼好。」
「不,我們來這裏等個朋友。朋友是這裏的會員,等他來了就走。」萊恩邊說,邊往外退去。
他還發現一個規律,新人偶中凡是臉上塗成紅色的,事先全被某種銳器刮傷過臉頰或者額頭。
萊恩告訴他,剛才已經到夏隆·穆爾的家去過了。
「事實證明是我錯了,真不該拿你當大人看待。這兩個下賤的女人怎麼回事?」
這倒不必過於介意,因為每周兩次女保潔員會來清理衛生。麥克·巴克雷算是成功者中的佼佼者,周末已經預訂要請美國當下最紅的女影星共進晚餐。無論他如何為所欲為,也決不會受到任何指責。如果有誰敢於表達不滿,至多也不過是幾個熱心的讀者,抱怨他安排書中討人喜愛的角色死去而已。
「不少讀者的看法與我太太相近。你的每本書里都會出現一個讓人喜歡的主人公,但在書的結尾,你都會毫不留情地讓他被人殺死。所以拜託了,能不能想點辦法變一變?」
萊恩兩人也進入了蠟像館,裏面的燈光都已經關掉了,黑暗的展台上,依次陳列著貓王、法蘭克·辛納屈、伊麗莎白·泰勒、安·瑪格麗持、邁克爾·傑克遜以及多莉·帕頓等巨星。
然而,《聖經》也在《申命記》第十二章二十三節中這樣寫道:「你要心意堅定,不可吃血。因為血是生命。不可將血與肉同吃。」
在這三大勢力的激烈爭奪之中,在瓦拉幾亞、特蘭西瓦尼亞地方有一個半獨立的小公國,小國山區一處人跡罕至、能俯視阿爾傑什河的山頂上,聳立著一座名叫波埃納利的城堡,這就是弗拉德·采佩什大公居住的地方。
馬夫牽著她的手引著路。他們從一排馬屁股前走過,然後上了石階。這裏看來是城堡的後門之一,可以感覺到周圍儘是冰冷的石頭,牆上每隔一段都點著小火把,聞得到煤塊和油脂燃燒的氣味。他們又穿過一道長長的走廊,轉過幾個彎,上下過幾次短短的台階,前頭又是一條長長的向下走的台階。弗洛倫斯心裏想道,果然真要把我帶到地下室去。為了逃離這裏,一開始她還拚命動腦筋記住所有走過的路,但走到一半就記不清了。
「噢?」路易斯問道,「這樣不會影響工作嗎?」
衛兵似乎早已對此熟視無睹,毫無表情地揪住莎吉的手。莎吉緊緊地抓著弗洛倫斯的手臂,大聲尖叫著狠狠咬了一口衛兵的手。衛兵疼得大叫起來,氣急敗壞地朝莎吉的臉扇了一記耳光。站在牢房外的大鬍子男子也嚇了一跳,趕緊進來給衛兵幫忙。其他女孩們眼看有機可乘,不約而同地擁到牢房門口想往外逃。門口的另一個男子趕緊關上了牢門。
伊麗莎白聽了臉色蒼白,瘦削的肩膀輕輕地顫抖起來。
「哼,還敢跟我胡說八道!」鞭子又抽了下去。
門口牆上有個對講機。天然石塊砌成的門柱後面,就像所有比佛利山的房子一樣,是一大片鬱鬱蔥蔥的樹林。林間鋪著碎石拼成的小路,一直通往樹叢之間隱約可見的建築物的玄關。夏隆·穆爾的房子當然雄偉壯觀,但其中也有幾間是石牆搭成的木屋,偶爾也能享受一下略帶豪華的鄉間風情。
最初,伊麗莎白為了感覺舒服,把血加熱到一定溫度,但她擔心是否因此會降低美容肌膚的效果。經過多次實驗后,她確信把血加熱不僅不會降低效果,反而能使效果提高。
「你的這位朋友的家人後來無家可歸了嗎?」
路易斯忍著劇痛大叫起來。牆壁上的碎片在他耳邊飛過,碎片擊中了他的脖子和臉頰。這發子彈擦過路易斯的小臂,擦傷了一塊皮。
對,如果不趕快爬上這段石階,那就更不可能逃脫了。在被囚禁的這幾天里,她早就琢磨清楚了,地下室唯有台階這個出口。腳步聲越來越近,聲音也越來越大了,震耳欲聾的腳步聲已經迫在眼前。弗洛倫斯著急得直想哭,但還是迅速地挪動腳步,轉身跳進了眼前這個浴缸。她趴下四肢,壓低了身子。這時她聽到有人用力踢門的聲音,門一下子被踢開了。
心臟劇烈地怦怦跳著,弗洛倫斯幾乎喘不過氣來。但無論如何總比被殺好。她不停地拚命跑著。城裡一定有人騎馬來追,得跑得離城遠遠的,必須趕快跑進森林才行!
「她剛才的笑容實在太嚇人了。」萊恩一邊緊緊盯著她,一邊對路易斯說,「我看她也許真的神經出毛病了,那副眼神簡直就像個以殺人取樂的精神病患者。」
「現在幾點了?」萊恩問。
「把這些下賤的街頭藝人帶進城內,浪費一大堆金錢,這算是在幫納達斯第的忙嗎?」
她脫掉身上的睡衣。重新端詳著自己的身體,乳|房確實下垂了,不像貝絲那麼堅挺,肚皮也因為生過三個孩子而明顯鬆弛了,不像貝絲那麼結實。但那個貝絲已經永遠不會再出現了。然後,她又伸出兩隻手的手背看了看,她大吃一驚,究竟怎麼回事?手背皮膚在陽光下顯得細白透亮,灰黃色的斑塊不見了,鬆弛的皮膚好像恢復了昔日的彈性,褐色的細紋今天早上似乎也減少了許多。
她正想著的瞬間,一聲猛烈的撞擊聲打破了深夜的寂靜,玻璃窗被砸破了。咚的一聲,一顆髒兮兮的大石頭滾到地板上。接下來,玻璃碎片四處亂飛,散落了一地。窗帘也被撕開了。弗洛倫斯大聲尖叫起來。一個奇怪的東西從窗戶爬了進來。
「趕快報警吧?」
「瑪·麥森·索菲特飯店?那是比佛利山的一家飯店吧。你到那裡拜訪誰了?」
「我想你也有孩子吧。五歲大的孩子還好些,我那孩子剛出生沒多久,三個小時得喂一次奶,吹著冷風還會得肺炎。要是他離開母親,怎麼能活得成?如果還有時間在這裏懷疑我的話,不如趕緊想辦法抓犯人,早點兒把我孩子帶回來!」母親淚流滿面地大聲喊叫著。
時間又到了夜晚。聽說凡是把少女們拖出去殺死,一定是在晚上,所以當地下室的走廊里照進來些許陽光,隱約能聽到雲雀的鳴叫時,她們暫時就安全了,因為白天絕對不會被殺掉。因此少女們在白天便恢復了平靜,像個正常的人了。弗洛倫斯因此可以和莎吉親切地交談。一旦太陽開始下山,少女們又變成一副野獸般的模樣,全身開始不停地發抖,臉色慘白得像紙一樣,她們像動物一樣弓著背蜷縮成一團,不斷發出既像哭泣又像呻|吟似的聲音。
路易斯笑出聲來:「那是真的嗎?」
這對新婚夫婦住在羅馬尼亞的尼托特地區的賽伊特城。賽伊特城位於四周森林圍繞的山丘頂上,從城堡的窗戶和牆垛上望去,城堡下百姓的生活情景可以一覽無餘。伊麗莎白喜歡站在牆垛邊,在綠意盎然的樹木與撲鼻的花香中,遠眺在民房窗旁忙碌著的婦女和駕著馬車走在小路上的男人,只要看到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少女,她就獃獃地望得出神。
圖爾索下了馬,從破爛不堪的馬廄後門進去后,直奔地下室。剛下到一半他就已經聞到一股撲鼻的惡臭。當他們進入地下室里那間鋪著瓷磚的屋子時,不僅惡臭襲人,還看到一幅令人無法想象的景象——瓷磚上躺著兩具渾身是血的年輕女屍。他們取來火把走近一看,發現兩個被害人全都赤身裸體,渾身是血,其中一人居然還有一絲氣息。地下室只有一點熱氣,但還能感受到有人待過的氣息,這說明她們遭到這種慘絕人寰的虐待是剛發生的事情。
「不是錯覺,朗傑拉伯爵。以前我逢經期來臨,乳|房都會腫脹,乳|頭挺起,但現在這些都不見了,我最美好的時期已經過去了。」
耶穌的這種聯想,難道就是因為當時已經知道許多靠吸食人血為生的這類人正昂首闊步地走在我們中間?《聖經》時代佔主流地位的道德觀念和現代不同,當年這些嗜吸人血的人一定可以比現在更肆無忌憚地公然宣揚他們享受吸血的快|感。
追兵好像還沒出城。那麼可怕的秘密,也許會從我的嘴裏泄露出去。為了堵住我的嘴,他們一定什麼都幹得出來。我真能逃得掉嗎?
從十多歲開始,埃米莉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打字天才,即使腦子裡想著別的事情,手裡也不會出錯,可以把眼前的錄音內容一字不差地準確打出來。而且只要她願意,還可以閉著眼睛把腦子裡想著的事情流暢地打成文字。
地下室里十分陰暗,因為所有的照明用具都已經熄滅了。他命令手拿火炬的部下走在前頭,把走廊上各處的火把都點上。
「伊麗莎白夫人,您到底打算幹什麼?」驚呆了的烏依瓦里問道。
「我看這是明擺著的,這種可能性值得探討。」
波爾看著低頭揮筆簽名的巴克雷說:「可以幫我個忙嗎?巴克雷先生。」
「松崎玲王奈的住址是……」萊恩邊說邊想看看信封上的發信地址。
外面的夜晚和平常沒什麼兩樣,兩個幼童想到,也許只要在這裏站一會兒,就知道剛才看到的一切原來只是一場夢,就像電影里的一個鏡頭一樣。待會兒回到客廳一看,原來小弟弟還乖乖地躺在搖籃里睡得正香呢。
萊恩正要動身往走廊上走。這時路易斯突然又問道:「你說,你和老婆吵架時會寫下『怪物』兩個字嗎?你們家吵架時會怎麼辦?。」
「蒂莫西!快打開後備箱,裡頭有一部望遠鏡。」路易斯說。萊恩拉了一下腳邊的後備箱開關。
「我忘了以前是聽誰說過,還是在書上見過這種說法。作家在寫出一本傑作的時候,一定有什麼東西附著在身上。麥克·巴克雷所寫的《比佛利山的吸血鬼》是一部罕見的傑作,也是他最後的遺作,同時也是他一生最好的作品。巴克雷無疑會因這本書而成為美國文學史上的傳奇人物,大家都這麼說。」
「是的,我說過。」
她想,如果是個男人,這種情況下會怎麼辦?他們一定會拿出男人的勇氣不再幻想,把鐵鋸交給另外的人,告訴他自己要死了,請你接著幹下去。啊,真希望自己能擁有這麼寬闊的胸懷。
圖爾索命令自己的一名士兵去尋找牢房的鑰匙,其他的部下則點燃幾個火把照明。圖爾索往牢里一看,女孩們個個臉色蒼白,淚流滿面,紛紛把手伸出鐵欄外招手呼救。每個女孩臉上都是一副麻木的表情,看不到獲救后本應流露出的欣慰笑容,極度的恐懼看來已經令她們喪失了人類應有的思考能力。
「我了解一個單身男人想把餘生的全部夢想寄托在女人身上的心情,路易斯。就像雷蒙德·錢德勒曾經說過的那樣:『女人不是花園裡翩翩飛舞的黃金蝴蝶,她們也要上廁所。』我對於她們要上廁所這點毫無異議,但是女人確是一種十分恐怖的動物。」
「嗨!你不是來真的吧?寶貝!本來咱們可以好好玩玩呢!」黑人嘿嘿地笑著說。
「即使全洛杉磯的人都吸毒,我看他也會是最後一個。我是他小說的忠實的讀者,所以很了解他。巴克雷先生根本不需要那些骯髒的毒品,他有一堆東西要寫,他總是文思泉湧,風格又和別人不一樣。我敢打賭,他沒空也沒必要去吸那玩意兒,不用喝酒他就很能寫了,他是個天才。」
埃米莉害怕得退到牆角。這時她又聽到一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原來是腳下的插座炸開了,電線從裏面飛了出來,像一條受傷的蛇在地上扭動著,然後躥上來纏住了她的手腕。她感覺脖子上也被一條冷冰冰的塑料線纏住了。抬頭一看,天花板上的電線也垂了下來。由於垃圾粉碎機的聲音太大,她剛才一點兒也沒發現。天花板上的燈這時又掉了下來,在地上摔得粉碎。
「也許兇手弄錯了,或者他不知道誰住哪個房間,也或者想隨便闖進一間屋子試試。」
她把窗帘向左右撥開,透過玻璃可以看到游泳池的水面上搖曳著光影。游泳池壁和池底都漆上一層藍色,水底還安著兩盞照明燈,所以水中看起來像是閃著綠光。瑪麗婭雖然覺得整晚開燈太浪費,但這是沃金森先生的愛好,也只好由他去。可是正因為夜裡亮著燈,從窗戶看出去的景色一下子漂亮多了。說起來,好像是沃金森先生為了瑪麗婭夫婦特地在游泳池裡點上燈似的。
當伊麗莎白想要化妝時,看著鏡中的自己,又想起這件事,不覺便微笑了起來。剎那間,眼前一片昏暗。清醒過來時,她發現自己已經跌坐在石板地上。她知道,剛才自己曾短暫地失去了知覺,她精神恍惚地獃獃坐在地上,然而剛才自己親眼目睹到的東西,卻清晰地留在腦海里。
組長鼻子里哼了一聲,苦笑著說:「果然如此。是和困擾著我們的怪物十分相像。」
遠方傳來一陣狗叫的聲音,起初還是偶爾叫上幾聲,漸漸地狗開始叫得越來越急了。出了什麼事嗎?奇怪!弗洛倫斯想道。她往外一看,只見遠方的森林邊上,有一個人影踩著厚厚的積雪,艱難地朝這邊走來,眼看著越來越近了。
漸漸卷高了的紙和敲打在紙上的鍵符帶起的一股微風,吹亂了煙灰缸上騰起的煙霧。
迪茲感到一陣毛骨悚然,連忙把資料扔在沙發上,一溜煙逃進了廁所。他掀開馬桶蓋,裏面的水已經被染成了淡紅色,而且不斷地有紅色的水滴從上面滴下來。紅色的水滴並沒有馬上融合進馬桶的水裡,而是像一個個小小的麵包圈,或者美術學校的學生所設計出的前衛性小耳環,慢慢地在馬桶里擴大開來。
「你手上拿的是馬格南44型手槍吧,那玩意兒不適合女孩子用。要是打中了人,對方必死無疑了,拿在手裡實在太危險了。」
怪物沒有回答,還是繼續往前走。它靠近嬰兒床邊,低頭盯住嬰兒看了好久。兩個小兄弟猜不透它要幹什麼,只能從左右兩邊隔著一段距離,膽戰心驚地看著死死盯住弟弟的怪物。
巴托里家族是特蘭西瓦尼亞的名門望族,在此擁有一個半獨立的領主國。但伊麗莎白有個叔父是偏激的惡魔信徒,姑姑克拉拉·巴托里是個女同性戀,她的兄弟則是色情狂。
弗洛倫斯的衣服和威娜的堆放在一起,幾乎就像座小山一樣,雖然她心裏極度恐慌,但在看到這堆衣服時,她突然有了一個主意。於是她假裝尋找自己的衣服,趕緊翻出剛才自己換給威娜的裙子和背心。就在她剛找到時,衛兵走過來了。不等她把衣服穿好,衛兵就催她趕緊站起來。她只好用衣服遮住身子,以躲避他們肆無忌憚的眼光。
「看來在好萊塢圈子裡也一樣啊。」
走廊到處傳來爆炸聲和玻璃的碎裂聲,砰砰地響個不停,也許走廊里的插座也爆炸了,整個房子頓時慘不忍睹。
當他正想調轉船頭離去時,突然一眼又見到了那塊熟悉的布片。那是件棕色的上衣,由於被水浸濕了顯得顏色較深,原來的顏色更淺些,也許應該接近米色。裙子的顏色也差不多。他盡量放慢船速,也考慮過放下救生艇去撈起來,但自由自己一人,這種行動危險太大了。他費盡辛苦終於讓船靠近了那團可疑的東西。動手撈取之前他先拍攝了幾張照片。
也許關在這裏的人已經經歷得太多了,而且知道這裏的規矩是按照進牢房的先後順序依次殺人,因此大家很明白明天會輪到誰,或者是後天該輪到誰。
「孩子!我們的孩子被搶走了!」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似的,瑪麗婭終於把事情說明白了。湯姆聞聲臉色大變,先看看敞開的窗戶,又看看倒在地上痛苦萬分、淚流滿面的妻子。
「怎麼回事?她怎麼又放回去了?」
「也許是奧斯卡·王爾德寫的《莎樂美》里的一句話吧。我在當學生時讀過,但現在已經忘了。」
「墮胎也是嗎?」
「這到底是聽誰說的?」伊麗莎白用眼掃視著周圍,最後把視線落在一個不敢正視她的女僕身上。那是貝絲。直覺告訴她,就是這個女人。伊麗莎白不禁怒火中燒,瞪了臉色發白的貝絲一眼,心想,等安妮特離開后,看我怎麼收拾你。
「巴克雷先生,一個女魔難道也能成為你永遠的偶像嗎?的確,如果沒有罪孽深重的女人,那些下了地獄的男人就該感到乏味了。」
比自己年輕的女僕,不管她們做什麼事,她都感到不滿,似乎對她們有著發不完火的理由。她們整天乾著那些毫無價值的粗活,卻一個個臉頰豐潤,乳|房豐|滿,這從她們俗不可耐的衣服上也能看得出。她們不知道侍候自己有多重要,卻老是丟三落四地做得不周到。
即使如此,但安妮特還不至於每天到伊麗莎白的卧室一一進行檢查。只是派遣自己的貼身女僕和長期跟隨過自己的可靠的僕人在伊麗莎白身邊照顧她的起居,然後再讓他們向自己報告她的所有動靜。在這些密探中,最能向安妮特邀功的就數貝絲了。
「我太太也是你的小說迷。你在《坐在我身旁》這本書里,描寫了一個很優秀的男孩。就像這本書里的弗洛倫斯一樣。」
「伯爵夫人呢?」其中一人小聲地說道。這時外面暴風雪的聲音也傳進這個潮濕的空間,但比想象中的要暖和點兒。另一個士兵沒有回答,他只是舉著火把,用眼睛仔細把裏面的每個角落搜索了一遍。
即青霉素。
《莎樂美》。」金伯利漫不經心地回答。
「這我完全無法猜到。」
台上的官員抓著大鬍子男子的頭髮,把人頭朝著人群高高地舉起來。人群中又是一陣歡呼。被砍下的頭顱和活著的時候顯得一樣蒼白,已經沒有了剛才痛苦的表情。死者緊閉著雙眼,但是臉上和額頭上卻慘不忍睹地沾滿了血跡。
「浴缸!還不快去!」
金伯利聽了后沉默了半晌,這才說道:「我的立場是必須保護她的利益。你們想知道些什麼?」
「和她的血型相符嗎?」
「你太可愛了,伊麗莎白。我簡直被你迷住了。你就徹底忘掉那位捨得讓你獨守空房的薄情的納達斯第吧。忘了他,和我一起享樂吧,這樣你就可以永葆美麗。走吧,我們到寢室里去。」
「說得有理。聽說夏隆很喜歡自己動手做菜呢。」
巴克雷和父親兩人一起住在這套大房子里。玄關只有一個,但進去后各有專用的浴室和廚房,可以各自獨立生活。兩人各有三間浴室,以便分別接待三對客人,所以偶爾玄關也會忘了鎖上。即使這樣,裏面兩個家庭各有一個獨立的大門,那邊就會鎖上。因此這個兩家共用的玄關,充其量只算共同的接待處大門而已。但是麥克·巴克雷的父親新近喪妻,就是說,麥克的母親剛死,父親成了單身,因此對於兩個獨身男人來說,這座房子顯得相當寬敞。
然而伊麗莎白的美貌與單純,自然也對丈夫以外的其他男人很有魅力。在她二十三歲那年,瓦拉幾亞公國的朗傑拉伯爵趁她丈夫不在,經常來到賽伊特城找她,並頻頻邀她在城內散步。朗傑拉比伊麗莎白的丈夫納達斯第年輕兩歲,不但英俊瀟洒還擅長吟詩作賦,常趁托爾科不在場時對伊麗莎白大獻殷勤,稱讚她的美貌。
此舉不僅對他,對匈牙利王室也是一個冒險。顯然,考慮到所有的證據都可能已經被徹底毀滅了,因此此案很可能會變成一樁單純的告發案而最終難以認定。甚至可能造成兩個王室之間長期關係的不睦。
考慮到繩子的長度,只能從二樓下去!但是台階那裡人聲嘈雜——不怕,他們應該還在一樓附近。
兩人默不作聲地思考著。
「但是我的回答十分簡單。無論什麼理由,人的生命都是上帝賜予的。人類無權左右人的生死,這也是我始終如一的回答。」
「剛才我太害怕了。不過現在沒事了,你去好好看護她。」弗洛倫斯說。
「沒找到。」
「她也一個人住嗎?」
這時他發現,混雜在模板碎片中,一個穿裙子的女孩屍體慢慢漂了過來,看起來像根棍子似的。她臉朝下漂浮著,右手伸開,像是用手敲過船身似的,指尖還不時輕輕觸碰著船舷。
「我可以看看嗎?」路易斯問。
也許是海流的原因,這些漂浮物大都集中在一處地方,有時一個地方甚至攢下整整一輛卡車的木材。如果船上的螺旋槳撞上這些東西后馬上便會變形。只能找人把船拖回碼頭,抬上岸后敲打木槌加以修復,那可就費勁了。
威娜過來了:「聽到了嗎?今天晚上不需要。弗洛倫斯,今天晚上不需要啊!」
弗洛倫斯大失所望。這時,剛才一直哭著的那位女孩走了過來,把手伸進裙子的口袋裡,取出一把鋸子遞給弗洛倫斯。
克里斯雙眼緊緊盯著航行的方向,繃緊神經注意觀察著海面的漂流物。可是最讓人難受的是逆光。看起來浪頭顯得黑糊糊的,很難以把漂流物和海浪區別開來。有時看見一團漂流物迎面撲來,急忙改變航向後,卻發現只是形狀不規則的海浪而已。要是神經太過敏感的話,一天中總得自己嚇唬自己好多回。單獨出海是最累人的事,這就算是其中之一了,可是無論如何有不能放鬆警惕讓船橫衝直撞。
「不,關著的,因為我剛睡醒不久。」
「女演員在他們眼裡只不過是商品罷了。對他這種傢伙來說,她們只是每天賺錢的工具而已。倒是他提到的那位松崎玲王奈真出人意外。」
伊麗莎白邊罵,邊用力繼續鞭打,打得羅斯失聲慘叫。
這時她才發現,就像挖掘金礦的礦工一樣,自己揮鞭打人是為了尋找鮮血。於是她不再鞭打,只是目不轉睛地獃獃看著女僕背上的鮮血慢慢流下來。
當兩名警察正要撲上前去的時候,只見黑人的上身慢慢地離開了,穿著黑色T恤的身子像一道屏風似的僵住了,雙手緩緩舉了起來。兩位警察從背後清楚地看見,黑人左邊耳朵底下抵著一把銀色的小手槍。
被剝掉的衣服胡亂地丟在房間的角落裡,弗洛倫斯仔細一看,自己剛才被脫掉的衣服也在那裡面。突然,她的臀部被火灼燒似的感到一陣疼痛,鞭子又劈頭蓋腦地落了下來。抬頭一看,那個吸血鬼貴婦瞪著一雙惡魔一樣的眼睛走到她身邊。嘴裏叫罵著:
喘不過氣了!喘不過氣了!我要死了!
「到底是誰把這個國家弄成這樣的?」
「不能這樣,城內的追兵馬上就該來了。趕緊逃吧!天就快亮了。」
他們把哭喊尖叫、全身赤|裸的犧牲者的四肢捆綁起來,固定在房間的四個角落裡,把人呈大字形吊起來,再把她與地板平行平吊著,然後把浴缸放在人體下面,再用針在被害人的身上戳出無數個洞來。但不論採取什麼方法,採集到的血量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到了這時,伊麗莎白已完全無法壓抑自己想全身浸泡在鮮血里的慾望,有時候一個犧牲者的血不夠她泡一次美容浴,那就兩個,如果兩個還不夠,那就殺三個。每當這時托爾科和烏依瓦里都被迫承擔這種既麻煩又殘忍的任務。
弗洛倫斯覺得自己好像不會馬上被殺掉,旁邊的兩位男子似乎還要往前走。他們暫時鬆開了架著她的手,但弗洛倫斯根本不想乖乖地跟著他們走,一心想從原來的路逃出去。車夫發現后,又緊緊揪住弗洛倫斯的手,把她用力往前拖。她跌坐在地上,邊哭邊掙扎,但是敵不過兩個男人的力氣,還是被他們拖著走。
丈夫屍骨未寒的第三天晚上,伊麗莎白便命令女僕把丈夫生前小心存放在自己屋裡的中國瓷器,全都搬到她的房間來。
「等等,別開槍!」男人坐在地上驚叫起來,「別誤會!我不是壞人!」
最奇怪的是它的臉,哦,不,是腦袋,上面連一根頭髮也沒有。它的頭就像一顆光禿禿的被壓扁的黑球,不僅看不清是男還是女,甚至連是人還是別的什麼動物都無法分清。他舉著火把靠近了一點,鼓起勇氣想照一照這個怪物的臉,想看清楚這個怪物到底是不是伊麗莎白·巴托里夫人。
當采佩什沉溺於這種殘酷的愉悅中時,他常常會下令用杯子採集受刑人流出的鮮血,直接飲用或蘸著麵包吃下去。
「松崎玲王奈以前就這樣嗎?」
「沒有,在那以前患者就已經去世了。」
「母親大人,她的法術很厲害,是從遙遠的東方由吉卜賽人傳來的妖術。她念動咒語,把祭奉的動物鮮血放在銅鍋里煮,只要把這些血塗在我丈夫的敵人身上,就可以不戰而……」
大約又過了三十分鐘,風已經很冷了,昏黃的太陽也漸漸呈現紅色,越來越靠近海平面了。海邊比市中心要冷得多。

13

女人的嘴唇又動了:「我要殺了你、要殺了你、要殺了你。」女人低沉的聲音不停地響著。
「瑪蕾娜、瑪蕾娜!」安妮特又繼續呼喊,卻不見女僕應聲前來。
他嚇了一跳。這裡是比佛利山的盡頭,平時很少有車輛經過,四周一片寂靜。人偶發出的叫聲雖然不大,但在這萬籟俱寂的夜裡,聽起來還是很刺耳。
最可怕的還是那張臉。剛睡醒的瑪麗婭還沒有打開卧室的燈,游泳池的光線從怪物背後照了過來。由於瑪麗婭眼睛已經習慣了黑暗,在逆光下那張血色斑斕的臉顯得格外可怕。
「各位,近期發生的這樁案子令人震驚,情節十分離奇。兩個星期內竟有五名嬰兒被搶走,其中男孩女孩都有。嬰兒有些取過名字,有些還沒有。也就是說,一連五起案子中被搶走的全都是嬰兒。我已經當了三十五年警察了,也許比諸位從警的年頭都長。但是我也從沒聽說過如此離奇的案子。這樁案子的難度已經超過了我的經驗所能處理的範圍。我想,這些事很快便會傳入媒體耳中,他們巴不得能發生這種事情,那樣就能大肆報道一番了。想到這一點,我就憂心忡忡,甚至想休假一個月出去避風頭。」
她拚命地鋸著鋸著,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萬一今天晚上鋸不斷,就讓威娜明天繼續干就行了,因為自己就要被殺了。如果現在不抓緊時間拚命干,不管自己是否情願,最終都要被殺死了。
第二天是二十八日。萊恩和路易斯站在史拉斯特路二〇〇九號——理查德·沃金森住宅內,管家湯姆·迭戈夫婦居住的小屋裡。鑒定科的人員已經仔細勘查過庭院里的樹叢、地板、傢具和窗戶周圍的痕迹,回警局去了。
「快住手!來人啊!快來人救救我!瘋了,她瘋了!快來人救救我!快來啊!」
呻|吟聲越來越近了,這些聲音是從鐵欄杆後傳到走廊來的,呻|吟聲音不停地傳進弗洛倫斯的耳朵。
「還不知道呢。也許成了大明星后,能有辦法把頭髮保養得像假髮那麼漂亮。不過我還是覺得她挺可疑的。」
他嚇了一跳,獃獃地站立著,然後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猛一轉身,用手電筒照向排列在身後架子上那一大排人偶的臉。他戰戰兢兢地靠近架子,邊走邊用燈光一個一個地照了一遍。由於光線太暗,他剛剛竟然沒有發現,其實無論是昂貴的古代人偶,還是新製作出的假人,臉上的顏色都和工作台上的一樣,全都被塗成了紅色。看來這些人偶的擁有者在對待這些人偶的處置方式上顯然有悖于常規。

15

「這裏其實存在一個奇怪的巧合。除了五件案子都集中在比佛利山之外,還能發現另外的問題。那是什麼呢?是他們的職業。各位,先說說理查德·沃金森。他是目前好萊塢頂尖的電影導演,他所拍攝的畫面有完美的光線、超群的色彩組合,還有黑影,這些都獲得專業人士的一致認可。連夏隆·穆爾這些明星的拍攝,都要指名非他不可。」
然後兩個人折返回玄關大廳,上了二樓。但是,在二樓兩人並沒有感覺到什麼異常。書房裡的書也都乖乖地待在書架上。
原來這個乾巴巴的東西還真的是嬰兒的屍體。但奇怪的是,嬰兒的頭和身子幾乎要斷開了,只剩一層皮連著。屍體脖子後面像被什麼咬掉似的,缺了巴掌大的一塊肉。
「我們不想讓媒體知道這件事。出於對你們的信賴,我才把這件事說出來。」
弗洛倫斯下定決心,孤注一擲,朝二樓跑了下去。
「這還不知道。」
「很好,很好嘛!這才是真正的警察。長得還挺帥嘛。」玲王奈邊說邊向他慢慢靠近。路易斯的背已經抵在牆上,已經無法再退了。
「這個該死的女人!你連蓋世太保也不如!最狠毒的虐待狂!見鬼去吧!」
「這些東西都很要緊。」他說著靠近了抽屜,當他站起身來時,手裡拿著一沓厚厚的信札。
不久,賽伊特城來接人的馬車來了。萬事準備齊全后,弗洛倫斯坐上了馬車。之前來家裡購買女孩的是一個臉相兇惡的大鬍子男人,而這次來接她的卻是另一位,還帶著一位士兵跟隨,他們一副戒備森嚴的樣子,看來已經做好了防止她脫逃的準備。弗洛倫斯的雙親和十個位村民一起送別她,但其中並沒有見到盧迪。因為他在準備好糧食和飲水后,已經早一步出發前往賽伊特城了。
話音未落,只見馬格南手槍的槍管噴出一團火,路易斯的肚子一陣灼|熱,像是被熨斗燙過似的。身後的板壁裂開一道縫,裂口向上翹了起來,幾乎碰到路易斯高舉著的手腕。路易斯知道,襯衣上已經滲滿了血。這女人瘋了!他想道,她真想慢慢把我折磨死,剛剛明明瞄的是心臟,卻故意打偏了。
「小心點兒搬!那是我丈夫寶貴的遺物!」伊麗莎白聲色俱厲地命令女僕。
兩個男人把她架了起來,推著她向前走去。前方就是那座讓人討厭的巨大的人形囚籠。囚籠看上去呈深褐的鐵鏽色,頂端蓋著一撮乾巴巴的紅色毛髮,看來是想把它裝飾成頭髮的樣子。弗洛倫斯被迫一步步走近了它,人形的囚籠上還裝著兩個假眼和一副微微咧開的嘴唇,那樣子簡直醜陋得無法形容。她本能地感到一陣恐懼,張開雙腿不停地反抗,但是一點兒用處也沒有。
「她是那種為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女人,但是這種人往往在我們這個圈子裡混不下去,這一點也該對她表示同情。」
伊麗莎白拿起皮鞭,回憶起這個躺在眼前的老太婆當年是如何鞭打自己。但是站在宛如枯木的這具軀體前,她又下不了手。
「他寫的都是恐怖故事嗎?」
路易斯只好慢慢往後退,此外他也沒有其他選擇。玲王奈依然手裡握著槍,在兩個不停叫喚著的嬰兒人偶旁邊蹲了下來,她伸手拾起人偶,不知按了按什麼地方,兩個人偶便停止了叫喚。
好了,終於套上去了!終於把繩結套在牆垛上了!她把繩子垂到牆外。遠處的衛兵背對著自己。她爬到兩個牆垛之間,緊緊握住繩子,就在她正要探出身子,爬到城牆外的黑暗中去時,就在這一剎那,院子方向傳來男人的聲音。衛兵在走廊中間突然停下腳步,聲音再次響了起來,看來是下面的衛兵在呼喊著這位衛兵的名字。他慢慢橫過走廊,往院子那邊靠了過去。
圖爾索抬手制止住攤開手正想離開的伊麗莎白。
從屍體上可以發現,頸部後到背部為止的一塊肉像是被挖走了,除此之外沒有發現其他異常。屍體上既沒有外傷也沒有解剖過的痕迹,嬰兒的內臟全部都在。死因推斷是窒息引起的。
他們走出好遠后,還聽得到莎吉時高時低的尖叫聲。不久,一聲巨大的慘叫傳遍了整個地下室。弗洛倫斯知道,那些人正在殺害莎吉,吸干她的血。一想到這裏,她的身體也開始發起抖來,牢房中的其他女孩也一起大聲痛哭。弗洛倫斯好不容易才和她成了朋友,沒想到僅過了幾小時就永遠地分別了。
「該怎麼理解才對呢?唯一清楚的是,我們倆不是《魔鬼空間》里的人物,所以泰莉其實並沒有復活。因此,要不就是純屬偶然,要不就是有人故意這麼做,讓它看起來和故事里一樣。」
「角色和男人你不想同時得到嗎?」萊恩問。
安妮特交代衛兵的同時,眼光仍緊盯著伊麗莎白。
然而,已經三十五歲左右的伊麗莎白,卻意外地遇到了比安妮特更難對付的敵人,那是她預想不到的勁敵,這就是容顏的衰老。以前伊麗莎白的肌膚白皙透亮,現在卻出現了混濁的色素沉積。而且,像微風吹過湖面似的細紋也已悄悄爬上她的手背、眼皮和眼角。乳|房和臀部下垂的贅肉,比她二十多歲時擔心的還要多三倍。
「應該是的,我們得好好調查一番再說吧。」
弗洛倫斯覺得,決定舉辦這場公開處刑的那些大人物,一定也正希望藉此吸引百姓們前來看熱鬧。那麼,這種公開處刑到底是做給誰看的呢?統治者們想藉此告訴百姓,千萬不要做那些殺人越貨的勾當,被抓出了以後你們也會這樣被殺頭,所以每個人都得老老實實地過自己的小日子。但是,他們究竟想到過沒有?敢於殺害數以千計的女孩,犯下那麼多慘無人道的罪行的人,有幾個能產生在這些圍觀的人群里?他們沒有城堡,也沒有錢,沒有任意使喚僕人的身份。說白了,這種殘酷的表演只是一場戲,目的是為了一筆勾銷那位同樣是貴族的惡婦的罪行,暫時討好一下老百姓而已。
她被盧迪抱著走進森林后,心裏總算真的有了已經獲救了的感覺。
原來是樓里的警衛。警衛伸手把她拉了起來。這棟大樓里的保安措施很完善,每晚警衛巡邏得很頻繁,來得實在太及時了。
「能請你開下門好嗎?」
「看你乾的好事!」伊麗莎白的聲音尖銳而嚇人。
雖然很多男人對伊麗莎白甜言蜜語地挑逗過,但還沒有誰敢這樣過。
「那要看上帝的旨意。」圖爾索回答。
首先是伊羅娜被押著跪在台前,但是她沒有被砍下腦袋,幾個人圍了上去把她按倒在地上,她嘴裏發出吼叫般的驚恐萬狀的尖叫聲。後面的德羅塔被兩個男人架住了無法動彈,也在披頭散髮地不斷掙扎喊叫著。
「那好。那麼誰會要殺害麥克·巴克雷呢?他的死,誰從中可以得到好處?」
弗洛倫斯看清他們扛著的是什麼時,差點失聲尖叫了出來。那竟是全身赤|裸的莎吉!白色的肌膚上到處是鮮血。牢房裡的女孩們好像見慣了,沒有人嚇得喊叫出來,但弗洛倫斯由於第一次見到這種慘狀,再加上白天剛剛和莎吉聊得十分投機,所以受到的刺|激也更深刻。
眼前不斷出現無休無止的E,最後出現了一個L后才停了下來。難道我打錯了?再重新打一遍。她用熟練的指法按下一個個不同的按鍵,想打出一行腦子裡想到的句子,但畫面上卻又出現了同一個字。這次變成「KEEEEEEEEEEEEEE……」
「內容十分繁雜,就算是部分內容,也很難說清。」
想到這裏,弗洛倫斯才有點兒理解了,剛才那個女孩被帶走時為何要拚命把自己的逃跑計劃說出去。原來她根本無法理解,明明自己要死了,為什麼還要把別人的秘密說出去呢?而這時她才深深地體會到那種心情了。
「你們打算僱用私家偵探嗎?」
「哇!」他不由得大叫起來,手裡的火把也掉落在地上。火把滾到石板地上繼續燃燒著。
兩人只得回到道奇上耐著性子又等了一個小時,可玲王奈仍然沒有出現。
大樓表面貼著真空蒸著法製成的膠膜,因此外頭閃亮的世界看上去就像透過太陽鏡看見的景色似的,顯得不那麼刺眼。大樓里的空調開得很足,一點也不感到熱。到了約定的時間,金伯利穿著一身昂貴的西裝出現在兩位警察面前。握過手后,他又用演員般的動作請兩位警察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要是那樣的話,她寫下『怪物』兩個字也許不難理解,可是她這種情況可能性有多大呢?」
「噢,我想你們不必擔心。」金伯利雙手一攤說道,「我完全理解你們的好意。我想強調的只有一件事,你們今天得到的消息價值數十萬美元。只要你們注意到這一點,我就沒有別的話好說了。你們在她家還發現過其他異常之處嗎?」
「你別說了!」剛開始她只是小聲地嘟囔,接著激動地叫了起來,「別再說了……這些……我想都沒想過!」
「最後還是被那個東洋人搶走了,但使用的手段挺不光彩的。說實話我也很生氣。」
當弗洛倫斯裸身抱著衣服,被衛兵扛出走廊時,身後傳來了威娜痛苦萬分的劇烈的慘叫聲,這聲音意味著她的死亡。回到牢房裡一看,弗洛倫斯身上被鞭子抽打過的傷口滲出了許多鮮血,流得身上到處都是,疼得幾乎無法彎下腰來。她的身上布滿了傷痕,特別是胸口的裂口腫脹得很厲害,她感到一陣陣的滾燙髮熱,如果不扣緊衣服傷口就暴露在外頭。她趕緊穿上自己原來的那身衣服。
史拉斯特路二〇〇九號著名攝影導演理查德·沃金森的豪宅院內,有一座獨立的小屋,這裏住著墨西哥籍管家湯姆·迭戈夫婦一家。院子另有一名花匠管理,所以他們的工作只是每天打掃屋子,購買食品以及清理游泳池。
他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繞過自己的書桌,走到抽屜旁邊,打開最上層的抽屜,取出一把小鑰匙晃了晃,然後像變戲法似的拉拉袖子,裝模作樣地用鑰匙打開了一個抽屜。
她被抱上馬背後,馬就慢慢開始跑起來,弗洛倫斯這才注意到黎明的冷風吹來。直到現在她都因為過於緊張,連冷冽的夜風都沒察覺,被汗水濕透了的身體開始感到冷起來了。
戴姆勒車緩緩駛入維蒙特街,背後的大門也滑動著自動關起來,車裡隱約可以看見一名長發女子的側面。
埃米莉雙手慌忙離開鍵盤,放到身後。剎那間,屏幕上的文字突然一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幅不可思議的畫面,從上到下全都是墓碑。墓碑!她剛一想到這是什麼,畫面卻突然變遠了。看起來還像是原來的墓碑,但是猛一看又像是一排牙齒。露出一張不知誰的大嘴,用近景的方式出現在畫面上。在畫面越來越遠去的同時,那張巨大的嘴又閉了起來,變成了一個面貌可憎的女人,用目光斜視著埃米莉。
這個結果是否由於自己平凡的相貌和不愛打扮的個性造成的?埃米莉一邊打著字一邊想道。如果摘掉眼鏡,花上點冤枉錢多上幾趟美容院和護膚中心保養保養,也許公司對自己的read.99csw.com態度會有所改變的吧?原來公司里有許多像自己這樣的女辦事員,但是現在全美國的女人幾乎都肯花大價錢改變一下自己的容貌,所以原先長得不算太難看的自己,相形之下反而變得醜陋起來了。在大家的眼裡,自己似乎已成了全加州最缺少魅力的女人了。
玲王奈到了外面,走在馬路上,這時身後不知道何時被一個黑人跟上了,看來情況很危險。玲王奈加快了腳步,黑人男子也緊跟了上來。跟在後頭的萊恩和路易斯也緊張了起來。
父母出門已經三十分鐘了,看樣子還不會那麼快回來。這對叫做瑞克和吉斯的小兄弟並不討厭自己在家,由於父母管得嚴,那些平常沒玩夠的電腦遊戲,以及「外星人」、「星球大戰」等有趣的錄像帶,兄弟倆今天終於可以隨心所欲地過把癮了。要是覺得看錄像沒意思了,還可以彼此舉著玩具槍在家裡衝來衝去。父母親對兄弟倆只反覆交代一件事,那就是要小心嬰兒床里的小弟弟,別把他撞壞了或者被風吹得著了涼。
「把她的手指頭一根根地剁下來。」盧迪興奮地回答。
「書里寫著,後來他被一個毒販一刀割斷喉嚨死了。這讓我太太看了很生氣。」
正如她自己想象的一樣,越接近最後。速度眼看著就越快起來。弗洛倫斯鋸得越來越順手,即使是個男人,或許也就不過如此。威娜也勤快地幫著清理乾淨落在地上的鐵屑。這也理所當然,因為她也可能因此而得救。
「我來幫你。」威娜說。弗洛倫斯稍稍猶豫了一下后,就把鐵鋸交給了她。兩人使盡渾身力氣輪流鋸了起來。
萊恩沉默了半晌,兩手一攤說道:「除了她自己,這可沒人知道。」
她出神地微微張開嘴唇,咧了咧嘴,露出滿口白牙笑了笑。玲王奈充滿誘惑的眼神死死地盯著他,露出惡魔般冰冷的笑容。
說著,玲王奈把槍口抵在路易斯的耳朵上。路易斯慘叫了起來,因為槍口發燙,燙得他要跳起來了。她另一隻手摟住了路易斯的腦袋,把槍口頂得緊緊的。
明亮的燈光下,一位士兵出現在眼前。在搖晃的火把照得他的臉明晃晃的,他用尊敬的口吻說:「奉您的吩咐,人已經帶到。」說完,他便立即退往後面。接著,一位盛裝打扮的女性悄然走進房間,她的樣子十分普通,怎麼看都像是個安分守己的女人。這就是伊麗莎白·巴托里?圖爾索有點失望地看著她。巴托里步履輕快地走近了圖爾索。從舉動上讓人看不出她的年齡。她的臉上浮現著燦爛的笑容,臉上的肌膚在火把的映照下,浮現出一股迷人的妖艷之氣。
走廊上堆滿煤炭的原因也理解了,因為這些屋子原來是用來堆放煤炭的,但已經被佔用作為停屍間,煤炭無處堆放了,才被弄到走廊里。
一六一一年四月,冰雪終於融化了的時期,盧迪來到弗洛倫斯的家告訴她,賽伊特城前的廣場上將舉行公開行刑儀式。伊麗莎白伯爵夫人的親信與事件相關的人員將被處於死刑。現在在羅馬尼亞王國里已經傳遍了這個消息。
這片藍色的海面上,漂浮著一大片碎木板、泡沫塑料箱和塑料碎片等許多雜物。克里斯是攝影師,因此還上過幾次戰場。有一次,他為了拍到一位懷疑是恐怖分子頭目的伊斯蘭宗教激進派長老的照片,甚至在紐約冬天刺骨的寒風中,蹲在暗處整整守了兩天兩夜。他干這種偷偷摸摸的工作已經將近二十年了,所以比別人更嚮往自由,嚮往純潔的海洋。可是一旦真的買了條船出海一看,夢想竟然破滅了一半,因為心目中日夜嚮往的大海已經髒得不堪入目了。
「我忘了說了。馬上派人騎上快馬到瓦拉幾亞送封信,就說巴托里伯爵夫人昨晚突然得了傳染病而無法會客,再帶封他寫的回信來。」
伊麗莎白撿起香爐,心想大概沒出什麼事,但仔細一看,恰恰相反,香爐上已經出現了裂痕。
「是的。」
莎吉就像昨晚見過的那個女孩一樣,已經奄奄一息了。她痛苦地呻|吟著,但好像意識不清了,連弗洛倫斯呼喊她的名字,對她說話都得不到回答。昏暗的牢房裡,只見得到莎吉雪白的身體上渾身是血,而且仔細一看能看到全身露出數不清的許多小孔,她的臉上也有很多傷口,眼窩裡也積滿了血。弗洛倫斯擔心她看不見,便用自己的衣袖擦乾她眼窩裡的血,但是莎吉的眼睛好像已經完全看不清東西了。
「托爾科,拿皮鞭來!把她的後背露出來。」
她的腦子幾乎什麼也不想,偶爾也會想到點什麼的話,那就只想著一件事。鐵欄只剩兩三毫米沒鋸開了,今天晚上就可以鋸斷,鋸斷了就可以逃走。一切順利的話,今晚就可以和盧迪分享重逢的喜悅了。想到這裏她就懊惱地哭了起來。這些已經做不到了。那麼乾脆把鐵鋸交給威娜吧?為了使自己下定這個決心,她整整為此傷了一天腦筋。
「哇!好燙!」他大叫了一聲。槍管的前端還很燙人,但是玲王奈就像根本沒聽見一樣。
「那個警徽呢?」
「你是說,吸血鬼附身在巴克雷身上了,是嗎?」
「廢話少說!我已解釋過了。」玲王奈也大聲叫道。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發抖。路易斯想,她很緊張,這回是來真的了。他也慌了。
接著,可能會堆放在走廊,堆放在台階上?等地下室全堆滿了以後,再把屍體堆放在二層、三層,直到賽伊特城堡里堆滿屍體為止?這個冷酷無情的女魔頭,究竟長著一副怎樣讓人膽寒的嘴臉?真想親眼見一見。他想道。
「那為什麼不在她家就把她殺了?」
整個美國的媒體被完全震驚了。克里斯所拍攝的照片通過美聯社轉發到全世界,不僅在美國,世界各國的報紙雜誌都爭相轉載。有些報紙還在頭版頭條新聞中刊登了克里斯的彩色照片。
「這位金伯利先生看來是個相當幹練的經紀人。」萊恩邊轉動方向盤邊說。
「母親大人,明天瓦拉幾亞的朗傑拉伯爵要來訪問,我必須為迎接他做點準備。我們現在正忙著呢。」
「這怎麼說?」
有一天早晨,終於發生了一件讓伊麗莎白高興的事。她在長期宛如牢獄般的生活中,甚至連笑是什麼都忘記了。可是今天卻讓她十分開心,真的很久沒有這麼開心了。她聽到一個好消息,安妮特因為遇上要緊事非得回一趟娘家不可。可是正是因為這個好消息,才成了後面一系列事情的導火索。
他們在賽伊特城地下室里曾經作為牢房的地方,用石塊在一個狹窄的角落裡砌出一間小屋,把原來牢里的廁所經過簡單整修后供她使用。連牆上以前用來通風透氣的小窗戶也用水泥堵死。新砌的牆上當然沒有窗戶,只在靠近地板的地方開了一個勉強能遞進食物的小孔。裏面只放了一張床,沒有任何照明器材。所以將來的每一天伊麗莎白都不得不在漆黑的小屋裡度過了。新砌的牆壁下方,預留有一個僅容一個人勉強進入的小洞,工程到此便暫告一個段落。旁邊的地板上還放著石頭和水泥,準備將來把伊麗莎白關進去后完全封死。一切均已準備就緒。
「說得對。」萊恩也說道,「包括夏隆在內的這七件案子,如果算在一起的話,七件中的六件都發生在比佛利山。」
「那他為什麼綁架孩子?而且還是出生一個禮拜的嬰兒?」
正當萊恩拍了拍路易斯的肩膀,打算轉身朝外頭讓人討厭的陽光底下走去的時候,路易斯突然抓住萊恩的手。路易斯扶了扶眼鏡,大步走進了大廳,他這個勇敢的舉動一下子讓萊恩愣在了後頭。
「誰知道呢。反正得先讓鑒定科的人去夏隆家看看吧。」路易斯用車載電話給市警局打了個電話。
「親密?」
「把他們殺死後再吸他們的血。但是比起這些人,她更喜歡吸食他們所生的嬰兒的血。」
兩具裸屍被拖出牢房后,等在外面的其他人馬上抓起她們的雙腳抬了出去。在牢房門口爭先恐後想擠出去的女孩們被推了進來,拿著麵包的士兵們走進牢里,在每個女孩的腿上各放下一塊麵包,又在旁邊的地上放下一個杯。弗洛倫斯也有一份。分完后士兵們就離開了。杯子里是湯,但卻是冰冷的。弗洛倫斯斜眼看著走廊上的那堆鐵屑,士兵們一個個踩著鐵屑走出去,但幸虧沒被他們發現。她邊看著邊祈禱。終於最後一個士兵也走了。太好了!她這才深深地鬆了一口氣。
莎吉發出一聲絕望的尖叫,站起來后繞到弗洛倫斯身後,然後使盡渾身力氣抱住弗洛倫斯,放聲大哭起來。她的力氣大得驚人,幾乎要把弗洛倫斯的骨頭都掰折了。弗洛倫斯感到一股鑽心的痛楚,第一次體會到了人類對死亡的恐懼。
衛兵站起來睡覺去了。弗洛倫斯迫不及待地跑到鐵欄邊,取出鐵鋸又開始鋸了起來。一共只剩下三個晚上的時間了,就算第四天晚上把它鋸斷了,也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也就是說,後天晚上,最遲大後天晚上天亮之前沒有把它鋸斷的話,自己就必死無疑了。
托爾科他們同樣也瘋了,愚蠢到完全沒有發現賽伊特城裡已經亮起了危險的信號燈。他們的耳中只有暴君伊麗莎白那尖聲的要求,根本無視外頭民眾們憤怒的呼聲。他們利令智昏地竟然派人遠赴鄰國的村莊強行征虜處|女。仔細想想,這種惡魔的行徑居然可以隱瞞十年而未被發現,真是讓人不可思議。從這個意義上說,伊麗莎白·巴托里也算是個運氣夠好的女人了。
這時門打開了,一束亮光射進屋裡,丈夫的身影出現在門前。
「要怎麼處置她?」弗洛倫斯問道。
萊恩看完后抬起頭,和上書,對他的搭檔路易斯說道:「果然如此!」
「當然是我。我等得太久了。還以為你已經被殺了,一點兒也睡不著。」
僅僅幾天以前,但感覺就像過了一年似的,她還用森林里的大樹做過攀著繩子的垂降練習,這才知道練過的根本派不上用場。她只能緊閉著眼睛,拚命抓緊繩子往下滑。耳邊傳來手套和繩子的摩擦聲,她的身體以很快的速度往地上墜了下去。
「那也是真的,我知道血腥味是什麼樣的。當時我就站在這裏,就這樣被那個怪物揪住頭髮的。當時,我清楚地聞到了血腥味。不但聞到了血腥味,還聞到一股說不出的異樣的臭味。我在窗戶邊上和它面對面看著時,清楚地看見從游泳池射來的光線照在它頭上,把它被血沾濕的臉照得亮堂堂的。那不是畫出來的,是真的血,這我知道。」
第二天一早,又有新的女孩送進來了,這麼一來,牢房裡連自己在內就有四個人。這一個個女孩不斷地被騙進來,而她們竟然也都有自己的父母。這真讓人無法理解。這一切都緣于城外的人對這裏的慘劇一無所知。
不管他是誰,反正自己並不認識,她想。於是,她放下窗帘。窗帘垂下后還像原來一樣遮住了窗戶。因為窗帘很薄,月光可以穿透布簾照進屋裡,窗框也依稀可以看見。
「慢著!」
「你是說時間大概十一點多,對吧?」
既不是因為暫時放下心來,也不是出於對那個女孩的同情,弗洛倫斯之所以感到絕望,是暗暗埋怨自己危急時的不理智。現在多少因為那個女孩已經說不出話了而放下心來。不,說不放心是假話,因為堅持告發自己逃跑計劃的人死了,這讓她心裏鬆了一口氣。即使明天自己也要面臨同樣的慘劇,今天卻為暫時能撿條命而感到高興。因為別人丟了性命而感到高興,弗洛倫斯為自己的可悲而哭泣。
「看守的人也不管嗎?」
當年的伊麗莎白非常在意自己的頭髮。而現在她的頭髮缺乏光澤,梳子很難梳過去,不但開始出現白頭髮,脫髮也很嚴重,因此頭髮已經越來越稀疏,所以連掉一根頭髮都心疼。她認定,女僕明知自己害怕掉頭髮,卻還一個勁地往下揪,一定是故意想出自己的丑。
這到底是為什麼?實在無法準確地說清楚,總讓人感覺希望馬上離開這裏,就算外頭凍得像冰一樣也無所謂,只想出去吸口新鮮空氣。
正在這時,一陣尖銳的慘叫聲打破了深夜裡的沉寂,這使得弗洛倫斯頓時絕望得渾身顫抖起來。接著又傳來幾個女孩的叫聲,然後台階的方向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咚咚地震得地板都在搖晃。
緊接著,巴克雷聽到一聲類似南方小島上的什麼鳥類高亢的叫聲,那是眼前這個怪物張開大嘴發出的聲音。
「無法再看到令郎的新作,我想很多讀者應該都很悲傷。好萊塢的電影圈內也是一樣,令郎的死真是一個巨大的損失。再問一遍,昨天是你深夜回家后才發現兒子遇害了,對吧?」
怪物伸出瘦骨嶙峋的雙手摸了摸嬰兒。
伊麗莎白顯然非常熱衷於享受這項「血的遊戲」。當時達爾瓦拉已經死了,但她第三次又把德羅塔叫進城裡,再加上奶媽伊羅娜,所以不必找托爾科或烏依瓦里幫忙,也可以自己搖動鳥籠,狂笑著享樂了。這使我感覺十分意外,我想,除了伊莉莎白之外,其他人居然也都以此為樂,也許人類的內心都存在這種邪惡的因素吧。
這時,在走廊盡頭站著一個女人,她的脖子上從左到右穿著一隻箭。她穿著一件白色的睡袍,臉上一絲血色也沒有,正慢慢地朝迪茲的方向走了過來。那是在舊作《印第安女郎》里,被迪茲無情的筆觸殺死後遺棄在荒原上的女孩。她善良而又溫柔,在村子里很討人喜歡,但在一次與騎兵隊的戰鬥中,不幸被同伴射出的流箭射穿了脖子,一命嗚呼了。
「弗洛倫斯?你是弗洛倫斯吧?終於逃出來了!」那是精力充沛的人的冷靜而有力的聲音。
來到地下室為止她一句話也沒說。但是在走近她人生終點的地方時,笑容突然從她臉上消失了,一旦她恢復了陰鬱的表情,看上去伊麗莎白也只是一個五十歲的老女人而已。
「嗨,快看。」路易斯又拍了萊恩的肩膀一下。
隔著柏油路旁的一溜草皮,水泥鋪成的輔路筆直地通往那扇漂亮的金屬雕花大門。兩人正走在陽光強烈照射下的閃著白色亮光的輔路上,幾乎只差一碼就到門口時,他們突然感覺背後的馬路上有輛小巴士停了下來。他們回頭一看。小巴士的車旁龍飛鳳舞地寫著「星光大道之旅」幾個字,車上的十幾名乘客有的坐著,有的彎著身子,朝兩名警察的方向猛按快門。當然,他們要拍的並不是兩位的洛杉磯警局兇案組的著名警察,而是想拍更為有名的巨星夏隆·穆爾的家。
「我把這件裙子和背心留給你,我們來換一件衣服吧。」弗洛倫斯提議道。威娜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道:「知道了。謝謝你,向你的犧牲精神致敬。假如我也逃不走的話,會把它們交給下一個的。」
對於伊麗莎白的評價,絕非由於我的偏愛,確實普遍認為她是位純真無邪的女性,因為家教嚴謹,伊麗莎白不僅舉止優雅,容貌端正,肌膚也白皙得近乎透明。正是由於她對自己身上潛藏的異常遺傳基因深感不安,所以採取謹慎而自我犧牲的態度。納達斯第的母親安妮特對兒媳的舉止也很滿意。
「摁住她,用力!」安妮特命令兩名衛兵使勁摁住不停掙扎著的伊麗莎白,把她衣服上的扣子全部解開,再脫掉她的天鵝絨上衣和裙子,連支起裙子的鯨骨架也揪下來丟在地上。
「哦,當然,你不會變成那樣的,伊麗莎白。有我陪著你呢,過來。」朗傑拉伸手抱住伊麗莎白,把嘴唇湊了過去。
玲王奈房間里安裝的架子,幾乎就是展示在黑暗空間里的一家奇怪而又殘酷的博物館。在他手電筒極小的光圈中,一個個奇形怪狀的人偶在燈光下陸續出現后又消失了。人偶中還有幾個雙手被高綁在頭上,吊在架子垂下來的繩索上,也有雙手被反綁在身後的。另外,一個角落裡還排列著幾個受過嚴刑拷打的人偶。不知為什麼,這些人偶反而沒被塗上紅色顏料。玲王奈的心理異常不禁讓他從心裏冒出一股涼氣。
「我就直說了吧,警察先生。」波爾·坎普沒有請倆人在吧台旁的高腳凳上就坐,而是把他們引到空蕩蕩的酒吧的一個角落裡,找了張黑色的沙發,讓他們坐下后說道。「我打心底感到害怕。不,可以說我已經嚇得魂飛魄散了。總之我太感到震驚了。那位巴克雷先生昨晚還活生生地坐在那個位置上,邊喝馬提尼酒邊跟我開玩笑。他說不加薑汁的蒜味麵包誰肯吃啊?波爾。他就這樣聊著自己的小說。今天早上我從報紙和電視上知道這件事,心跳都快停止了。我完全無法相信,那麼開朗的一個人怎麼會……」
兩人又回到道奇車上。維蒙特大街再往前走應該就到盡頭了,他們把車開出去不到十碼,萊恩就打算掉頭往回走。
「我想這不可能。」波爾馬上回答,「雖然誰都不想說死人的壞話,但他很特別。他性格開朗,而且相當正直,根本不像是那種會跟人過不去的人。」
多虧(也許應該這麼說)威娜那不成人樣的身體沒有被送回牢房。也不知過了多久,牢房裡的一個女孩的啜泣讓弗洛倫斯猛地回過神來,她是在迷糊中聽見了女孩的哭聲。
「盧迪!」她真想叫出來,但喉嚨里發出的卻只是微弱得像台機器摩擦出的沙啞的聲音。聲音出不來,嗓子啞了!
人們開始鼓起掌來,催他趕快動手。劊子手高高舉起斧頭,人們的歡呼聲更大了。弗洛倫斯已經看不下去了。她斜著眼睛看見斧頭落下來時,馬上扭頭向別的方向看。噢!這是多讓人討厭的表演!既低級趣味又不雅觀,一點理智也沒有,實在無聊透頂了。
「不行了,我一步也跑不動了!」弗洛倫斯哭著說。她甚至覺得自己還沒昏倒,還能站得住,這就已經十分意外了,她早已汗流浹背了。
從旁邊看去,一一〇號國道漸漸臨近了,戴姆勒猛地一加油門,從左邊強行併入中間的車道,一下子插|進車流中,嚇得後面的車輛紛紛猛踩剎車避讓,其中一部車子的車胎還冒出了白煙。
兩人最先想到的方案是,在弗洛倫斯被帶往賽伊特城的途中尋機逃走,這個辦法雖然可靠,但也存在後顧之憂。首先,已經領到資金的弗洛倫斯的父親可能陷入困境,而且如果想挽救更多的人,消滅賽伊特城裡的惡魔,就必須實際進城后親眼看到一切,因此必須想出如何逃出賽伊特城的計劃。
「噢不,即使這樣,我還是覺得不是癮君子乾的。我覺得這似乎是我們從未見過的一種案件。」
這些東西看起來像是一大塊蓬亂的毛線,但仔細一看,原來卻是人的頭髮,全部都是由頭髮結成的。不但只是頭髮,頭髮上還有肉體,那是無數具人類的屍體,將他們頭朝外整整齊齊地一直堆放到天花板上。
「是啊,還有那個叫《莎樂美》的什麼音樂劇。不過這麼一來,案子總算有點眉目了。」
「總之,我看目前還不能對夏隆·穆爾事件採取任何行動,我們還未取得搜查證。目前既沒有綁匪出來要贖金,也還沒發現她的屍體。也許是哪個癮君子一時錯亂之下綁架了女影星,也可能是她和哪位男朋友因感情糾葛而吵架。萬一夏隆在法庭作證時這麼說,那我們就該鬧個大笑話了。依我看,我們最好的選擇……還是趕緊離開這裏吧。」
玲王奈的身子很快離開路易斯,但在他的意識里,和這位著名影星接過吻的興奮並沒有消失,彷彿還深深陶醉在餘韻當中。
「別讓他知道不就得了。你不是想保持美麗嗎?」
路易斯默不做聲地點了點頭。
「沒有。」
戈登沒有回答,好像想回答,但最後又沒說出來,最後才說道:「要不,會不會是毒癮大的吸毒者,或是精神異常的人乾的吧?我想我兒子的死會讓不少人受損失,但不會有人能因此獲得好處的。」
她的聲音既高亢又可愛,聽起來完全像個少女。兩個眼珠滴溜溜亂轉,有時雙手會交叉在胸前,擺出一副稚氣未脫的少女姿態。圖爾索心中的想象完全被顛覆了,眼前的伊麗莎白·巴托里竟然像一個小女孩一樣天真可愛!
圖爾索在賽伊特城堡的二樓迎賓室里擺下了陣勢。他下令搬來一張桌子,把這裏作為臨時指揮室。放進暖爐的炭火還沒讓房間溫暖起來,圖爾索就已經接到部下的報告,說是已經抓獲了伊麗莎白·巴托里伯爵夫人。據說她並沒有任何反抗的意圖,只是神情茫然地坐在自己的房間里。
已經爛醉了的巴克雷終於倒在地上,怪物坐在他的身上,用冰錐在他身上胡亂刺來,連續刺了二三十下。巴克雷只能發出漏氣般的聲音,一點兒也動彈不得,怪物還在他身上到處亂扎。作家的脖子往外汩汩地噴出血來,黑白兩種顏色的大理石交叉拼成的地板上轉眼間已經流了一地的血。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條街就像個垃圾桶,就連沒見過什麼世面,只被好萊塢這個虛名吸引來的日本遊客,晚上也不想到這裏走動。因此,專門練過攔路搶劫的強盜們也因找不到獵物而傷透了腦筋。在只有流浪漢、癮君子和醉漢的好萊塢大道的人行道上,只有報紙里夾著的廣告被風颳得到處飛舞。世界聞名的好萊塢為什麼淪落到這種地步?如果拍出《亂世佳人》、《一夜風流》那種電影的時代,有人就把現在的樣子真實地表現出來,告訴那些評論家們,這就是未來的好萊塢,那麼一定會被嘲笑為過於傷感的科幻電影。但這還是有所改善過的,數年前的情況還要糟得多。
「沒想到這個珠寶盒裡出麻煩了。」萊恩說。
「不!」伊麗莎白大叫起來,企圖甩開他抱住自己的手。「這可不行,我會挨丈夫罵的。」
「聽說夏隆從你這兒把他搶走了?」
「謝謝你提供的消息。那麼你看夏隆·穆爾小姐家的事如何處理?需要幫助搜查嗎?」
金伯利站起身來伸出手,這個動作再明白不過地表示,給你們的時間已經到了。
「這女人怎麼這模樣?!」路易斯憤憤地說道,「難怪她在好萊塢這麼招人討厭。」
「夏隆·穆爾。我能走了嗎?」這位著名作家的父親痛苦地站起身來,繞過標示著自己兒子無頭屍體的白色膠帶,慢慢穿過大廳,朝那扇刻著精緻的雕花裝飾的門口走去。
極目所至,一望無際的大海坦坦蕩蕩,既不見交通標誌也看不到限速標牌,更沒有什麼公路巡警隨時出現,有事沒事地找麻煩。似乎可以隨心所欲地自由馳騁,然而事實並非如此。常人也能輕鬆出海,已經是好多年以前的事了。因為大海正在承受著嚴重的污染,尤其是在近岸的海面上,可以看到大量令人匪夷所思的漂流物。這裏也和洛杉磯的高速公路一樣。一些不守規矩的人可以毫不在乎地往海里丟棄任何物品。
他的心情相當不錯,雖然有點兒微醺,但倒進嘴裏的波本酒依然感覺甘甜。接下來弗洛倫斯的結局該如何安排?巴克雷想道。只要我的手指一動,想創造出多少有魅力的角色,完全不在話下。
「讓你最後開開眼界,見識一下我的槍法吧。也算是送你去見上帝的禮物。」
「是的。」
「他是那裡的社會醫學部副部長,來這裏的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做個演講。以前他也經常針對各種醫學問題徵求過我的看法。」
眼前又看到前方有一團黑黝黝的東西了。他想,這也許又是波浪罷了,就繼續放手往前開,沒想到這次來的真是漂流物,他連忙轉動舵輪閃避,但為時已晚,船體已經駛進了這對漂流物之間。
以弗洛倫斯的力氣而言,不管多麼拚命拉動鐵鋸,花一兩個小時也不知道能不能鋸出一道一毫米深的溝槽。昨天足足花了一個晚上,也只在鐵欄上鋸出一條小溝而已。以這種速度來算,接下來的三個晚上要鋸斷這根鐵欄,無論如何也不可能。
伊麗莎白嚇了一跳:「母親大人,您怎麼突然說這些話呢?」
克里斯驚呆了,愣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他趕緊抄起救生艇上的船槳,拚命在甲板上往船尾跑去,想要追上漂遠了的像是屍體的漂浮物。看起來雖然船走得慢,實際上速度也很快。他追到船尾時已經來不及了,眼看著那個可怕的漂浮物往船后的遠處漂去了。
「是啊,這裏簡直像個廢墟,一個人也找不到。」
「不,是伊利莎白·巴托麗附身了。我越來越覺得她附身在巴克雷身上了。如果這樣的話,巴克雷死後她又轉而附身在玲王奈身上,也就不足為奇了。」
「我打了一百次電話都沒人接。今天又給維蒙特經紀公司打過電話,他們說,她已經到以色列排外景去了。」路易斯說,「換句話說,那座帶著戴姆勒雙排六缸轎車和游泳池的房子,現在正是空無一人。」說完,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一個男人踩著青草向她走來。她不由自主地渾身怕得發抖,真想拔腿就逃,可是雙腿卻像麻木了似的,一步也挪不動。
啊,這一定是上帝的旨意!弗洛倫斯想道。當衛兵粗魯地拖著赤|裸的她站起來時,她看見威娜跪在瓷磚上。她也已經被剝光了衣服,正要被人架著身子向那個恐怖的褐色囚籠拖去。手拿皮鞭的貴婦就像驅趕一隻羊似的走在她後面。
「他的事我也聽說過。他對女人不感興趣,是個地地道道的同性戀,但他的性滿足方式常常和死亡沾邊,每次和別的同性戀者做|愛時,都忍不住想殺死對方。也許那個女人也是這種人吧。男人只要上了她的床,就離死不遠了。」
「請進去吧!」圖爾索說。
「和毒品呢?」
「嗯。」路易斯只是哼了一聲。
「波爾,」巴克雷裝模作樣地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對你的浪漫我常常保持敬意。你的性格即使在這座曾為繁華之都的城市裡,還是能讓這家酒店生意興旺不少,這點我不否認。人生是殘酷的,即使我的作品里偶爾出現性格不錯的女孩,身為作者,我也不能對她投入太多的私人情感。」
「珠寶盒打開了。」萊恩說,他更使勁地把門拉大了。
「這算是寬宏大量的了。」安妮特站直身體,邊說邊低頭看著腳下的伊麗莎白。伊麗莎白邊哭邊忍受著安妮特揚揚自得的奚落,她抬起沾滿淚水和鼻涕的臉,正好和注視著她的貝絲的目光碰了個正著。
這兩三年裡最為賣座的幾部電影中,夏隆·穆爾就主演了其中的三部。三部都是米高梅電影公司出品的,其中一部像是由麥克·巴克雷的小說改編的,片名叫做《手術鉗》。萊恩和路易斯不是在電影院,而是在有線電視頻道里看過這部片子。
「如果只是這樣,這裏看來可以找到突破口。我想一定是哪位看過巴克雷《比佛利山的吸血鬼》這本書的人,使用完全相同的手法犯下這樁案子。腦子再笨的人一開始都會這樣想到。然而這不可能,剛才瑪麗婭·迭戈斷言,那絕對不像塑膠面具,也不是化出來的妝,而且還能聞到血腥味,那是貨真價實的怪物。那麼,請問路易斯先生,這件棘手的案子,您是怎麼推理的呢?」萊恩笑著問道。
瑪麗婭的眼睛哭得紅腫,眼皮也浮了起來,精神恍惚地坐在床上。湯姆表情陰沉地站在她身邊陪著。對於警察的問話,倆人同時點了點頭。看來兩名警察還沒想好接著該問些什麼,場面一時陷入沉默。
「再問你一件事,聽說周末他約了個女演員一起吃飯?」
「好了,你們兩個都出去。」伊麗莎白小聲地命令道。
「哎呀,我怎麼不知道?接著說。」
「你是說,松崎玲王奈和麥克·巴克雷走得很近,是嗎?」
洛杉磯六月底的陽光十分強烈,天空連一絲雲彩的影子都沒見到,藍得清爽透明,非常晴朗。兩人小心地躲著陽光走在夏隆·穆爾家的碎石小路上。
「給我跪下!」
路易斯想了想說道:「好萊塢的人果然個個都很難理解。不,我看咱們這個國家已經快變得不正常了。不管砸了多值錢的東西都由保險賠,要有人吸毒發瘋殺了人,馬上就會有幾個能說會道的律師爭著出來替他辯護,就算到了法庭上,只要肯出錢收買證人,也會有人出來替你做偽證。」
印第安女孩走近迪茲身旁,低頭看著像只大瓢蟲似的趴在走廊上發抖的迪茲說道:「我現在就要殺了你。但這樣還不算完,連你的妻子和朋友我也要全部殺光。就像你敲著打字機寫出來的東西里對待我的一樣。我要讓你也慢慢嘗到我們所受過的苦難。
「電視里警察也常這麼說。其實倒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怎麼說呢?還真不好說清楚。這麼說吧,巴克雷先生是不會和人結仇的,但只有一個地方例外。說來奇怪,他對自己小說里寫到的正面人物總要加以醜化一番。經常借誰的口拿髒話把他們痛罵幾句。他書里寫到的那麼好的主人公,但巴克雷先生總是不把他們當回事,結尾老是要寫成好人無緣無故地被人殺了。」
提起吸血鬼中最著名的人物,毫無爭議地應屬羅馬尼亞瓦拉幾亞公國的弗拉德·采佩什大公。他的別名「德拉庫拉」已經成為「吸血鬼」這個詞語的來源。但是假如讓我來說的話,這號人物只能算是吸血鬼種族中的異端。雖然這隻是我個人的看法,但因為他生而就是擁有至高無上絕對權勢的公國之長,而且身處亂世,他的嗜吸人血的癖好才沒有被廣為人知。
「我也不相信,但以後是不是會改變想法,這也說不準。這難道是什麼古怪的新興教派乾的嗎?不,我想不是的。是吸血鬼乾的嗎?也沒準是。最可能的是玲王奈被什麼吸血鬼附身了。」
「夜晚真迷人啊……」巴克雷喃喃自語道,臉上浮現出一絲刻薄的微笑。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我的心徹底涼了,眼前一團漆黑。伊麗莎白,你用最無恥的手段讓我蒙羞。我可憐的兒子啊!他居然還相信妻子的貞節,不分晝夜地拚死保衛國家。正因為有了我兒子的庇護,你才能在城堡內享盡榮華富貴。你該老老實實等著丈夫回家,想辦法幫他分憂解難,這才是你做妻子的責任。」
孩子出生時,她最為擔心的就是自己的孩子會不會畸形。為此她還反覆問了助產士好幾遍。
「我想也許到他常去的那家酒吧去了吧。從好萊塢大道拐進拉斯帕爾馬斯大街一點的左側,是一家雞尾酒酒吧。還有問題吧?」
當天晚上,被殺害的女孩沒有被送回牢房來。他們改變做法了。即使送回牢房也只能丟下不管,只能看著她死去。知道她告發過自己,還要面對她瀕死的模樣,這對弗洛倫斯而言實在很痛苦。所以女孩沒被送回來,倒免得再讓她悲傷。無論如何,一想到那位女孩今晚不知在哪個地方靜靜地等待死亡,這讓弗洛倫斯痛苦萬分。
「關於麥克·巴克雷……」萊恩開口說道。
暖爐旁邊有個小鏡子,掛在牆壁上。怪物還在屋子裡,它微微彎著腰,正照著那面鏡子。弗洛倫斯躺在地上又尖叫起來,因為就在她眼前,盧迪正躺在地上,鮮血不斷地從他的喉嚨流出來。在她的尖叫聲中,怪物慢慢地扭頭看著她,嘴裏還掛著那個躺在搖籃里的小女兒。嬰兒的頭顱已經被吃光了,小小的身子和脖子從怪物的嘴角兩邊垂了下來。地板上躺著另一個孩子,也已經被殺死了,孩子的頭也被啃掉,頭和身子已經斷開了。
她用昨晚割下來的布把鋸子的一端包起來,握住之後專心鋸起了鐵欄。一個小時、兩個小時過去了,她回頭一看,發現威娜正站在自己旁邊。
媒體關注的焦點當然是給夏隆·穆爾連續寄給二十多封恐嚇信的松崎玲王奈。從此以後,玲王奈已經不可能再把自己關在維蒙特街的住宅里了。
仔細一看才知道,那是因為她全身沾滿了凝固的血跡,還布滿無數小孔,血從一個個小孔里滲出來,流出來的血凝固后變得發黑,失血的身體上布滿了黑點。不僅身體上滿是小孔,臉上也到處都是,她渾身上下都是血跡,連兩隻眼窩裡也積攢了不少發黑色凝固了的血。女孩顯得十分痛苦,眼睛也看不見,幾乎喪失了意識。弗洛倫斯從沒看過這麼慘的人。
「對不起,都是我不小心。饒了我吧,我絕不敢再犯了……」
「什麼問題?就算對你替我買了廁所門把的答謝,請儘管問。」
「當然是違背上帝旨意的行為。」
六月二十七日這天夜裡,只有丈夫湯姆還沒睡,正在為沃金森先生複印資料和整理文件。瑪麗婭與尚未取名的嬰兒一起睡在游泳池邊那間帶窗戶的卧室里。
但納達斯第的母親安妮特始終不肯原諒伊麗莎白。安妮特說到做到,她把自己喜愛的傢具和生活用品一股腦兒全搬進賽伊特城,開始和媳婦住在一起。也就是說,伊麗莎白完全處在這位挑剔的母后大人全方位的監視之下。
弗洛倫斯還是聽不懂,還在獨自發獃。
反正結果已經不能改變了,克里斯望著濕淋淋的上衣想到,也許得馬上改變行程,返回雷東多比奇去吧……
「你以為我真不知道你們背後怎麼罵我?」伊麗莎白嚴厲地對吊著的女僕責罵道。
戴姆勒的車門打開了,一個穿長褲的女人終於出現在面前,她穿著類似於淺灰的米色套裝,戴一副雷朋太陽鏡。遠遠一看就知道是個大美人。
兩名警察裝著不理會金伯利的挖苦。萊恩又將廚房裡發現的異常狀況做了補充。
但是,這樣無休無止的、耗費極大的美容習慣養成后,城裡的少女已經被殺光,即使從城外以徵用勞役的名義強拉年輕女孩進城,也不夠伊麗莎白這麼消費的了。到了後來伊麗莎白幾乎毫不客氣地見人就殺,所以從城內的牆垛望出去,村子里已經連一名年輕少女也看不見了。
「就像剛才提到的那樣,兇手在更衣櫃里躲藏了很久,這一點沒有疑問。但這隻是兇手的權宜之計。」
瑪麗婭撲倒在地上,哇的一聲痛哭起來。她哭喊著:
迪茲戰戰兢兢地抬起頭,看了看天花板。發現掛在天花板上日本金魚缸造型的圓型燈球里已經積滿了紅色液體,怎麼看都像是血。燈球里已經積滿了,從邊上還一點點地溢出來,從燈球的下面一滴一滴地滴進馬桶里。
那個臉色蒼白的大鬍子男人帶著兩名士兵出現了,是來執行死刑的。三個男人打開鎖後進入牢房裡,抓住那位已經自知難逃一死而大哭不停的女孩。女孩拚命地尖叫著掙扎,但這一切只是徒勞的抵抗,男人們抱住她的身子和腿,把她抬了出去。
進入玄關后,麥克轉身把門關好,順手從裡頭插上了鎖。沒想到的是,大廳里一片漆黑。他一盞盞地過去打開燈,廳里幾盞照向天花板和白色牆壁的間接照明燈陸續亮了起來,因為大廳十分寬敞,所以開燈也得花上一點時間。大廳亮了以後,突然感覺一股奇怪的冷氣襲來,感覺廳里空蕩蕩的。父親好像還沒回來,難道玄關旁邊的法式飄窗一直都沒關上?實在太不小心了。
「真像是螳螂的愛啊。我們可別被那副美麗的外表迷惑住了。」
如果明天晚上能鋸斷的話,還可以多救出一個人。但即使三人同心合作,明天晚上也很難保證能鋸斷。雖然已經鋸得越來越順手,但進度反而比原來的慢。弗洛倫斯一邊專心鋸著,一邊想著原因。終於她想明白了,因為鐵欄杆的中間部分比較粗。相反,只要過了中間部分,接下來進度又會快起來。
「也許事實上就是幽靈作的案也說不定,因為死者就是專門寫那種故事的。」萊恩說。
他往地板的角落掃了一眼,找到了被開槍打落的警徽,把它撿了起來。警徽上還留有子彈擊中過的痕迹,但還沒被打出一個洞。路易斯把它放進口袋,心裏湧起了對玲王奈強烈的仇恨。他暗暗發誓,絕不能放過這個瘋子,必須讓她受到應有的懲罰。
她一直遛達了很長一段路。終於走到迴廊的盡頭了,往前已經無路可走,再過去就是大海了。玲王奈停下腳步,面對著大海站立著不動。兩名警察也在旁邊的小路上停下腳步,躲在遊艇的陰影子里觀察著。玲王奈就像一尊塑像似的一動也不動,就這樣呆立了五分鐘、十分鐘。路易斯把煙蒂丟進大海,不緊不慢地將手插|進口袋,微笑著對萊恩小聲說道:「她長得還真漂亮呢。」萊恩默默地點了點頭,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玲王奈。但他臉上突然露出詫異的表情,塑像般佇立著的玲王奈,突然像隔著路面上升騰的蒸汽似的身子急劇搖晃起來,然後痛苦地慢慢趴了下去。路易斯剛想跑過去,萊恩卻伸手攔住了他。
「還在說瞎話騙我!你們知道我每天什麼心情嗎?掉一根頭髮我都心疼!」
路燈下一個黑人流浪漢舉著一塊:「要工作!要麵包!」的紙板站著。巴克雷掏出一張折成四折的五塊美元紙鈔,塞進黑人髒兮兮的夏威夷衫口袋裡。
吸血鬼這個名詞不斷出現在古今許多幻想小說之中,其實這種吸血成性的人,從《舊約·聖經》時代起就已經存在了。他們不但存在,而且就生活在我們周圍。他們平常也會吃漢堡和薯條,喝著百威啤酒或者什麼飲料,看起來跟我們沒什麼區別,只是我們一直沒發覺而已。他們和你我屬於不同族類,所以絕對不會在耳邊低聲誘惑你,讓你和他一起分享大口大口地暢飲處|女鮮血的喜悅。
「真夠厲害的。」萊恩說,「正因為她夠厲害,那些單身男人才擺弄不了她。」
十五歲時,她嫁給費倫茨伯爵家的嫡長子納達斯第·費倫茨。這段婚姻完全無視伊麗莎白本人的意願,因為婚事是在倆人小時候早就由雙方家長決定了的。
「接受治療?我已經看過精神科醫生了。還能怎麼辦?住院?穿緊身衣?綁在病床上注射胰島素?開什麼玩笑!我才不想去!」
現在,身份高貴的人們終於如願以償了,一代稀世魔女死去了。不過,不管是把她封閉在這面牆裡,或是把屍體抬出來葬在別處,已經到了必須作出決斷的時候了。於是喬治·圖爾索下令打開牆壁,抬出伊麗莎白的屍體,放進棺木里葬進墓地。為了不讓民眾看見,以免早年的流言重新被人提起,圖爾索特別選在一個深夜裡,從部下里挑選出兩名嘴巴緊的士兵執行這項使命。
「看來對方已經有所警覺了!」路易斯大聲喊道。
弗洛倫斯看著眼前這個新來的女孩。自己要是逃不出去,這個女孩至少能比自己多活一個晚上。讓人不可思議的是,被抓到這裏的女孩竟然個個都長得很漂亮。
「羅斯,你剛才說過希望我永遠年輕美麗,對吧?」
夜更深了,四周一片死寂,聽不到任何聲響。但只要仔細聽,就能聽到牢房裡女孩們因恐懼而發出的呻|吟越來越響。
萊恩和路易斯看了看端端正正地寫在信封左上角的寄信人的姓名。
「我相信她一定平安地待在哪個地方。我無論多驚慌失措,也無法改變結果。」
對講機里沒人答應,嵌在石頭裡的這台小機器冷淡而沉默。因為他們沒有先打電話約定時間,也沒有通過經紀人進行聯繫,屬於上門碰碰運氣的,所以並不期望今天一定見到本人,只是希望能從她的保鏢或是身邊的人員身上探聽一些消息。
「這是誰都想得到的說法。」
那東西全身裹著破布,從破布之中伸出的雙手瘦得像黑色的枯枝。那東西站在月光照耀著的房間里,臉也被暖爐的火光照亮了。它的頭上一根頭髮也沒有,臉上沾滿鮮紅的血,張開嘴像要喘氣似的,不住地吐著白霧,因為外頭的空氣進入屋裡來了。它不是人,簡直像是地獄深處墳墓里爬出來的死人!它是幽靈!
「讓我也鋸一會兒。」另一個女孩也過來了。
許多髒兮兮的顏色灰暗的纖維似的硬塊被堆集在這間房間里,而且上面全都覆蓋著一層薄薄的蜘蛛網。這到底是什麼?為什麼要把這些東西堆放在這裏?
玲王奈信步走進街旁一家店裡。兩位警察緊趕了幾步跟到店門前,發現櫥窗里竟然擺滿了各種奇形怪狀的道具和衣服,這是一家專賣性用具的商店。他們倆透過玻璃往裡看,能清楚地看到,那位男店員發現進來的是個女人時,驚訝得睜大了雙眼。當玲王奈在店內閑逛,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時,男店員的視線從未離開過她身上。
管理員點了點頭:「就在那邊的角落裡擺著,被稱作『鐵處|女』,就是說只要把女孩關進去,合上蓋子,蓋子邊上插著數不清的針,所以女孩瞬間就被刺死了。這個鐵籠是我們憑想象做出來的。我現在就去開燈,你們請稍等等。」
「那可是個危險的女人。她一進入角色就很投入,所以現在十分危險。我可不想見她。」
實在令人難以置信。她自己一直沒注意,所以也想象不到。伊麗莎白在這十年裡,居然從沒有對著鏡子笑過。她看到了自己久違了的笑容。
「那是開玩笑說的。這些話也能當真,那就麻煩了!我剛才說過自己還在毛骨悚然,就是指這件事。」
「的確如此。」萊恩表示同意。
萊恩聽到后不由得停下了腳步,他回答道:「我想這可不一定,也許有時會想寫下點什麼的,路易斯。」
「那麼,她在劇中要扮演那位水火不容的女演員的繼母了?」
她聽到身後響起腳步聲,原來是怪物的硬鞋踩在地板上發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她害怕得快要暈過去,整個身體像塊木板似的僵住了,喉嚨里發出的哭聲也越來越大。突然,瑪麗婭的頭感覺一陣劇痛,一股強大的力量把她的頭髮抓了起來。她不斷掙扎,拚命撕扯著怪物的手,卻被揪住頭髮往床邊上撞,接連撞了兩三下。
恐怖讓埃米莉發不出聲音,喉嚨像被堵住了似的,叫不出聲來,也無法呼吸。她站起身來,腰頂著椅背,連人帶椅子一起往後退。她忽然發現,自己的右手拿著最要緊的提包。她把所有財產都存在了加州銀行,皮包里有加州銀行的支票簿和銀行卡。
「朗傑拉伯爵,不接吻就會變成醜八怪嗎?」
果然不是自己看花了眼。屍體在海水中浸泡得過久,看上去顯得十分嚇人。手上和臉上的皮膚以及身上的肉已經極度腐爛了,看上去就像熔化在鍋底上的奶油,骨頭已經剝離出來了。那些肉看似無數根線條,纏繞在骨頭和浸泡著海水的布料上。頭髮也掉光了,頭頂光溜溜的。
「難道真有臉上血糊糊的、頭頂光禿禿的吸血鬼在深夜的比佛利山徘徊嗎?」萊恩握緊道奇車的方向盤說,「我特別注意到這事發生在史拉斯特路。路易斯,你注意到沒有?」
弗洛倫斯不想和她們擠在一起,她知道現在根本就無法逃出去,因為走廊上還站著幾個男人,眼睛都緊緊地盯著牢門。其中有幾個手裡拿著麵包和水杯,弗洛倫斯估計他們是要給她們送吃的。光是把想擠出去的女孩往裡推的男人就有三個,女孩們的力氣根本抵不過他們。
蹲下身子伸手試了試,確定大門已經上了鎖,然後他又走下玄關台階,睡著牆壁走了一圈。他繼續壓低姿勢,把手伸向上方,從玄關旁邊開始,一個一個確認每扇窗戶是否關好,終於找到一扇沒有關緊的窗戶。
她在地上哭得死去活來,埋怨丈夫半天。但湯姆一句也沒反駁,只是勸說道:「我們趕快打電話報警吧!」
「完全沒有。但是如果作家協會和好萊塢算是危險組織的話,那就另當別論。」
舞廳的門上掛著一把鎖。但左邊有床的房間盡頭開著一扇門,門上也沒有上鎖。
第二天早晨,伊麗莎白在床上睜開了雙眼。發現自己心情平靜,但感到哪兒有點不舒服。她猛然記起昨天晚上的事來,急忙跳下床。這不是因為認為自己做了件太過出格的事,也不是對於自己深重的罪孽有所反省,而是擔心被貝絲踢到的右頰有沒有腫起來。
嬰兒的肌膚多柔軟,把寶寶摟在懷裡多舒服!瑪麗婭記起來了,自己也曾把嬰兒的胳膊和手腳含在嘴裏。當然不會真的咬下去。看到自己的孩子被怪物咬住了,她覺得比咬自己還疼痛。她怒不可遏,又怕去搶奪會傷害了孩子。
突然好像什麼輕輕地響了一聲。兩名警察的四圍和腳底下,幾盞陰森蒼白的燈點亮了。站在墳墓里的狼孩,佇立在歐洲小巷裡的德拉庫拉,在蒼白的光線中顯現在面前。
男子慌忙在地上高舉著雙手說:「嗨,我們是第二次見面了。我是安東尼·路易斯警官。你忘了吧?前天我們還在門口見過面。我剛才讓你看過警徽了吧?」
不知為何,斷頭台周圍的觀眾們又騷動起來。弗洛倫斯正不知他們在幹什麼,原來他們爭先恐後地把麵包塞進已經不動彈了的大鬍子男子身下,把麵包蘸在他流出的血泊里,然後竟然把麵包放進嘴裏,津津有味地嚼了起來!
作為一個非法入侵者,原本應該盡量避免出聲,但讓他忍不住發出尖叫,是因為他看見了如此數量眾多的人偶。但是原因還不僅於此。他發現,擺放在桌子上的人偶,幾乎個個樣子都不尋常。看來,桌子大概是用來當工作台使用的,而且很像廚房裡使用的調理台。就像魚在砧板上被切成兩段一樣,擺在這裏的人偶頭顱全都被從軀幹上揪下來了。桌子上的幾十個任由無一例外地都成為這種不明意圖的殘殺目標。奇異之處不僅如此,工作台上人偶的臉全都被塗成了紅紅的顏色。
「在《魔鬼空間》這本書中,犯人只襲擊嬰兒嗎?」
接過鐵鋸時,弗洛倫斯感動得眼裡湧出了淚水。威娜真是個勇敢的女孩!也許我都想不到這樣做。這時她才理解了面前這位女孩一直痛哭不止的原因,她也被威娜的犧牲精神徹底感動了。
「松崎小姐,你不正常,你有病了。必須儘快接受治療,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你們是說,一個滿臉是鮮血,頭頂光禿禿的怪物從這個窗戶爬進來?還奪走了你們的孩子?」
因此,他們不得不放棄在城內的花園掩埋屍體的打算。除了把地下室的一個房間闢為停屍間之外,別無他法。他們把一具具屍體碼放整齊,堆得高高的。就這樣,賽伊特城的地下室成為常年屍臭瀰漫、令人毛骨悚然的惡魔的道場。除了少數人能被允許到城裡幹活外,其他人一律不準進城。
「你是說,她是故意在我們面前顯示她的精湛演技?今天可整整演了六個小時啊。」路易斯問。
於是麥克·巴克雷的腦袋橫著倒在銀盤上,然而怪物沒想把它擺正,只是用力摁住頭顱的左耳,繼續跳著舞。麥克·巴克雷的眼睛閉緊了,嘴唇微微張開,似乎受到驚嚇,還在不知所措中。怪物高聲笑著,喜不自禁地唱起歌來。
托爾科面對伊麗莎白的一再抱怨,開始逐漸把家傳的女巫秘術告訴了她。他萬萬沒有想到,日後這將對年輕的伯爵夫人造成多麼重大的影響。起先,他只是說些類似一千零一夜的普通故事排遣夫人的無聊,然而夫人對此卻絲毫不感興趣,唯有提到血腥的女巫咒術之類的話題,她才兩眼發光,興趣盎然。而且說得越是具體、越是充滿血腥,她就越有興趣。托爾科以為這是一位少女對於恐怖的天真憧憬,於是慢慢改為專挑這種故事說。當時,伊麗莎白在給丈夫的信中寫道:
維蒙特街的上空掛著一輪明月,四周的蟲鳴聲又響起來了。可是,和這種美好的夜景極不協調的是,這裏竟有個奇怪的人影在夜色中出沒。路易斯一邊跟蹤,心裏一邊想到,夜幕下的洛杉磯也許早就成了這種不可思議的怪物的藏身之處了。維蒙特街的治安還不算差,但洛杉磯市裡的許多居民因為懼怕危險,早就不敢在夜晚外出了。即使非得出去不可,也盡量不離開車子一步。正因為如此,所以也沒什麼人有機會能和這位化裝成怪物的大明星迎面相遇了。深夜她完全可以大搖大擺地出來四處走動。而維蒙特街就更偏僻了,平常別說有人走過,就連車子也見不到幾輛。
「是的,就是『怪物』引起的。從夏隆的『怪物』這兩個字,我首先會想到一個人。對我們而言,『怪物』這個詞指的就是這個人。我讓你們看看好了。」
「在我們普通人的印象里,如果說穆爾小姐是個充滿智慧的美女的話,那麼松崎小姐可以說是個充滿智慧而又冷靜的人了。」
此時,伊麗莎白的行徑早已經脫離常軌,當然,可以說她早就已經瘋了。最初,她在追求美貌以及與安妮特的鬥爭中,對城外的傳言還多少有些顧忌,但發展到現在,她已經全然不把民眾的反應放在心上了。托爾科也曾婉轉地對她說明過事情的嚴重性,但是她已經早就聽不進去了。可以說,這時的伊麗莎白已經走向了自我毀滅。不管城內城外,無人可以絲毫阻攔她的暴行。事到如今,除非有個比她更有權勢的人挺身而出,把這一切公之於眾,介入賽伊特城的屠殺事件,否則誰也拿她沒有辦法了。
「拿刀槍也不行?」
到底是誰?要是附近的村民,不大可能在這個時候還踩著積雪在外面走動,但其他村子來的人更不會在這時候在外面走。明知一個晚上待在外面,天亮就會凍死,還不趕緊找戶人家進去暖暖身子?但他在這個村子里認識人嗎?弗洛倫斯不禁為他擔心起來。
「原來是這樣,我了解了。不過巴克雷先生,令郎的案子,我只能說很不尋常。我在洛杉磯警局已經幹了二十年,這種不同尋常的凶殺案我還是頭一次見到。一位著名作家被殺已經夠特殊的了,而且腦袋還被斧頭砍斷了。兇手帶走的兇器好像是把冰錐。但是看來那把兇器和砍斷頭顱使用的斧頭都是你們家的。」
這一頁上寫著這樣的故事:
「每個人的情況不一樣。」金伯利兩手一攤回答道,「有人的確是那樣,也有人自己過獨居生活。」
窗外突然傳來樹葉的沙沙聲。啊!她差點兒又失聲尖叫起來。但是,這次出現在窗前的是丈夫。他一屁股坐在窗台上。瑪麗婭滿懷期待地看著丈夫的表情。他滿臉凝重,慢慢地搖了搖頭。
「夠了……該想想將來怎麼對人解釋吧……這該死的焦痕。」
馬車出發后,弗洛倫斯覺得好像還有很多事情未準備周到,突然不安了起來。來接她的是兩匹馬拉的馬車,但因路途遙遠,得從清晨一直走到深夜。他們一路前行,一直到太陽下山,月亮高掛在天上后,好不容易前方才出現了城堡的燈光。如果是普通的旅行,這時已經可以鬆一口氣了,她望著這座吸血鬼盤踞著的巨大的城堡,看起來就像一頭黑色的龐然怪物似的,反而心裏湧出一陣極端的恐懼和緊張,甚至連長途顛簸的疲累都忘記了。
「再往前就是馬里納海濱了,是個遊艇碼頭。」
弗洛倫斯的右手緊握著鋸子,和威娜並排坐在冰冷的石板上,靜靜等候著衛兵回去睡覺。牢房裡的情景也變得和弗洛倫斯剛進來時完全不同了。那時,所有人都在哭泣,現在卻不再有人哭了。她知道原因,是因為自己作為最早到來的囚犯沒有哭泣。老囚犯一旦哭開了,後來的女孩會受到傳染跟著哭起來,現在自己滿懷著希望,沒必要再哭出來。鐵欄很快就要鋸斷了,現在該考慮的是離開牢房后怎麼辦。不管遇到什麼困難,不管冒著多大的危險,一定要逃出去。弗洛倫斯的意志更堅定了,為了大家,一定要把城裡的惡魔們消滅光。
這具支離破碎的屍體好像魚餌似的散了開去,慢慢隨著水流往遠方漂去。這具屍體已經永遠不可能再撈起來了。曾經時一個人的肉體,因為自己的不小心就這樣消失了。
於是,她趕快從裙子里把繩子拉出來,全都拉出來。一頭再繫上個套。城牆上有一排凸起的牆垛,系個套是為了套住牆垛用的。到了跟前再系就來不及了,必須先把套系好。只能趁著衛兵向對面走時,趕緊從這裏跑出去,把繩套套在牆垛上,再把繩子垂到牆外,順著繩子滑到地上。除此之外,已經無法得救了。
「好像是吧。」
「但是不管怎麼恐怖,都趕不上這回他自己的死來得恐怖。」
說到這裏,圖爾索終於才知道,剛才伊麗莎白的樣子僅僅只是害羞。
起初裡頭還十分安靜,但不久后就傳出了哭泣聲,有時候送食物的人還會聽到裡頭傳來「給我口紅、白粉」的聲音,但是她的要求沒人理會。就算送進去了,裏面不僅沒有鏡子,連一絲光線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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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引擎蓋上又沒有寫著洛杉磯警局的字樣!」萊恩握著方向盤也大聲喊道。
玲王奈被壓在身下,褲子已經被剝到了腳踝處,露出了大腿和白色的內褲。
黑暗的牢房裡蠕動著四五個人影。獄卒一把奪下弗洛倫斯緊抱在懷裡的旅行袋后,又按低她的頭,把她推進了牢房裡,狠狠地撞在想往外逃的人身上。把她的肩膀和臉都撞得生痛,被用力扭過的脖子也在隱隱作痛。只聽身後響起咔嚓的一聲,弗洛倫斯身後的門被關上了,然後被上了鎖。弗洛倫斯被撞得跌坐在地上,但她想到自己不會馬上被殺掉,一股放下心來的感覺又讓她暫時忘記了疼痛。
「我說過。絕對不是謊話。」
這麼一想,弗洛倫斯更睡不著了。從今天的情況看來,白天似乎還可以睡覺,直到早上衛兵回來之前,足可以整整鋸上一個晚上,白天再睡覺就可以了。
「什麼?她不是已經在抽搐嗎?會不會是吸食了PCP?」PCP是最近貧民窟的黑人中十分流行的一種毒品。
「確實很帥,但我不喜歡帥哥。對了,我想起來了,我還沒吻過戴眼鏡的男人呢。手別放下!」
這時,離賽伊特城派人來接弗洛倫斯只剩短短四天時間了,倆人必須趕緊想出一個將來怎樣逃出來的辦法。監牢里應該都有鐵窗,想從鐵窗逃走就得有銼刀或者鐵鋸,因此兩人就到鄰鎮的鐵匠鋪買了一把鐵鋸,然後把帶鋸齒的部分縫在裙子里。
「早晚要被逮捕?還能把前科抹掉?聽你的意思,好像有什麼話沒說出來似的,你知道她什麼具體的事嗎?」
夏隆·穆爾的家在比佛利山的卡洛塔大街,從陶尼大街拐進電影明星洛克·哈德森舊居所在的斯奎拉大街后再右轉就到了。
然而現在事實俱在,並且很可能會傳遍市井,為了維護其他貴族的面子,已經無法再置之不理了。接到衛隊隊長的稟報后,國王做了這樣的判斷。因此,他命令伊麗莎白的表兄——王室總監喬治·圖爾索伯爵到賽伊特城周圍進行一些調查。
「沒有。」兩人異口同聲地搖了搖頭答道。
「今天的懲罰先到此為止。但是,你別以為事情就此過去了。以後再不准你和別的男人單獨會面,從今天開始我就住在這座城堡里監視你,你給我小心著點!」
怪物把它那枯柴般的手指擱在窗台上,上身很快躍起到窗戶上,一隻穿著長褲的腳踩上了窗檯。在游泳池燈光的照射下,它滿臉濕漉漉的血跡閃閃地發著光。瑪麗婭恐懼得一步步往後退,終於四腳朝天跌坐在地上。看到這麼奇怪的東西,她還是生平第一次。
她回到台階前,又一步兩級地往三樓上爬去。爬著爬著,她突然想起一件令人絕望的事情,心臟幾乎都要停止跳動了。繩子!她準備的繩子長度頂多隻有兩層樓高,無法從三樓下到地上。但是她已經跑到三樓了。她哭喪著臉在走廊上跑。這裏的一排小窗戶上全都圍著鐵絲或者鑲著彩繪玻璃,根本無法打開。
只剩一點兒了,就一點兒了!弗洛倫斯焦躁了起來,只剩兩三毫米就完全鋸斷了。鋸子已經快鋸到頭了。還有最後一點兒,只有一點兒了我就得救了!我不會死了!
她滾到地上,額頭重重地撞在地板上。接著,一股巨大力量狠狠地踢在她的肚子上。
伊麗莎白指使托爾科、烏依瓦里和幾個女僕,每天在安妮特喝的藥草、茶和飯菜里加入少量砒霜。不到半年,安妮特終於連從床上撐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她本能地領悟到這是伊麗莎白下的毒手,也知道再這麼下去連命也會丟掉,於是她開始計劃逃出城外去。
路易斯雙臂交叉在胸前,萊恩頻頻撫摸著下巴,說道:「噢,原來如此。」
「你是替我而死的,威娜,感謝你。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你。」弗洛倫斯在心中默默地叨念著,又把自己的上衣脫了下來,蓋在威娜的身體上。
「聽說你給她寄去一條死蛇,對吧?」
「另外,被搶走嬰兒的家庭都是有錢人,但歹徒卻從未提出過要贖金,這又是為什麼?這是第三個待解之謎。」
「那是被緊身衣擠壓出來的。真的太難受,這件內衣讓我喘不過氣來,我覺得自己快要憋死了。」
「並不完全漆黑,那邊的游泳池……」說到這裏,瑪麗婭用手指著窗外。兩名警察同時扭過頭來,往窗外看去,「一個晚上燈都亮著,那邊的街燈也是亮的。而且我在房間待了很久,眼睛已經習慣了黑暗,所以進來這裏的人,我可以清楚地看見他的臉。」
羅馬尼亞是世界著名的吸血者聚集的故鄉,它的意思就是羅馬人的國家。昔日的羅馬帝國後來分裂為東、西兩個國家,其中的東羅馬帝國奉希臘正教為國教。而希臘正教則以君士坦丁堡,即現今的伊斯坦布爾為中心向四面擴張,信徒遍及東歐及俄國,成為基督教中的一支主要教派。這個教派注重宗教儀式,極富神秘主義傾向,宗教氛圍十分適合吸血者。
如果一定要殺誰,只有伯爵夫人該殺。理由並不是贖罪,而是因為她已經無可救藥地徹底瘋了。如果讓她活著,又不剝奪她的身份,一旦條件具備,她一定還會重新犯罪。她完全沒有道德觀念,不認為自己干過壞事,沒有絲毫的悔意。她認為自己擁有那種權利,只是做了理所當然的事情而已。如果為了讓這種人完全從社會清除乾淨而殺掉她,還是可以接受的,這也許可以稍微告慰無辜死去的威娜。
城堡里的伊麗莎白看了這封回信后,深為不滿地大聲說道:「啊,我的方法對付膽小的敵人也很有效,怎麼可以因為敵人不堪一擊就不試了呢?對不對?托爾科?」
半路住在旅館時,她也盡量不讓別人認出自己就是那個女孩,不想引人注意。但是盧迪卻是特別喜歡得意揚揚地在人前講述那段經歷,她幾次要他趕緊閉嘴。因為不管處刑對象是誰,她都無法容忍由於自己的原因造成別人被殺。
暴怒與狂亂讓貴婦的肩膀激劇地抖動著。「你這骯髒的東西!」白貴婦大聲叫罵著,「把下一個女孩給我帶上來!快點兒!」
他們躡手躡腳地進到兩人消失的小巷裡。萊恩迅速地移動到對面的牆角上,路易斯把身子緊貼著前方的牆角,只露出兩眼觀察著小巷裡的動靜。地上倒著兩個黑色垃圾桶,垃圾和黑色塑料袋散落了一地,巷子里髒亂不堪。玲王奈被壓倒在柏油路上,高大的黑人男子正騎在她身上,屈著上半身。
他剛撈起那件吸足水分的沉甸甸的上衣,裡頭包裹著的白骨就啪啪地落進水裡去了。克里斯的這個動作最終讓這具屍體完全散了架。他把撈起的上衣丟在甲板上,心裏覺得自己對此負有一定的責任。甚至後悔不去打撈是否會更好,但是想來想去也找不到這麼做的理由。
圖爾索原本有一肚子的問題想對伊麗莎白問個明白,但現在似乎一個也想不出來了。他的思緒已經向著遠方飛去,腦子裡想到的凈是和眼前這位女魔頭完全不同的原來那副形象,這讓圖爾索感覺備受打擊。
「是的。」回答時她眼睛盯著地板,似乎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吸血者往往低調寡言,只滿足於能吸食別人的鮮血,不會故意把被吸干血的屍體堆放在城堡的地下室里。然而歷史往往偏愛記載那種高調的吸血者。的確,有的吸血者喜歡大肆吹噓,鬧得人盡皆知。但這些大多是在知道自己是吸血者后嚇得發狂,並且是擁有相當權勢的人。就像普通人中有作惡多端的人一樣,吸血者中也不乏作惡多端的吸血者。
依我看來,獵殺女巫這種歷史事件,可以列為由占人口多數的那一派人群的DNA,徹底清除擁有其他生命程序的DNA的行為。如果當時我們也是少數派,也許已經被吸血鬼們徹底燒殺殆盡了。
「你看她會不會已經知道我們在跟蹤她?」萊恩問。
她冷靜一想,再往上跑也沒用,雖然能夠爭取一點兒時間,但遲早總會被抓到的。我不能像頭愚蠢的動物似的沒頭亂闖。天已經快亮了。
「你認為他說的沒什麼新意?」
「那麼她為什麼要表演給我們看?」
「對不起,你們是俱樂部的會員嗎?」
但是最後的這一小段她還是鋸了近兩個小時。當鋸子從鐵欄中間通過了的時候,她真想跳起來高呼,鋸斷了!
「兇手是走路來的?有人看到可疑車輛了嗎?」
真是誰在敲門?克里斯的腦子裡剛冒出這個念頭,心頭就縮緊了。可是一想,他隨即又難為情地苦笑起來。他看了看四周,偉大的美洲大陸就在大海的遠方,像一條弧線般地展示在眼前。除此之外就是三百六十度的海平面了。寒冷的海風夾帶著海水的鹹味迎面撲來,四顧茫茫,聞不到一絲生人味,天地間彷彿只有自己一個人。這種地方還會有誰來敲門?總不會是海妖吧?
究竟是怎麼回事?弗洛倫斯最先想到的就是這句話。自己一定是在做夢,做了個噩夢,這一定是夢。
克里斯本來並不是以爭搶獨家新聞的目的拍攝這些照片的,因此這種結果完全出乎他的意外。拍攝完畢后,甚至還拿不定主意該不該繼續往聖克萊門島航行。
「還不到時候。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直到天亮別的衛兵前來換班為止,整個晚上衛兵都不睡,一直坐在走廊的盡頭。這下子即使欄杆鋸斷後也無法逃出去。弗洛倫斯想了想戒備加強了的原因。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前天晚上女孩被殺前高喊過的有人想逃跑的話,除此之外不會有別的原因。她臨死前還想把大家一起拉上做陪伴。
「你是說得罪到想殺掉他的程度?一個都沒有。下一步你好好打聽看吧,馬上就會知道的。」
「是的,就是她。」路易斯回答,「我在有線電視上已經記住她的相貌和身材了。」
「我可不想在這種地方跟人開派對。」路易斯小聲說道。
玲王奈拿著槍的手慢慢垂了下來,像豹子似的猛撲向路易斯。她把指甲放在他的脖子上,纖細的手指在路易斯被子彈擊中的傷口處輕摸。她的手指沾上了一點兒血,玲王奈又把沾血的手指伸進嘴裏舔舐起來。
說句不好聽的,她就像頭野獸。雖然毛色迷人,色彩艷麗,不由得讓人產生神魂顛倒的衝動,但普通人是無論如何追不到手的。可是,作為一個男人,誰的心裏都會有一種無法抗拒的念頭,那就是眼看著她在這個垃圾場般的沙漠里四處遊盪,總會產生試著追逐一回的願望,哪怕一次也好,希望自己能佔有過她。這也許就是男人的本性所致吧。
「事情有兩件。本來只有一件,但是現在增加到兩件了。」於是,萊恩把著名作家巴克雷被殺害的事告訴了他。而且說到,因為他約過夏隆周末一起共進晚餐,所以想問問她是否知道點兒作家的什麼事。
「嗯,聽著像是很合理。看來你隨機應變的本事還不錯,否則也當不了密探。」
「別害怕!別害怕!茱莉,這裏可是舉世聞名的比佛利山。哪可能有那種東西扔在這裏?你沒看錯吧?真是嬰兒屍體嗎?」
「母親大人,不好意思,我們能不能換個地方說話?這裏人多嘴雜。」
只見玻璃窗里,玲王奈一屁股摔在地上,被幾個急忙跑過來的服務生攙了起來。
面對這來勢洶洶的景象,她左右兩邊的男人也不由得嚇得往後倒退了幾步。貴婦的鞭子發瘋似的亂揮,一邊抽打著一邊還在嘴裏罵個不停。弗洛倫斯的肩膀上,脖子上,還有背上,到處都留下了一條條的鞭痕。極度的疼痛讓她很快就昏死了過去,當她醒來后,卻發現自己已經躺倒在冰冷的瓷磚上。
羅斯的臉嚇得變了形,她驚恐萬狀地叫喊道:「夫人,別這樣!」
如果不是自己親自來這裏處理此事,她以後還會打算怎麼做?在一位準備被送上屠場的女孩成功脫逃了之後,她居然絲毫沒有猶豫和不安,還在繼續她那種血腥的遊戲。但停屍間不是很快就要堆滿了嗎?堆不下屍體后,她還會打算怎麼辦?
浴缸里血還是太少,只能沒到她臀部兩三厘米高,但溫熱的鮮血還不斷從羅斯的屍體上慢慢流下來。伊麗莎白仰起頭,讓血慢慢滴在自己的臉上。讓額頭和鼻子都能沾滿血,她還前後仰動頭部,讓血也能流進嘴裏。她欣喜地把血咽了下去。就這樣,她心滿意足地盡情享受著血浴的樂趣。
弗洛倫斯的心情十分複雜,但還是讓她也參加了。或許她還不知道這是要幹什麼,但她能做的也只有幫助弗洛倫斯和威娜倆人逃脫了,三個人就這樣輪流一直鋸到天亮。
她認為上帝也會希望被處死的是那個瘋狂的女人,而不是奉命行事的親信。那幾個人只要終身關在牢里就行了,或者等他們老了再放出去也無妨。他們老了就無法再做壞事了。把殺人的人殺了,當做處罰,這也是殺人,兩者都有罪過。何況還讓眾人觀看殺人的過程,簡直是種極端的低級趣味。這個行動本身不就是一種罪過?
裡頭空間極其狹窄。原來曾經是地牢,後來就作為關閉伯爵夫人的地方。也許這就是因果報應吧。由於它曾經是牢房,所以不可能太寬敞。倆人把這個狹窄空間里的每個角落都做了仔細檢查,連廁所也看過了,然而不知為什麼,到處都找不到伯爵夫人的屍體。
她慢慢解開安妮特睡衣胸前的扣子。
年輕男子夾著那個不知何物的東西往路燈方向走去。
它的全身枯瘦如柴,從黑糊糊的袖口伸出來的雙手,就像一雙乾瘦的女子的手似的。
擔任把伊麗莎白·巴托里封死在地下室這件苦差事的還是喬治·圖爾索。他帶著幾個心腹部下,在一六一一年五月的某個黃昏,來到伊麗莎白的房間。
「你痛恨能生育孩子的女人。」
弗洛倫斯又坐回搖椅上,她拿不定主意是再織會兒女兒的毛衣,還是把搖籃搬回卧室睡覺去。最後她打算繼續織毛衣。也許因為月光太亮的緣故,今晚不太想睡。盧迪站起來吻了吻弗洛倫斯,先回卧室睡了。她一個人又織了一會兒。忽然,一種異樣的感覺襲來,她停下手抬起頭來。
「是松崎玲王奈,對吧?」
「這正是她要求的,目前她正在休假。當然,我們每天都會用電話聯絡,有時也發傳真聯繫,但始終沒有見過面。」
「可是現場有血跡啊!」
突然,一陣被火燒烤般的疼痛襲向胸前,弗洛倫斯大聲喊叫了起來,她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耳邊只聽見鞭子的呼嘯聲,怒火中燒的婦人揮舞著鞭子,正在用力抽打著弗洛倫斯的胸部。
兩位士兵不解地互相對視了一眼。牆上為什麼濕漉漉的?難道下水道里的水滲到這裏來了?地板上也是一樣,好像已經四年之久完全不流通的空氣黏糊糊地粘在地板上。仔細一看,大部分地板上也都濕漉漉地閃著光。
弗洛倫斯突然想到,出乎意料地從牢房裡被拖出來時,威娜所受到的打擊和絕望究竟有多大?她也許萬萬沒有想到今天晚上還會輪到自己。
所有的士兵都離開后,走廊盡頭只留下一個衛兵。不久這個衛兵也坐下了。由於他離那些鐵屑還有點距離,雖然還不能完全放心,但至少看來應該還沒事。弗洛倫斯想,等太陽落山後,首先要做的就是清理那堆鐵屑。想到這裏她終於放了點兒心,她抓起硬邦邦的麵包嚼了起來,為了實現冒險的逃亡,她必須保持必要的體力。
「你想要個小孩。對吧?」路易斯說,「而且非常想要,非常渴望地想要。」
玲王奈打開車門,沒開頂燈,馬上便發動了車子。路易斯往前跑了幾步,至少想看清車牌,但車后的尾燈沒有開。車子很快開走了,只留下路易斯呆立在黑暗中。精神鬆弛下來后,被玲王奈擊中的傷口和槍管燙傷的幾處地方又開始隱隱疼起來。他遠遠地望見,那輛小轎車開出好遠后,才打開大燈。
「噢,對了!案子越來越複雜了。你們說,這一連串案子里的情節是不是和他的作品內容很相似?」
兩名警察互相對望了一眼,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該出手相救。因為女方顯然是在主動誘惑那個黑人。
「頭兒,你忘了提恐怖小說家麥克·巴克雷慘死的案子了,我想,那個案子和本案之間有著明顯的聯繫。」
「手就這麼舉著別動,放下來就死定了。OK,我倒想陪你聊聊天。那麼,你的結論呢?」
「她的情緒極不穩定。看來她九-九-藏-書真的病得很重了。」
兩位警察回到車上,把車開上美洛茲大道後向右轉,改走拉雪內加大道,再順著拉雪內加大道的上坡路往北走。不久,穿過與日落大道交叉的十字路口,維蒙特大街就在往山上的方向分出來的一條道路上。從給好萊塢撐門面的歷代電影明星們居住的比佛利山算起,這裏靠近好萊塢電影城的方向,不過距離稍微遠了點兒。
「具體說到什麼內容呢?如果可以,請告訴我一些。」
「久仰您的大名,圖爾索大人。能這樣跟您見面,今天晚上真是太美妙了。啊!真的!真是太令人難忘了。我們身上同樣都有著高貴的血統,能在一個房間里見面,實在太好了!快讓人拿葡萄酒來!」
「說說看,怎麼個可怕?」
「我相信你一定理解事情的嚴重性,金伯利先生。不但玄關里有血跡,還找到幾處留著求救信息的文字,這一切讓我們不得不考慮穆爾小姐已經身處危險之中的可能性。我想我們應該抓緊時間了。」
「我聽說松崎玲王奈和夏隆·穆爾還是好朋友呢。」萊恩說。
「沒有。」萊恩搖了搖頭答道。
兩人看完筆記后抬頭相互對視了一下,隨後萊恩把那張便箋撕了下來放進了夾克的口袋裡。
「你們還看什麼?還不快滾出去!」伊麗莎白回頭對著驚呆了的女僕們大聲喊叫。
過了拉雪內加大道的十字路口后,戴姆勒車拐進了米勒大街往坡道上去了。難道她要回家去嗎?正這麼猜測時她又連續向左拐了幾次,這麼走離她家越來越遠了,她把車一直往坡上開。方向盤一會兒左打一會兒右打,這哪是往她家走,好像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要把車開到哪裡去。
路易斯重重地點了點頭,一針見血地接著說道:「這個地點里玲王奈家步行只需十分鐘左右。」
「是啊,這些人甚至在世界著名的好萊塢也能呼風喚雨呢。」
路易斯也點了點頭,隨即滿臉驚訝地說道:「她可是個名人啊!玲王奈會給夏隆·穆爾寫恐嚇信?原來如此。這果然是價值幾十萬美元的八卦新聞。這件事還沒有人知道吧?」
今天晚上,要是天亮之前無法鋸斷鐵欄的話,自己究竟會怎麼辦?天亮后,笑著把鐵鋸遞給威娜,告訴她,我跑不了了,你來接著把它鋸斷,逃出去后請把這裏發生的事情告訴給家鄉的人們。你逃到附近森林里時,會有個叫盧迪的男孩等著救你。你要加把勁!自己能夠這麼對她說嗎?
這頓折磨持續了很久,安妮特不停地揮起鞭子抽打伊麗莎白的臀部和背部。不久,伊麗莎白的臀部皮開肉綻,滲出一大片血,但安妮特絲毫不肯罷休,繼續高舉皮鞭打得伊麗莎白血花飛濺。

14

玲王奈嚇了一跳似的轉過身來,臉上很快露出一絲輕蔑的笑容,反問道:「你說什麼?」
它的皮膚像一堆堆凹凸不平的岩石,但有些地方又像薄薄的一層紙貼在骸骨上。腫脹起的眼皮從瞳孔上方垂下來,整個擋住了怪物的眼睛。上唇皮撅得高高的,露出裏面滿口白生生的利齒。
「別攔著我!」她大聲喊叫,同時左右舞動手中的劍,劍的重量讓她踉蹌了幾步,「誰敢攔我就連他也一起砍!」
「不,如果是我,我會選隔壁那家房子。那家的玄關在一樓,離車來人往的馬路又稍微遠一點兒,而且還在樹蔭下。我剛才問過了,昨晚他們家的窗戶也沒關,一直敞開著。可是這家的玄關在二樓,而且門外的燈光還挺亮,從外面的大馬路看過來的話,人站在玄關前頭就像站在舞台上,看得清清楚楚。」
這次是路易斯雙手抱胸想了半天。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這倒像是心理學家做出的很有見地的看法。但他的說法不能解釋的事情還很多。首先,好幾個人見過的,滿臉是血的怪物如何解釋?醫生能有什麼說明嗎?還有嬰兒脖子後面的肉被啃掉又怎麼解釋呢?」
「那本書叫《魔鬼空間》,對了,這裏就有一本,是我自己的。」波爾站起來,從吧台下鑽了進去,找到一本夾在酒瓶縫裡的精裝書。他拿著書回來后翻了幾頁,然後坐到沙發上指著其中的一頁讓萊恩看。
接著,兩人進入森林里,找了一棵兩層樓高的樹,練習藉助繩子從高處降下的技藝。他們發現,降下距離較長時手掌容易磨破,於是又準備了一副手套,並把它縫在胸前的背心裏。
玲王奈又晃晃悠悠地回到街上。兩位警察連忙躲在建築物的暗處緊盯住她。看她大搖大擺地在路上亂逛。接著,她走進了一家劇場,那是表演真人秀的劇場。萊恩和路易斯四目相視了一番,最後還是打定主意尾隨她跟了進去。舞台中央一對男女在聚光燈下赤|裸著身子糾纏在一起。玲王奈沒有找個座坐下,只是靠在牆邊冷冷地看著。其實劇場里還空著很多位子。她在裏面待了不到十分鐘,就在台上的男女即將進入最後的行為之前,突然轉過身子,朝出口走去了。
巴克雷的嘴巴輕輕顫抖著,嘴唇不斷開合,嘴裏可以看見沾滿血跡的牙齒。他的嘴裏也充滿鮮血,偶爾還會噴出血水咳上幾聲。
不久,臉色蒼白的伊羅娜被兩個男人架著,一邊痛哭著一邊高高地舉起雙手讓大家看,血淋淋的雙手上已經看不到一根手指。觀眾們興奮得大聲叫嚷聲。
「請原諒我,伊麗莎白夫人。」闖了禍的女僕嚇得跪在地上哭出聲來。
「太好了。這麼一來,她……」

9

「而且,能把她綁架到哪裡去?綁架的動機又是什麼呢?」
她把鐵鋸遞給了威娜。好不容易才說出來:「今天晚上我要死了,下面就由你來接著干。你一定要想辦法逃出這座可怕的城堡,把這裏的一切告訴外面的人,一定要把這座城堡里的惡魔消滅光!我的裙子里縫著一根繩,背心裏有副手套……」弗洛倫斯還把取出來的方法告訴了她。
「你說些什麼呀!真討厭,聽了都噁心。」女孩站起來,摟住男子的身體。

12

A

門開大了以後,一部車身低長而優雅的歐洲產轎車緩緩駛向車道。
那個像是屍體的東西裹在一團漂流物中間在海流中飄蕩,對他來說,多虧了這一大團漂流物目標物明顯,這樣他就能緊緊盯住目標追趕。
上帝正在考驗我,弗洛倫斯想道。她思來想去,發現自己並不能保證完全能做到。也許我也會懊悔、恐懼、不顧一切地哭喊吧?然後埋怨為什麼只有我被殺,氣得把鐵鋸扔在衛兵面前的吧?我怎麼也會這麼怕死,做這種罪惡深重的事呢?弗洛倫斯想著。
萊恩想起剛才雞尾酒吧里的酒保波爾給他看過的麥克·巴克雷寫的《魔鬼空間》那本書,書里的一段提到,女主人公為了向作家迪茲復讎,竟然出現在現實世界里,她有時以印第安女孩的面目出現,有時又化身為小說《泰莉》的里的女主人公。她殺死了迪茲之後,還繼續攻擊他的女朋友埃米莉和其他朋友人的家,把他們的房子搗毀成廢墟,綁架了他們后又將他們毆打致死。
巴克雷打開面對柏油路的金屬防盜門。大門位於一株高大的山毛櫸的樹蔭下。一進大門就是長長的紅磚鋪成的台階,一樓車庫可以寬寬鬆鬆地停下四輛高級轎車。他爬上台階站在玄關門前。咦?他心裏一驚。右邊的白色法式飄窗的玻璃微微開著,也許父親已經回家來了。
當她把臉扭過來時,萊恩才知道自己的猜測全都不對。玲王奈白色的牙齒咬得緊緊的,這說明她剛才哭得很傷心。萊恩嚇了一跳,眼睛離開望遠鏡嘆了口氣,這場表演實在太出人意外了。
「嗨!冷靜點兒,親愛的!別朝我背後開槍!」
《莎樂美》?」連兩名素有教養的警察聽了也突然愣住了。
「嗨!」路易斯朝他打了聲招呼。黑人鼻子里哼了一聲,算是做了回答,然後慢悠悠地往好萊塢大道的方向離去了。
「你們過來幫忙!」安妮特氣急敗壞地大聲命令身後排列整齊的衛兵們。
萊恩也站了起來,握了握他伸出來的手。接下來是路易斯。
我專心念動咒語,用白色棍杖打死一匹黑母馬,把它全身的鮮血全都放出來。我專心致志地祈禱后殺了它,所以咒語已經進入馬血。帶有咒語的馬血如能直接塗在你的敵人身上,敵人就會不戰而亡。怎麼樣,很厲害吧!最好能塗在對方的皮膚,至少能塗在衣服上也行,效果大致一樣。
怪物沒有把門關上,慢慢走進屋子中間。孩子們嚇得左躲右閃地往後退。
不久,就傳來一聲巨大的慘叫聲。沒有人確實地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確實的結果是,那個女孩已經被殺了,鮮血也被吸幹了。
月光淡淡地透過窗帘,窗框上出現一個人影。有人站在窗外,他能是誰呢?
酒保的嘴角也露出一絲微笑,說道:「你們看!所以我才不想說呢。但我昨天之所以對他這樣說,是因為他的書里也寫過這樣的故事。」
加之伊麗莎白和丈夫的性生活毫無情趣可言,自然從未獲得過快|感,但她連對此不滿的知識都不具備。即使有些略微的不滿足,也沒有可供商量的對象,一直以為婚姻生活本來就應如此。
話聲未落,只見一位中年女性輕撩裙擺,傲氣十足地走了進來。那尖尖的鼻子、瘦削的臉頰、雞脖子似的松垂著的下巴,兩道深深的皺紋下緊閉著的雙唇,一看便知就是納達斯第的母親安妮特。安妮特像趕蒼蠅似的,用力地揮了揮瘦骨嶙峋的右手。女僕們匆匆鞠了個躬後退下了。
「那麼,那部有爭議的音樂片後來怎麼了?已經開拍了嗎?」
女人又露出牙齒,滿臉猙獰地注視著,卻沒有發出聲音。但這時埃米莉突然發覺自己隱約聽到了KEEEEEEEEEEL!這句女人尖叫般的聲音。
「還是輛英國的捷豹車呢。」
「沒看過。你看過了嗎?」
「不管主人把家裡弄得多麼亂七八糟,一定有許多用人來幫她整理乾淨吧。」萊恩回答道。他握著門把往外一拉,沒想到門很快就打開了。
托爾科聽到夫人的聲音,急忙走上前去。
當我要描寫那位我憧憬已久的特殊女性時,決定捨棄一貫的散文式寫法,嘗試一下戲劇化的敘述。
顯然,伊麗莎白·巴托里在漆黑的石棺中肯定完全變得跟動物一樣了。曾經精心保持住的美貌已經完全消失了,而她最害怕的老和丑已經在黑暗中完完全全地佔據了她的全身。但多虧她居住在黑暗中,無法看清自己的面容。
「一向沉著冷靜的安東尼·路易斯先生,連你也嚇了一跳吧?這樁案子和巴克雷的最新作品很像,簡直一個模子倒出來的。」
當他重新把視線收回到戴姆勒車上時,看到一個人影直起身來。萊恩這才知道,她剛才似乎靠著方向盤趴著,頭抵在方向盤上。那副樣子讓人總覺得她在承受著極大的痛苦。她會不會是肚子痛得厲害?或者因為剛才差點被侵犯時哪兒受了傷?萊恩十分擔心。
當伊麗莎白的夫君納達斯第回到賽伊特城后,寬宏大量地原諒了妻子的不貞,也許是對母親過分嚴厲的懲罰多少有點過意不去吧。納達斯第其實是個性格穩重、十分寬容的人,更重要的是,妻子的惹人憐愛的美貌使得他無法捨棄。
「她真不怕超速被捕?」路易斯說。
開始鋸了之後才知道,鋸鐵條和鋸木頭完全是兩回事,雖然不算特別難,但也不那麼簡單。她已經不敢奢望在三個晚上之內能鋸斷兩處地方了,連能否順利地鋸斷一處都不敢太有把握。而且即使鋸斷鐵欄了,能不能弄彎它也不算很有把握。萬一無法弄彎鐵欄,自己還是無法逃生。
那個雙手反綁著的人被押著登上了斷頭台,面朝弗洛倫斯站著。人們異口同聲地大喊著:「托爾科,托爾科!」弗洛倫斯記得這張臉,他就是最早來弗洛倫斯家的那個臉色鐵青的大鬍子男子。一位手拿斧頭的肥胖的劊子手站在他身後,矮小的大鬍子男子的旁邊站著一名像是官員的人,正攤開一張紙,好像在宣讀他的罪狀,但聲音完全被群眾的叫喊聲淹沒了,一句也聽不見。
可以聽到車裡兩個人輕微的衣服摩擦聲,車體還微微搖晃了一會兒。
她邊跑邊朝四面看。森林在哪兒?森林在哪兒?那片閃爍的民家燈火后,左邊有一片黑糊糊的東西。森林!那就是森林!
安妮特雖然個子矮小,站在人高馬大的德羅塔身旁,只到德羅塔的肩膀左右,但她天生有股咄咄逼人的威嚴。
「我——」德羅塔想開口辯解。
她一看,威娜和以前的其他女孩一樣,白白的身子上沾滿了鮮血,已經死了。

G

「到目前為止,搶走嬰兒的犯人沒有任何音信,而被搶走的嬰兒既沒找回一個,也沒有發現屍體。各位應該還記得吧,以前曾經也發生過幾起嬰兒遭搶奪的恐怖案件。但當時被害者遍及全美各地,而且沒過多久,我們就發現了讓人毛骨悚然的事實。是的,各位,就是那樁案子。兇手綁架嬰兒的目的是把他們殺害后挖出內臟,再把毒品滿滿地塞進肚子里,讓女人抱著這些孩子的屍體從機場闖關。」
路易斯剛放下的心又緊張起來,難道玲王奈要追出來了?他趕緊閃身鄰家門柱的陰影里。現在他只要一提玲王奈的名字,渾身馬上害怕得直打哆嗦。
至此一切都已經真相大白,市井間的傳言以及弗洛倫斯的證詞全都是真實的。喬治·圖爾索聽到這些時起初還半信半疑,但擺在他面前的事實讓他大為震驚。
「我是來取安妮特夫人吩咐的東西。」
「先生,你看見那隻怪物了嗎?」萊恩問道。
「亞利桑那州立大學的安德魯·霍爾先生。我們討論了一會兒宗教在治療絕症方面能起的作用。」
路易斯正想解釋,但被萊恩攔住了。因為他發現玲王奈就坐在會員酒吧的窗旁,兩眼注視著森林般林立的船桅,離他們非常近,一有動靜馬上就會引起她的注意。
會議中各種意見紛爭不絕,會議開得一波三折。一星期過去后仍無法得出理想的結論。如果依照王室的慣例,為了消除隱患,只能在極度保密的情況下把她毒死,再對外宣稱她得病而亡。與會的大多數人都傾向這種強硬的處理意見,但國王卻對這個方案表示難於接受。他認為,秘密總有一天會泄漏出去,這一來還是創下了一個不良的先例。為了維護不能處死貴族成員的原則,他力排眾議,提出了自己的主張,而這位最高統治者的意見很快便被大家接受了。

2

維蒙特街松崎住宅門前站立著一個男子。時間已經過了半夜十二點。他把車停在遠處,輕手輕腳地走到這裏。他手上戴著黑色皮手套,手指握住大門的鐵欄,輕輕晃了一下鐵門,然後把腳輕輕踩在金屬雕花上慢慢往上爬。
女僕們聞言,爭先恐後地跑了出去。房間內只剩伊麗莎白、托爾科和闖禍的女僕。伊麗莎白又使勁揮起了鞭子,抽打聲夾著女僕可怕的慘叫聲傳了開來。不久女僕背上的皮膚裂開了,血滲了出來。終於,伊麗莎白揮鞭的速度慢了下來。
洛杉磯市警察局兇案組的蒂莫西·萊恩坐在大廳的沙發上,正在詢問死者的父親戈登·巴克雷。戈登穿著一件遮住脖子的圓筒立領襯衫,年齡該在六十以上了,他滿頭銀髮,身體健壯。
「扮演莎樂美……」
「是的,就你一個人。」
「真的?」
夏隆·穆爾的經紀人公司在威爾謝大道上,在一座稱為米勒大廈的圓柱型大樓的二十一層。這裏離夏隆的住宅開車只要十分鐘左右。萊恩和路易斯給秘書先打了個打電話,秘書回答說,夏隆的經紀人約翰·金伯利一個小時后才有空,因此倆人先在梅洛茲大街找了家漢堡店隨便吃了點午飯後,才到米勒大廈去。
他唯一的祈望是千萬別碰上木頭了,如果漂浮的木頭上還帶著螺絲或釘子,船體受到的損傷會更嚴重。當然,真碰上木頭的可能性也並不大,常見的也不過是泡沫箱、塑料袋、紙,還有雜誌或海產品等貨物。
赤|裸著身子渾身是血的女孩被抬回了牢里,照例被放在靠裡面的地上。他們到底為什麼要干如此慘無人道的事呢?
雖然收集到以上提到的諸多疑點,但必須找到讓巴托里家族無法辯駁的證據才能對其最終定罪。於是圖爾索把調查的重點放在挖掘被馬車運載出城后掩埋的屍體上。他雖然為此花費了很多時間,但終於還是挖出了數具女性的屍骨。因此圖爾索伯爵向國王提議,他決心率領一小隊的軍士進入賽伊特城進一步尋找證據。
他花了幾秒鐘拍完照片,克里斯想把屍體——這已經毫無疑問——拖上甲板。但實際做起來也不容易。如果有人幫忙也許可以做到,但他用船槳把屍體撈到船邊,使勁一拖,屍體就被海浪打碎了,眼看著在眼前化作一堆細屑散開去。他只能努力用船槳撈起爛糟糟的那件棕色上衣,因為上衣已經完全從屍體上脫落下來了。
但如果辭職后只充當他的專業經紀人的話,就再也無法重返這個職位了。身為一名精神分析師,能擁有自己的工作室的夢想也會隨之破滅。迪茲曾經答應過,只要積累一定的經驗和業績,自己就可以和這位著名的作家結婚,那樣一來有了他的經濟援助,就有機會創辦一間自己的工作室。
越往地下走,空氣中瀰漫的怪味越濃,這是她第一次聞到的氣味。濃烈的霉味,濕漉漉的石頭氣味、火把上的松油味撲鼻而來——不僅如此,這些混合的氣味外,還能聞到一股像是食物腐爛的臭味和腥味。是的,這一定就是血腥味!弗洛倫斯終於發現了。這種氣味就像垃圾和糞便的氣味,是一股說不出的令人作嘔的臭味,因為其中還夾雜著一些血的腥臭!
站在斷頭台上的男人一副已經絕望了的樣子,挺著胸膛,鐵青的臉紋絲不動,直挺挺地站著。那副平靜的樣子連弗洛倫斯都暗自佩服。要是自己也許做不到這樣。他的樣子看起來就像一場奇怪戲劇中的一個普通的演員。
「聽說只要吃過蘸血的麵包,身體就會變得更健康的。」盧迪向她解釋道。
「要不,我們改天再來?」萊恩心裏惶恐不安地問道。他知道,夏隆·穆爾身邊起碼雇了一打著名的律師,彷彿眼前已經晃動著報紙上刊出的「洛杉磯市警察未持搜查證擅闖女星私宅」的標題。
戴姆勒終於停了下來,萊恩也拉開一段距離后把道奇車靠路邊停好。玲王奈又像剛才似的一直坐在戴姆勒的駕駛座上不下來。像她這樣走走停停,玲王奈到底要幹什麼呢?
納達斯第在軍營的帳篷中讀著妻子的來信后,不免露出苦笑,彷彿看見伊麗莎白那閃亮的棕色眼眸,以及正在專心寫信的天真神情。於是他寫了下面的回信:
他們要了幾個簡單的家常菜,但是對弗洛倫斯而言,已經好久沒吃過這樣的飯菜了。不過,幾天來的擔驚受怕讓她沒了胃口,只吃了一點兒東西就再也咽不下去了。在燦爛的晨光下她伸出自己的手背看了看,手上竟然變得皺巴巴的,明顯瘦了許多。
那是今天一早他們來到出版社,請人複印出的麥克·巴克雷的新作,同時也是遺作的那本書《比佛利山的吸血鬼》。
應該行,一定行,一定能弄彎它!只有相信能做到,並且努力去做才有希望。弗洛倫斯心裏這麼對自己說,同時手中拚命地繼續鋸著。
圖爾索又想到,既然伊麗莎白·巴托里明明知道被抓來的女孩中有一人已經成功逃亡,她本應該可以預料到遲早會有人前來調查此事。但她為何沒有立即停止這種令人髮指的罪行,也沒有想過要毀滅證據?
玲王奈按了一下牆壁上的開關,屋裡的燈亮了一盞,房間里散發出一絲陰暗昏黃的燈光。路易斯這才近距離地看清女影星的臉了。驚魂未定之中,路易斯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感覺自己是否身處哪部動作片里的一個場面。
海面上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太陽正在緩緩地落入海平面,但天色暫時還很明亮。
於是他吩咐士兵把她帶回自己房間去,他又把另一名士兵叫過來,嚴令他徹夜對她進行看守,絕對不許發生逃走或者自殺這種事情。
兩兄弟嚇得說不出話來,是那張古里古怪的臉,頭頂一根頭髮也沒有,在屋裡日光燈的照射下,皮膚閃閃地發著光。臉皮腫脹下垂著,根本看不見兩顆眼珠。而最讓這張臉顯得可怕的,是沾在臉上薄薄的一層紅色的血跡。
從巴克雷家出來后,萊恩和路易斯兩人來到好萊塢大道的那家雞尾酒吧,找到了酒保波爾·坎普。酒吧上午還沒營業,但剛才波爾在電話里說,到酒吧來說話方便些。看上去波爾的臉色蒼白得和作家的父親一樣。這也難怪,他和麥克·巴克雷十分熟悉,而巴克雷在離開他的酒吧后,一回到家就遇害了。
她呼出的熱氣伴隨著自言自語聲從路易斯的耳畔傳來。她的喘息越來越厲害。路易斯清楚地聽見了撞針被拉開的聲音,因為就在耳邊,所以這個聲音通過顱骨聽得很清楚。他已經意識到,自己就要離開人世了。
「那就像和魔鬼教練一起站在拳擊台上的選手似的。」路易斯開了個玩笑。金伯利也跟著晃著肩膀笑了一陣。
弗洛倫斯聽到貴婦確實是這麼說的。她感覺有個男人一直站在一|絲|不|掛的自己身邊,還聽到另一個男人急沖沖地往外跑的腳步聲。但她卻連動彈一下的力氣也沒有,因為全身到處都是鞭痕,已經痛得她快要散架了。她全身滾燙,似乎感覺不到身體是自己的了。

3

她邊想邊鼓勵自己,手中仍然鋸個不停。天一亮後衛兵也許馬上會回來,這樣一來就不能再鋸了。這種事只能在夜裡進行。誰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被拖出去,像旁邊兩位瀕死的女孩一樣遭受折磨。因此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擱。
不能讓她就這麼躺著。弗洛倫斯心想。她拖過一條身邊的毯子想幫她蓋上,可是馬上被人使勁搶了回去。
她剛開始拉動鋸子,馬上便發出極大的嘎嘎聲,這在萬籟俱寂的深夜裡顯得格外刺耳。這時她倒希望周圍的呻|吟聲和啜泣聲能更大些。
海面上刮著順風,風力不大不小,最適宜出海。連他這位初次航海的人,似乎也能操控得得心應手,天氣好得幾乎無可挑剔。唯獨讓人感覺不便的是逆光。
她覺得周圍的女孩很難說得上話,她們因為過度的恐懼和絕望而變得幾乎發狂,想問她們點兒什麼的話,她們也只會哭泣和呻|吟,一句也不想回答。即使弗洛倫斯開始動手鋸鐵欄,她們也好像什麼反應都沒有,既不關心你在幹什麼,也不關心你乾的事對她們有什麼意義,她們好像完全沒有考慮過。如果這裡有位男人,應該能幫自己一起逃出去吧,但遺憾的是牢里關著的全都是女孩。但也多虧是用來關押女孩的牢房,所以顯得不是太堅固。鐵欄的間隔很寬,一根根鐵欄也比想象的細。只要鋸斷一根后,再用力把它折彎,就可以從間隙里鑽出去似的。
「『怪物』兩個字?寫在哪兒?」
「接下來呢?」酒保波爾向麥克·巴克雷問道。巴克雷微笑著答道:「伊麗莎白·巴托里露出她的本性,變成一個真正的吸血鬼了,一個貨真價實的怪物,誰也無法阻止她,因為她就是幽靈。」
威娜站起身來,朝衛兵走上前去問道:「怎麼了?今天你不想睡了嗎?」
「沒找到孩子,你還有臉回來?我們的寶貝啊!」
監牢應該設在地下室里,那麼即使逃出監牢也很難逃出城堡,從地面逃出想必也很困難。每個窗戶一定都有鐵欄杆,而且即使到了院子里,大門也一定緊鎖著。周圍當然也會有高牆,唯一的逃脫方式只能是設法逃過衛兵的監視,先爬到二樓,再從窗戶或牆上躍到地上。這樣的話,就需要準備一根很長的繩子。接著,兩人便設法弄到一根又細又結實的繩子。起初他們想把繩子纏在身上后再穿上衣服,但考慮到可能會被搜身,因此還是決定也把它縫在裙子里,繩子的末端在腰部位置稍微露出一點兒,必要時只要扯著末端就可以順利抽出來使用。
「以前是的。但是從前年開始,也就是我們開始策劃拍攝一部新的音樂劇電影以後,兩人的關係就惡化了。玲王奈想出演主角,並且始終不肯把這個角色讓給夏隆。然而圈裡也有很多人支持夏隆,所以性格偏執的玲王奈開始變得很古怪起來了。這種事在圈子裡早就有……玲王奈還給那些相信夏隆才華的人寄過不少恐嚇信。只要是圈裡人,這件事大家都知道的。」
「等等,這個問題咱們以後再討論。先來談談夏隆·穆爾的預感吧。我覺得她早已有預感,知道有人想用這種手段殺害自己和巴克雷,所以才會事先在鏡子和筆記紙上寫上:『怪物』兩個字。這是她打算留給我們的信息。」
小嬰兒名叫迪恩。兩個小哥哥互相追逐玩累了,就趴在嬰兒床欄杆邊上,商量起該把這個小弟弟訓練成哪種類型的男子漢。哥哥提議,可以讓他戴上星際大戰中達斯維德戴過的面具,讓他站在院子里當靶子,然後兩人用激光槍集中火力掃射他。弟弟反駁說,雖然這樣也挺有意思,但最好還是讓他戴上個恐怖電影的假面具,再發射紅色水炮轟擊他。無論如何,要讓他扮演這類角色,看來至少還得再過好幾年。
警察只是默默點了點頭,說道:「你的說法倒是相當容易理解。我們禮拜天到教堂去,牧師也都是這樣說的,可惜要是有更多事實能證明這些就好了。我不打算在這裏多說什麼,巴克雷先生。我們熱愛的洛杉磯治安正日益惡化,垃圾堆似的區域正在不斷增加。它已經病得不輕了,為了阻止它的惡化,我們警察每天勤勤懇懇地努力,或許這也算是為了金錢和名譽採取的權宜療法之一吧。」
即將被處死的人有四個,分別是最受伯爵夫人寵信,而且參与過大量殺人的管家約翰尼斯·烏依瓦里,伯爵夫人的貼身男僕托爾科,奶媽伊羅娜·喬,以及向夫人傳授危險知識的女巫德羅塔·楚特斯。這時,已經離弗洛倫斯被帶進城去,又冒著生命危險成功逃亡后正好一年。
索尼·賓恩一家人很快就被逮捕了,並被押送到愛丁堡。一四三五年,他們未經審判就在里斯港被處決。男的一律被砍斷手腳后像蟲子般被蹂躪后再殺死;女的則用火燒死。就連吸血鬼們看到這種殘酷的懲處場面也一定感到震驚不已吧。
他這才終於明白玲王奈放聲大笑的原因。
她擔心那個門後頭只是個儲物間,但由於沒有別的路好走了,於是弗洛倫斯只好跑進去推開了門。開門一看,門外又是一道台階。她把門照原來的樣子關好后爬上了台階。台階是石頭壘成的,因此光著腳的弗洛倫斯能悄無聲息地爬了上去。台階上頭像是一樓的走廊,左邊有道門,門既沒閂上,也沒有上鎖,門旁邊有扇小窗戶。她急忙爬上窗戶往外看,窗外就是潔白的月光照映下的庭院,還有曾經從那兒經過的那座馬廄。
「噢,是的。那又怎麼樣?老兄。」
「托生的肉體出現后,她就會附身嗎?」
萊恩說道:「這和麥克·巴克雷所寫的那本《魔鬼空間》中描寫的一模一樣。只是這本書的作者巴克雷自己沒有預感,反而是書中他的女朋友預感到了。」
「真是樁愚蠢透頂的案子。的確,除了吸毒後腦袋糊塗的人外,大概沒有人想得出這種作案方式。兇手像是從那扇窗戶爬進大廳里的,那扇窗戶一直就沒關。」
伊麗莎白沒有回答。她一邊劇烈地喘著氣,一邊不停地刺向羅斯,甚至左右揮劍向女僕的身體劈去。因為她想有效地採集更多的鮮血,所以必須刺出更多的傷口來。
她雖然已經年屆五十,卻一點也感覺不出與年紀相當的穩重氣質,表情和動作就像十幾歲的女孩般開朗熱情,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她內心的時間似乎還停留在未婚前的少女時期。
「來,上來,該你了。」
「哇!喂!喂!快來啊!趕快!」就在他大聲喊叫的同時,被什麼東西用力刺中了他的脖子。
「垃圾堆里找得到寶石嗎?比佛利山這種地方,不管外表如何,其實裡頭也都差不多。」
之後,伊麗莎白變得像當初的安妮特一樣,對女僕們開始擺出一副頤指氣使的模樣。她二十多歲時幾乎無法相信安妮特怎麼能用那種態度對待盡心服侍自己的下人,現在反而無法理解當初自己為何那麼想。
於是她不再發抖,再一次面朝威娜,教會她如何把繩子從裙子里拉出來,手套藏在背心裏的具體|位置,以及背心和裙子里可以藏下鐵鋸的暗袋在哪兒,然後她靜靜地等待著深夜的來臨。她只希望在自己被殺后,守夜的衛兵會回屋睡覺去,好讓威娜能順利地逃走。
她跌坐在地上,看著自己的右手背,白皙透亮的皮膚不見了,表皮上泛著黃色的小點,細細的皺紋就像刻在薄紙的表面上似的,而且仔細一看,皮膚還有無數針刺似的褐色小斑點!
貴婦就像評估牲口的價值似的低頭端詳著弗洛倫斯,然後突然舉起馬鞭用鞭梢亂戳她的乳|房。痛苦和厭惡讓弗洛倫斯忍不住哭了起來。
已經到了洞外的另一個士兵在走廊里聽到了同伴的叫聲。他手上舉著火把,完全猜不到裡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裡頭什麼都沒有,到底能出什麼事情呢?他彎腰又爬了進去,因為太慌張而被石頭剮到了肩膀和背部。回到潮漉漉的小屋子裡站直身子一看,他竟然看見了奇怪的情景。
啪!震撼夜空的巨響再次傳來,房間里猛地一亮,破碎的木片飛濺在路易斯旁邊的牆上又被高高地反彈了起來。他驚叫著把雙手舉得更高了。
「啊?搬什麼?」托爾科又問了一遍。
對她如何處理早晚會作出決定,在此之前圖爾索十分寬大地讓她回去待在自己房間里。不管事態如何收拾,伊麗莎白總是一座城堡的女主人。
「下面的第十二本也請捧捧場。」
真令人難以置信,弗洛倫斯想道。我冒著生命危險逃出這座可怕的城堡,向匈牙利國王提出控訴,並不是為了得到這個結果。
弗洛倫斯的眼裡又流下許多淚水。眼淚似乎總也流不完,真是讓人不可思議。她和威娜緊緊地擁抱著。感謝上帝,弗洛倫斯在心中說。她想,一定是我的犧牲精神也感動了上帝。進入這座監牢后,她第一次才有想笑出來的感覺,這種感覺好像遺忘了整整一年了。啊,今晚是多麼美好!能活著是一件多好的事啊!
毯子散發著一股濃重的臭味。也許這裏靠近廁所,但毯子上的臭味大多是它本身帶著的。弗洛倫斯已經習慣了牢房裡的臭味,但毯子上的臭味特別濃。總不能讓莎吉這麼光著身體躺著,所以她還是挑了其中一條軟點兒的拿回來,輕輕地蓋在莎吉身上。莎吉的身子還在不停地發抖。

B

「把火把給我!」圖爾索從士兵手上拿過火把,忍著惡臭,率先走進了屋子。
她從地上撿起早就備好的馬鞭。第一鞭還未落下,貝絲已經發出凄厲的慘叫了。這個聲音更加刺|激了伊莉莎白,使她的鞭子沒頭沒腦地落在貝絲的身上,打著打著,伊麗莎白耳朵里已經完全聽不見貝絲的尖叫,因為她已經進入了一個忘我的境地。只顧一下又一下地使足了勁揮鞭抽打了。但是貝絲的身體被吊得太高,鞭子能打到的地方大部分都在腿上。伊麗莎白想鞭打她的胸部。
「不,那準是戴姆勒的雙六型的。」萊恩更正道。
應盧迪的要求,弗洛倫斯把她在賽伊特城的經歷一一告訴了他,這讓盧迪聽得目瞪口呆。雖然他以前也曾聽人說過一些消息,但是聽到弗洛倫斯親口說起自己的切身經歷,他仍然不免大驚失色。
中世紀歐洲曾出現瘋狂而慘烈的「獵殺女巫」時期。
「玲王奈?是這麼讀嗎?」
伊麗莎白長大后出落成一位亭亭玉立的美少女,但她十分擔心自己家族的現狀,深為自己的血液中流淌著的這種邪惡的遺傳基因而憂心不已。
「托爾科,快拿過來。怎麼了?托爾科?」
血!一想到血,她認為男人的血對肌膚美容也許不起作用,還是得用性別相同的女人的血——最好還是年輕少女的血最理想。
「為什麼?」
這時候,弗洛倫斯才總算明白了幾天前牢房裡那位早來的女孩說過的那句話的意思。當時她曾說過,原本早該輪到莎吉死了。莎吉也正好趕上來月經的期間,因而得以延緩了幾天被殺死。莎吉正是長著一頭紅色的頭髮。沒想到弗洛倫斯恰好也趕上來月經,這無意中反而救了她一條命。
「你似乎還沒有完全理解事態的嚴重性,巴托里夫人。請把現在的談話理解為審判也不過分。嚴肅的儀式中不適宜相互昵稱,所以這種稱呼方式請再勿提起。巴托里夫人,我剛剛去過地下室。」
客觀地說,為了伊麗莎白詭異的美容術,被迫出了最大力氣幫忙的就數托爾科和烏依瓦里這兩個男人了。
她在一個樹叢旁拐了一個彎,前方聽著一輛很不起眼的黑色小轎車。
「那是你住的地方嗎?」
「快過去看看!」
憑著伊麗莎白的力氣,她沒辦法讓羅斯致命,羅斯簡直生不如死。
這時跟前的衛兵正好走遠了。弗洛倫斯從背心的暗袋裡取出手套,戴在兩隻手上。她又把鞋子塞進了裙子的口袋裡。她開始緊張得發抖,心也撲通撲通地劇烈跳起來。她呼吸急促,大口地喘著氣。弗洛倫斯告訴自己千萬不能緊張,過於緊張,身體會僵硬得不聽使喚,那就什麼也幹不成了。可是明知道不能緊張,但自己根本做不到。
咦?難道是丈夫在敲窗戶?她想。他到院子去了?這個晚了出去幹什麼?她把手伸到頭頂,摸到鬧鐘看了一眼,已經差五分就半夜十二點了。
斷頭台的旁邊,木柴堆得有兩層樓房那麼高。這些木柴是用來做什麼?也許是怕觀眾光看見砍頭太無聊,還特意安排了什麼別的節目吧?
安妮特的手指滑落到伊麗莎白的胸前,動手解開她胸前的扣子。已經解到第兩顆了。
「你看,這回說真話了吧?」伊麗莎白嘿嘿地笑道。
這時,他的身邊突然發出一聲巨響,同時火光一閃,房間里頓時亮得如同白晝。只見架子的一角突然飛了出去,許多人偶一股腦兒帶著聲音掉落到地上。聲音響過之後,房間里又恢復了寂靜。他感覺耳朵里嗡地響了一聲,接著,房間又回到黑暗中。只聽見兩個嬰兒人偶還在爭先恐後地喊叫著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
瑪麗婭慢慢抬起頭說:「這句話什麼意思?」
中午過去了,黃昏又來臨了。死亡正在一步步地逼近弗洛倫斯。今天一次也無法再拉動鋸子,只能靜靜地等待他們對自己行刑。這讓她懊悔得直想哭。但不可思議的是,隨著時間的消逝,她經歷了極度的恐懼、悲傷和屈辱后,心情卻漸漸平靜了下來。這不同於把事情想明白了,就好像自己居高臨下,從高處俯看著人間發生的惡行。
此後兩年左右,一切相安無事。納達斯第整天待在城裡,安妮特也住在自己朝南的房間里安穩地度著晚年。孩子們也一天天地長大了。伊麗莎白盡心儘力地照顧著孩子們,但有時又好像忘了孩子們的存在似的,獃獃地好幾個小時在想心事。那是因為她有充分的理由感到悵然若失。她已經過了四十歲了,當年遠近聞名的美人,讓鄰近各國的貴族男子神魂顛倒地擁入賽伊特城一睹芳顏的美貌,已經是昨日黃花了。
「哼,我寧肯找一個溫柔點兒的女孩。星期天能給我烤點心,冬天能在火爐邊給小孩織毛衣,那種女人才像過日子的。」
前方一條小過道里,一個纖弱的女人身影獃獃站立著。她已經取下太陽鏡了,那一動也不動的姿勢,甚至給人也是一尊蠟像擺在那裡的錯覺。玲王奈站立不動,在黑暗中就這樣久久佇立著,兩眼盯著展台上的一處。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表情,但看來她彷彿已經深深沉迷於其中了。是什麼東西如此吸引著她?萊恩和路易斯大惑不解地遠遠注視著她。這時背後響起了躡手躡腳的腳步聲,回頭一看,原來是剛才接待過他們的那位管理員。
「前天波爾·坎普的心情我終於理解了。」萊恩的話說得莫名其妙,「就是說,感覺跟你說了你也不信。書中描寫了十七世紀羅馬尼亞確實存在過的惡婦——伊麗莎白·巴托里的故事。這個婦人把城外的女孩子一個個抓進城裡,殺了她們,抽出她們的血,然後把血放進浴缸加熱沐浴。」
「瑪蕾娜、瑪蕾娜!」安妮特在床上呼叫自己的心腹女僕,但她只能發出沙啞又病弱的喊聲。
另一個女孩一想到明天自己也將是這副模樣,就不斷放聲哭叫起來。弗洛倫斯也因為後天正一步步逼近自己而幾乎要發瘋了,根本顧不上回答新來的女孩。
「這我完全明白,太太。剛才提的問題有點欠考慮。我們也是頭一回遇見這種稀奇古怪的犯人,所以有點不知從哪兒下手。照你這麼說,事情倒也簡單。犯人也許就是戴著恐怖片或者萬聖節面具的人。他戴著那種面具……」
伊麗莎白縱聲大笑:「讓我來試試你編故事的本領,看你還能馬上編出什麼謊話來。說吧,貝絲,你來這裡有什麼事?」
「那裡展出的是什麼?」路易斯向管理員問道。
萊恩點了點頭,雙手抱胸思考了一會兒。然後說道:「巴特·奧斯汀的孫女莉莎的屍體也在維蒙特街的一個草叢中發現了。」
「那麼,這邊就是令郎屋子的門了?」
「也許因為我兒子太出名了吧。我累了。不好意思,我想休息會兒可以嗎?」
此後,基督教信徒們就遵照這個諭示,漸漸消滅了這類吸血人種的遺傳基因。於是植根于這類渴望吸血的人群體內的DNA,就消失在火刑烈焰的煎烤中了。
她尖叫著,試圖用力反抗,但在兩個男人的力氣面前這些都只是徒勞。不久她就被剝得一|絲|不|掛地扔在冰冷的地板上。她還來不及叫喊,就被他們各抓住一隻手擰到背後,就像被捕獲的獵物一樣跪在貴婦面前。她抬頭想看婦人一眼,卻馬上被一個男人抓住后脖子,用力按下了她的頭。疼痛和屈辱讓她全身熱了起來,因為這是她平生第一次在男人面前裸|露出身體。
啊,弗洛倫斯發現,原來這就叫做死。其實我昨天就已經死過一次,我的靈魂正在脫離肉體。
處刑繼續進行,接下來輪到管家約翰尼斯·烏依瓦里了。他心裏似乎已經做好了準備,表情顯得非常平靜。他老老實實地遵照官員的命令慢慢地跪下,把頭靠在木樁上。劊子手這次好像已經習慣了,只砍了一斧子就結果了他的性命。弗洛倫斯心裏越來越不舒服,也不再往台上看一眼。她實在無法理解,為什麼這些人看到這種殘酷的表演竟然感到如此的興奮。
「母親大人。」伊麗莎白微笑著向安妮特迎上前去。
「你們竟然這樣對待我?」伊麗莎白怒氣沖沖地說道。聲音因憤怒而發起抖來,「你們怎麼可以這麼過分?這不是人該做的事。你們還有人性嗎?」
「如果世界全都變成曼哈頓那樣的大都會,那會怎麼樣?」
「我們想問問夏隆·穆爾的事。」
這裏雖然也有照明,但只是在走廊上點著一支火把而已,整個地牢里一片漆黑。那兩個蓋著毯子好像在睡覺的女孩已經奄奄一息,其中的一個幾乎已經停止了呼吸,另一個也不斷發出痛苦的呻|吟,身體像只蝦一樣時曲時伸,毯子被她踢開了,因此她的身體全露在外面。弗洛倫斯無意中看了她一眼。不知為什麼,女孩的全身一|絲|不|掛。弗洛倫斯看清是怎麼回事也花了很長時間,因為她的身體看上去是黑色的,好像穿著一件奇怪的衣服。
「那麼死刑也是?」
「事情確實像是這樣。」萊恩回答道,「也就是說,她早已有過預感,但巴克雷卻沒有察覺到。為什麼只有她能預感到呢……實在猜不透!但是,路易斯,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
兩人互相交換了衣服。鄉下貧窮女孩的穿著都很相似。換完衣服后弗洛倫斯獨自抱著膝蓋又哭了起來。自己總算通過了上帝的考驗,真想對自己好好誇獎一番。她哭,是因為覺得自己心裏感到一點小小的滿足。
瑪麗婭的聲音又高又刺耳:「你讓我該說什麼?如果我說了,奪走我孩子的是個和你一樣打領帶的白人,我的孩子就能找到的話,那我就說好了。我可不是在撒謊。」
「他怎麼說?」
「你倒很沉得住氣似的。」
一名士兵覺得等待的時間已經夠久了,就彎下身子,慢慢從石頭的缺口鑽了進去,另一名士兵也緊跟在他後頭進去了。兩個人在牆壁後面剛站直身子,一個奇異的世界便呈現在他們眼前。他們看到了一幅完全想象不到的景象。
「你怎麼能知道得這麼清楚?」
「正是因為這樣我們才會問你啊,太太。但是你也該理解我們的心情吧?聽說作案的是個滿臉鮮血的怪物,換成你也會問相同的問題才對。你說的這種怪物,我們一輩子都沒見過。電影院里見過的當然不算數。不只是我們,連我們的上司也沒人見過,我從來沒在上司或者同事寫的筆錄里見過這種怪物。你說我們到底該上哪裡找才對?難道要我們上拍恐怖片的道具倉庫里找去?」
萊恩和路易斯從不同的方向慢慢走近對方,他們倆相互看了一眼,這個動作像是不得不死心了的暗號。
為什麼要故意把慘遭如此對待的人關在牢里?是讓我們照管她們嗎?弗洛倫斯邊鋸邊想著。但是牢房內既沒有水,又沒有葯,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用來幫助她們。弗洛倫斯知道,這座城堡里果然住著可怕的惡魔,正常人絕做不出這麼殘忍的事來。自己必須早日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盧迪也應該已經來到城堡附近,躲在森林里等著救我了。
「喂,」路易斯輕輕拉了拉搭檔的袖子,「獵物在裡頭呢。」
那是一種僅能勉強裝進一名少女的狹小的鐵籠子,鐵絲網內裝有無數尖利的鐵鉤。當一名一|絲|不|掛的少女被塞進籠子后,她令人把鳥籠吊起來,前後左右劇烈地搖動,籠內的少女無法站立,在慘叫之餘身體也會被四周的鐵鉤刺傷。伊麗莎白只需站在籠子下方,就可以盡情享受鮮血淋浴的快樂了。
「就是那個鐵籠?」萊恩小聲問道。
「啊!你在幹什麼?我很難受,太難受了,簡直喘不過氣來。」伊麗莎白推開朗傑拉伸過來的兩隻手。
左邊車窗里出現了洛杉磯市區高樓大廈的身影,慢慢向身後閃去。在他們的旁邊,那頭野獸還在不要命地狂奔。道奇也不甘落後,加大油門緊緊盯住不放。萊恩擔心遇到高速公路巡邏車,他不想讓她成為巡警們的獵物,對於巡警們來說,她正是求之不得的好獵物,至少屬於獵豹級的頂尖獵物了吧。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個鋪著石頭地板的寬敞大廳,中間擺著一隻金色的獅子座像。這也許是米高梅公司贈送的,萊恩還記得自己曾在哪兒讀過這篇報道。獅子的左右各有一個通往二樓的台階,兩邊的台階畫出一條緩緩的弧線,然後又在獅子的上方合而為一。他們倆的眼睛已經習慣了門外洛杉磯燦爛的陽光,因此進入室內后看到的一切不免顯得有些模糊不清。
「她在好萊塢的評價絕對說不上好,我聽說她在日本時也差不多。咳,反正不管什麼年代,世界上總有這種女人,真讓我們傷腦筋。」
「別傻了!這種大明星,區區一張超速罰單算得了什麼?我看這個女人果然有問題,一舉一動都相當可疑,你不這麼認為嗎?」
還沒發現後頭有人追來的跡象。垂在城牆上的繩子要是沒被他們發現那該多好!如果那樣,他們就會以為自己還躲在城裡哪個地方。她猛然發現手上還戴著手套。多虧當初準備了繩子和手套,這才能順利地逃出來。把它當做護身符,暫時還是戴著吧。
坐進駕駛座后,萊恩回答:「我已經有兩個孩子了,路易斯。你以為我真那麼笨嗎?我是說,她也許戴的是假髮。」
「不,我不相信。」路易斯搖了搖頭回答道。
「OK,你站在那裡回答我們就行了。」
「這女人還挺有趣。」萊恩說道。
那東西身上裹著一層發黑的破布,那竟是一具木乃伊!木乃伊身上的破布底下竟然伸出兩隻瘦骨嶙峋的手,就像是一層黝黑的皺巴巴的皮膚包在骨頭上似的。
「儘管關著燈,屋裡一片漆黑,你還看得清怪物的臉上沾滿鮮血?」
玲王奈系好長袍的帶子,邊用毛巾擦著頭髮,邊朝他們走來。
「我天生就是個獵人,養只貓豈不是可惜了?」
「的確,他是個很有才華的作家。」
然而,當他包圍賽伊特城,要求對方開門時,門竟然毫無抵抗地應聲而開。此時的時間是一六一〇年十二月三十日的夜晚,附近的山野里正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白雪。
「你從宗教學家的立場出發,提了不少看法,對吧?」
「我們是凶殺案科的警察,不是來向你要簽名的。」
「最近夏隆身邊發生過什麼怪事沒有?」
她又看了看另一面的城牆,那裡也有衛兵。看起來這裡是不行了,必須還得往上走。
她來到二樓的走廊里,還好,追兵還沒來到這裏。但是這裏的窗戶每個都被封死了,根本無法打開,也別指望能打破玻璃,玻璃的破裂聲馬上就會引起衛兵和追趕來的人的注意。
「今天晚上,我帶來一個不好的消息。」圖爾索板著臉說道,「根據巴托里家族通過的決議,已經做出了對你的處置決定,這也是匈牙利國王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違反。」
被吊在天花板的貝絲害怕得發出可怕的尖叫。原本像笛子似的尖叫聲,突然又變成了沙啞的絕望的哀號,又慢慢低沉了下去。因為伊麗莎白已經用力撲了過去,把劍身深深地刺入貝絲的胸口,貝絲的身體在空中劇烈地搖晃起來。
抑制不住的怒氣讓路易斯高聲罵了起來:「這回滿意了吧?你這個虐待狂!瘋子!不可救藥的女人!」
每個衛兵各抓著一個女孩,把她們的雙臂緊緊擰在身後,然後粗暴地挾住她們的肩膀,氣喘吁吁地往監牢的方向跑了過去。後面還跟著一個空著手的衛兵。
「我想不多見吧。只有那些頭腦不正常的女演員成了大明星后才會說這種話的。」
黑色T恤前胸印著的麥當娜頭像在月光下上下亂跳。女孩在寂靜的街道上奔跑。從轎車裡躥出來的一個男人追著她跑。他是個白人,留著金色的短髮。
弗洛倫斯悄悄把鐵鋸藏在牢房角落的牆根下。就為了鋸斷這麼細的一根鐵欄,居然花了五個晚上的時間。她雙手握緊鐵欄鋸口的下方,閉上了眼睛。「上帝啊!」她祈禱著,「賜給我力量,讓我折彎這根鐵欄吧!」然後,她使出渾身的力氣把鐵欄往自己的方向拉。「吱」的一聲,整個欄杆顫動了一下,接著,那根鐵欄慢慢地朝自己的方向彎了下來。她發現停止使勁后,彎下來的鐵欄並不會再彈回去,她又使出全身力氣把鐵欄朝身子底下壓了下去。
兩人快步往俱樂部的方向奔去。路易斯躲在停車場入口的樹蔭下抽著煙,萊恩從不抽煙。從這個位置上看去,不管玲王奈回到車上,還是要往棧橋的方向走,都躲不過倆人的眼睛。
「士兵不在,剛才已經離開了。這時他已經睡覺去了。」有人在黑暗中回答。周圍的啜泣聲、瀕死者的呻|吟聲仍然持續著,瀰漫著一股異樣的惡臭。
「用那條浸血的毯子!」弗洛倫斯告訴她。
戈登點了點頭。
幸好哭鬧聲吵醒了衛兵。他不緊不慢地站了起來,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趴在地上痛哭的弗洛倫斯一眼后,慢慢轉身回自己的屋子睡覺去了。
「哦,我想起來了!」
怪物又拔出冰錐,往他左胸刺去。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又拔起來,再次刺向他的脖子。
因為孩子的誕生,伊麗莎白在城堡內的地位漸漸恢復到安妮特搬來之前的狀態。這一點伊麗莎白自己也感覺到了,於是她又接連生了兩個小孩。當上三個孩子的母親后,伊麗莎白的權力終於能和安妮特分庭抗禮了。
弗洛倫斯的周圍響起了巨大的哭泣聲,因為這些女孩無法從這裏逃脫,才發出了如此絕望的哭喊。弗洛倫斯也用力撲到欄杆旁大喊:「等等,還我的行李!」她知道喊了也沒用,也只能這麼叫喊幾聲出出氣。包袱里並沒有什麼值錢的物品,只不過她不希望讓人看到裏面破舊的換洗內衣罷了。
當她裸|露著大半邊的臀部和修長的雙腿、細細的腰身被裹在長袍下后,萊恩才開口叫道:「松崎小姐!」然後高舉著拴在皮帶上的洛杉磯警局的警徽。
「真是嬰兒的屍體,不會錯的。你看,而且這麼乾巴巴的,也沒有血。」
「如果連好萊塢影星都成了殺人犯的話,我們這些當警察的還不得累死?」路易斯轉身離開大門后說,「傳訊她們必須每次都通過經紀人,逮捕她時也得先問問她們的日程安排。」
她把鞋子脫掉后拿在手裡,從開著一條縫的門裡迅速地鑽了過去,光著腳跑上了石階。台階前方是個寬敞的舞廳,舞廳的大門緊關著,擋住了她的去路,但左邊卻有一扇門是開著的。她來到跳舞廳前,伸進腦袋看了看左邊開著門的那個房間,裏面鋪著木地板,還放著幾張粗糙的床。
「那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路易斯很快回了一下頭問道。
路易斯把鼻子湊近鍋里聞了聞,說道:「東西還沒變味。湯碗、杯子和刀叉也準備好了。夏隆·穆爾會不會是在準備用餐時突然受到襲擊了?」
洛杉磯的白天特別熱,可是一到夜裡就變得有點兒冷。外面比佛利山的樹林廣闊得像是遠離人煙的露營地,或者中世紀歐洲的哪個小村落。窗下不時傳來一陣陣蟲鳴聲。
城牆上的衛兵慢慢來回走動,他先是緩緩地走向對面,走到城牆的盡頭時,再突然機械般地向右轉過身來,然後再緩緩地往這邊慢慢走回來。看來,要從城牆上放下繩子,再從繩子溜下去可不容易。
也許今天白天睡得太多了,所以瑪麗婭到了夜裡還不困。她從床上慢慢爬起身來,彎著腿掀開毯子,把腳伸進地板上的拖鞋裡。她站在地上,躺著突然站起來的人都有過這種經歷,那種獨特的暈眩向她襲來,她努力忍受著等待這陣暈眩過去。終於可以走路了,她慢慢走近窗邊。奇怪,剛才一直響著的蟲鳴聲,不知怎麼突然聽不見了。
這個場面真是太可怕了。弗洛倫斯真想趕快從這些嗜血如命的人群里逃開。然而奇怪的是,前面居然還有人撕開麵包拿在手中舞動著。
車子開到了聖莫尼卡大道的十字路口。現在是紅燈,戴姆勒車進入右轉彎車道,看起來似乎要停車,但又突然加速后在聖莫尼卡大道向右拐去。
在卧室里了,兩人終於找到了似乎能夠解開謎團的便箋筆記。筆記是寫在電話旁邊的記事本上的,上面寫著:「這樣下去,我大概會被怪物綁架,然後被殺掉吧。」
「是的。一直到夏隆·穆爾也認識了巴克雷為止。」
「是的,她姓松崎。是個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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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饒了我吧,伊麗莎白夫人!我不是故意的。」貝絲一邊哭喊著一邊叫道。
「組長、萊恩,我想補充一件事。我想案件還應包括夏隆·穆爾失蹤一事,她也是比佛利山卡洛塔街的住戶。」
「弗洛倫斯,你真勇敢!」威娜突然大聲喊道。
索尼·賓恩於一三六零年左右出生在愛丁堡郊外西洛錫安地區的一戶貧窮的農家裡。長大后帶著女友離家出走,兩人跑到加洛威地區荒涼的海岸邊一個洞穴里生活。這個遠離人煙的洞穴相當堅固,裏面的地道複雜得就像迷宮一樣,底端可以一直通往海底。洞內溫度很低,甚至可以當做天然的冷藏庫來使用,而且十分寬敞,不管增加多少人口都能住得下。
但是,兩位警察並不是巴克雷的書迷,讓他們不得不聯想到,那張向他們扭過來露著牙獰笑的臉露出滿心的喜悅,笑容中帶著讓人無法理解的愉悅。
「饒了我吧,巴托里夫人。我是有事到地下室來的。」
此後,伊麗莎白生活得就像一名監獄中的囚犯,身旁僕人對她的態度也起了微妙的改變,大家只把她當做孩子來看待,可是她卻無法拒絕這種生活。她曾經婉言要求過丈夫改變這一切,但即使是穩重寬厚的納達斯第也嚴詞予以拒絕。因此,在往後的二十年裡,伊麗莎白基本上都生活在這種環境中。此間,她唯獨沒對貝絲說過一句話。
客廳的搖籃里,他們還有個吃奶的小弟弟在睡著。他們的父母親,也就是吉姆和芭芭拉夫婦倆都還很年輕,學生時代的朋友經常在他們家進進出出。這天晚上,夫婦倆為了送一位來家裡玩的朋友回拉古那海灘的家剛離開不久。從比佛利山到拉古那海灘,如果不超速的話,開車來回至少也得兩個小時。
E又無休無止地出現。這種事還是頭一回遇見。她從使用老式的打字機直到現在的計算機,這些年來操作過無數的各類鍵盤,從沒有碰到過這種事。究竟是不是自己想打其他的按鍵,但手指卻不聽使喚,一直打在E這個字的按鍵上?這次也是最後出現了L后才停下來的。
圖爾索和他的部下們為了不讓同伴知道自己內心劇烈的憎惡感和無法形容的恐怖,一個個慢慢地,但又爭先恐後地退出到走廊里。
弗拉德·采佩什大公所在的十五世紀時期,東歐的巴爾幹半島還處於群雄割據的戰亂時代中。那時羅馬尼亞則尚未成為一個獨立的國家,被分裂為摩爾達維亞和瓦拉幾亞等幾個小國。
地下室里還擺放著精心製作的照明器具,進行了內裝修,每個角落都做了精心的布置。她還專門訂製了地下室用的特製浴缸,為了殺死少女后盡量不浪費一滴血,她還進行過各種實驗,以提高收集鮮血的效率。
弗洛倫斯的臉漸漸變得扭曲了。上帝啊,你怎麼這樣對待我?先讓我高興一會兒,再把我推下地獄去。她放聲大哭,知道自己只能活到明天晚上了。
「嗯。我累了,也受了很大刺|激,腦子已經有點麻木了。你講得很詳細,但最終你想告訴我什麼?或者還有什麼想問我?」
浴缸邊上站著一位個子嬌小的婦人,身上的華麗裝扮顯示出她是個身份高貴的女人。她的臉頰凹陷,鼻子尖尖的,嘴唇很薄,一雙陰險的眼睛不斷地看著四周,那可怕的面容像是無聲地命令周圍的人一動也不敢動。她的左手像是握著一條馬鞭。
因參与過某些案件調查,萊恩和路易斯都曾見過幾位好萊塢女影星,但是拜訪這類頂級巨星卻是頭一次。他們小心避開塗著黃色的消防栓,把道奇車停在卡洛塔大街的柏油路旁。在比佛利山特有的蔥花型街燈的映照下走向夏隆·穆爾的家,感覺還真不錯。如果向同事們提起,大概沒有誰能不表示羡慕的吧。
但是玲王奈很久還不見下車,於是萊恩又發動道奇車,把車頭對準戴姆勒的方向,往那邊又湊近了一點兒隨時做好應急啟動的準備。戴姆勒的發動機好像已經熄火,道奇也關掉了引擎。
客觀地說,這座伊麗莎白式美容中心的確為她帶來了顯著的效果。已經年屆五十的伊麗莎白能讓周圍的人覺得還只有三十歲左右。看來她迫使身邊的人為她付出慘烈的代價,這種自負是可以讓女人變美的。而伊麗莎白覺得自己真的變美了以後,她對周圍的人顯得更溫柔了,也顯得更會關心人了。
這天下午,莎吉的屍體剛被運走,那位臉色蒼白的大鬍子男人又帶進來一個新的女孩。他奪走那個女孩的行李后,把她推進牢房裡就迅速離開了。那位新來的女孩茫然地一直站在牢房裡,她問弗洛倫斯這是怎麼回事。弗洛倫斯明白地告訴她,你被騙了。
「湯姆,湯姆!」瑪麗婭高聲呼喊著丈夫,泣不成聲。
「瑪·麥森·索菲特飯店。」
伊麗莎白·巴托里一旦打開了話匣子,就像背熟了台詞的戲劇演員似的,滔滔不絕地說個不停。這時候,她也許以為誰也不該打斷自己的發言。
「啊!」接著,士兵們嘴裏不斷傳出驚叫聲。但是謎底很快就揭曉了,因為這面奇怪的牆壁在火把的數量增加后終於展示出它的真實面目。這連經歷過戰場殺戮的士兵們都感到渾身戰慄,不由得往後退了幾步。
玲王奈上了矮矮的台階,走進俱樂部里去。過了一會兒,兩人也打算跟進去,但在入口被一個女孩攔住了。
自己能有什麼罪呢?硬說有罪的話,頂多自己犯下的是貧窮的罪。這間牢房裡關的女孩們,個個被迫身負與生俱來的貧窮的罪。如果生為這座城堡的主人,自己也能把城外的女孩一個個抓來殺掉,吸干她們的血,而且毫不擔心受到懲罰。而一旦生在貧窮的家裡,就只能默默地忍受被人宰殺的命運,連句怨言也沒處說。上帝啊,你為什麼在世間製造出如此不公的事呢?
衛兵站起身來,無精打采地伸了伸懶腰,從籠房前走了過去。弗洛倫斯聽到他打開台階旁邊的門,爬上石階離開了的腳步聲后,馬上從地上一躍而起,趴在地板上拚命尋找起鐵鋸來。
「鑒定人員說,也許是因為兇手指尖的皮膚病變所致。」
「關人?」
她回頭看他,發現他獃獃地站著不動。滿臉鬍鬚的托爾科原本臉色就不好,這下子更是臉色青得嚇人。
「你的意思是,最後她還是被吸血鬼殺掉了?」
「把這件也給我脫了!」安妮特下令。衛兵們聞言驚呆了,怔怔地看著安妮特。
「巴托里夫人,請冷靜點兒。這樣會出事的。」管家烏依瓦里說,「安妮特夫人遲早會回來的。」
「真的,請您相信我。」
「她在哭呢。」萊恩說,「而且哭得很厲害。好像想向全世界哭訴美國的演藝圈多麼令人恐怖。」
「沒關係,不管多大的問題都很重要。」
「遵命。」
「我還有老婆孩子呢!」
「我沒事,別管我。你快去追孩子!」瑪麗婭邊喘著粗氣邊叫著。湯姆猶豫了一下,然後飛快地衝上前去躍上窗檯,抬起雙腳跳出窗外。窗戶旁的樹葉發出沙沙聲,他的身影很快消失了。
可以說這個傳聞相當準確。因為當時伊麗莎白已經不肯浪費時間等候把那些少女暫時充當女僕,而是直接帶來就殺掉享用,因此她在賽伊特城的地下建造了一座暫時關押抓來的少女的牢房。
太陽已經升得很高了,時間大約已經過了中午,一個雙手反綁著的男人從城堡的正門被押了出來。拖著緩慢的步伐向斷頭台走來。人們興奮地等待著的血的祭祀儀式馬上就要開場了。他們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一看到祭祀的供品送到了,馬上山呼海嘯起來,人人都在揮手歡呼。
隔開一段距離,兩名警察開始了跟蹤。在水泥步行道上走了一會兒后,玲王奈又走下台階,上了木板鋪成的棧橋。鞋子踏在棧橋上發出喀喀的聲音,她徑直往海邊方向走去。
「劍就在這裏,那不是嗎?」德羅塔在一旁說。地下室的角落裡掛著一把滿布灰塵的劍。
「十一點二十分。」
「停下來的原因是因為松崎玲王奈和夏隆·穆爾的爭執嗎?」
她強迫自己不再胡思亂想,繼續拉動著鐵鋸。已經鋸到一多半了,大概總有三分之二了吧。再來幾下,再來幾下,她告訴自己,一邊不停地鋸著。
女僕跌跌撞撞地離開了房間。
「她?你是說寫恐嚇信的人?」
當伊麗莎白回過頭尖聲吩咐托爾科時,一股劇烈的衝擊往她的右頰襲來,她冷不防一下子跌坐在髒兮兮的地上。抬頭一看,她才知道自己是被貝絲那隻沒有綁緊的腿踢著了。這瞬間發生的事令她不知所措,因為她無法想象一個女僕居然敢反抗踢中自己,疼痛讓她一時無法動彈。
這位貴婦應該就是賽伊特城的吸血鬼了,弗洛倫斯心想。原以為個子要比眼前的大一些。她一邊克服著恐懼,一邊緊緊盯著婦人的臉。她的年紀大約在四十左右吧。雖然長得不算難看,但滿臉可怕的表情讓她的魅力蕩然無存。
「請轉告你太太,波爾。問她是否只肯喝帶甜味的可樂?還有不加薑汁的蒜味麵包?缺了咖啡因的咖啡?要是沒了壞蛋的蝙蝠俠、沒了布魯托的大力水手,這種書誰肯買?這道理日本人一定明白,沒人肯向不加芥末醬的壽司伸手的。晚安,波爾。」麥克·巴克雷說完轉過身去,揮了揮手。
「咱們回去吧,一切都結束了。」弗洛倫斯對盧迪說道。這真是一場冗長而又讓人心情難受的刑罰,她實在不希望這種處刑哪怕再出現一次。她甚至覺得,組織這場處決的人,以及所有這些高高興興地欣賞著這場殘酷表演的人,都和賽伊特城裡那個瘋狂的伯爵夫人犯下了同樣的罪惡。兩人迅速離開廣場,離開了那些興奮得徹夜不眠的人群,回到匈牙利的瓦拉幾亞去了。
「誰?盧迪嗎?真是盧迪嗎?」
第二天一早,伊麗莎白以充滿自信的表情和態度出現在僕人們面前,她落落大方的舉止顯示出一股威嚴。在這些因素的綜合作用下,伊麗莎白·巴托里在周圍的人眼裡的確覺得變得漂亮多了。
卸妝后的伊麗莎白膚色更加慘不忍睹,不但皮膚粗糙,還出現許多黃褐色的灰暗斑點,顏色到處深一塊淺一塊的。她即使不笑,眼角、嘴角等處也會出現數不清深淺不一的皺紋,下巴垂下來后看似兩層,最可怕的是,和安妮特一樣,皮膚松垂的情況也開始出現在自己身上。而乳|房乾癟得像缺了水的皮囊,緊緊地貼在肋骨兩邊。臀部的肉垂了下來,大腿也像老南瓜似的乾巴巴地塌了下去。
「別人得到的好處,你是絕對不會知道的!給我站起來,退到牆邊,手別放下!」
這下子輪到萊恩他們說不出話了。萊恩猶豫了一會兒說:「夏隆小姐家的大門沒鎖上,玄關的大廳還有不少血跡,我們還在她家裡發現了用口紅寫的『救命』兩個字。」
黑暗中,玲王奈的樣子似乎很認真。「說呀,我把那些孩子怎麼了?」
好吧,算了。再為這種事花工夫的話,太陽就要下山了。黑夜中航行對外行人來說很危險,而且今天是假日,我揚帆出海本來是為了把自己從工作中解放出來的。
可是這對年輕情侶早對遠方賽伊特城住著個女吸血鬼的傳聞知道得很清楚。他們聽說,進城的少女無一得以生還,而且城內還建有地下牢房,從外面找來的少女一旦被關進這個牢里,就會被一個個拖出去,殺掉后吸乾鮮血。
兩人走到木造的雕花大門前。門的左右兩邊各有一座裸體男性的雕塑,就像兩尊門神一樣威武地佇立著。石塊壘起的牆壁上攀爬著幾棵常青藤,但也遮住了幾分之一的牆壁而已。
但她高興了沒多久,很快,一陣緊張又迅速流遍了她的全身,她看見走廊的對面有一個衛兵在把守。她很快悄悄地把門關了起來。
他一溜小跑,穿過游泳池邊的草坪,像進來時一樣利落地翻過入口的鐵門。這種狼狽的敗退方式是他當初完全沒有想到的,心裏暗暗後悔,不該聽說玲王奈已經離家后,腦子一熱就起了冒險的念頭。但此行也不算一無所獲,讓他見識到了這位著名女影星不為人知的另一面。看來這個女人果然有問題。
「噢,你是說,昨天晚上就在這條路上跟蹤玲王奈跟丟了,對嗎?」路易斯回答,「緊接著這樁案子就發生了。」
「你們想知道夏隆·穆爾的事?好吧,我的看法是這樣的,她很有表演才華,這點我承認。但她唱歌和跳舞很一般,只能糊弄外行,平庸得只配表演給那些崇拜她的、沒見過世面的大老爺們看。就這樣,先生們,祝你們愉快。」
他離開遊艇碼頭是在上午十點。這天天氣十分晴朗,一個人出海也沒什麼不安全。他在廚房裡切了幾片麵包和火腿,抹上奶油,給自己準備好一份簡單的午餐,然後打開啤酒瓶蓋,來到甲板上,打算就著海水的氣息美美地飽餐一頓。今天預定的目的地是聖克萊門島。
今天整天待在牢里不動,身體根本不覺得累,而緊張和恐懼也讓睡意消失得無影無蹤。另兩個女孩似乎也不覺得困,只是一味哭著,讓人覺得她們的眼淚還真多。但奇怪的是她們倆都沒有提出要幫自己的忙。但仔細一想也難怪,如果今晚不能鋸斷鐵欄的話,她們倆就根本無法得救。她們一定是這麼想的。就算三人齊心協力一起鋸,但鋸子只有一把,總之,今天晚上之內根本不可能鋸斷,女人的力氣還是太小。即使她們肯幫忙,至少明晚要被殺害的那位女孩是不可能得救的。
如果他不是個專業攝影師,也許只會在甲板上發一會兒呆,腦子裡轉念一想,也許剛才只是在做夢,或者是自己眼花了,看到的不過是櫥窗的假人,馬上便心安理得地繼續航行了。可是,由於職業上的關係,克里斯拍攝過無數奇形怪狀的景物。他知道,剛才見到的絕不是假人,一瞬間他便敏銳地認定了,浮遊物呈現出有機物長期浸泡在水中才能產生的特殊形狀,屍體上只殘留著少許肌肉組織,幾乎只剩下白骨一具了。
然而這已經不可能了。大部分士兵部親眼目睹了這些悲慘的事實,而且關押在牢房裡的女孩們也會被釋放出去。人的嘴是堵不住的,這樁即將流傳千古的巨大丑聞至此已經掩蓋不住了。
「至於巴特·奧斯汀,毫無疑問他已經高齡了,而他的孫子這次被搶走。他在許多著名音樂劇中擔任過舞台化妝師,對世界各地的民族特點都頗有研究,在選擇符合作品需要的各種化妝方式上獨具創意。」
很快就過了日落大道的出口,再往前就是好萊塢大道的出口了。這時戴姆勒的轉向燈閃動了,看來玲王奈打算從好萊塢大道出口下去。前方的燈變了,玲王奈踩了一腳剎車。原來前面有個紅綠燈。
「湯姆!湯姆!快救命啊!」她拚命想喊出來,但聲音卻很微弱。
弗洛倫斯的內心並不贊成匈牙利國王所做出的裁決,可能的話,她想向國王直接提出自己的意見。她心中最大的願望是讓賽伊特城裡的惡行早日終結,現在這個願望已經實現了,她覺得這樣也就夠了。
幸虧克里斯的船上沒安裝螺旋槳,即使如此,如果遊艇撞上這些東西,窗體也會嚴重受損,甚至還會把船身戳出洞來。所以把船開到離岸較遠的海域之前,駕駛都得十分謹慎。
戴姆勒從十號國道又併入通往一一〇號國道的輔線,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后毫不減速就來了個急轉彎,在後面追著的萊恩也只能硬著頭皮跟上去,猛烈的橫向甩動使得坐在副駕駛的路易斯狠狠撞到車門上,發出一聲慘叫。
「是的,外面的金屬大門和裡頭所有的房間都沒鎖,而且走廊的牆壁上到處是窟窿,鋼琴和鏡子都被砸壞了,屋裡亂七八糟的。」
夫婦倆有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出生才一個星期,正在從十多個候選詞彙中為他挑選名字。他們從遙遠的墨西哥老家蒂華納特意帶來一個小搖籃,現在小寶寶每天就躺在這個舒適的搖籃里。母親瑪麗婭的身體不太好,現在正在產後調理,她晚上很早就休息,早上也盡量晚一些起床。
路易斯默默點了點頭。
「有沒有發現他和哪個危險組織扯上關係的跡象?」
「嗯,確實挺可疑的。」萊恩說著,發動了車子。接著,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麼似的又加了一句:「她的家似乎沒有安裝監控系統吧。我怎麼沒看見她門上那個小牌呢?作為一個名人,這也太大意了吧。」
「你再不滾,我就開槍了!」
弗洛倫斯先把頭伸出鐵欄的洞口,頭部可以輕易地穿了過去,可是肩膀和身體的部分卻顯得很難通過。但那也難不倒她們,只要先把身體側對著洞口,雖然稍微緊了點兒,不是過於肥胖的人都能硬擠過去。弗洛倫斯在擠過洞口時,另一個女孩從右邊使勁拉著點兒鐵欄,洞口就能略微撐大一些。當弗洛倫斯到了牢房外面后,也同樣設法撐開點洞口,於是三人全都順利地來到了走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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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特年近八十歲的身體全身黑糊糊的,枯乾而癟瘦。那種黝黑比褐色還要深得多。瘦骨嶙峋,兩隻乳|房像兩個干扁的口袋。肚子凹陷,前胸貼著後背,兩條腿瘦得皮包骨,一點肌肉和脂肪都沒有。膝蓋上骨頭尖得嚇人,上面只有一層滿是皺紋的鬆弛的皮膚。仔細看過正面之後,伊麗莎白又把安妮特翻過身來欣賞了一番,老太婆的臀部瘦得沒有一點肉,連肛|門都遮不住了。
弗洛倫斯聽到自己已經被賣往賽伊特城的消息后,哭得十分傷心,但在盧迪安慰下馬上恢復了情緒。兩人開始共同想出主意,尋找可能的解救之計。盧迪告訴她,目前為止沒有任何一位少女得以回家,一定是有哪個地方的處理出了紕漏。如果真像傳聞那樣可怕的事發生在羅馬尼亞的賽伊特城,弗洛倫斯可以親眼看到後向國王控訴。目前只能聽到傳聞,但還沒有人證實過。因為缺乏可靠的證據,所以無法採取相應的行動。
「那不是玲王奈嗎?」
第二天早晨,她覺得肌膚的狀態果然比平常好。這更讓伊麗莎白確信,從今以後若使用鮮血療法對自己的皮膚定有奇效。但她不認為這種狀態可以一直持續下去。如果將來徹底衰老了,即使採用鮮血療法也無力回天。時不我待,只能現在就開始,必須現在動手徹底實行這種療法。若想提高效果,必須只爭朝夕,明年開始也許就晚了。
路易斯嚇了一跳。這時玲王奈的手指已經抽回去了,但她的臉卻慢慢朝路易斯湊了過來。
她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好像是衛兵在說:「今天晚上不需要。」弗洛倫斯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
接著,兩個滿頭白髮的老太婆被拉上了台。她們就是奶媽伊羅娜·喬和巫婆德羅塔·楚特斯。她們可不像剛才的兩個男人那樣安靜,都在大聲哭叫著拚命掙扎。
「脖子後面的肉完全被挖掉了,屍體里的血也被抽幹了……路易斯,你相信所謂超自然現象嗎?」
「圖爾索大人,歡迎你來。」她十分高興地打著招呼。
「什麼,難道是有錢人家的狗在這裏拉屎?」
「伊麗莎白·巴托里是我終身的偶像。不過,不光是我對她感興趣,那邊的蠟像館里還展示著其他有關巴托里事件的作品。」
門後頭是個走廊,萊恩率先走了進去,他看到前面玻璃碎裂了一地。倆人快步走到玻璃碎片落下的地方。
弗洛倫斯也大吃一驚,一時弄不懂是因為什麼。但她很快就知道原因了,她聽見兩個人的腳步聲從走廊正往自己的方向過來。
弗洛倫斯被草絆倒了,腳踝砸在石頭上,爬起來后改變方向不顧一切地向那邊跑,沒命地朝森林的方向跑去。
「就是說由穆爾小姐來演女主角的繼母?」
一個士兵轉身朝洞口方向走去,正好背對著他的同伴。另一個士兵還想再找一遍,就在這潮濕的空間裡邊走邊尋找起來,連床與牆之間極其狹窄的縫隙里都仔細瞧了一遍,雖然人決不可能鑽進這麼小的縫隙去。突然他有了一個奇怪的發現,床上像是有一道被蟲啃出的裂口,看起來就像是蛇住的洞穴。就在他把火把湊近前去想看個清楚時,從洞口裡飛出一個什麼小東西來撲到他的手腕上。
圖書室並沒有用門隔開,木地板上還擺著幾把讓人坐著看書的,想必十分舒服的躺椅和沙發。朝外突出的半圓形的飄窗下,還順著牆擺放了一個半圓形的沙發。透過玻璃,可以看見窗帘縫隙中露出的屋外茂密的樹叢。這樣,只要人坐在窗下的沙發上翻開書,光線正好能從身後照進來。
巴克雷的左肩感覺一陣難以忍受的劇烈痛楚。等他回過神來一看,怪物那張奇醜無比的臉就貼在他的鼻尖前。酒杯已經摔破在地上。他回頭看了看,左肩上正插著一把冰錐。就在他抬眼看見的同時,怪物已經把冰錐拔了出來,鮮血霎時噴了出來。
「錯了!你弄錯了!不該是我!今天晚上該是她!」弗洛倫斯不顧羞恥地大叫著,相同的話連說好幾遍。
有時候她也會故意讓女僕出差錯,她先吩咐女僕做一件事,再歇斯底里地用連珠炮似的聲音催促她們,讓女僕們手足無措,等真的弄壞了什麼貴重物品時,伊麗莎白表面上暴跳如雷,心中卻美滋滋的,然後就命令托爾科把人拖進地下室里去。
走廊上的木箱和泥水工具都已收拾乾淨了,白牆上只留下一個將來可以遞進食物的小洞。這樣,一代稀世女魔伊麗莎白·巴托里活活地被埋葬在這裏。
婦人小跑著快步走到弗洛倫斯前面,她漲紅著臉,神情因極度的憤怒而扭曲。
她用鑰匙打開玄關的大門進到家裡。一進客廳,馬上就把所有的燈一股腦兒全打開,包括走廊、浴室、廚房和儲藏室里的燈全都打開了。她從冰箱里取出水瓶,倒了些在杯子里,一口氣喝完后,坐在廚房裡的椅子上好好鬆了口氣。但是一想到明天一早還要到辦公室去上班,不禁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萊恩忍不住笑了出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算了吧,這世界上什麼人都有。」
「是啊,這就是上帝的旨意。再說,即使無家可歸,那也是上帝要給他們的考驗。」
「這麼說,兇手並不是特別針對作家作的案,對嗎?」路易斯聽完剛才倆人的對話后說,「草坪的草掉落的位置,是在那扇門的前頭。」
「反正我們馬上就要死了。在這裏已經見過好幾個人就這麼死去了。」
那麼,我們就從這位惡名昭彰的嗜血魔王開始,就像講述高中課程一樣,說說他們的故事吧。
「我可不能只給一個人物以特殊的待遇。」
罵完伊麗莎白又接著抽打。羅斯一邊慘叫,一邊哭著回答:
玲王奈退到另一端的牆角,然後貓下腰,右手手指摳在扳機上,大拇指慢慢把撞針拉開,接著舉起槍,左手按在槍把上。這款馬格南44型手槍即使不拉開撞針也能射擊,但把撞針拉開后比較可以減少振動,提高命中率。
「絕不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像是被吸幹了血似的,簡直就像吸血鬼乾的事。」
即使是圖爾索也難掩狼狽的表情。他說道:
鐵欄外那個臉色蒼白的大鬍子男人又出現了,身後還帶著三名士兵。弗洛倫斯在牢房裡雙手抱著膝蓋,獃獃地看著他們。弗洛倫斯像是做夢似的視線中,大鬍子男子居然做出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舉動。他隨意地舉起的右手,竟然指的是弗洛倫斯!
「這是些什麼?」他不由得詢問道。火光下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幅令人難以想象的情景。
「托爾科,你也出去!」
「因為這條路線上都留著少量院子里的泥土,更衣櫃里還留著一些草坪上的樹葉。」
每到深更半夜,就能見到裝載著棺木的黑色馬車出城,這個流言已經在村子里四處傳開了。大家傳說,車夫駕車駛進森林深處后,就見到有人舉著火把幹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埃米莉·阿尼特單調的打字聲已經在空無一人的辦公室里響了兩個多小時。最近公司正在拆除了辦公室的地毯打算更換,因此裸|露著的水泥地面更容易回蕩打字機的響聲。
「我改變行程了。因為我察覺到有個小偷想闖進我家來。」
時值五月,古老的賽伊特城內瀰漫著潮濕的石頭與苔蘚的味道,還隱隱可以聞到淡淡的花香。也許因為這些香氣的刺|激,伊麗莎白顯得興緻不錯,話也多了起來。
伊麗莎白故意在地下室最裡面為魔術師擺放了張桌子。桌子上點上好幾盞燈,裝作又要做什麼詭異的舉動。然後又在地下室入口附近放了幾個大箱子,以方便貝絲在此藏身。托爾科和烏依瓦里就躲在石階兩邊的暗處。
「如果卧室里的字是她留下的,那麼鏡子和牆上的字應該也是,我看筆跡是完全一樣的。」
他們本應馬上開口叫她,但兩人卻保持著這個姿勢好久,獃獃地看著這位著名女演員。每年光靠當攝影模特就有數十萬美元進賬的這位女人,此時正從游泳池上來,往身上披上一件長袍。
「嗯,明明不容易進卻偏要闖進這家來。又是挑晚上來。看來,兇手果然是衝著作家來的。周圍能找到目擊者嗎?」
第二,伊麗莎白與生俱來的靈感使她覺得,最能給自己的肌膚帶來最佳效果的是年輕處|女的鮮血。以往的經驗告訴她,讓這樣的年輕少女裸|露全身,她們緊實的肌膚和年輕人特有的勻稱與魅力,更能誘發起自己內心的殺意。不知道為什麼,她根本不想看到男人的裸體。
七月十五日,洛杉磯警局搜查總部的會議室里,西德尼·巴敦斯組長站起身來,向白板走去。
路易斯把表對著月光和遠方的路燈看了看,回答道:「九點四十分了。」
「母親大人,所以我才……」
這時瑪麗婭終於能喊出聲來了,耳邊清楚地聽見自己的頭撞在床邊上的聲音。
「所以你把熟人家的孩子一個個搶走了。」
「為什麼五起案件全都發生在比佛利山?這是第一個疑問。為什麼被搶走的都是未滿月的嬰兒?這是第二個問題。如果各位帶過孩子就知道,照顧嬰兒是最麻煩的事。如果換成我,至少也得挑五歲大的孩子下手吧。」
「那不是面具!」瑪麗婭斬釘截鐵地反駁道,「好萊塢販賣的那些塑膠面具我能認不出來嗎?我們幹活的地點就是以拍恐怖片聞名的沃金森先生家。那個怪物可是真的,頭上沒有頭髮,可不是戴了什麼頭套裝扮出來的。」
「還有,各位,最讓我們困惑的問題在於,被害者家屬眾口一詞地表示,是一個頭頂一根頭髮也沒有的、滿臉鮮血的怪物闖進家裡來把嬰兒搶走的。他們甚至像用催收債款時的表情認真告訴我們,那絕對不是面具,連血和皮膚都是真的,他們還能聞到明顯的血腥味,以及皮膚腐爛時所特有的惡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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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從夏隆手裡搶走了莎樂美這個角色,這可不是瞎說吧?」
看來路易斯的處理方式還算是明智的,因為他清楚地看見,有一頭怪物從那道門縫裡緩緩走了出來。
「衛兵!」安妮特突然又大聲呼叫。剛剛把德羅塔拖到走廊的衛兵又返回迎賓室站在那裡。
外頭終於響起了衛兵的腳步聲。她趕緊清理完鐵屑趴在地上,拉過毯子假裝睡覺。衛兵走下石階后打開門看了看,然後又很快回到走廊里,坐在固定的位置上。
「是嗎?我都忘了。」
此後,伊麗莎白·巴托里在這間巨大的地下石棺里又活了四年,負責送食物的人每次都能聽見裏面有人活動的氣息。
這些景象全都是弗洛倫斯平生第一次看見的。自己所熟悉的花朵盛開、綠草芳香的大自然已經離她越來越遠了,這裏全是用石塊砌成的世界。一想到可能無法重新回到自己熟悉的環境中去,弗洛倫斯的心裏不由得湧起一陣陣不安,淚水奪眶而出,畢竟她才年僅十九歲。
他迅速撿起地上的鑰匙打開手銬。脫掉手套后查看了自己胳膊和肚子的傷口。雖然傷口燒灼般地疼痛著,但幸虧只是擦破一層皮,沒有傷及深處。傷口的血已經止住了,但脖子和太陽穴的燙傷還在火辣辣地痛。
她把鐵鋸撿起來,伸進鋸了很深的鐵欄杆中間繼續鋸起來。威娜走了過來,也想幫點忙,因此她只要累了就讓威娜接著干。但沒過多久弗洛倫斯就開始煩躁起來,一把將威娜手中的鐵鋸奪了回來。
人們的反應並不一樣,有人憤怒地大聲叫罵,但大多數人都一邊笑著,一邊發出分不清是歡呼還是怪叫的聲音。人群中也有孩子,連這些孩子和他們的母親都毫無例外地發出呼喊聲。
路易斯從書稿上抬起頭來,看著同事問道:「這話什麼意思?」
她感到頭皮一陣陣發麻,右手的肘部和肩膀開始酸痛起來,漸漸快失去知覺了。弗洛倫斯一抬頭,才發現走廊里已經透進一絲朦朧的晨光。時間過得真快,她心裏咒罵著春天這個季節,因為春天的夜晚短,天已經快亮了。
伊麗莎白哈哈大笑,笑得有點兒喘不過氣,她捂住被緊身衣緊束了的胸口回答道:
她怒視著羅斯,狠狠抽了她一個耳光,隨即跑去拿來鞭子,朝哭著縮在地上發抖的羅斯用力抽了下去。然後她又喊來托爾科,把又哭又叫的羅斯拖到地下室里,脫|光她的衣服后,就像對待貝絲一樣把她吊在天花板上。
「難道這就是那個松崎玲王奈?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是這副樣子……」路易斯從暗處看著,不由得心裏嘀咕了起來。路易斯小心地走在道路上,躡手躡腳地跟在怪物的後頭。
那是個披著黑麻布衣服,長得十分乾瘦的男人,邁著木乃伊似的僵硬的腳步慢慢走進屋裡來。哥哥停止了說話,嚇得屏住呼吸,弟弟看來也一樣。
已經過了四分之三了,即使威娜催她換一換,她也不想鬆手。因為今天晚上是最後的機會了,是上帝給予自己的機會,本來自己今天就已經被殺了。天亮之前是留給自己的最後可能。如果太陽出來之前不能鋸斷它,自己就活不了了。
「你指的是什麼意思?」弗洛倫斯問道。但沒有得到回答。
「伯爵夫人?您還活著?」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害怕得低聲驚叫起來,這個是活的東西嗎?
「看來靠老一套吃飯的心理學家是靠不住了,那就看我們這些憑經驗幹事的警察了吧。」
牢門打開后,衛兵先站在門口嚴密地警戒著,防止其他女孩趁亂逃跑。
萊恩將胸部靠在方向盤上,朝戴姆勒車觀察了起來。猛一看覺得駕駛座上好像沒有人。他把視線轉向戴姆勒的周圍搜索了一遍,但到處都看不見玲王奈的身影。只有天空高掛著一輪明月。
可是不這麼做還能怎麼辦?偶然在茫茫的大海中遇見一具屍體,而且船上還只有自己一個人。除了拍幾張照片外,自己還能做些什麼?如果自己有妻子,而且帶著她同行的話,也許她連自己把上衣撈上甲板都會反對的吧?
「給我滾!」她簡短地命令道。說完她扭身打開旁邊的門,消失在隔壁的屋子裡。路易斯朝地下一看,一把小小的鑰匙掉落在地上,像是手銬上的鑰匙。
下面輪到拚命掙扎著的德羅塔了。她被一根根剁掉手指頭的時候,伊羅娜已經被結結實實地五花大綁起來了。
然而,把屍體埋在城內的後花園里,又得擔心從城外進來當差的女僕們的眼光。為了掩飾那些被無辜殺死後又被榨乾鮮血的女僕們的去向,伊麗莎白對她們的同伴放風說,她們自己不習慣待在城裡,早就讓她們回家了。但她們沒有回到父母身邊的傳聞沒多久就能傳開。而且,深夜把屍體埋在後花園,第二天一早陽光下新翻過的泥土痕迹誰都看得見。不僅是女僕,城內的人也瞞不過去了。
隔著鐵欄和放聲大哭的莎吉站在對面的是個很面熟的男人,他蒼白的臉上長著粗硬花白的鬍鬚,身材十分矮小。弗洛倫斯認出來了,他就是第一次到自己家裡和她父親說過話的那個人。
拐進好萊塢大道旁的一條小巷不遠,一家叫做波多那斯的雞尾酒酒吧里,作家麥克·巴克雷說道。在他經常光顧的這家酒吧里,他邊喝著馬提尼酒邊跟酒保聊起了自己的新作。
「夏隆是個很細心的女孩,絕對不會忘記鎖上家裡的門。我想一定是她的熟人到家來拜訪了。」
「她的經紀公司叫做佛蒙特經紀公司,在格里菲斯,地址是佛蒙特街一千四百〇七號。」
「是的。對不起,我失陪了。」戈登打開門,消失在門后。
夜更深了,然而卻沒有大鬍子男子出現的樣子,終於熬到了衛兵平常回去睡覺的時間了。弗洛倫斯還在發獃,她已經下定決心不再期待。她聽到了威娜的說話聲,卻聽不清她在說什麼,因為弗洛倫斯沒有心思好好聽。
「噓!」威娜的聲音在弗洛倫斯的耳邊響了起來。
「跟那個紅頭髮的一樣啊?」當弗洛倫斯站起身來時,聽到衛兵小聲地嘟囔道。
警察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瑪麗婭說完后沒有人吭聲。
托爾科和烏依瓦里命令屬下四處奔走尋找處|女,甚至親自出馬完成這個艱難使命,但他們幾乎想盡了所有的辦法,也無法滿足主人的需求。領地上的百姓們開始拒絕讓女兒進城幹活,顯然,恐怖的流言早已傳遍千里。因為進城幹活的女子沒有一個能活著回到父母身邊。他們把賽伊特城視為惡魔棲息的城堡,只能戰戰兢兢地遠眺著這座吸血鬼的大本營。
在採集鮮血時,她必定要把被害人全身脫|光后吊在天花板上。這麼做有幾個意義。首先,外界傳說她有性|虐待的癖好,我想這種姿態的女性也許確實可以讓她感覺興奮。其次,還有其他現實上的理由:
「如果你作品中的主人公是暢銷恐怖小說作家麥克·巴克雷,你該怎麼寫?還是見死不救嗎?」
「是真的,請相信我,伊麗莎白夫人。」
朗傑拉也笑了:「你真糊塗。難道你擔心的就是這點小事?這些變化任何女人遲早都會遇到的。你還年輕貌美,也只能想到這些罷了。有的女人比你說的還要丑上一百倍,肚子圓滾滾的,比橡樹的樹榦還要粗,皮膚皺巴巴的,就像黝黑的石壁。兩條腿胖得挪不動,臉上和手背的皮膚像吉卜賽人鞣製過的深棕色的牛皮,還滿是皺紋。」
從圖爾索看來,伊麗莎白的確不像是個五十歲的女人。
「把鞭子遞給我!」
「那是什麼?」一個士兵舉著火把照著牆角問道。牆角放著一個很大的四方形的東西。倆人靠近一看,原來是豎在牆邊的破爛不堪的床,床底朝著外面。倆人走近床邊用手一摸,發現整張床也濕漉漉的。這張床怎麼能睡人呢?難道是伯爵夫人把床豎起來放在牆角?
「不會是人偶吧?也許是塑料做的。」
他目前正需要自己,至今為止她已經向迪茲提供過很多寫作上的好主意,這些好主意後來都成了一本本暢銷書。她經常幫助忙忙碌碌的迪茲調查許多題材,還要負責根據他的錄音把新作品的內容用打字機打出來。可是現在他已經成名了,保不住哪天又泡上一個比自己更出眾的美女也未可知。
「到底是怎麼回事?」被拉到走廊里的女孩邊掙扎邊喊叫著,她雙腳亂蹬,另一名男子過去把她的腿抬起來。
「把她的後背露出來就行!」伊麗莎白已經不願意再看年輕少女的裸體。如果再看到她們緊實的肌膚,想留下她一條命都做不到。
兩兄弟的愛好各不相同,哥哥喜歡冒險的科幻片,而弟弟卻是個恐怖電影迷。可是兩人又總愛湊在一起,各自把自己喜歡的電影或者漫畫炫耀一通,然後又相互指責對方的愛好太乏味。
這種日子倒也過得風平浪靜,直到有一天,他們因為一時疏忽大意,讓其中一名受害者從他們手中逃跑了。有一名受害者的丈夫,趁這群人在吸他妻子的鮮血時拔腿逃了出去。當他逃到格拉斯哥市后,立即把事情向當局告發出來。整個城市聞訊后一片嘩然,總共出動了四百名士兵和數只獵犬前往追緝。
「弗洛倫斯!」沒想到近處突然清楚地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她怕得尖叫起來,正想轉身逃跑。但恐懼讓她的神經繃緊了,不但叫不出來,連聲音也聽不見。黏稠的唾液連喉嚨深處都粘上了。
但是,我們這種正常的人種光是把吸血鬼們斬盡殺絕還不放心,還不忘記進一步威嚇山野里潛藏著的剩餘的那些可能吸血的人,不准他們露出自己的本性。在英國的柯林·威爾遜著的《殺人百科》中所記載的愛丁堡的「索尼·賓恩家族事件」,堪稱其中的代表。
「醒了。已經醒了快一小時了。那段時間,我一直聽著蟲鳴和兒子睡覺的呼吸聲。你到底什麼意思?到底想說什麼?現在是在審判我嗎?我犯了什麼罪?如果證明我在說謊,我的孩子能找回來嗎?」
「可是……」伊麗莎白似乎顯露出不安的神情說道,「是嗎?」然後一臉懊喪地坐在沙發上。那副模樣只是表示自己的誠意無法被對方接受,為此遺憾得不得了的懊悔。但是接下來的話居然令人大吃一驚。
伊麗莎白一|絲|不|掛、遍體鱗傷地蹲在地上不停地抽泣。當她掙扎著站起來時,突然有人用一塊布裹住她的身子。她抬頭一看,原來是托爾科,而那塊布則是兩人剛才想換上去的新窗帘。
「不,要說爭執也許過分了點兒。但是聽說你曾經大聲警告過巴克雷先生,再這樣下去總有一天要倒霉的。」
「停一停!」路易斯說。這裏的樹蔭開始稀少了,他們的視線正好可以看見腳下的洛杉磯街景。太陽開始向西斜了下去,風也有些涼了,所以感覺舒服了點兒,正午時的灼|熱已經漸漸消退了,洛杉磯的晝夜溫差相當大。
「你現在還有心思這樣做,等你習慣了就不會了。」還是剛才那個女孩的聲音。確實,除了自己,弗洛倫斯發現沒有誰想幫莎吉做點兒什麼。
她的速度太快了,這很危險,她太亢奮了。萊恩邊發動道奇車邊想著。
路易斯沒有再往下說,只是把手指放在嘴唇上思考著。
小隊長十分通情達理,他粗略地聽完這段駭人聽聞的話后,對他們說:「我知道了,會把事情報告給衛隊隊長,並且請他儘快稟報給國王。」原來這時,有關賽依特城裡發生的種種流言飛語,也已經傳到匈牙利這一帶來了。
執行死刑那天是個天氣晴朗的星期日。弗洛倫斯他們從離得較遠的旅館出發,急急忙忙趕到廣場時已經接近中午了。廣場上到處擠滿了人,連要轉過身子都不容易。但是居然有人還在人山人海中擠來擠去,大聲叫賣著麵包和點心。好像參加節日祭典一樣,人人臉上露出一副毫無所謂的樣子。他們的殘酷無情,給了弗洛倫斯很大打擊。他們真的知道接下來自己看見的會是什麼嗎?
「湯姆?是湯姆嗎?」瑪麗婭大聲叫著丈夫的名字。又怕叫的聲音太大會把孩子吵醒。
黑人十分不情願地站了起來。他們看見玲王奈從柏油路上挺起身子,揮舞著手裡的槍喊道:「快滾開,離我遠點兒!」
可是外頭好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只聽到微風輕輕吹過,颳得到處都是樹葉的沙沙聲,草叢裡的蟲鳴聲此起彼伏,兩人的腳步臨近時,才停止了鳴叫。
「托爾科!烏依瓦里!你們把我的浴缸搬到這裏來。」
他壓低身子跑過草坪,穿過游泳池旁,從棕櫚樹下閃了過去,跳上豎著兩根白色圓柱的玄關台階。
她想,這都是生過孩子的緣故!她在心中大罵起上帝的不公。女人生育孩子是任何人都該讚賞的行為,上帝卻給了我們不適當的報酬。我應該變成更漂亮的女人才對。這種結果,是無論如何不能接受的。
伊麗莎白一邊使勁悶住安妮特,一邊心中想著:你要是知趣點兒,在你兒子死後就該馬上給我滾出去。把賽伊特城當成是你的,這個慾望讓你丟了這條命。
「噢。」男子手上一抖,那個東西滾落到柏油路上。也許是沾上點兒泥的緣故,看上去顯得黑糊糊的。總之,看來和兩人原先估計的完全不同。
「別開槍!殺死警官要判死刑的!」路易斯大聲喊叫。
看守的衛兵似乎還不知道為什麼不讓自己睡覺,他只是奉命行事而已,而在執行命令中總會慢慢懈怠下來的。只要沉住氣,把計劃傳遞下去就行了。也許自己和威娜會被殺害,但總有人將來能逃出這座地獄,他們的罪行一定會受到清算!那麼我就充當其中的一個犧牲者也無所謂。原以為自己真能逃過一劫而天真地高興過,但最終還是難逃一死,既然這樣,那就勇敢地面對命運的安排吧!也許這也是上帝的旨意。
「那麼,你看見它的背影了嗎?」
啊!弗洛倫斯下了一跳。因為她不小心直起身子時,鐵鋸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她趕緊撿起來藏在裙子下。多虧女孩們的動靜非常大,注意力全都被吸引到那邊去了,所以並沒有被發現。
在車夫的催促下,弗洛倫斯小心翼翼地慢慢下了車,她感覺腳下是一片硬實的土地,上面還長著草,周圍隱約傳來馬匹的呼氣聲和馬廄所特有的氣味。
「你在胡說什麼?背離事實的謙虛只會令人不悅。你是含苞待放的蘭花,以後會越來越美,還沒到你最美好的年齡呢。」
「噢?所以呢?」
突然,抓住弗洛倫斯的大鬍子男人停下了手。弗洛倫斯一看,被帶到走廊上的女孩也停止了掙扎,用她那雙哭得紅腫的充滿恐懼的眼睛一直瞪著這邊。大鬍子男人抱著弗洛倫斯的身子,隔著鐵欄和另一名男子正在說話,她不知道還有一個男子在外頭,也許是剛剛進來的。但弗洛倫斯還沒冷靜到顧得上注意那種事,只是不停地哭鬧著、掙扎著。
聽到波爾的話,巴克雷沒有回頭,只是稍稍舉了舉右手作為回答。
他慢慢走過走廊,打開每扇門看了看。還探進身子觀察門裡有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但是看來這些房間全是用來留宿參加聚會的客人的,每間里擺設都很豪華,而且都附有單獨的浴室和廁所。他想,如果玲王奈把這裏賣出去,不必進行任何改裝就可以開一家飯店了。
迪茲哭了起來,像個孩子似的流著鼻涕,不斷地抽泣。他害怕得上下牙都合不攏,就像跳弗拉明戈舞曲時用來打節拍的響板,不住地打著戰。這是迪茲長大成人後頭一回哭。
萊恩抬頭一看,只見一位像是玲王奈的女人神情悠閑地在游泳池裡游著。陽光依舊強烈,他倆也真想脫掉襯衫躍進泳池裡。那裡只有玲王奈一個人。
這時金伯利的女秘書複印好了回到這裏來,金伯利向她致謝后收下複印件,把原件又還給了警察。
她心裏突然湧現出一股昂揚的鬥志。即使為了威娜,也一定要逃出去。今晚正是上帝賜給我的最後機會。我的生命已經毫不足惜,受到過動物般的百般虐待后,我已經和死過幾次有何異樣?她馬上便開始動手鋸起鐵欄來,連一分一秒也不再猶豫。這種地獄我再多一秒鐘也不想待。若是能鋸斷鐵欄,這些女孩也都能獲救。我要為死去的威娜而成功地越獄。
這時又上來兩三個男人,把無頭的屍體搬下台去。
她原想辭掉這份工作,但迪茲卻回答說想走人可以隨時請便。
在頭腦幾乎麻木了的殘存著的意識里,她終於知道了這是為什麼,一股強烈的恥辱感向她襲來——她的月經來了!
「這可難說。」松崎玲王奈咧嘴一笑,「你倆倒不像是跟蹤狂。但從這裏看去,倒像是動物園籠子里關的兩隻大猩猩。」
痛苦之餘埃米莉似乎想到了什麼。她覺得這個女人不是第一次遇見,她一直在想,究竟在哪兒見過她呢?
「巴克雷先生是個大好人,但最大的毛病就是老是要把書里那些善良的人殺掉。在他的這本新書《比佛利山的吸血鬼》中,又描寫了一個叫做弗洛倫斯的好女孩被殺死了,所以我告訴他,照這麼下去,你的下場肯定也會像這本書里的迪茲一樣。這可不光是我一個人的看法,我妻子也這麼說,我認識的所有巴克雷書迷的意見都一樣。可是他還是堅持自己的做法,說什麼『如果這樣,一本書就索然無味,成為沒有加薑汁的蒜味麵包了』。」
「永別了,警察先生!」
安妮特這時已經每天卧床不起,連指揮女僕和衛兵的控制力也漸漸失去了。伊麗莎白已經可以隨心所欲地掌控一切。伊麗莎白找來德羅塔和達爾瓦拉,問她們有沒有什麼好的毒藥,於是她們不知道從哪兒替她找來了砒霜。
「頭頂的頭髮掉光了,滿臉潰爛,總是被鮮血染得濕漉漉的。」
身體的各部位都在地心引力的影響下逐漸開始下垂,而最令她擔心的要數眼角位置了。她發現,最引以為傲的大眼睛(我想這理所當然吧),也開始微微下垂了。也就是說她不知不覺中已然變成了一個「耷拉眼皮的女人」了。
「聽我們說到夏隆·穆爾的家被砸得亂七八糟,現場甚至發現了血跡,他連眉頭也不皺。」
然而,最引起我的興趣的不是他,而是他的遠房親戚——伊麗莎白·巴托里伯爵夫人。
土耳其軍隊派遣使者拜訪了采佩什大公,使者纏著穆斯林頭巾,采佩什便斥責他未將頭巾取下是對自己的大不敬。使者便向其辯稱,按自己國家的習俗來說不可隨便在人前取下頭巾,於是采佩什說:那我就用釘子把你的頭巾釘在你頭上,讓它永遠取不下來吧。於是就真的把這位使者活活釘死了。
她被拖到一條稍微有點亮光的走廊上。在這裏她聽到一陣陣如同是從地底深處傳來的此起彼伏的呼喊聲,像是由許多人的聲音匯聚而成的。而且聲音越來越大。這聲音是如何發出的?彷彿是眾多野獸在呼喊,或是在地底下爬滿的鬼魅魍魎發出的恐怖呼聲,實在太嚇人了。
「你所做的只不過是把下賤的雜耍藝人帶進神聖的城裡來,讓她們陪你玩小孩子的遊戲罷了。」安妮特厲聲呵斥道,「不,不僅如此。你還不斷地跟來訪的年輕男人勾勾搭搭。真不知羞恥。」
「YEEEEEEEEEEEEEEE……」
她穿過深夜寂靜的市區,從第四街的入口駛上了五號高速公路,想回到位於阿納海姆市的家去。下了高速公路后她驅車進入住宅區,駛過一條沒有路燈的黑暗的小路,把車直接開進自家的草坪上停了下來,她甚至不敢把車停進自己家黑暗的車庫裡。
「是的。」

10

「不會是在做噩夢吧?」路易斯問。
經過在周圍地方的仔細調查,圖爾索知道,當初預計的屍體數量至少必須還要增加一倍。因為從走廊的格局來判斷,兩個房間的深度比預想的還要深很多。也就是說,可以想象到,被仔細整理過,而且堆放得整整齊齊的屍體,起碼是分成裡外兩排來分開堆積的。
「開拍了,我想已經拍了將近一半了吧,可是現在又停下來了。七月十二日開始,劇組應該會到以色列拍外景去。」
可找到了!原來它掉在牆角的暗處。一定是剛才被抓住手臂要被拖出牢房時,自己使勁掙扎才讓藏在衣服里的鐵鋸掉下來的。落地的時候應該有聲音,只是因為當時幾個人又哭又叫,才沒讓他們聽見了。
「真可惜。不,應該說我還羡慕你,因為你以後還有機會沉迷和享受在麥克·巴克雷先生編織出來的世界里。他書里所描寫的世界,和其他三流恐怖小說家完全不同。他不寫什麼鬼屋,不寫什麼具有超自然能力的孩子或者被幽靈籠罩了的村子。他能讓你體會到一種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恐怖感覺。」
被周圍一大片植物過濾得乾乾淨淨的空氣,帶著一股涼意靜靜地流進了卧室。瑪麗婭打算就這麼開一會兒窗,把屋裡的空氣好好換一換。
「兇手進入大廳后,把斧頭放在窗戶邊,然後到吧台的桌子處尋找兇器。他發現了一把碎冰錐,覺得用起來很順手,於是就拿走了,再拿著斧頭躲進那個更衣櫃里。」
「大半夜她叫你來?」
「你們倆怎麼這麼冷酷!她就快要死了!把毯子給我!」她想抓弗洛倫斯的毯子,弗洛倫斯一狠心搶了回來。
「巴托里被封在地下室里給弄死了。但在巴克雷的筆下,她卻變成吸血鬼復活了,而且一一殺死了告發自己的人。」
最令她感到恐怖的是眼袋,那塊鼓鼓囊囊的東西就隆起在眼睛下面。她無法理解臉上怎麼會長出這個東西來。臉頰現在也顯得有些凹凸不平,有時看起來和住在城外的農家婦女沒什麼區別了似的。這對伊麗莎白而言,無異於世界末日的來臨,因為以前她始終深信,這種事不會發生在出身高貴的她身上。她對此從未懷疑過。
在采佩什的命令下,土耳其俘虜被活生生地用木樁從肛|門插入后從嘴裏穿出,再連木樁帶人一起被|插在地上示眾。
眼前又浮現出莎吉的臉。「困難是沒法躲避的!弗洛倫斯,鼓起勇氣克服它。要冷靜!」
「那真是魔鬼才能想出來的主意,但是這種走私方式已經行不通了,海關的人員全都知道了,那種手法只能用一次。現在所有的海關人員只要見到抱在懷裡熟睡的嬰兒,都會上前摸摸嬰兒的手試試。」
「是個正義感十足的男子漢,面對強敵絕不膽怯。」
好不容易才把頭伸進去,他側著身子先讓肩膀通過,等身體也擠了過去再往下垂,呈頭下腳上的姿勢。然後再讓下半身過去。當鞋子也過完時,他的頭正對著地面。他保持這種姿勢慢慢往下滑,最後雙手著地,像體操選手後空翻一樣,順利地雙腳落地站起身來。
怪物慢慢把嘴巴張得越來越大,已經氣絕身亡的嬰兒掉在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絕望和眼淚讓弗洛倫斯什麼也看不見。怪物像野獸般敏捷地向躺倒在地的弗洛倫斯撲了過來,她只聞到一股野獸般的異樣臭味,兩手連推開怪物的力氣也沒有了,只能悲聲尖叫。怪物的牙已經狠狠咬住了她的脖子。
死刑執行者陰森森的腳步聲已經確實聽到了。難道是幻覺?不,確實聽到了。輪到今晚要死的那個女孩開始發瘋似的哭鬧,就是最好的證明。
弗洛倫斯顧不得羞恥,趕快連滾帶爬地過去取衣服。光溜溜的屁股完全暴露在婦人的目光下,但已經顧不了那麼多。自己身上一|絲|不|掛,真的和動物沒有什麼兩樣。
比「鳥籠」更有名的刑具大概要數德國人克洛克·史密斯發明的「鐵處|女」了。看來世界上對這種違背道德行為感興趣的似乎還大有人在。克洛克·史密斯把這個人形刑具的構想恭敬地呈獻給了伯爵夫人。她非常喜歡,秘密向製造商訂製了這個刑具。
耳邊「嗖」地響起了揮舞鞭子的聲音。這好像是實現他們約定的暗號,弗洛倫斯被架著站了起來。這時,左腿的小腿肚上好像流下了什麼東西,但那時她並不知道流下的究竟是什麼。
一開始安妮特還慢慢去解她的扣子,不久就刺啦的一聲用力撕開她的內衣,連伊麗莎白勒緊身體的貼身馬甲都被剝了下來。
兩人默默思考了好久。
「癮君子、無家可歸的流浪漢、滿街的賣淫|女子,這裏一個也看不見。」
到了伊麗莎白五十歲的時候,她曾經還多少殘留著的那點理智已經徹底消失了,被她殘害了的少女屍體數量急劇地增加,停屍間里已經滿得堆不下了,連旁邊的那間堆放煤塊的屋子也淪為棄屍場。這時她也已經成為一個貨真價實的虐待狂,僅僅是為了折磨年輕少女,奪取她們的性命,她想出諸多令人觸目驚心的拷打受害者的刑具,其中最著名的大概就是稱為「鳥籠」的酷刑了。
天亮后就危險了,必須趁著黑找個地方藏起來。可是,能藏得住嗎?我能藏得了嗎?他們是鎮守一個國家一座城堡的軍隊,只要願意,他們甚至可以向鄰國發動戰爭。想找到一個女孩子,還不是太容易了?
奇迹竟然發生了!大鬍子男子把弗洛倫斯狠狠地向牆上一推,她的腰重重地撞到地上。她睜開被淚水模糊了的眼睛一看,大鬍子男子正在走出牢房。衛兵隨即關上牢門,急忙上了鎖。
只見一個細高個的黑色人影閃身進到屋裡,兩手向前伸直,手裡舉著一把銀光閃閃的東西,剛才的巨大聲響就是從這裏發出的。驚嚇之下,男人四腳朝天地跌坐在地上。
接著,他又發現似乎聽到幾個年輕女孩發出的尖叫和啜泣聲。在聲音的引導下,一行人到了一個陰暗的走廊里,再往前走就來到了帶鐵欄的牢房,裏面關著幾個年輕女孩。她們把手伸出鐵欄外呼喊著求救。
「別這樣!別這樣!快來啊!救命!巴托里夫人發瘋了!」
馬車駛入城堡的院子后,身後的木門就被緊緊地關了起來。庭院相當寬闊,空氣中夾雜著一股霉臭味、濕漉漉的石頭散發出的氣味和植物的芳香。這裏好像到處都有花壇,在皎潔的月光下,依稀可以看見盛開著各種各樣的鮮花。這讓弗洛倫斯十分意外,難道吸血鬼的城堡里也種著這麼多的花?
「從這裏看去,連垃圾堆也出乎意料地漂亮。」
埃米莉要求警衛把她送到地下停車場。她坐進豐田車裡,發動了引擎,向警衛致意后開車離去。
兩人耐心地分頭尋找起來。那一帶的路很窄,這裏已經是比佛利山的深處,幾乎很少有車子經過,四處悄無聲息,只聽得見此起彼伏的蟲鳴聲。
大多數店家都關燈打烊了,為了防止有人砸碎玻璃進去盜竊,鐵制的捲簾門也拉了下來。還亮著燈的幾乎全是成人表演的秀場和性用品商店。每家店門前都髒得發黑,門前的人行道上總是擠滿無家可歸的流浪者。他們手裡的紙袋中裝著的不是杜松子酒就是威士忌。一旦警察發現他們的酒瓶或者易拉罐的話,就會強迫他們倒進下水道,於是他們寧可改為吸毒。
「那麼,她就不會死了?」
路易斯離開這間人偶的刑場,走過走廊,穿過圖書室下了樓梯,快步從一樓的走廊回到玄關大廳。他還從進來的窗戶爬了出去,按原樣關好窗戶后,沿著進來時的路徑回到院子里。
她偷偷地看了一眼那根鐵欄,怎麼竟然進展得這麼慢?好不容易才鋸到一半,今天晚上真能鋸得完嗎?想到這裏弗洛倫斯的心跳得更快了,幾乎要從嘴裏跳出來似的,全身像掉到冰窖里一樣抖個不停,五臟六腑都揪緊了似的,眼前開始天旋地轉起來,模模糊糊地看不清了。
弗拉德·采佩什的父親也是個暴君,其殘暴程度令人髮指。但這位被稱為「德拉庫拉」的采佩什大公比起他父親來則有過之而無不及。有人認為那是因為他在十三到十七歲之間,曾被軟禁在土耳其當過人質,度過幾年悲慘屈辱的少年時代的這段經歷所致。他的父親在一四四七年被人毒死。翌年,土耳其與瓦拉幾亞開戰後,弗拉德王子獲得釋放,繼位成為弗拉德·采佩什大公。
她趕緊伸手把鐵屑撥進牢房裡,然後稍微放慢點速度繼續鋸著。牢房裡因為有個女孩睡著了,因此一下子變得安靜了下來,她擔心衛兵可能會聽到鋸子的響聲,但也無法因此而停下手裡的活睡覺去。
怪物渾身發出異樣的臭味,是一種混合著血腥和不知什麼東西的臭味。這時瑪麗婭才發現,怪物嘴裏不斷發出磨牙似的嘎吱聲。瑪麗婭牙齒不住地打戰,喉嚨里發出沙啞的哭聲,趴在地上拚命往旁邊的墨西哥搖籃爬去。她一心想去保護自己的孩子,不顧一切地把身體擋在搖籃上。
「沒聽到嗎?剝光她的衣服!」伊麗莎白咬牙切齒地說。她心裏殘忍的復讎火焰開始熊熊燃燒起來了。
接著,弗洛倫斯聽到了讓她絕望的響聲。那是走路的聲音!衛兵走路的聲音!下台階的腳步聲。那不是自己的耳鳴。
「那,穆爾小姐呢?」
弗洛倫斯緊張得僵直著躺在地上,豎起耳朵仔細聽著。她心裏已經做好了準備,衛兵們聽信這些話會回頭找她。趕快得把鋸子藏起來!可是,那把最要緊的鐵鋸卻不見了。
弗洛倫斯朝她指的方向看去,地上有兩條昨晚死去的兩個女孩蓋過的,被血浸后變得硬邦邦的毯子。沒辦法,弗洛倫斯只好站起來走過去取。
伊麗莎白的神經正處於高度緊張中,這個聲音當然無法逃過她的耳朵。她猛地抬起頭朝聲音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快步向香爐走去。
說不恨那個女孩是假話,但弗洛倫斯也很理解她的心情,只是她覺得人一旦被逼入絕境時,居然能露出如此的醜陋樣子,實在令人可悲!
「什麼也不是……」
「好了,沒別的辦法,她馬上會死的。」弗洛倫斯回答道。恐懼、絕望,以及想儘快鋸斷鐵欄的焦躁感,使她一切都顧不上。心臟怦怦地跳個不停,精神緊張得已經快瘋了。
圖爾索到伊麗莎白的房間來還是第一次。伊莉莎白看到他來了竟高興得跳了起來,急忙跑過來拉著他的手。
不久天亮了。兩人已經趕了很遠的路,但為了防止城內的追兵,兩人直到離開國界都沒敢休息一回。直到進入匈牙利領土后,他們才第一次稍微停下來休息,還在街道旁的小飯館里吃了點兒東西。到達這裏后總算安全了。
「你是說,松崎玲王奈曾經要求夏隆放棄出任女主角的機會?」
「巴托里夫人,您該不會……」
「我想她也許正在更換一家保安公司吧?現在正處於沒人管的時候,人不在時,小偷隨便進去偷也不知道。」路易斯回答道。
暴風雪好像停了。在這茫茫大雪覆蓋大地的深夜裡,所有的聲音好像都被積雪吸收了,窗外是個無聲的世界,只能聽見偶爾從遠處傳來的犬吠聲。
「騙人,剛才不是告訴我你還沒結婚嗎?」
伊麗莎白的雙眼茫然地望著天上,半開的嘴唇里,露出了咬得嘎嘎作響的白牙。臉頰的肉還在不斷抽|動,散亂的頭髮和沾滿鮮血的蒼白的臉隨著身子,時而劇烈,時而輕緩地顫抖個不停。
聽到這些話時弗洛倫斯的眼前一片黑暗,就像從光明的山頂瞬間跌入了黑暗的深谷。衛兵所說的意思她還沒有馬上弄明白,但很快就知道了,這就是說自己的生命只能延續一晚上。今晚還是不能動手鋸鐵欄,這麼說來,明天晚上自己最終也要被殺害。
頭一兩個月每天還能聽見她發出的瘋狂的叫聲,或是喉嚨深處擠出來的咬牙切齒的呻|吟,以及嘮嘮叨叨的意思含混不清的咒罵聲。後來晚上已經沒人肯把食物送到地下室去,只有早上和中午兩頓由兩組僕人輪流送去食物了。
四周飄蕩著一股植物的氣味,這是大自然的芬香。啊,是的,外面還有這樣美好的世界!多麼讓人心曠神怡的風啊!這些天一直被關在臭氣瀰漫的陰暗的地下室里,她幾乎忘了外頭的世界上還能吸到如此清新的空氣!
「來了!」萊恩簡短地說了一句。兩人背對著俱樂部的大門,縮低了脖子。一名東方女性向他們走來,徑直從他們身旁經過。他們近距離地看見了那張戴著雷朋眼鏡的側臉。她像男人一樣左手夾著皮包,右手插在長褲的口袋裡。
但是牢房裡的女孩似乎已經司空見慣了,沒有一個人關心如何處理那些屍體,她們全都擠到牢門口,尖叫著爭先恐後地想擠出去。
「只要磕碰著一點點,看我不拿皮鞭抽你們後背一千下。」
「我想,他會說,這一連串的案件應該都是同一個兇手乾的。」
想到這裏,弗洛倫斯的頭髮恐懼得豎了起來。而且自太陽下山後,少女們的哭喊聲、呻|吟聲、以及長長的悲嘆聲,都幾乎要讓人發瘋。弗洛倫斯之所以能不哭不叫,是因為一門心思都撲在鋸斷鐵欄上,抱著有機會能逃出去的希望。她想,如果沒有這份希望,自己肯定也會大哭不止的。
弗洛倫斯不斷尖叫著。持續的尖叫使她幾乎失去意識。我的孩子!她靠近搖籃,趴在上面就這麼昏了過去,她模模糊糊地聽見丈夫從卧室慌忙趕來的腳步聲。
「遊艇多得看不到海了。洛杉磯居然有這麼多有錢人。」路易斯說著兩眼看著腳下。海水還挺乾淨,只漂著一點油污,打濕了爬著幾隻招潮蟹的黑色石頭,幾隻黑色的小螃蟹在石頭間爬來爬去。
她什麼也不想,專心致志地鋸著,眼前的鐵欄只剩下最後的兩三毫米了。
慢慢地,喧鬧的蟲鳴聲又恢復了。
萊恩和路易斯也從道奇上下來,他們沒鎖車門,一邊大搖大擺地走進人行道,一邊注意觀察著玲王奈的動靜。他們以為蠟像館早已關門了,但看來並不是這樣。玲王奈的身影消失在蠟像館的入口處。
「我指的是頭髮乾燥得連玳瑁梳子都梳不過去,肩膀和兩隻手臂圓滾滾的,小肚子鼓出來。」
「哈啰,有人嗎?」萊恩大叫喊叫出來。看來聲音可以傳得很遠,能聽到遠處傳來微弱的回聲。
「伊麗莎白,」她用略顯沙啞的聲音說,「我以前一直相信你,所以從不干涉你的私事,讓你隨心所欲地在這座城堡里逍遙自在。」
「爭執?沒有啊。」波爾一愣,問道,「聽誰說的?」
她是看著鳥籠笑的。而根據管理員的說法,鐵籠裏面應該正倒吊著一位痛苦極了的女孩。
弗洛倫斯拚命咬牙忍住哭聲,她感覺到威娜柔軟的身軀正從身後摟住自己。她聽見衛兵坐在老位置上的聲音。弗洛倫斯傷心地哭了。完了,我一定活不成了。盧迪也白白指望了一場,多麼可悲啊!可是,這就是我的命運。我的生命算起來只有幾個小時了。
「這些都是寫給夏隆的恐嚇信。這一年來,夏隆口中所指的『怪物』,一定是她無疑。」
組長說完后便坐回到椅子上。
弗洛倫斯跑進森林里,腳下的青草發出清脆的沙沙聲。她停下腳步。植物的芳香和甘甜的花草的氣息撲面而來。她把手撐在膝蓋上,劇烈地喘息著。黑暗的森林里,可以看到遠處一團朦朧的亮光。
「這麼說,兇手是個女人?」
關上門,回到自己的卧室,玲王奈跪在床邊,把頭伏在床上,伸手從褲子兜里取出一樣東西——那是把沾上血的冰錐。她把它塞進了枕頭下。
兩名警察對視了一眼。道奇也跟在戴姆勒雙六後面慢慢追了上去。
「水,水……」她不斷抖動著嘴唇,好像在說什麼。嘴唇腫得很厲害,似乎被打破了。沾血的嘴裏能看見滿口白牙。
這種刑具外觀上看是金屬打造的人形,頭部覆蓋著紅色的毛。被當做犧牲品的少女被塞進去后,這個人形刑具的雙手就會把少女抱緊似的固定住,然後人形刑具前面的精巧機關開啟,刑具的雙手像是撫摸似的慢慢摟住少女。刑具內裝著無數尖利的針,針尖剌向一|絲|不|掛的裸體少女后,瞬間就會刺出無數傷口。從傷口噴流出的鮮血就通過刑具下方的小桶流入伯爵夫人專用的浴缸里,而且這些鮮血還會被加熱到適當的溫度。
弗洛倫斯只好獃呆地站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發愁。難道只能逃到這裏為止了嗎?她心裏問著自己。這樣不行,根本無法逃出去。這裡是城堡,不是普通的人家。
第一,不脫掉被害人的衣服會浪費不少寶貴的鮮血,因為穿著衣服的話布料會吸掉一些血,減少可採集到的血量。
她聽到一陣震耳的尖叫聲和劇烈的哭喊聲傳來,同時弗洛倫斯赤|裸的身體被人粗暴地丟棄到房間的角落裡,她的肩膀和頭部猛烈地撞擊在地板上。
「這倒是。」
怪物的雙腿看起來硬邦邦的,膝蓋彎不起來,只能邁著機器人似的僵硬的步伐,在黑暗中順著維蒙特街往坡下走去。看上去不但怪物的膝蓋無法彎曲,路易斯還注意到,不但她的胳膊不能活動,手臂也擺動不起來。路易斯懷疑道:難道眼前走過的是個神經病患者?可是顯然又和見過的神經病人不同,身上散發著一股濃重的毒品的氣味。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看來丟失了嬰兒的親屬們提供的線索是真的,還真有一個臉上爛糊糊,滿身鮮血的怪物,自己今天終於親眼見到了,而且這個怪物看來不是別人,正式松崎玲王奈扮的。
「那個女孩本來應該死得更早點兒。」那個女孩又說了一句令人不解的話。
衛兵也來了,他們粗野地打開門上的鎖,伴隨著一陣金屬的撞擊聲,他們彎身鑽進牢房裡。大鬍子男人隨手向一個女孩一指。他指的果然就是自己預感到會被殺害的莎吉。
「我不認為他們可以做得比我們好。」
當他們倆從牆壁的陰影里探頭張望時,玲王奈已經整理好衣服,若無其事地正往巷子深處走去,在巷子的盡頭往左轉后就不見了。原來以為這是條死巷子,看來並不是這樣。
伊麗莎白頓時露出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說道:「你要讓我在地下生活?」她說話時顯得不可思議。因為她從來也沒想過自己會受任何處罰。由於她一直站著不動,就這麼等下去也不打算做什麼準備,所以圖爾索決定現在就把她帶走。因為她這時身穿適合室內穿著的厚厚的針織服裝,似乎並不冷。
在這間昏暗的地下室里,伊麗莎白一邊激烈地喘息著,一邊把劍不斷刺向吊在半空搖晃著的貝絲。最後,貝絲已經無法再出聲了,原本白白的軀體已經變成了黑紅色的肉塊,和動物的肉沒什麼兩樣了。她腳下的地板上流著一大攤血,慢慢擴散開來。
四周圍著一片寬闊的草坪,房子本身是純白色的,給人以一種蛋糕似的可愛的印象。大門也塗成白色。著名女影星一個人獨居在這裏,顯然防範意識並不強。
迪茲從另一個房間抱著一堆資料回到工作室,就在他解開上衣扣子,想把它脫下來掛進更衣櫃的時候,打字機突然自己敲打起鍵盤來了,好像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在鍵盤上用熟練的指法飛快地打著字。轉眼間,白色的捲紙上出現了幾行字跡。
突然,戴姆勒的車門打開了,玲王奈一溜煙地跑進了夜色里。兩名警察連忙撞開兩邊車門跳到馬路上。然而夜晚的比佛利山簡直就像寂靜的月光照耀下的深山,只有一條道路在月光下筆直地向前伸延,左右兩邊都是黑糊糊的樹木。兩人一直跑到離戴姆勒只有幾英尺的地方,但還看不見玲王奈的身影。看來她一定跑進周圍的樹林里去了。
「這麼說倒也是,那女人找盡各種借口,就是不肯走近我們,看來不像是光在擺大明星的架子。」
從這時起她開始痛恨起孩子來,接著又開始恨周圍所有的一切,當然也恨默默逼迫自己生育孩子的安妮特,而對於罪魁禍首的丈夫更是恨之入骨。
「這裏風景很不錯啊!」路易斯說。
「基於這個原因,我們現在也被迫充當起好萊塢三流恐怖片里的人物了。路易斯,你有什麼要說的?」
「我明白了。」金伯利嘆了口氣說道,「請讓我把這張紙複印一下。」說著,他站起來走向自己的辦公桌,按下了桌角上的對講機按鈕把秘書叫了進來。秘書進來后,他馬上把萊恩給他的記事紙交給她,讓她去複印一份。
「而且我們的膚色也不同。」
「是她。」
托爾科和烏依瓦里已經暗中把貝絲的屍體處理掉了。但是消息好像已經傳到納達斯第的耳里,事發后的第三天他就從營地趕了回來。次日,安妮特也拖著病體回到城內。雖然伊麗莎白早就讓德羅塔和達爾瓦拉回到城外,但此事還是掀起了一陣風波。安妮特聞訊十分震怒,揚言決不能把將來繼承王位的孫子交給伊麗莎白這種女人照看。
他們繞過俱樂部的房子,沿著海濱的步行道走去。途中他們差點和一對在步行道上溜滑板的男女撞在一起,好容易才避開了。步行道離俱樂部有點距離,路面鋪著水泥,到處都有木板鋪成的棧橋可以走到系在岸邊的遊艇上。兩人靠在路邊的金屬扶手上,覺得這裏可以隔著玻璃窗觀察到玲王奈戴著雷朋太陽鏡的白皙的臉了。
可是,當黃昏逼近時,她才終於下定了決心。自己付出了那麼多的努力,就這樣放棄了能甘心嗎?她把威娜叫到角落裡。強迫自己沉住氣,但渾身還是在不停地發抖,連話也說不利落,就像獨自站在嚴冬的森林里一樣,上下牙齒不住地磕碰著。
「而且,怪物的臉上有一部分沒有肉,可以看見下面骸骨的形狀。兩隻手臂是褐色的,像木乃伊似的凈是骨頭。恐怖片里的特殊化妝可以讓人胖起來,但不能把人變瘦吧?那可是真的怪物,不會錯的。要我重複多少回都一樣,那可是真正的怪物。」瑪麗婭聲嘶力竭地喊叫著說道。
路易斯驚嚇得腿一軟,幾乎昏了過去。他腦子裡飛快地閃過一個念頭——我得救了!這時他發現玲王奈已經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槍也滾落在一邊,她的身子一動也不動。路易斯仔細一看,玲王奈那雙穿著長褲和拖鞋的雙腿正在痙攣地抽搐著。路易斯這才發現,自己的腳底下,恐懼的汗水讓地板濕了一大片,豆大的汗珠還在不停地往下滴。
從此以後,偷偷處理被伊麗莎白弄死的年輕女屍,就成為托爾科和烏依瓦里兩個男人最重要的工作了。雖說是發生在身份高貴的人居住的深宮內苑的秘事,但若是被人見到屍體,也會引出聳人聽聞的飛語流言。而人們的嘴是擋不住的。其實他們倆處理得很乾凈,一晃十年過去了,這種驚天動地的行徑一點兒也沒傳到城外去。
伊麗莎白飛快地跑過去,她把劍抓在手裡,又把劍鞘丟進黑暗的角落。
然而圖爾索經過調查,卻收集到了令人吃驚的大量確鑿證據。尤其令人驚訝的是,伊麗莎白·巴托里身邊的人在干這些壞事時肆無忌憚地絲毫不加遮掩。賽伊特城外的民眾中提出的,有關自己的女兒進城幹活后就一去不回的控告,數量竟然非常巨大。
朗傑拉笑著說:「你還年輕。你所謂的容貌已經衰老指的是什麼?」
「說過,她甚至說會狠狠揍她一頓,讓她再也當不了女演員什麼,都是些老一套的恐嚇方法。玲王奈甚至還揚言要殺了她。你們看看這封信就知道了。」
埃米莉尖叫起來,飛快地逃離了電梯,朝剛才跑來的方向又跑回走廊,直奔樓梯而去。當她推開走廊盡頭樓梯間的門時,眼前突然出現一個高大的人影,直挺挺地像一堵牆似的擋在前面。她嚇得又大聲尖叫起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路易斯想了想說:「是的,我也這麼理解。我認為大概是有人假借巴克雷小說里的情節,按書中的描寫來照著干。至於這個人是誰,當然只能是兇手了,只不過他想讓自己的行為讓人看起來像是怪物乾的。」
安妮特不肯對她透露,但伊麗莎白聽說她的身體好像已經不太好了。伊麗莎白認為,那個女人的心事都撲在監視我上面了,才緊張得把自己的身體搞垮的。
雖然旁邊的門沒上鎖,但出了這個門也跑不了,這些她以前早就考慮好了。這個院子四周都圍著高牆,必須得往上走,爬到比城牆更高的地方才有可能逃脫。但是這裏已經沒有台階可以上去了。她把鞋子拿在手上,光著腳在黑暗的走廊里使勁地奔跑。她心裏知道,如果再迷了路,就來不及逃走了,繼續在裡頭沒有目的地跑來跑去的話,就必死無疑了。地下室里的房間不少,衛兵們逐一搜查一遍得費不少工夫,但決不能指望能給自己留出太長的時間,衛兵們很快就會找到這裏來的。
「你說得對。我只要連開三槍,手指根就麻木了,手一抖也許就能走火的。只要兩天沒摸槍手就會癢,我最拿手的就是射擊和開快車了。不過,這把槍我還真打不準。小偷先生,世界上沒有絕對安全的槍。你該明白,如果之中一槍就死還算是走運的了。」
夜更深了,知道自己今晚要被殺的女孩還在號啕大哭。弗洛倫斯只能戰戰兢兢地等待著死刑執行者的腳步聲。
由於震動得太厲害,廚房儲藏室的門被震開了,漸漸越開越大。裏面的罐頭、胡椒瓶、裝糖的紙盒、酒杯、刀叉等,全都滑落到地板上。
「你還認得我嗎?」但不見她的嘴唇在動。
其中的三名衛兵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慢慢靠近這對扭成一團的女人。
「劇本做了些修改,把女主角的繼母改成和女主角的年紀差不多。」
她丟下鞭子,把兩隻手按在女僕的背上。溫熱的背,溫熱的血,讓她欣喜若狂。她把手翻了過來,讓手背也沾上鮮血。
弗洛倫斯覺得,即使那些犯下罪孽深重的人被處死是應該的,但無論如何還是無法使她感覺心裏得到平衡。那就是國王一直沒有宣布對首犯伊麗莎白·巴托里伯爵夫人的處理結果。
「晚安,巴克雷先生。真希望你小說里死去的那些善良的人不想找你算賬去。」
足足打了一千多下,安妮特才把馬鞭還給衛兵。衛兵鬆開按住伊麗莎白的手后,她也無力再站起來。她像一隻毛色慘白的小動物似的趴在地上,慢慢伸手撫摸著自己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臀部,然後就像受盡委屈的少女一樣,顧不得羞恥,號啕大哭起來。
「我保證能讓你的乳|房更豐|滿、臀部會更結實。」
石階旁的門似乎還是沒有上鎖,這說明只要能逃得出牢房至少可以爬上那段石階。她總算還認得這裏到馬廄所在的後院那條道。但是只逃到後院並沒有意義,因為馬廄那裡的後院四周還圍著高高的牆,找不到一個出口能出去。必須從一樓爬上石階到圍牆上,或到更高的地方尋找窗戶爬下去才能逃生。
「那只是做給人看的而已。背後說我和那個討厭的老太婆安妮特越來越像了,你說過吧?」
雖然戴著手套,但掌心卻因為摩擦而燙得難受。真燙!太燙了!這麼下去一定會燙傷手!但絕不能鬆手,鬆手就完了。她這麼想著,拚命握緊了繩子。
「如果事情真是這樣,那兇手怎麼會是偶爾路過的癮君子呢?顯然他是衝著令郎來的,依我看,說是熟人作案倒更合乎情理。」

11

從匈牙利王室的態度來說,他們一開始就沒想過要把身為貴族的伯爵夫人在公眾面前處死。真正對貴族公開實施刑罰,是在多年以後的法國大革命中才開始的。但當時的匈牙利王室對此也感覺到了危機感,同時充分考慮到了弗洛倫斯她們廣大民眾對於貴族的恐懼心理。因此,他們想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一方面,絕對不把對犯下罪行的伯爵夫人的處罰向民眾公開,但同時王室也不想對她的餘生完全放任縱容。擔心由於她的變本加厲激起民怨,成為革命的導火索。
「不,這種燈到了晚上好像會自動亮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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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讓僕人驚嚇過度反而容易出差錯,當一個女僕要把香爐放在大理石暖爐上時,由於雙手僵硬發抖,香爐不小心一下子滑脫了,咣當一聲磕在地上。
「相信我!她想逃跑!她在鋸欄杆,我告訴你們了,你們得放我走!」她不停地尖叫呼喊,但聲音越來越遠。
「這一槍打偏了,算你走運。這回得再靠近點兒。不能再失手了。」玲王奈說著靠近了幾步。嘴裏雖然說著狠話,但聽得出她的聲音在微微顫抖。
「您的命還挺硬啊,母親大人。托您的福,我也開始老得不成樣子了。你的任務完成了,老老實實少管我的事,好好睡你的覺吧。」伊麗莎白說完后,抓住安妮特的后脖頸,用力把她的口鼻按在枕頭上。
「站起來!」玲王奈警惕地雙手握槍,晃了晃槍口命令道。
路易斯試著推了推金屬門,不料隨著嘎吱一聲,金屬門居然開了了一英寸,原來門並沒有鎖上。萊恩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身後,滿載外地追星族的觀光巴士已經開走了。他向搭檔努了努下巴,然後自己用力推開了大門。
這天下午,牢房裡的一個女孩漸漸和弗洛倫斯熟悉了起來,她就是昨晚回答過弗洛倫斯問話的那位女孩。她長相甜美,只比弗洛倫斯大一歲。聽說也是從羅馬尼亞境外被帶來的,兩人多少有點兒語言不通,必須通過動作相互進行交流。
路易斯的後背重重地撞到牆上。
「謝謝!」弗洛倫斯向新來的女孩表示了謝意,「我叫弗洛倫斯,你呢?」
「托爾科,你還愣著幹嗎?血都白白流掉了!」伊麗莎白大聲呵斥道。兩個男人嚇得腿都軟了,伊麗莎白只好親自動手把浴缸推到羅斯腳邊。她一心只想早點兒把鮮血抹在自己衰老的肌膚上,這個念頭使她的行動顯得迫不及待。只見羅斯鮮紅的血流了下來,流到潔白的浴缸里。伊麗莎白再提起劍,往羅斯身上刺入第二劍、第三劍。只聽吱的一聲,血柱開始往下流。
「她家的門沒上鎖?」金伯利皺起眉頭反問道。
「請就好好說給我聽一聽。」
「要是這樣,請你們趕快搜查吧。」
她被推進一間浴室似的屋子,這裏整個地板上都鋪著白色的瓷磚,屋子寬闊得讓人不可思議。男人在屋子裡不停地走來走去,走動時靴子踏在地上發出咔嚓咔嚓的腳步聲。天花板上垂下來幾條鎖鏈,牆壁上似乎還設置著什麼讓人可怕的不知名的機械。但是在黑暗中看得不很清楚。
戴姆勒在靠近中國大戲院的蠟像館前停了下來。紅色的剎車燈熄了,大燈也關了。萊恩把道奇停在她的車後面,關掉引擎和車燈。
「那你的故事後來怎麼結尾?」
「是啊,托你們這些膽小鬼的福,我才能坐在這裏喝酒,才能在格里菲斯買上房子。」
在賽伊特城遙遠的鄰國,匈牙利瓦拉西亞的一個貧窮的村子里,有一對早已心心相許的年輕情侶,女孩名叫弗洛倫斯,男孩叫做盧迪。弗洛倫斯的家境非常貧窮,已經被迫處於必須選擇連夜逃走或者全家自盡的兩難窘境。她的父母聽說,只要肯把女兒送進賽伊特城幹活,就可以換取相當豐厚的一筆資金,這無疑對她的全家是個天大的好消息。雖然他們也隱約聽聞賽伊特城惡名昭著,但終究抗拒不了一大筆金錢的誘惑。
伊麗莎白和德羅塔驚慌失措的眼神對視了一眼,兩個魔法師這才安靜了下來。現場寂靜無聲,連一聲咳嗽聲也聽不見。
盧迪提議道:「我們應該馬上向匈牙利王室提出控告,而且越快越好,不然他們可能著手毀滅證據。」於是兩人急急忙忙吃過飯,又跨上馬背,直奔匈牙利國王所在的城堡去了。
「那條毯子已經被血浸得硬邦邦的了……」
這間終年沒有什麼遊客的好萊塢蠟像館里充滿了濃重的塵埃的氣息,還有一種說不出的陰森嚇人的氣味。這是入口附近地板上打著的蠟的氣味,還是蠟像本身散發出的氣味?如果真是這樣,那說明蠟這種東西確實帶著點死人的氣味。
第二天,六月二十七日,大理石地板上已經用白色膠帶貼出了人的形狀。形狀有點古怪,因為沒有頭。人形旁邊是標明斧頭位置的膠帶,但實物已經拿走了。地板上的大量血液已經凝固,黑糊糊地沾在石頭上,其中一些地方就像軟軟的西紅柿醬似的鼓了起來。離人形兩英尺遠的地方也有個膠帶圍成的圓圈,正中央放著一個塑料袋裝著的銀盤。透過透明的塑料袋,可以看見銀盤上也沾滿大量的血跡。
剛才見到的東西,不會也是大腦里出現的恐怖經歷產生的幻覺吧?在這個遠離陸地的地方,怎麼可能出現屍體?也許是太想製造出獨家新聞的願望使然吧?這大概是患上職業病了。
「求求你,我想你道歉,別殺我。現在還來得及,請冷靜!殺了我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又是巴克雷編造出來的故事吧?」
「太太,不好意思,太太。」萊恩伸手不讓她繼續往下說,但她還是非常激動。
黃昏時,兩人終於到達了匈牙利國王的城堡,他們要求向守城的衛隊報告發生在羅馬尼亞賽伊特城裡的事。兩人被帶進了衛隊的休息室,先由衛隊的小隊長出面聽取了他們的報告。
一樓沒有一個房間像是玲王奈自己住的。這裏還有一個可以容納不少人的小劇場。剩下的就只有餐廳和廚房了。這麼大的房子竟然只住一個人?他一邊想著,一邊上了走廊盡頭的台階。
下午又有新的女孩送進牢房裡,他們還真有辦法,每天總能找到女孩送進來。弗洛倫斯即使見到了新來的女孩的模樣,腦子裡也都是一片空白。就算有人想對她說些什麼,但她就跟沒聽見一樣,也不想回答。
但比這更讓弗洛倫斯害怕的是,鋸鐵欄時落在地上的鐵屑居然在鐵欄外散了一地。而且剛才拿著麵包站在外面的士兵們就踩在那上面。
「當時這個房間的燈是亮著的嗎?」
「只要夫人健健康康地待在城內,納達斯第大人才能無後顧之憂地在外幹事。」
「今晚沒有死刑。」眼前看到的是威娜燦爛的笑臉。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剛才已經說過,不能給任何人以特殊的待遇。好了……」他站起身來,掏出信用卡遞到波爾手裡。波爾拿著走向收銀台結賬去。
弗洛倫斯拚命把身子探出牆外。恐懼消失了,她跳了出去,使盡全身力氣握緊繩子,不顧一切地在黑暗中往下滑。
克里斯舉著船槳呆立在船尾。看來,不管是在陸地還是大海上,一樣都有人拋屍滅跡。他馬上想到的是,如果取來廚房裡的尼康相機,拍下照片就好了。
「這是個好主意。一起吃點東西去吧?」萊恩發動了道奇車的引擎。在車子剛要駛出的一剎那,他一眼看見路旁的路標上寫著「史拉斯特路」。
「能說詳細點兒嗎?」
她覺得自己正被拖著走。心裏卻突然產生了一股衝動,即使到了最後的時刻,自己也要儘力保持應有的尊嚴。她試著自己走,但雙腿已經幾乎失去了知覺,麻木得無法使上力氣。踩在堅硬的石板上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樣,她好幾次差點兒跌倒在地上。
他們先擴開傳遞食物的小孔。時間已經過去了四年,水泥和石頭已經牢固地粘結在一起,拆開磚牆所花的工夫比預想的要長得多。但是拆了近一個小時,也只敲開了一個可供一個人彎腰進入的洞。如果想完全拆毀牆壁再進去,可能天就要亮了。他們奉命務必在當晚必須把屍體裝進棺木,他們也想早點幹完活后睡覺去。
「是的。」
上帝啊!弗洛倫斯閉上眼祈禱著。千萬別讓外面的男人發現那些鐵屑!
「玄關燈沒打開嗎?」
兩名警察輕輕地笑出聲來:「從書里出來把編造出自己的人殺了,是嗎?」
想來想去,他們提出了一個方案,打算把伊麗莎白終身監禁在賽伊特城裡。可是這樣也有問題。萬一家族的自己人監視得不夠嚴密,她很可能重新利用權力再做出類似的事情來。那麼交給其他的城堡囚禁起來呢?不僅找不到這種便於囚禁的城堡,即使能找到,也避免不了家醜外揚的結果。

D

在超小型手電筒的照射下,他迅速穿過圖書室往裡面走去。他也檢查過二樓走廊邊的各個房間。寬大的更衣室、專門擺放鞋子的房間、專門收集海報的房間都一一看過了。他沿著走廊往前走,當他打開最裡面那間房間的門時,不由得發出一小聲的驚叫。因為這裏和看過的所有房間完全不同。
把女僕的後背露出來后,伊麗莎白散亂著頭髮,馬上揮鞭一下接一下地抽打過去,口中還發出尖厲的怒罵聲,她竭盡渾身力氣,毫不留情地打了又打。女僕疼痛得站起來想逃跑,但被托爾科摁得結結實實。
「肯定是想殺了她吧。讓她的下場和巴克雷一樣。」
「到底什麼事?」
「喂!」路易斯嘲諷似的說道,「你在這位著名女演員面前,怎麼兩眼迷迷糊糊的,萊恩?」
夏隆是個身材高挑的個性派美女演員,堪稱目前好萊塢最具代表性的女演員之一。她最大的特色是剛毅的性格,而這也是當下好萊塢女星們的共同特色。但夏隆不但在片中擅長舞蹈和打鬥,以前還曾立志當過律師,屬於知識型女星。現在她不但擁有私人噴氣飛機,據說還持有飛行駕駛執照。
「那也不行,我得去保養皮膚。」她說完後轉身就想離去。
「那……我們能回去了嗎?」
恐怖的賽伊特城地下室的一角,不時傳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呻|吟聲,那裡也成為無人敢於靠近的地方,日夜都能聽到曾經全國民眾為之色變的吸血魔女的號叫聲。然而終於到了一天,一切都平靜了下來,惡魔在黑暗中結束了生命。那是在一六一五年,風雪交加的一個二月的寒夜。
「是哪位女演員?」
「你說過這不是謊話,對吧?」
她一看,前方也有個木門,門上沒有上鎖。她小心地避免發出任何聲響,輕輕地把門推開了一條縫。皎潔的月光照在身上。城牆上有條通道,晚風輕輕地從門縫裡透出來,吹在她的身上,就像有雙手在輕輕撫摸著她的臉。
大鬍子男子說:「兩個人都帶走!今晚要兩個。」
在手電筒的亮光下,可以看見黑白交錯的花崗岩地板,這裏正是玄關大廳的盡裡頭。大廳中間後面擺著一架鋼琴,圓形大廳靠牆還擺著幾套相當值錢,造型又很別緻的沙發。看來這裡是用來舉行聚會的地方。他打開身邊的一扇門,走近裏面的黑暗中。原來這裡是個走廊。走廊的地板也是花崗岩鋪成的。石地板對他更方便,只要走路小心點兒,就不容易發出聲響。
「這件事已經盡人皆知了,只有你還不知道自己臭名在外而已。伊麗莎白!壞事傳千里這句話你知道嗎?聽九_九_藏_書說你還不只和朗傑拉伯爵一個人關係不正常,我沒說錯吧?」
屋子中間有個白色的浴缸,底部還殘留著少許血跡。他們這才明白,剛才聞到的那股強烈的惡臭原來就是血腥味。房間的角落裡有個鐵鏽色的巨大人形囚籠,還有一個巨大的鐵制鳥籠狀的刑具從天花板上垂吊下來。

8

「喂,蒂莫西!快看!」路易斯扯了一下萊恩的袖子。松崎玲王奈家大門的電動開關動起來了,門緩緩地打開,門后露出一輛等著開門的車頭。
「那好,我最後再請教你一兩個問題。昨天晚上令郎到哪兒去了,你知道嗎?」
「她居然沒有前科,這也算是好萊塢的七大奇聞之一了。也許她想方設法把目前為止的前科都抹掉了,你走著瞧吧,她被逮捕是遲早的事情。」
通常人們總以為比佛利山是只供電影明星們專門居住的地區,其實不然。他們的房子應該歸於相對樸素的一類。那些看起來像是歐洲小型城堡的石砌豪宅,絕對不是電影明星的住家,而是實業家們的城堡。現在代表比佛利山居民的,就是他們這些實業家。現代的明星們紛紛開始移居靠近海岸的馬裡布去了,因此夏隆·穆爾的房子在這類實業家的豪宅群中甚至略微顯得寒酸了點兒。
她順著城牆緊靠著右邊慢慢往走廊方向挪動,那裡有個能透進月光的小窗戶。她把臉緊貼著嵌在牆壁上的窗戶玻璃往外看了一眼,透過玻璃,能看見外面一小塊世界。
玲王奈的樣子十分可怕,肩膀劇烈地抖動著,她俯身把臉朝著地下,抬起頭時滿臉已經漲得通紅,急促地喘著氣。仔細一看,她的手和腳都在瑟瑟發抖。
死亡的恐懼迅速傳遍路易斯的全身,他的雙腿開始發抖,全身被汗濕透了,汗水從太陽穴上大顆大顆地滴了下來。
「據說是為了保持自己的青春美麗,你們聽了覺得害怕吧?她把女孩一個個頭朝下倒吊在那個鐵籠子里。」
當天晚上,伊麗莎白讓心腹男僕托爾科和約翰尼斯·烏依瓦里事先躲在地下室的隱蔽處,然後再和德羅塔、達爾瓦拉舉著火把進入地下室,當然也沒忘記帶上水晶球和銅鍋。這麼一來,事情看起來就像是伯爵夫人趁著安妮特不在,又偷偷把魔法師帶進城堡,玩起詭異的咒術遊戲了。伊麗莎白已經料到,貝絲為了向安妮特通風報信,一定會到地下室一探究竟。對她而言,這正是邀功請賞的好機會。
但是令他想不到的是,這一帶海域正處於潮流交匯之處,集結成團的漂流物到了這裏後邊慢慢擴散開了。他花了很長時間試圖尋找,但重新找到那團懷疑是屍體的東西並不簡單。就算是克里斯十分自信,此刻也開始認為自己看花了眼。他一生中有過無數次恐怖的經歷,還幾次上過血雨腥風的戰場。曾經親眼見過各種形狀嚇人的屍體。有一次,他曾蹲坐在被恐怖炸彈炸死的人身邊,看著屍體口中吐出的白色泡沫狀嘔吐物,連續拍攝了十多分鐘照片。當時他太全神貫注了,根本忘記了害怕。然而時隔半年後,他所經歷過的這個場景依然在夢中歷歷在目,讓他好長時間在腦子裡揮之不去。
二月的一個深夜裡,肆虐的暴風雪在門外呼嘯狂吼,雪花像撕碎了的紙片般漫天飛舞,地上所有的樹木的枝條宛如浪濤中的海藻似的劇烈擺動著。地下室的水泥牆裡,伊麗莎白·巴托里嘴裏已經三天沒有發出任何呻|吟或呼喊聲了,送進去的食物也沒有動過的痕迹。據此看來,這位可怕的魔女應該已經在牆壁後面氣絕身死了。
兩位警察的表情驟然緊張了起來。
「等等!」貴婦人用尖刻的聲音高喊了一聲。弗洛倫斯還是第一次聽到她的說話聲。
「我叫威娜。」女孩回答。
只是,就算鐵欄很細,她也拿不準自己的力氣夠不夠把它折彎。萬一折不彎它,就得從欄杆下面再鋸一次,把它整根取下來才行。如果折了一半力氣就用完了,那麼後果就嚴重了,不但自己逃不走,事情還會徹底敗露。要是沒有力氣把折彎了一半的鐵欄扳回原狀,倒不如一開始就別折彎它。弗洛倫斯告訴自己,凡事一定要小心謹慎,勝敗在此一舉,只許勝不許失敗。萬一不能活著出去,不但自己會丟掉性命,將來還會有更多的年輕女孩被殺。
「那是不被允許的,生和不生都是上帝的旨意。同樣,我也不贊成權宜的醫療方法。不少研究人員為了名譽和金錢,發明出許多藥物和權宜之計的治療方法。但其中很多只是浪費金錢,讓患者的病情更加惡化而已。所有疾病都是出於某種理由,上帝讓他得的,不會隨便躲得過去。」
「別這樣,巴托里夫人。」管家大聲勸阻道。
「納達斯第大人為了領地的安全,夜以繼日地忙碌不停。因為有大人的努力,城外的百姓才能安居樂業。過分抱怨會遭責罰的。」
「你回家很晚?」
「別這樣,巴托里夫人,我不知道您在想什麼,可是……」
「他人很不錯,也很有教養。」
「原來如此。巴克雷先生遇害的消息,我已經從早上的報紙上得知了,當時我還嚇了一跳。我想,世界上只要有毒品,那些傻瓜蛋就無法杜絕。那麼,你們說的另一件事呢?」
當伊麗莎白把劍拔|出|來時,一股血柱噴涌了出來,濺在她的臉上和手上。她似乎還沒解恨,又繼續向貝絲的身體上刺了兩三劍。每次拔出劍時又有血隨之濺出,噴在她的身上。接著她又左右揮劍,刺向貝絲的腹部和雙腿,手起劍落之處,皮開肉綻,一股股鮮血滲出,從貝絲豐|滿白皙的皮膚上流下來,貝絲的身體前後左右急劇搖晃著。貝絲不斷痛苦的哀號,就像是她嘴裏發出的詛咒聲。時而聲音低得聽不見,時而輕輕地呻|吟著。
我完了!沒有鋸斷鐵欄,還沒鋸斷鐵欄天就亮了。我為什麼這麼不走運?上帝啊,你為什麼這麼無情!我逃不出去了,我今天晚上要被殺死了!
但弗洛倫斯知道不能高興得太早,如果在有限的時間里做不完這一切,性命也就保不住了。通過計算后得知,今晚之內至少要鋸掉鐵欄的超過三分之一部分,也就是必須接近一半,否則大後天晚上在天亮之前將來不及鋸斷。那樣的話,那天晚上衛兵還未撤走時,她就要被拖出牢房,剝光衣服后被殺死了。
就在這時,就在她滿心歡喜得想大喊出來的時候,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弗洛倫斯的雙臂被一股可怕的力量扭到身後,按倒在地。
「恐怖的東西在現實里根本找不到。」瑞克說,「哪見過滿臉鮮血的女魔鬼?」
「我怎麼知道你們不是來追著要簽名,也不是想來綁架我的呢?」
弗洛倫斯摸了摸縫著鐵鋸的裙角,硬邦邦的。太好了,鐵鋸還在!既然入夜後衛兵已經回去了,何不馬上就動手把鐵欄給鋸開?我已經看見了,看見了這些凄慘的女孩和這座地下牢獄,我看見了可以向國王控訴的一切證據。這種地方,即使多待一刻也無益。
「真抱歉,我不是已經向你道過謙了嗎?」路易斯的聲音認真了起來,「你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我們已經向對方說明一切了。」
她站在鏡子前,著實嚇了一跳。不僅右頰上一點都沒有腫起來,肌膚全都顯得比以往更白|嫩。她不由自主地興奮起來,獃獃地在鏡子前站立著。她覺得自己今天太美了,也覺得自己重新變得年輕了。伊麗莎白把原因想了一遍:大概是那個讓人討厭的貝絲不在了吧,除此之外就想不出其他原因了。
他拿起一個看來四肢都還健全的嬰兒人偶,捏了一下它的肚子,人偶居然發出了「媽媽」的哭喊聲。
「原來這樣……」弗洛倫斯氣餒地說。
「故事情節是什麼?」路易斯從紙袋中抽出一沓紙問道。目光掃了一遍開頭的第一節。
「我的身邊也有一位患者曾經主動要求過實行安樂死。」警察萊恩說道,「他是晚期癌症患者,活著只有痛苦,治愈的可能性是零。而且多活一天,就要多付一天的治療費和住院費,保險費支付的有效期限正在一天天逼近。如果繼續讓他存活下去,家裡人只能變賣房子,最後落得個無家可歸的下場。」
最近在恐怖小說界中聲望急劇上升的麥克·巴克雷用他長滿棕色汗毛的粗大的手指端起那杯馬提尼酒,慢慢靠近了嘴唇。
該怎麼跟媽媽說呢?哥哥瑞克愣在那裡,迷迷糊糊地想了半天。
貴婦努了努下巴,兩個男人便粗暴地對弗洛倫斯動手了。剛開始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麼,但是扣子被解開后她馬上明白了,他們想脫|光她的衣服。
她查覺貴婦正踏著瓷磚向她走過來,用什麼東西粗暴地頂住她的下巴往上抬,她睜眼一看,原來對方用的是馬鞭。貴婦的臉就近在眼前,她看起來像只有四十歲,但在近處看才知道下巴和臉頰的皮膚已經耷拉了下來,眼角和嘴角上也有無數的皺紋。
「現在不是說這話的時候。」
當她把鐵欄壓彎到較大的弧度后,女孩們一起跑了過來,用幾個人的體重一起壓下去。鐵欄很快地彎了下去,鋸斷的位置已經抵到牢房裡的石板上。大家不約而同地發出小聲的歡呼,接著彼此又「噓」的一聲,互相制止住興奮。
前方出現了一些白色的東西在不停地晃動,似乎是在空中輕輕飄蕩的花朵。弗洛倫斯定睛一看,原來那並不是花,而是抓在鐵欄杆上和伸出欄杆外的幾隻人的手。
「至此為止,我所寫的內容都是歷史傳承下來的事實。」
他合上抽屜,慢慢繞過書桌回到兩名警察面前。坐回沙發上后,他把這書信丟在桌子上的大理石煙草盒旁邊。
「搬浴缸……噢,馬上就去。」
蒼白的月光照亮著院子,馬車穿過院子後繼續沿著高高的城牆往前走。不久,便進入了一座建築物的陰影中。這裏到處點著一個個小火把,她知道這裏就是馬廄。石牆邊堆積著高高的草垛,粗糙的木頭屋頂的檐下系著的馬匹似乎都已經入睡了。前面還停著許多馬車。載著弗洛倫斯來的馬車在馬廄前停了下來,士兵先跳下車,車夫也隨之下了車。
這種酷刑不僅用來對付敵軍士兵,也經常用來對付自己的百姓。只要有人不服從自己的意志,他就毫不猶豫地割掉他們的耳朵、鼻子和性器,他不僅活剝人皮,還不斷想出在人體各個部位釘進釘子的獨創性酷刑並實施。比如把人放在火上活活燒死、投進裝滿沸水的大鍋、活埋,或者捆綁后棄之荒野讓鳥獸啄食致死。這些駭人聽聞的殺人刑罰幾乎無所不用其極。據說他自認為最具獨創性的酷刑是一種叫做「共食刑」的刑罰,也就是當處死敵軍俘虜時,當著其他俘虜同伴的面將死者的肉剔下來后燒成菜,再逼著他們一起吃下去。
「是的。」
「他太忙,而我太閑了。托爾科,想想辦法,別讓我感覺太無聊。」
「他乾的事和惡魔有什麼兩樣?不,比惡魔更可怕。這傢伙到底是誰……」說到這裏,路易斯又陷入了沉思,他接著說道,「癮君子乾的?也許是吧……但我總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如果是在毒品刺|激下乾的,應該會留下更多破綻才對。但兇手乾的太迅速,也太漂亮了,幾乎沒有留下任何證據,甚至連一枚指紋都沒留下。」
但安妮特繃緊的臉上毫無笑意,滿是皺紋的臉凹得更深了,她目不轉睛地逼視著伊麗莎白。安妮特擋在伊麗莎白面前站住了,幾位跟在後頭的衛兵圍了上來,站在她身後。衛士兵們站好后,寬敞的迎賓室一時恢復了平靜,連外面飛過的小鳥拍動翅膀的聲音和鳴叫聲都清晰可聞。安妮特不發一語。
她這才大聲尖叫起來,因為可怕的幾行文字連續不斷地出現在眼前:
當他自己獨處時,又開始思索起自己剛才為何心裏一直感到難以言說的不悅,但他知道,這個問題即使想到天亮還是無法得出結論。
「松崎玲王奈能把作家幹掉?真會是這樣嗎?然後再把既是競爭對手又是情敵的夏隆綁架走,她到底想幹什麼?」
「可是我討厭和警察打交道。」
當天白天又新送進來一個女孩。這些每天送來的女孩到底是從哪兒找來的?這位新來的女孩似乎也知道自己即將面臨什麼,一直處於惶恐之中。不管弗洛倫斯對她說些什麼,始終一句話也不回答。
在下人面前受到如此羞辱,伊麗莎白滿臉通紅,抽搐著哭出聲來。她全身除了項鏈之外,已經一|絲|不|掛了。
「她是個魔法師,我只是想能幫我丈夫一點兒忙。」
萊恩往前挪了幾步,他想看看讓這位著名女影星如此著迷的究竟是什麼。
「托爾科,把她放低一點。」
美國的社會冷酷無情,成功和失敗者涇渭分明,成功者絕對不會救濟所有的人。經過加氣站就會發現,幾乎所有加州的加氣站都是自助式的,如果全部改為日本式的人工服務,將會給洛杉磯的無業游民提供不少就業機會,但就是沒人願意把這提出來。如果流通渠道用人太多,只會提高商品價格,這將降低那些成功者的生活水平。
玲王奈雙手把槍抱在胸前,縮了縮身子,右手的食指還扣在扳機上。女影星出於什麼原因才做出這種姿勢,路易斯怎麼也猜不著。他獃獃地看著對方,好久也沒動一動。
他們抬頭看了看天花板。上面只有水珠滴下來,除此以外便沒有任何東西。啊!其中一個士兵驚叫起來。因為他看見了天花板上爬著許多不知名的小蟲。已經到了冬天,到底是什麼蟲還這麼不怕冷?
瘋子!這個女人是十足的瘋子,路易斯心裏想到。魔鬼給了她美貌的容顏,正像食蟲植物分泌出的誘人的蜜露。
押送弗洛倫斯的男子對著走廊盡頭呼喊了一聲,從看似無人的黑暗中突然出現一名士兵。他帶著清脆的金屬刮擦聲走近了鐵欄杆,原來那是鑰匙串的聲音。接著牢房被打開一條縫,裏面幾個人影馬上擁擠到門邊想鑽出來。
她叫做莎吉,已經被送來近一個星期。所以她說:「今晚我一定會被當做犧牲品,還好我是個孤兒,死了也沒人會悲傷。」弗洛倫斯花了好長時間才弄明白她的意思。
當天夜裡,伊麗莎白讓一位名叫羅斯的小女僕幫她梳頭髮。一邊梳著,她心中一邊湧起一股強烈的衝動,真想把面前這位少女的鮮血裝滿到浴缸里,再把全身緩緩浸泡其中。
「這是什麼?真奇怪,簡直太奇怪了。哇——」女孩說著,身體嚇得縮成一團。「像是個嬰兒。沒錯!就是嬰兒。怎麼會在這裏?真是嬰兒屍體!」女孩尖聲喊叫起來。
玲王奈扭頭就向著白房子快步走去,這表示不管對方再說什麼,已經都不能讓她停下腳步了。
情況似乎變得不可收拾,伊麗莎白不受到懲罰這一關就過不去。但幸虧納達斯第從中斡旋,拚命安撫母親。他表示以後會儘可能地留在城裡監視妻子,而且孩子如果缺乏母親的養育,將來對他們的成長也不利,一切都要從家族的利益出發從長計議。他還勸說母親,考慮到伊麗莎白已經殺了貝絲,氣也出過了,將來也許不會再鬧事了。
手裡的人偶不停地喊叫著媽媽,停一會兒就會再喊一次,老是反反覆復地叫個不停。他不禁焦躁起來,急於想讓聲音停下,於是便在人偶的身上亂捏亂按,但聲音非但沒有停下來,反而越叫越歡了。他怒火中燒,忍不住用拳頭狠狠地捶了一下人偶的身子。
「都是最棒的。讀了能讓人全身毛骨悚然。」
就這樣,伊麗莎白開始玩起火來了。這個消息迅速在男人之間傳播開來,附近的貴族們聞訊后,如蠅逐臭般地向賽伊特城堡蜂擁而來。當她的丈夫偶爾回城的時候,不知怎麼,這些狂蜂浪蝶們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即使這樣,鐵欄也剛剛鋸了一半,原來預計今天晚上至少必須鋸到三分之二以上,否則後天天亮前就無法鋸斷鐵欄了。想到這裏弗洛倫斯真想哭出來,但比她更難過的卻是那位輪到明天被殺的女孩。她雖然手指上到處是血,但還是專心致志不停地鋸著。但是,朦朧的曙光已經漸漸照亮了地下室的走廊。
「女演員就喜歡這樣。但我有個個人見解想補充一下。我認為她之所以悶悶不樂,誰也不想見,都是『怪物』造成的。」
女孩們哭累了,一個個陸續睡著了,牢房裡漸漸安靜了下來。奄奄一息的女孩的呻|吟聲也小了下去,已經快要死了。而另一個大概已經死了。
必須泡血浴!必須讓皮膚沾上血!必須喝血!一旦開始這麼想,腦子裡這種強迫感就完全主宰了她,心裏急得像有一隻手在揪著。簡直無法忍耐,眼巴巴地盼著伺候自己的女僕再出些小差錯。
但是面子上還是要過得去,她為安妮特備下豪華的棺木,自己穿著破衣服守靈,在人前人後哭得死去活來,但內心又可惜那點兒辦葬禮的時間。現在她迫不及待地想把青春的鮮血塗抹到自己饑渴的肌膚上!
「這部車子跟我的房子價值差不多,她總不能不要了吧?」路易斯說。
不管怎麼說,剛才看過的房間都整理得井井有條,而且都打掃得很乾凈。但這個房間卻像是一位不拘小節的藝術家的工作室,或者放置道具的大倉庫,不但凌亂不堪,而且積滿了灰塵。房間里能看到堆積如山的假人,從臉上的塗料已經脫落的古代人偶,到像是最近製作出的嶄新的人偶,品種十分齊全,連靠牆的架子上也滿滿地排列著許多小假人。一些大型的人偶就排在下方的架子上,而幾乎和真人一般大的更大的人偶就直接擺放在地上。他躡手躡腳地走進房間,輕輕把身後的門關了起來。
她轉身又看了看城牆上的那個士兵,他正向這邊走過來,但他還沒注意到院子里的異常狀況。這時,只要院子里的士兵沖他大喊一聲,他馬上便會發現異常,並且加強戒備。衛兵走到離她很近的地方后,又慢慢向右轉過身去往前巡邏。只聽見他咔咔的腳步聲慢慢越走越遠了。到他走到最遠處再轉回頭,看來還有一點時間。而能否抓住這點時間,已經成了整個成敗的關鍵。追蹤而來的士兵已經到達了一樓,機會只剩下眼前的這一次了。
莎吉的身體開始發抖,也許她冷了,因為她赤|裸著全身。弗洛倫斯又看了一眼莎吉的身子。雖然莎吉遭受了這種折磨,但還能看出她的身材長得非常苗條勻稱,只不過身上的血已經完全被榨乾了,腿部的皮膚也乾巴巴地布滿了皺紋。

F

「你們不是說,我嫉妒年輕女孩的身體嗎?哼!太讓人好笑了。誰肯去嫉妒你們這些賤貨?你們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該差不多!」
「巴黎人中兩個人就有一個自己過,而且他們服用的鎮靜劑數量也是全世界上最多的,好萊塢的居民和他們很相似。對了,你們找夏隆有什麼事嗎?」
啊!她想。手裡握緊繩子的感覺消失了。啊,繩子不夠長!不行!這樣也得死!剛想到這裏,一股猛烈的撞擊迅速傳到弗洛倫斯光的的腳後跟。啊!她大叫一聲,屁股著地了。還沒反應過來的弗洛倫斯在地上打了個滾。但很快她就明白了,到了!我到達地面了!
她擺出一副嬌滴滴的表情說道:「請告訴您的士兵,在面對高貴的女人時,別忘了保持恭謙!」
「剛才她朗誦的那幾句詩出自哪兒?是莎士比亞寫的嗎?」
在石頭上仔細抹上水泥后,把伊麗莎白封在牆內的任務就大功告成了。在水泥完全凝固的幾天里,圖爾索下令派人日夜加強警戒。
倆人在獅子座像的腳下蹲下身來觀察了一會兒,又發現在座像周圍有幾個像是血跡的黑紅色的點狀物。於是萊恩這才下了決心留下來,他打開大廳左側緊裏面的一扇門,再次大聲喊叫著找人,可是依然沒有人答應。
「而且被砍掉的頭顱居然放在離軀體三英尺的地上,還盛在銀盤裡。這個銀盤據說也是你們家的。這裏頭究竟隱藏著什麼謎底啊?另外,麥克·巴克雷還隨身攜帶著不少現金,這些現金都沒有被動過。也就是說,兇手的目的並不在於偷盜。這個大廳有不少值錢的東西,但兇手都沒有拿走,據說沒有任何東西被盜。我再問你一遍,麥克·巴克雷先生曾經和別人結過什麼仇嗎?」
她的動作極不尋常,身軀一動也不動,只有頸部和頭部像裝了電控開關似的,機械地在慢慢轉動。讓人看了以為是一尊展示用的假人。那一刻,看起來她似乎比任何一尊蠟像都更像個死人,也許這也和她的容貌長得太端正有關係。
「不行。想要簽名的話請找我的經紀人去。」
其中的一個女孩已經睡著了,那位知道自己今晚將要被殺掉的女孩仍然醒著。這很自然,如果她是自己的話一定也一樣,弗洛倫斯想道。可是最可怕的倒是還沒鋸斷鐵欄天就亮了——那樣自己會懊悔得發狂,一定無法像那個女孩似的默默地哭泣。
格里菲斯目前的治安不算太差,不知這種情況還能持續多久。巴克雷走近窗戶,把它關緊后拉上了窗帘。
「不,我還沒結婚……」
兩人離得只有幾步了,玲王奈像在執行槍決似的站著,又擺好開槍的姿勢。但是槍口一直抖動,無法對準目標。
由於動作過猛,他的胳膊肘碰到了架子,架子上的人偶轟然滾落到地上來。其中的一個人偶在地上也喊叫起媽媽來。兩個人偶爭先恐後地大聲喊媽媽,玲王奈的家裡一時熱鬧了起來。
他推開酒吧的門來到馬路上。六月的洛杉磯已經是夏天了,但是一到夜裡,因為空氣潮濕,還是有點兒涼。
這個瘋女人乾的事越來越讓人看不懂了,她到底在幹什麼?路易斯仔細一看,她的痙攣已經蔓延到全身了,身體不時地劇烈抽搐著。現在還不快逃?他正考慮如何逃脫的時候,地上的玲王奈突然一翻身跳了起來。
「母親大人!」身上被脫得只剩白內衣的伊麗莎白哭喊著哀求。
「什麼事?」
「完全沒有,追出去太晚了。我把這一帶每家屋子四周,還有史拉斯特路附近都找遍了……」
木板棧道像一條長長的複雜的迴廊,蜿蜒在海面上,左右兩旁停泊著大大小小的漂亮的遊艇,彷彿一排等待人們鑒賞的藝術品,在淡紅色的晚霞下整齊地排列著,看上去像個獨具特色的美術館。初來乍到的人不由得產生置身迷宮般巨大的美術館中的錯覺。玲王奈慢慢地在這個奇妙的迴廊間獨自徘徊。
接下來的兩天里,伊麗莎白一邊專心在育兒室照顧自己的孩子,一邊著急地等待女僕歸來。直到第三天傍晚,女僕才帶著兩位魔法師回到城內。德羅塔和達爾瓦拉都已經老了,尤其是達爾瓦拉更是老得像個老太婆。三人在伊麗莎白的房間里緊緊擁抱在一起。達爾瓦拉不停地掉眼淚,號啕大哭,惹得伊麗莎白也跟著掉眼淚。
「如果方便的話,請告訴我你去哪兒了?」
威娜被提前一個晚上處死了,她是代替我去死的,原因只是我恰好趕上了經期。弗洛倫斯心裏一直在回想著這件事。威娜是因為我而死的。每當她想到威娜在牢房裡突然被帶走時所承受的那些恐懼、打擊和絕望,弗洛倫斯的心彷彿都擰緊了。我怎麼能做下這樣殘忍的事?雖然那不是我所希望的,自己也對此無能為力。
「她叫伊麗莎白·巴托里,是個瘋狂的女人,非常可怕。她把城外的女孩一個個抓來,虐待后再殺死,把她們的血抽出來。」
「如果你們不樂意,我們就不請他們了。」
「的確是的。這倒很像巴克雷先生的風格。」
「您把身子裹得這麼緊可不好。母親大人。」
「水?沒有水嗎?」弗洛倫斯對著四周喊道。可是得不到回答。她看到旁邊有個杯子模樣的東西,急忙過去拿在手裡一看,裏面是空的。弗洛倫斯抓著鐵欄,衝著看守士兵的方向大聲叫喊道:
「是嗎,這可太抱歉了。」
路易斯戰戰兢兢地慢慢退到一個架子邊上,抬頭一看,架子上滿滿地排列著塗得通紅的人偶,有些人偶的脖子上還吊著線。玲王奈一步步朝他逼近了,從右邊的架子上頭迅速拿起一個什麼,放進自己後面的褲兜里。因為光線太暗,路易斯根本看不清她拿走的是什麼。
「當然可以。」
「你很快就會知道的,其實她跟餓虎也沒什麼區別。」
「簡單地說,他的看法是,這幾樁連續發生的案件,會不會是對別人生育嬰兒懷有強烈嫉妒心的人乾的?」
「那我們就只能等消息了。」
她終於找到台階了,馬上就往上爬。儘管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但她還是跑一步跨兩級台階地往上爬。台階有兩層,而且特別長,但她很快就上到了二樓。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頭頂上一個男人的聲音在問道。
「不,這次暫停拍攝是計劃中的。因為從六月起劇組裡不少人要拍別的戲,而且劇情里也需要些冬天的場景。」
「真的!我們有救了。」隨即她又壓低聲音說,「這樣,鐵欄就能鋸斷了。」
弗洛倫斯從背後抱住女孩的雙臂,威娜上前奪下她手中的鋸。等女孩冷靜下來后,弗洛倫斯放開她,彎腰把鐵屑清理進牢房裡。從台階那裡傳來了衛兵陰沉的腳步聲,三個女孩趕緊趴在地上裝睡。
「哎呀,好大一隻老鼠!」伊麗莎白高舉燈火,不懷好意地挖苦道。這是伊麗莎白自挨打的那天以來,第一次對貝絲說話。
「不管多有錢人家養的狗,拉出來的屎反正都是一樣。嗯……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可比狗屎大多了,聽說英國牧羊犬拉的屎有這麼粗。要不,這不是狗屎,是大狗熊拉出來的?」男子說著,哈哈大笑起來,「這到底是什麼?形狀真奇怪,不但乾巴巴,還硬邦邦的。」
「你是說《比佛利山的吸血鬼》那本書嗎?嗯,我得好好想想。因為已經聽過你的故事了。對了,巴克雷先生,可以請教你一個問題嗎?」
然而她轉身一看,今晚該輪到的那個女孩的雙手已經被大鬍子男子帶來的兩個士兵緊緊擰在背後,聲嘶力竭地在一旁掙扎著。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所以你就綁架並殺害了她嗎?」萊恩說。
比佛利山奧克哈斯特街,髮型設計師吉姆·貝茲的家裡只留下兩個兒子看家。時間是晚上九點十分。
夫妻倆生了好幾個孩子。他們離群索居了二十五年,一共生下八男六女。這些兒女們近親通婚,不久就繁衍成五十口人的大家庭。他們沒有謀生能力,只能像強盜一樣,靠殺害偶爾路過的旅客、奪取他們的財物謀生。他們割斷被害者的喉嚨之後,一擁而上吸食他們的鮮血,並且支解被害者的屍體吃他們的肉,吃不完的就用來晒乾、煙熏或腌漬,再放進冷藏室保存起來慢慢享用。
「討厭!」伊麗莎白矯揉造作地,似乎不好意思地露出點諂媚的不可思議的神情,「你們男人怎麼要上女人的地方去呢?」她的話聽起來讓人感覺奇妙:「一個女人總有些地方不想讓男人看見的。我們要見男人之前,都要先化化妝,打扮一下,換件內衣……」
七月十六日,比佛利山維蒙特街的路旁,有人發現了五名失蹤嬰兒中的一個,但是已經死亡多時了。從血型和其他特徵斷定,發現的正是巴特·奧斯汀失蹤的孫女。
但是這麼說好像有點道理,想想又感覺哪兒不對。只是覺得和她說話十分令人不快。確實,以她的容貌而言,到了五十大概還能歸於年輕漂亮那一類。可是那種異於常人的光亮的皮膚,裝腔作勢的笑容,讓人感覺少女似的極不自然的動作和言語,這一切都讓圖爾索心理上感到非常不悅而難以忍受。
克里斯想到,世界到處都充滿廢物和垃圾。現在只有不多的空間里,或許還能找到一塊凈土了。連大海也一樣。全地區的污染問題已經提出很久了,怎麼至今見不到任何改善?甚至聽說連南極下的初雪都帶著酸性了。
聽說有個勇敢的女孩從吸血鬼的城堡逃了出來,那個女孩的逃脫成了這次行刑的最終原因,這樣的傳言不僅傳遍了瓦拉幾亞的村莊,慢慢也已經傳到附近的村子里。這讓弗洛倫斯十分畏葸。村裡的人都想聽她說說這段經歷,這竟然使她幾乎一天到晚不敢出門。更何況還要親自跑到公開處刑的場所去,那裡肯定擠滿最想聽聽自己遭遇的人。如果人們知道自己就是那個女孩,恐怕很難脫得開身。光是想到自己特意長途跋涉跑到那種地方去,心情就格外堵得慌。
但是完成這一切都需要時間,所以快天亮時才逃出牢房還不行,至少得在天亮前一小時把欄杆鋸斷。弗洛倫斯躺在地上怎麼也睡不著,就這樣想來想去地盤算著。她抬頭看了看鐵欄的鋸口,發現了最讓人害怕的事——直到現在居然只鋸了三分之一或者四分之一,這讓她僅有的一點睡意又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這個姿勢不錯,警察先生。我會開槍打死你后再哭著報警。我會告訴他們,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警察,因為深夜突然撞見闖進自己家的陌生男子,沒有哪個女人會以為進來的是警察吧?我的解釋很自然,所有美國人都能認同。你就等死吧!」
於是萊恩笑著說:「但她畢竟是個女人吧,不是一隻飢腸轆轆的老虎。」
「怪物綁架了美女?這還算不上什麼超自然能力的故事,應該算是無聲電影時代的情節吧。」
向右拐進好萊塢大道一直往前走。前面電線杆下有個黑人像蟬粘在樹上似的一動不動地靠著。巴克雷以為他睡著了,但走近時黑人又慢慢動了動,也許吸食過什麼莫名其妙的毒品吧。
「你們要上哪兒去!」安妮特厲聲吆喝道。伊麗莎白的男僕托爾科和女僕們看到這個場面,正想偷偷溜走。
貴婦大步走了過來,衝著弗洛倫斯赤|裸的肚子狠狠踢了一腳,彷彿是弗洛倫斯一直躺在這裏讓她很生氣。
只見他嚇得尖聲大叫起來。這個怪物的臉並不是人臉,連鼻子、眼睛和嘴巴在哪兒都分辨不出,五官好像完全陷入在鼓起來或者凹下去的貼在骸骨上的皮膚皺褶里。而最讓他嚇得魂飛魄散的,是整張臉上流滿了紅色的鮮血。它的臉被血染得通紅,和周圍鐵鏽色的牆壁一樣,紅得像一團醬紫色。他一下子僵在那裡,幾乎無法動彈。而那個一動也不動的纏著破布的怪物卻突然動了起來,像獵豹似的敏捷地撲向他,一口咬住了他的喉嚨。
從兩人的位置上看去,可以清楚地看見玲王奈的身體在木板上一直顫抖著。
萊恩好像譏諷似的,帶著幾分同情,偷偷瞥了一眼路易斯。
「另外,嬰兒的屍體極易腐爛,尤其在這個炎熱的季節里,必須把孩子殺了之後立即使用才行。可是自從沃金森家的案子發生后,沒有接到任何機場或者碼頭髮現嬰兒屍體的報告。」
是的,冷靜!冷靜!弗洛倫斯握緊拳頭放在胸前,考慮了好幾秒鐘。
那個少女說得對,不到一個小時莎吉就安靜了下來,已經死了。
「我有什麼事做?結婚已經兩年了,我還什麼事都沒做過。我的丈夫整天出外忙忙碌碌極少回家,幾乎連面也碰不上,這算什麼夫妻?」
正當舊窗帘被取了下來,想換上新窗帘時,在一旁忙著的托爾科的手突然停住了。
剛才逃出去的幾個女孩大聲尖叫著跌倒在地上,後頭緊跟著闖進來三個男人,他們都是衛兵。看來女孩們一定是誤闖進衛兵們睡覺的房間后被捉住了。
她跑到走廊上,日光燈照得通亮的走廊里空無一人。她向左跑到電梯旁,靠在電梯旁的石壁上,按了下行的按鈕。電梯的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嚇得她哇的一聲發出尖叫。原來電梯就停在這一層。
即使心意已決,但看到臉色鐵青的大鬍子男子出現在欄杆外時,弗洛倫斯還是昏了過去。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當她醒過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已經被兩個男人從左右兩側攙扶著站了起來。
從日落大道到維蒙特大街要走米勒街,還必須爬上一條曲里拐彎的上坡路。一進入林蔭中的一角,車子很快就隱沒在四周的樹林中。維蒙特大街特別安靜。玲王奈的家很快就找到了。奶油色的石頭上,排列著像是裝在加油站老式加油機上的電燈,從茂密的樹叢間可以看到塗著鮮艷的藍色池底的游泳池。
「是啊,你沒聽說過嗎?在匈牙利還是羅馬尼亞,歐洲曾經有個可怕的女人的傳說?」
「她說得對,只要你敢碰我的水晶球,這個老太婆就死定了。」雙手被衛兵反擰著的德羅塔掙扎著大聲嚷著。
「沒有,」戈登不耐煩地搖了搖頭,「我兒子不是那種會跟人結仇的人。」
她瞪大雙眼。只見衛兵和往常一樣掏出鑰匙打開牢門。門吱地一聲打開了,那個臉色蒼白的大鬍子男子彎身走入牢里。
他的手腕感覺一陣刺痛,他以為是被蛇咬了,十分驚慌,一直甩著手。如果咬他的真是毒蛇的話,毒液很快會流遍全身,得趕緊想辦法!就在他轉身大喊著同伴的名字時,脖子卻被什麼東西纏住了,一股巨大的力量緊緊勒住了他的脖子。他在痛苦的掙扎中往床上看了一眼,只見一個巨大的怪物正從布的裂口處滑出來。
「你們到過巴黎嗎?」金伯利突然問道。
「即使遺屬將來無家可歸也一樣嗎?」
貝絲被脫得一|絲|不|掛,雙手被繩子綁住后吊在天花板上。當伊麗莎白看到貝絲的身子被垂吊在陰暗的地下室里時,竟然受到意外的打擊,一股怒氣幾乎使她喪失了理智。因為貝絲和伊麗莎白年齡相同,但由於沒生過孩子,所以乳|房依舊堅挺,也未開始下垂。肚子上的肌肉也還沒有鬆弛,大腿的皮膚依然綳得很緊,也沒有出現伊麗莎白那樣的灰黃色斑點。
「我目前為止聽說過的最兇殘的殺手,是在康涅狄格州立精神醫院見過的一位大學教授。他還是個少年的時候,就已經殺了二十八個人了。但是他的智商極高,還擁有物理學博士學位。可是他的眼神平時看上去和常人沒什麼兩樣,還經常滔滔不絕地發表自己的哲學見解,但偶爾會露出一絲極為兇殘的笑容,就像剛才那個女影星一樣。」
「可惡!殺了我對你有什麼好處?」
「謝謝,巴克雷先生。」波爾把信用卡還給巴克雷,請他在簽單上簽名。
「事情的確就是這樣。她把威脅和各種骯髒手段都使出來了。夏隆說過,玲王奈還想把死蛇寄給她。」
「巴克雷先生!」萊恩刑警大聲叫住他。於是戈登·巴克雷一手握著鍍銅門把轉過頭來。他的臉色十分蒼白。
「沒有葯嗎?連水也沒有?」她大聲喊道。當然不會有的。只要不管她,她很快就會死去。
「你看,鍋里還燉著菜呢,咖啡壺也滿滿的,廚房沒遭到破壞,好像也沒發現血跡。」
男人拉起她的右手,粗暴地把她在地上拖著走。在她僅有的朦朦朧朧的意識里,她彷彿見到了自己被拖著在瓷磚上滑動的伸直了的腳。腳后的白色瓷磚上留下了一道紅色的血痕。
朗傑拉伯爵被這番赤|裸裸的告白弄得不知所措,甚至懷疑她在誘惑自己。但對於伊麗莎白而言,這隻是非常自然的談話。她是在深閨中長大的單純的貴族女性,既不懂得戀愛的手腕,也不知談話的分寸,只是單純地以為來訪的男性們都對自己極其體貼,而沾沾自喜而已。她不是沒想過這可能是出於自己的年輕與美貌,但也認為這是對自己所處地位的敬意使然。
真的!這竟然是真的!弗洛倫斯想到這裏完全失去了理智,跑到昨天新來的女孩身後,使勁地抱住她。弗洛倫斯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她聲嘶力竭地放聲大哭,拚命又推又撓大鬍子男子伸過來的手。
最壞的就是她,而那些管家或者男僕雖然自己在牢房裡看起來他們就像魔鬼一樣兇惡,但畢竟只是奉城堡的女主人之命行事而已。只殺他們幾個,而不殺那個瘋狂的伯爵夫人,這件事讓弗洛倫斯怎麼都無法接受,她當然非常生氣。弗洛倫斯身體上還遺留著當時被鞭打過的痕迹,還有被打得幾乎昏過去的鑽心的疼痛,以及當時遭受的屈辱都還歷歷在目。她還牢牢記得伯爵夫人那尖叫著舉起鞭子狠狠抽過來時的可怕的眼神。
怪物雙手舉著盛著頭顱的銀盤,在大理石拼成的地板上高興地蹦了起來,它開懷大笑,樂不可支地瘋狂跳舞。
「啊,圖爾索大人!歡迎您蒞臨我的城堡!」伊麗莎白滿臉洋溢著喜悅,喊叫著說道。
「你看!」路易斯指著金光閃閃的獅子座像的額頭對萊恩說。那上頭像是用口紅寫著一行小小的字。他讀出聲來:「救命!」對於習慣了強烈的陽光的人來說,這行字確實有點看不清。接著,路易斯繞過獅子座像的旁邊走了一圈。
「啊!」兄弟倆小聲驚叫了出來。怪物把手伸進小被子里,一把將嬰兒抱了起來。它血糊糊的臉湊近嬰兒的柔嫩的臉頰,看來要摩擦嬰兒的臉頰似的。可是一轉眼間怪物已經飛快地轉過身,從門口一溜煙似的逃走了。
弗洛倫斯的身體撞到監房的門上,發出哐的一聲撞擊聲。衛兵按住了門,撞擊聲消失了。
「只要看看這些人偶就一目了然了。你就是個虐待狂,而且病得不輕。再這麼下去你都能打破吉尼斯紀錄了。你的人生閱歷我不清楚,但我完全可以確定,你精神上一定極度壓抑。像你這樣的罪犯美國從前也有過。他們無一不是頭腦冷靜、學識豐富、外表體面的人,但卻是精神病患者。」
路易斯咧嘴裝出一絲微笑,說道:「你不會真想殺了我吧?」
說著,玲王奈的眼睛又翻成白眼。扳機上的手指已經慢慢扣緊了。
「所以,我告訴他,總有一天在你的書里被你殺掉的人會來找你報仇。」
不,也許不是這樣,他轉念想道。現在導演並沒有要求她這樣做。那麼,到底是什麼事讓她這麼傷心呢?
「你很快就會知道的。」她只好簡單地回答道。自己也一步步接近死亡了。還不能說一定能順利地逃出去,這種絕望似乎奪走了弗洛倫斯平時的親切和耐心。
托爾科和烏依瓦里不但每次都不得不充當伊麗莎白兇殘殺人的幫凶,還要負責處理屍體。伊麗莎白不知道,其實處理屍體才是最繁重的工作。一開始,他們只是偷偷把屍體運出城外,埋在近郊的森林里。但後來屍體埋得多了,運送的距離就漸漸遠了。他們又擔心萬一被城外的居民發現,因此不得不把屍體埋在城內的後花園里。
在一個架子的角落裡,擺著許多洋娃娃似的小人偶,其中舊的新的都有。既有穿著破破爛爛的黑衣服,樣子挺難看的嬰兒人偶,也有面孔光潔的嶄新的嬰兒人偶。而最引人注意的是,這些人偶顯然都遭受過人為的摧殘,腦袋被擰掉,身子被割開,臉上塗著紅顏料的比比皆是。在這個房間里,不分男女老幼的大量人偶都曾經收到過摧殘和損害,幾乎成了一個大量虐殺人偶的屠宰場。這絕不是一個神經健全的人干出的事。
「工作上得罪過誰沒有?」
路易斯聽到這裏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金伯利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突然說道:「她正在看心理醫生,從一星期一次已經增加到兩次了。她自己已經失去控制了,巨大的精神壓力讓她失去了自我。雖然我不是大夫,但我了解她。我對她像對夏隆一樣了解。她有時候就像喪魂失魄似的精神恍惚,也許是對劇情太投入的緣故,就像兩種人格同時寄生在她身上。這時候的她,已經不能用激|情來解釋了。這是我個人的意見,希望你們帶著這個看法聽我說下去。如果我是你們,為了讓麥克·巴克雷的慘案真相大白,必須特別留神這位松崎玲王奈。我想,除了她之外沒人會幹那種事。我可不希望你們在別人身上白白浪費時間。」
納粹德國的國家秘密警察組織。一九三三年由戈林創建,鎮壓反納粹運動、共產黨和猶太人。
「一開始就被惡魔纏身的人,也就不需要毒品的刺|激了。」
馬兒跑起來后顛簸得很厲害,還好原來在村裡騎過幾回馬,如果以前沒騎過的話,也許早就摔下馬了。多虧盧迪在身後把自己抱得緊緊的。
「完全沒有。這傢伙來得像幽靈似的。」
「托爾科、烏依瓦里,把她的衣服全剝掉!這隻說謊的老鼠不配穿人的衣服。」
「想問問你,他跟人結過仇嗎?」萊恩問道。
她用鋸子割下一塊上衣袖子上的布,再用布裹在鐵鋸的一端握住,這樣鋸起來就一下子快多了。她直懊悔自己怎麼早沒想到這麼做?鋸習慣了以後,也逐漸掌握了訣竅,這樣溝槽便越鋸越深。鋸刀固定得更緊了以後,速度也慢慢加快了。
外面傳來了女人的慘叫聲,接著又是一陣喘息聲和雜亂的腳步聲傳來。不久,兩名女子雙手被士兵擰在身後拖了進來,正是德羅塔和達爾瓦拉。
今天和昨晚一樣,沒有任何水、食物或藥品可以幫莎吉解除痛苦。下午送餐時只送來一個稍大些的水瓶,但大家一擁而上搶著很快就喝光了,到晚上便沒有一滴水可喝了。
剛才還在興高采烈地談論自己村裡的趣事的莎吉也一樣。不,莎吉比她們更驚慌。不管弗洛倫斯怎麼跟她說話,她甚至連一句話也不回答,只是嘴裏不斷發出像生病的小狗般的呻|吟。弗洛倫斯這才知道,原來恐懼可以讓人變得和動物一樣。
咔嚓咔嚓的混亂的腳步聲從上面傳來,看守的衛兵們慌慌張張在城牆上跑,他們知道有個女孩逃跑了。負責瞭望的士兵也知道了。弗洛倫斯躲在黑暗裡,用戴著手套的手,急急忙忙把鞋子穿上了。因為光著腳是逃不了的。穿好鞋子后,她拚命朝路上奔跑起來。不知道森林在哪個方向,但得儘快離得遠遠的,哪怕一步也好。她只想儘快遠離這座可怕的城堡。
「我們也看過你寫的一堆恐嚇信。」路易斯說。
「果然你還活著!」他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這麼想道。
「嬰兒被搶走的時候,你已經完全醒了嗎?」
「噢?」他不由得輕輕叫了起來。前面有個鐵欄,鐵欄里有個奇怪的東西,看上去像個大籠子。
「……話怎麼說還不是隨我的便……」
「托爾科,把她抓住!」伊麗莎白大聲命令道,並提著燈跑過去。貝絲正在托爾科和烏依瓦里的手中掙扎,就像安妮特首度進城那天,伊麗莎白被衛兵抓住的樣子。
「那麼,是來租船的嗎?」
「比如安樂死的問題。這個話題也是我闡述作為一個宗教家的信念的好機會。」
「我不能死,就算是你創造的、又被你隨便殺死,我的生命也會在宇宙里遊盪,無處可去……」
士兵和大鬍子男子也許以為那位女孩的話是在精神錯亂的狀態下說的,並沒有到牢房來檢查鐵欄或對弗洛倫斯進行搜身。這也使弗洛倫斯略微感到放心。經過這場虛驚,弗洛倫斯也多加了點小心。每當衛兵在走廊里待著時,她就坐著不動,咬緊牙關像在和他比耐心。因為她知道,只要自己稍微有點舉動就可能引起他的懷疑而送了命。實現這個計劃還需要必要的準備時間。
「既然這樣,那為什麼一定要殺死他?又為什麼非得把他的頭切下來?切下來的頭又為什麼要放在銀盤上?而且,兇手想做那樣多的事,卻沒有攜帶任何兇器之類的東西,這到底為什麼?」
「好了,請你從這裏進去。」圖爾索冷冷的說道。
「從某個意義來說,女人真是十分可憐的動物,圖爾索大人。總希望在男人面前顯得更年輕漂亮一點兒,她們為此下盡工夫的。但是這種背後的努力,我們是不希望男人看到的。對於女人來說,這就和洗手間一樣,絕不是多麼潔凈的場所。一定嚇您一跳了吧。真討厭!我臉都紅了。您看,我的心還在咚咚地跳呢!……不信您摸摸。」
自己那麼拚命,直到手指鋸得都磨破了,付出了這麼多的辛苦卻得不到回報。可是,想從這裏逃出去不光是為了救自己,還要讓城外的人知道這座城堡里發生的一切,讓這種事不再發生。既然如此,就算自己逃不成,只要有人能逃走就行了。
「以前那位叫卡薩諾瓦的也是。看來外國人要在美國演藝界混出個樣子來很不容易。」
然而,這時弗洛倫斯見到了,見到了照到走廊里的朦朧的曙光。天亮了!天已經亮了!她卻完全沒發現。
到了二層,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讓普通人摸不清用途的房間,怎麼看都像是在圖書館裡頭,一面牆上都是固定式書架,架上擺滿了書。為了方便取到高處的書,下面還放著帶著輪子的金屬梯。
這種美容方法,從現代的醫學角度來看,是否有效並無定論。即使有效,大概也沒有哪位醫生有勇氣如此下結論吧?無論如何,只有當本人對此深信不疑,而且十分自信的時候,也許才能讓周圍的人覺得她變美了。說實話,我只是個平庸的普通人,只能這樣理解這件歷史上發生過的事。
負責照料伊麗莎白生活起居的是位叫做托爾科的中年男僕,他眼神黯淡、沉默寡言,即使伊麗莎白整天兩肘支在城牆的牆垛上,遠眺城外的風光,他也站得遠遠的,以備隨時聽命。
「把她拖到那邊去!」
玲王奈又到好萊塢大道的蠟像館附近閑逛了一會兒后,才回到那輛戴姆勒車上。她發動引擎后急速開車走了,輪胎和地面發出一陣摩擦聲。
「她怎麼了?舉動太奇怪了。」
戴姆勒車從好萊塢大道左拐,然後一直走,臨近日落大道時車子突然來了個急速右轉。萊恩以為下面又該聽到輪胎的嘎吱聲加速時,她的車卻放慢了速度,慢得幾乎比走路也快不了多少。這種開車方式真不好跟蹤。
「你這骯髒的蠢豬!看了就讓我討厭!快拿上你的臟衣服,給我滾出這個神聖的房間去!這不是你這種骯髒的人可以待的地方!」
從走廊傳來一陣紛雜而急促的腳步聲,來的不是一兩個人,像是一小隊人馬沖了過來似的。伊麗莎白以為是丈夫回來了,正想過去迎接,一不小心手裡的窗帘掉在地上,這時一名侍女匆忙跑了進來。
弗洛倫斯把手伸進剛才威娜穿過的背心口袋裡摸了摸。不見了?鋸子不在那裡,但是手套還在。她又摸了摸裙子里的暗袋,繩子還在裡頭,但還是找不到鋸子。
一五七五年,十五歲的伊麗莎白和二十六歲的納達斯第舉行了盛大的婚宴。婚後,伊麗莎白即被稱為巴托里伯爵夫人。當時似乎沒有婚後改換夫姓的習慣。
「這些信全都是同一個人寄來的嗎?」
腳步聲越來越近,聽聲音他們下了樓梯朝這裏來了,怎麼辦?弗洛倫斯六神無主地獃獃站立著,心裏盤算著自己該怎麼辦。往裡面逃找個房間躲起來嗎?這樣也許會安全點兒。她轉過身來,正想回頭往裡跑時,又轉念一想,這樣豈不是離地下室出口更遠了嗎?
現在戴姆勒車的位置正在道奇的擋風玻璃前方。兩人不約而同地把車門開了一條小縫,這麼一來,美國車上的一種特殊設置就會啟動,安全帶在窗戶上方的支點會沿著滑軌向前移動,安全帶就鬆開了些。
是的,夜晚的確十分迷人,但對於那些出沒在這座曾經的繁華之都各個角落裡的毒品販子們來說,就更迷人了。他們一個個白天養足了精神,一到這個時間就紛紛出來向尋找毒品的癮君子們招徠生意。
伊麗莎白的身體因為過度激動而不斷地顫抖,雙手累得已經握不住劍了,只能拖著劍在石板地上走。托爾科抓住她沾滿鮮血的手腕,想把劍掰開。但是伊麗莎白的雙手激烈抖動著,卻還緊握住劍柄不放,手指像凍僵了似的根本掰不開。托爾科只好讓兩位魔法師幫忙,四個人忙亂了好半天才終於掰開了她的手指,把劍取了下來。
於是,她鼻子里哼了一聲,口氣輕蔑地說道:「那我知道你們想幹啥了,我可不想被綁架走。你們以為跟蹤狂和綁匪會告訴你說:『你好,我是特地來綁架你的』嗎?」
戴姆勒以驚人的速度駛離四〇五號國道后,急速向右拐了個大彎,直奔十號國道而去。不久,右邊出現了通往十號國道的路口,於是戴姆勒向右急打了幾把輪。旋風似的快速插|進兩輛卡車之間,氣得卡車司機一個勁地按喇叭。但這時,戴姆勒的十二個氣缸發出一陣轟鳴,迅速併入左側車道里,把卡車遠遠地拋得不見蹤影。
雖然伊麗莎白有時也會有所表示,但仍時時不忘身為賢妻該有的道德與約束。
「咔」地一聲,像是什麼小小的金屬片掉落在地上。
「對不起,十分抱歉,松崎小姐。我以為你到以色列去了呢,因為你的經紀人這麼告訴我。」
「噢!」兩人異口同聲地發出低聲的驚呼。濕漉漉的地板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小字。他們拿起火把讀了一小段,但是好像沒有什麼特別的含意,寫的都是反反覆復的詛咒的話語。也許是在黑暗中寫的,好多地方的文字重迭在一起,讓人很難看得懂。最令人感到噁心的是,這些文字上還蓋著一些黑黑的像是頭髮的東西。
松崎家的門柱上,有一個東洋式的山門似的小屋頂,左右兩扇金屬門閉合的中間部分,上方還做了一些鏤空設計,所以屋頂下形成一個三角形的缺口。他衝著這個缺口努力爬了進去。
「您哪兒難受?不舒服嗎?」伊麗莎白用安慰的口吻問道,「我可以馬上讓您舒服。」
兩名警察身子靠在雕花大鐵門上,雙手抓著鐵欄。大門當然是關著的。
黑夜降臨了,弗洛倫斯心裏拚命祈禱衛兵趕快回去睡覺。新來的女孩想好好照料一番傷者,但也拿不出辦法能為她做點什麼。弗洛倫斯覺得今晚衛兵回去睡覺的時間似乎特別晚。她覺得很奇怪,抬頭一看,原來他居然坐在椅子上睡著了。
「這想法不錯!」萊恩嘴裏這樣喊著,心裏卻想道,萬一那個女人向你遞個媚眼,你真就能抵擋得住?
女僕們嚇得瑟瑟發抖,只得排成一列,把大件的瓷瓶、茶具、香爐等小心翼翼地搬過去。
「弗洛倫斯後來怎麼了?該不會被吸血鬼殺死了吧。」
看到他的慘狀,怪物好像終於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它走回更衣櫃,從裏面提出一個像是很重的東西,那是一把沾上少許泥土的斧頭。怪物毫不猶豫地朝作家的喉嚨砍下去,一連砍了兩三斧,巴克雷的頭顱從身上掉了下來。
「開槍擊斃你之後我才發現的。我雖然失手殺死警察,你我兩人誰的過失大,陪審團自由公斷。」
同伴的脖子上不停地流著血,躺在地板上痛苦萬狀地掙扎著,他的身旁站著一個奇形怪狀的東西。
「我無法識別你是不是警察,因為瞬間難以判斷。」
弗洛倫斯覺得還是不讓她知道更好些,但是過一會兒只要看到被抓走的女孩送回來的慘狀,即使不想知道也瞞不過她。弗洛倫斯猶豫著該不該把真相告訴她。
「我常聽到令郎的大名。」蒂莫西·萊恩說道,「最近有線電視的電影頻道播放過的恐怖電影,字幕上常常註明改編自令郎創作的小說。我們警局內部也有不少他的讀者。」
這是個空無一物的小房間。如果房間數量多,或者裡頭有傢具的話,那找不到人倒還情有可原,但是這裏一目了然,根本藏不下人。

7

施工時圖爾索並沒有到場。指揮官的一舉一動容易引人注目,極易產生流言。為了保密起見,他只委派手下親信秘密採取行動。
拐過長長的走廊,眼前是一個令人眩目的雪白而明亮的世界,那是因為滿地的潔白的瓷磚在牆上火把的照耀下反射出的耀眼的亮光。房間很大,弗洛倫斯以為是第一次到這裏來,其實被帶進來時曾經經過這裏了,只是由於太亮而認不出來而已。
弗洛倫斯腳下還是無法動彈。感覺真像和盧迪分開十年了,幾乎連他的長相和姿態都快忘了。盧迪抱住她的肩膀,弗洛倫斯終於記起了盧迪臉和身上那熟悉的氣味。他們緊緊擁抱著,哭了出來。
「我什麼都沒看見。我見到的,只是一個非法闖入我家的歹徒。」
另一個女孩已經被帶到走廊上,在鐵欄外微弱的亮光下拚命地掙扎。接下來該輪到弗洛倫斯了。
「哼,原來你只是嘴上說得好聽。」說著,伊麗莎白向放著劍的地方走去。
莎吉被慢慢放在昨晚那位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女孩躺過的地方。衛兵們沒有用毯子蓋住她赤|裸的身子就迅速離開了。弗洛倫斯十分氣憤,這些人實在禽獸不如!她趕快跑到莎吉的身邊。
「這是我們的警徽。如果你有疑問,可以拿去仔細看。」
「不,我看不像吸食了PCP,身體的抖動不一樣。」據說吸食過PCP后,走路會像患了癲癇症一樣抖動個不停。
伊麗莎白三十齣頭才終於有了自己的第一個孩子。因為丈夫經常出門在外,所以孩子才生得晚。她在親戚的介紹下,把一位叫伊羅娜·喬的女人接回城裡給孩子當乳母。乳母在婆媳之間的戰爭中往往是一顆最重要的棋子,只要打著養育王位繼承人這面冠冕堂皇的大旗,伊麗莎白就可以無往而不勝。她明白,這是一種作為母親的特權,因此,這樣重要的人物一定不能選擇和安妮特走得近的人。
「你沒事吧?」他問道。
夜晚又來臨了,這是弗洛倫斯到這裏后的第三個夜晚。就像其他已經遇害的女孩一樣,知道自己即將被殺害的那個女孩從太陽落山之後就大哭不止。弗洛倫斯的心也一陣陣跳個不停。她知道,即使今晚還輪不上,可是明天就該輪到自己了。
萊恩的搭檔安東尼·路易斯正好查看完屋外的情況后剛剛進來。
安妮特一聲令下,三名衛兵便按著伊麗莎白讓她雙膝跪地趴下。她豐|滿的臀部高高翹起,頭髮垂在地上。
士兵的身影已經變小了。機會就在眼前!弗洛倫斯把繩子拿在手裡,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走到月光明亮的走廊里。她一邊注意腳下別出聲,一邊躡手躡腳地靠近一個牆垛,迅速把繩子套上去。
忽然,她聽到「咣」的一聲巨響,整間房子隨著搖晃了起來,她不由得失聲尖叫起來。原來響聲是廚房垃圾粉碎機發出的,直接和廚房的下水管連接著的垃圾粉碎機明明沒有打開,卻自己開始轉了起來。她趕緊跑到牆邊,關上了垃圾粉碎機的開關。她發現,開關本來就是關著的。她反覆按動開關鍵,可是完全不起作用,垃圾粉碎機劇烈地震動著廚房的地板,彷彿要喚醒寂靜的深夜似的,發出巨大的響聲。
進入日落大道后,車子馬上右轉駛入拉雪內加大道,再下坡繼續南行。再往前走就是「比佛利中心」,是極受洛杉磯女性歡迎的購物的好去處。難道她真要去買東西嗎?知名女影星也會獨自一人上街購物?路易斯也緊閉著他那張愛說笑的嘴,兩眼緊緊注視著前方。
圖爾索是個頭腦冷靜的人,行事十分謹慎,他花了很長時間做了大量調查。他認為,如果街談巷議的內容以及叫做弗洛倫斯的這位女孩所做的供述都是事實的話,那麼這將可能成為動搖羅馬尼亞王室統治基礎的歷史性的重大丑聞。如果找不到證據,而且賽伊特城又矢口否認的話,也可能成為他們藉機發動戰爭的借口。
突然,玲王奈撕開自己的上衣脫了下來,連扣子都扯掉了,她把上衣丟進大海,然後蹲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為什麼?噢,用不著,她發現不了的。看著那邊時,她的魂魄都不知道跑哪兒去了。雖然我也是她的影迷,看來以後我得重新做個選擇了,畢竟她的一些行為讓我不大喜歡。這些頂級大明星果然個個都有些不正常的地方啊。」管理員說完,就朝展廳入口走去。
「我們已經幫不上她什麼了。她很快就會死去的。」她說。
「懂嗎?而且不僅如此,」萊恩似乎樂於賣弄幾句,「復活后的巴托里好像也是一根頭髮也沒有,手腳都像木乃伊一樣枯瘦黝黑,臉上經常沾滿鮮血,滿臉血糊糊的。」
「那個女孩看來每天那麼忙碌,我卻整天無所事事,這太不公平了,我也想找點什麼事情做。」
「居然還敢頂嘴!你這個下賤的東西。你們說我為了掩蓋皺紋才化濃妝,因為年老色衰,嫉妒年輕女孩才虐待她們。這些背後的壞話我全聽說了,你以為我不知道?」
「托爾科,那個把木柴堆在門口馬車上的女孩,年紀大概跟我差不多吧。」伊麗莎白說。
「是的。這說明如果她殺過人的話,完全有條件把屍體運到海上丟棄掉。」
萊恩從自己的位置站起來,向白板走了過去。
「這可一點兒猜不到。我想不會有人非殺我兒子不可。」
「伊麗莎白,你身為納達斯第的妻子,做過對不起他的事沒有?」
「把浴缸放在這姑娘的身體下!」浴缸一送到,伊麗莎白用果斷而冰冷的語氣命令道。
她感覺身後的台階下隱約傳來嘈雜的人的聲音,其中混雜著腳步聲和男人說話的聲音。是衛兵追來了,一定是他們清點后發現少了一位女孩。
弗洛倫斯和盧迪結婚後,在瓦拉幾亞郊外蓋了一間小房子住了下來。小房子里生著一個暖爐,有兩間卧室和一間起居室,這還是全村的村民們一起幫他們蓋的。他們結婚後已經過了四個年頭了,生了一男一女兩個孩子。男孩兩歲了,女孩還在餵奶,躺在盧迪親手做的搖籃里睡得正香。
「真的嗎?那好吧。」她不再拒絕。朗傑拉吻了吻她。
「水早就沒有了!」一個女孩賭氣似的低聲回答。其他人只是繼續哭著。
管理員正想開燈,萊恩伸攔住他說道:「等等,我們先找個地方躲一躲。」

K

這種刑罰無異於一場真實的殺人鬧劇,斷頭台旁邊圍坐著一圈人,稍遠處的人們站立著。有人臉上掛著微笑,有人興高采烈地互相交頭接耳,個個急不可待地等候著這場殺人鬧劇的開場。人們個個談笑風生,從他們臉上絲毫也看不出一點兒嚴肅的表情。也沒有人覺得這些罪大惡極的惡棍值得可憐,更沒有人覺得對他們應該用人道的方式來處置。人們似乎想用這種難得一見的刺|激,來為自己無聊而貧困的生活增添點兒樂趣。那麼在對待別人生命的態度上,這些看客與那些即將被處死的人又有什麼不同?
「巴托里夫人,您怎麼能這麼說?我真心希望您能永遠年輕美麗下去。」
男僕托爾科、心腹管家約翰尼斯·烏依瓦里以及諸多女僕中,沒有任何人能給她一句忠告。雖然如此,由於伊麗莎白十分警惕潛藏在自己體內的家族與生俱來的淫|盪基因,再加上本身對於信仰的虔誠,並沒有沉淪到不可自拔的地步。只是,她對於那些超自然能力的崇拜越來越沉迷。通過托爾科,她又認識了女魔法師德羅塔·楚特斯,以及被稱為森林魔女的達爾瓦拉。伊麗莎白邀請她們來到城堡,為她們提供住處。她們把玻璃球和銅鍋放在黑暗的地下室里,把動物掛在天花板上弔死,再砍斷它們的脖子讓血滴進下面的鍋里,再把死蟾蜍、死雞和奇形怪狀的藥草放進去,邊煮邊念動咒語。經常變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所謂的魔術讓伊麗莎白看。
「你可別嚇唬人,我可是你的崇拜者。我們這些人比別人更膽小,所以你的書才能那麼暢銷。」
知名作家的父親對這種要求顯然感到困惑,他太累了。但萊恩還是默默等待他的回答,根本無意改變主意。
萊恩也毫不示弱,駕駛著道奇車猛踩油門,左閃右躲,在車流中緊追著玲王奈的車不放。接著,頭頂上方又出現了一〇一國道的指示牌,戴姆勒毫不猶豫地放棄了一一〇國道,朝一〇一號國道飛駛而去。
「等等,這是什麼?你旁邊好像有個東西,別是狗屎吧?」
剛才爬進門時多少會有一點聲響,但他著地后以及在院子里走動時都悄無聲息,似乎這門本事已經相當熟練了。
城牆上的士兵已經走遠了,但還是離得太近,等等,再等等。可是,萬一院子里的士兵往上喊叫的話,那不就……不,還得等等,一切只看上帝的旨意了。
「你身上帶著錄音機嗎?我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沒看見,我只是因為害怕而開槍射擊深夜床進我房間的歹徒而已。」
兩名警察說不出話來。事情果真是那樣嗎?如果她說的都是真話,這些事還真沒聽說過。
玲王奈應該到國外去拍外景了,但也許會有人看家。還不能太麻痹。
「饒了我!巴托里夫人。我的手臂受不了了。」
「而且,各位請注意,下面說到的問題非常重要。他們這些人都和正在拍攝的、由松崎玲王奈主演的《莎樂美》有關係。」
裏面布置著佇立在墳墓里的狼孩、站在破敗街角的吸血鬼德拉庫拉、實驗室里的科幻人弗蘭肯斯坦、石棺里的男性木乃伊等等。他們站立的展台上燈光本來就暗,不開燈更顯得陰森嚇人,不是個讓人喜歡來的地方。
以前,她一直以為自己的臉沒有起什麼大的改變,但那是因為從沒看到過自己笑臉的緣故。剛才自己笑了,那是彷彿噩夢似的瞬間,眼角、嘴角、還有部分臉頰,都堆滿了醜陋的皺紋,那簡直是半老徐娘的一張女人的臉。當時的伊麗莎白只不過三十八歲,還不到四十歲,卻出現了那麼多皺紋,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別人是怎麼想的,但我總認為世界上的確存在「吸血鬼」這個種族。吸血鬼這個名詞不斷出現在古今許多幻想小說之中,其實這種吸血成性的人,從《舊約·聖經》時代起就已經存在了。
伊麗莎白豐|滿的胸部裸|露出來,但她的雙手被衛兵們抓住了,想遮也沒辦法遮住。
一到夜裡,另兩個女孩又開始哭起來,被她們的絕望所感染,弗洛倫斯也哭了。但是新來的女孩依然滿臉迷茫,也沒有哭,因為她根本想不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你們家可是豪宅啊!你廁所的門把也許就是我替你買的呢,因為我足足掏了購買十一本書的錢。」
「荒唐!你是說,這一連串的案子是哪個狂熱的巴克雷小說迷乾的嗎?」
「那是個鳥籠。」管理員一旁解釋道,「巨大的黑色鐵制鳥籠,是用來關人的。」
弗洛倫斯雙膝跪在冰冷的石板地上,跟著旁邊的女孩們一起痛哭了一場。到這時她終於相信傳聞是真的了。而她原來還一直不肯相信,因為派去接她的人口口聲聲說是帶她來城裡幹活的。但既然是要她來城裡幹活,總不能無緣無故就把人關進監獄,所以看來自己已經凶多吉少,終究是要被殺掉吸血了。
啊!終於想起來了。泰莉是迪茲的暢銷書之一,曾被改編成電影的小說《泰莉》里的主人公。噢,原來她就是泰莉?那不就是迪茲的打字機里打出來的虛構的人物嗎——
就在伊麗莎白因為這而悶悶不樂的時候,或許是長期處在兩個女人爭鬥的夾縫中,納達斯第身心俱疲,一病不起,不久就撒手人寰了。對伊麗莎白來說,納達斯第是個好丈夫。她悲慟欲絕地哭了兩天兩夜,但是過度傷心又使她的臉又丑又腫,到了第三天,她便停止了哭泣。
「啊,伊麗莎白。」安妮特低聲說。但已經微弱得幾乎聽不見了。
戴姆勒沿著海濱公路駛去,落日下的太平洋盡收眼底。
「夏隆·穆爾小姐這樣的人,該不會一個人自己過吧?」
瑪麗婭被這副可怕的相貌嚇得連聲也叫不出來,聲音彷彿只在喉嚨深處打轉。她想高聲呼叫丈夫,可是嘴巴就像喘不過氣來一樣,只能一張一閉地動著。
「喂,喂,你快過來看看!」路易斯在廚房裡大聲呼叫著萊恩。
出了森林沒多遠,前面看到了一座房子,後門有個馬廄,裏面有馬。盧迪隨手推開馬廄粗糙的門,把馬牽了出來,自己翻身上了馬背。
「是的。」
辦公室的視野非常廣闊,從接待室可以看到山上著名的「好萊塢」那幾個大字。也可以看到格里菲斯公園裡的那座天文台。
「再見了,威娜。以後的事就靠你了。」她抑制住顫抖,大聲地說道。她聽到威娜哭著喊道:「你走好!」弗洛倫斯大步往前走,她再也不打算回頭看一眼了。
她何曾不想下決心改善一下自己的形象,就像這家公司換換地毯和裝修一樣。再這樣下去對我自己的影響還算小,可是對於迪茲的負面評價就太厲害了,因為迪茲已經成了全美國最有名的恐怖小說作家之一。
迪茲目不轉晴的看著那盞燈,從白色的毛玻璃燈球里,有一張人臉慢慢地落下來,是一張女人的臉。迪茲大聲尖叫起來,一股溫熱的液體從他的褲子里涌了出來,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我想不必了,巴托里夫人。這種事就不必費心了。請到這裏坐下。現在還沒有心情喝你的酒,我有很多事情想問你。」
萊恩苦笑著回答道:「這可不像你路易斯說的話。昨天晚上我和玲王奈的精神保健醫生保羅·多利斯德爾通過電話,他說的話還比較現實。」
伊麗莎白原以為是地下室光亮不足,以及貝絲身材豐|滿的緣故。但即便如此,一個女僕的身材居然超過自己,這個事實對伊麗莎白仍然是個意想不到的打擊。她簡直無法容忍,這個殘酷的事實令伊麗莎白幾乎要發瘋。無論如何,身為伯爵夫人,一定要比這些下賤的女人美麗才行,這才是應有的秩序。因此,她要摧毀這個女僕的身材以符合她卑賤的身份。
伊麗莎白聽了后,以一種近乎幽默而風情萬種的表情瞪圓了眼睛,同時不知何故,又突然激動得滿臉通紅。
「我可沒殺過人。」女演員很冷淡地說。
「你昏了頭吧?你應該清楚自己在幹什麼。我是警察!難道你竟敢開槍射殺警察?!」
莫非這些男人也是吸血鬼?弗洛倫斯茫然地想著,但看起來他們臉上還顯得挺和善。
「把她們給我拖出去,不再懲罰你們,你們得感謝我的慈悲了。來,伊麗莎白,下面該輪到你了。」安妮特轉身走向伊麗莎白。
「您要做什麼?母親大人!」伊麗莎白尖聲大叫,一邊用右手撥開安妮特按住扣子的手,一邊低下頭往後退。
「信封上沒寫明住址。她住在維蒙特大街二百九十三號,就在比佛利山東邊的盡頭處。聽說她還在找房子,我想現在應該還住在那裡。」
「誰這麼干過?噢,準時她和金伯利這兩個撒謊專家告訴你們的吧。」
泥土的氣息,令人懷念的青草的芬香。回頭望去,遠方閃亮著點點美麗的燈火,那是農家透出的亮光。繩子雖然夠不到地上,但也沒差多遠。
選擇逃跑時間當然必須得在夜裡,那樣的話腳下就需要燈光照明,然而唯獨這一點是絕對難以辦到的。於是盧迪想出了一個主意,打算每天太陽下山後,就潛伏在賽伊特城附近的森林里準備接應。如果弗洛倫斯能順利地逃出來,就讓她一直往森林里跑。由於現在的季節已經是春天,積雪已經完全融化了,即使一個晚上待在森林里也不會太冷,這對兩人來說倒是個有利的條件。
然後,它獃獃沉默了好久,突然發出一陣尖銳的怪笑,快步跑到吧台,端起放在吧台上的銀盤,再把作家的頭擱在盤上。
接著,一陣徹底的絕望向她襲來,眼前微亮的景色變成一片黑暗。
無論如何,作為衛兵的上級,也許就是那個大鬍子男人吧?他只命令衛兵整個晚上加強看守,卻沒有命令他對牢房裡的女孩進行搜身,或者仔細檢查每一根欄杆,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你們進到她家裡去了?」
「母親大人,您要幹什麼?」
男子身材很高大,幾步就追上了前面那位較小的女孩。他從後面抱住她,被抱住的女孩子放蕩地笑著,笑聲和身後這片安靜的住宅區顯得十分不協調。女孩被放倒在草地上,四周的蟲鳴聲一下安靜了下來。倆人仰面躺在草地上,呼吸聲漸漸急促起來。黑暗中只見到女孩雪白的牙齒在動。
「謝謝,先生。」黑人討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啊?怎麼會是這樣!
「劍!托爾科,拿把劍來!」
過了好久,聽不到衛兵回來的動靜。不久就聽到那個女孩尖厲的慘叫聲傳來,然後越來越小了,周圍又恢復了死一樣的沉寂。弗洛倫斯茫然地坐了好久,接著就默默地哭了起來,眼淚怎麼也停不住,她不斷地抽搐著。
他說著,走到院子的花壇邊。這是玻璃門打開了,冷風灌進屋裡來。兩兄弟以為父母進門了,可是一看卻不是。有個兩人想象不到的怪模怪樣的不速之客闖進園子里來了。
說著,玲王奈走到里路易斯兩碼的距離。路易斯拚命用腳亂踢,焦急地想把玲王奈的手槍踢掉,但還是夠不著。玲王奈用槍對準了路易斯的心臟,拉開架勢做出要開槍的樣子。槍口還在微微抖動。但是由於距離太近,幾乎伸腿就能夠著,就算是沒有拿過槍的孩子,估計也不會打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