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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尾聲

「我們都要小心。」
「跟你共事?」我問。
「諾林離我愈遠愈好。」我說。
我查過舊剪報,也跟我在市內各醫院急診室里的聯繫人談過,得知羅比尼被殺害的前一天晚上,諾林曾在亨利哥醫院的急診室接受治療,之前他已經自行在左大腿上注射過腎上腺素。顯然他的嚴重過敏反應是由中國菜而起的,我記得警方的報告里也提過在羅比尼·納史密斯家的垃圾桶里發現了外賣的紙盒。我的推測是,那天晚上他和羅比尼吃的春卷或其他東西里不小心混進了蝦或某些貝類。他當時已經產生過敏性休克反應,注射了一支EpiPen——或許他在羅比尼家也放了一支——然後自己開車到醫院去。在那麼痛苦的情況中,他就把公文包忘在她家了。
「你如果今晚不開車出門,才可以喝。」
對付這樣一個人,沒有什麼適當的預防措施,我心想。
「我也可以喝一點的話,我才去。」
「他在哪些方面不典型?」我問。
「比方說?」
我們在庭院里的桌旁對坐。檸檬水裡的冰塊已經融化,我覺得有一點點晒傷了。
「我是本頓。」熟悉的聲音說,「我在報上看到,你們那邊的天氣好極了。這裏正在下雨,氣溫是可愛的九*九*藏*書七度。」
「他的錢是哪裡來的?」
露西用城堡撂倒我的皇后。「你知道,」我說,「我真的很討厭和你下國際象棋。」
「三月以前?」
她打了個哈欠,閑晃到院子邊緣去捕捉一道忽隱忽現的陽光。她把臉轉向陽光,閉上眼睛。
「很合理。露西向你們問好。」
她伸手攬住我的腰,我們走進屋裡。
「你的沉默是很響亮的答案。」外甥女說,「我了解你,你會做的。」
「本頓,他有什麼前科?」
我可以看見她的頭型和臉部圓圓的輪廓。柜子的門開了又關,然後電話鈴聲尖銳響起。是找我的,我母親乾脆把無線電話遞到門外來。
露西的手指在棋盤上敲個不停,另一隻手握拳抵著臉頰。
「嗯,他最近似乎有些健康問題,於是決定辭職,在非公職領域中找個壓力不那麼大的事情做做,或許會到西岸去。我相當確定,他不會再來煩你了。本·史蒂文斯也不會來煩你了。別的不提,他和諾林一樣,都忙著看高特有沒有在他背後追著。我想想,我最近一次聽說史蒂文斯的時候,他是在底特律。你知道嗎?」
「可是你想得不得了。」我站起身,「我看得出來。」
我母親的臉消失九*九*藏*書在窗內,水槽又響起水聲。
「你是不是也威脅了他?」
「你媽說她幾點要來這裏?」我母親問外孫女。
「走吧。」我說,「我們去拿酒。」
「我很清楚地——當然很不著痕迹地——表達過,要是羅比尼·納史密斯家被偷的那個公文包的消息走漏出去,那就太遺憾了。古魯曼也和他密談了一番,事後告訴我,當提到在羅比尼死前一晚,他自己一個人開車到急診室去一定是個很悲慘的經歷時,諾林顯得不大自在。」
「凱?你等下和露西去拿葡萄酒好不好?」我母親在窗邊說。
「凱?」我母親從廚房窗邊叫道。我聽到水嘩啦啦流進水槽的聲音,知道回答了也沒用。
「外婆,我們是在樹蔭底下呢。」露西喊道,「你還記得這裡有棵巨大的榕樹嗎?」
我動手把棋子放回盒子。
「我想再給你一次機會,可是你每次都搞砸了。」
「別害我想家了。」
「我知道。」
「凱,我們指認出他的身份來了。順帶一提,有人可是大費周章弄了假證件,而且做得很好。他去店裡買槍、去租公寓,別人根本沒有起疑。」
「其實我打電話來是為了這件事,我也知道你需要時間考慮,不過我們很希望你能以顧read•99csw.com問身份加入行為科學小組。一般說來,一個星期工作兩天。當然,有時候也會有點忙得昏天黑地。你負責審閱案件的醫療及病理細節,幫助我們建立起類型資料,你的詮釋會非常有用。另外,你應該知道艾斯畢爾醫生擔任我們的顧問刑事鑒定病理學家有五年了,今年六月一號就要退休了。」
「唐納修——或者該說諾林——不知道他做了什麼好事,儘管我不認為這個人渣是咱們的好州長親手挑選出來的。他只是想把那該死的公文包拿回來,可能給了唐納修足夠的資金去處理這件事。我們沒辦法讓諾林出什麼丑,他一直都非常小心,而且能說出什麼的人已經死掉太多了。」他頓了頓,又補充道,「當然了,還有你的律師和我。」
露西把那杯檸檬水倒在草地上,站起來伸懶腰。
「別忘了隨時採取適當的預防措施。」
「搜索行動有新發展嗎?」我看著露西排好棋盤。
「她跟那個叫什麼名字的人親熱后就會來了。」
「做什麼?」
「家裡,他可能以前就藏了一些。不管怎麼樣,我們查了監獄的記錄,跟很多人談過,看來希爾頓·蘇利文是這個三十一歲男性的化名,他本名叫鄧波爾·布魯克斯·高特九-九-藏-書,出生於喬治亞州的奧爾班尼市。他父親有一片胡桃園,家裡很有錢。高特在某些方面很典型——對槍支、刀械、武術和暴力的色情刊物非常有興趣,有反社會傾向等等。」
「我知道。」我又說一次。
「那你幹嗎一直找我下?」
「本頓,我得考慮一下。別的不提,我的辦公室還七零八落的。給我一點時間去僱用新的停屍間管理人和行政人員,讓事情重上軌道。你什麼時候需要迴音?」
「凱?」我母親又到窗口來了,「真的該進來了,你們在外面待了整個下午。有沒有塗防晒油?」
「我找你下?是你強迫我的,一局一局下個沒完。」
「這是不是說,你不願意跟我共事?」
「他的模式顯示他完全不可預測。凱,他不符合任何類型。這傢伙不在圖表上。只要有什麼東西激起他的幻想,他就會去做。他自戀虛榮得不得了——例如他的頭髮,他是自己染的。我們在他的公寓里找到了漂淡、染色用的種種染髮劑。他某些不一致的行為……呃,很怪異。」
「沒有,但對我們這些牽涉在案子里的人,我還是那句老話,這傢伙真的是什麼都不怕。他做事完全憑直覺,猜測他的行動很困難。」
我掛上電話,露西挑釁地看著我。「事情read•99csw.com明明不是那樣的,你幹嗎要那麼說?我又沒跟他們問好。」
「露西!」我小聲說道。
我母親在邁阿密的房子,後院有一半遮蔽在樹蔭中,一半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后紗門兩旁的木槿正開成一片如火如荼的紅。這附近其他的檸檬樹不是還光禿禿的就是枯死了,而圍牆旁的那棵卻果實累累。這一點我實在無法理解,因為我不知道可以用教訓批評的方式讓植物長得好,還以為應該對它們好言好語呢。
「過失殺人。兩年半以前他在酒吧里對某人發火,用腳踹對方的頭。這事發生在弗吉尼亞州的艾賓頓。順帶一提,高特是空手道黑帶。」
「你會做的,對不對,姨媽?」她說。
「凱,我從來沒威脅過任何人。」
「他開的那輛破舊廂型車原本是一個油漆工的。看來高特從來沒洗過那輛車,也沒費事去清理一下,就連在車裡殺死艾迪·希斯之後都沒有。順帶一提,我們找到了一些相當有力的證據,血跡也符合艾迪的血型。這樣實在很沒計劃,但高特顯然又消除了咬痕,而且要人改掉他的指紋,這可是有計劃得要命。」
「本頓,你是我見過的數一數二能給人威脅感的人了。」
「做韋斯利先生剛才跟你說的不知道什麼事情。」
「這話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