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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殘酷的回憶

第二十章 殘酷的回憶

蘇檀想起了一部外國電影,名字叫什麼他忘記了,但情節還深深記得。電影裏面有一個小人物,周圍的人們對他都很和善,可他總是覺得自己身邊的人總有什麼秘密瞞著他。這種感覺與日俱增,最後,他終於發現,的確有個驚天的秘密。而恐怖的是,這個秘密除了他,身邊的每一個人都知道,唯獨自己還蒙在鼓裡。
老趙一頁一頁翻著,突然指著一頁紙說:「對啊!就是叫朱乾坤!」
「姓孫,她還有丈夫,那男人姓朱,叫什麼——朱乾坤。」馬若水回答說。
蘇檀苦笑了一下,說:「謝謝!打攪您了,我去前面看看。」說完,他轉身走了。
「朱乾坤!我怎麼覺得這個名字在什麼地方聽過呢?」劉丫男放下筷子,閉上眼睛用力地想起來。
這條街不是露天而是封閉的,走廊很窄很昏暗。就在蘇檀轉身準備回家時,見遠處出現了一個女人,背影十分熟悉。突然,他有了一種想靠近她的慾望,於是不自覺地朝那女人走過去。
老趙搖搖頭,說:「哈哈——你夠狠!下次你家廁所堵了別來找我啊!」
馬若水站起來,尷尬地笑了笑說:「張白凈,對不起!讓你回憶起了這麼多傷心往事。如果需要什麼幫助……」他沒有再說下去,知道自己也幫不上她什麼,於是低著頭走出了房門。
蘇檀點點頭說:「剛剛發生的事情,怎麼不記得!」
老闆人還不錯,語重心長地說:「你畫的畫誰要啊!現在畫畫的這麼多,名家的畫有的是,都賣不出去,何況是學生。除非你仿名家的,或許能賣幾個錢。你自己的畫,呵呵!不是我打擊你啊!肯定沒人要……」
黑衣女人面對著一家畫廊的玻璃門,在黑色挎包里翻找著什麼。很快她拿出一把鑰匙,準備打開了玻璃門。她大概是這家店的老闆或店員,是來開門做生意的。
馬若水有些發矇,他不理解這件事和酒有什麼關係,於是小心地問張白凈:「喝酒?什麼意思啊?」
蘇檀也很同情張白凈的遭遇,點著頭說:「是啊!要不張白凈為什麼老問人家喝酒嗎,看來是心理受的打擊太大了,如果有可能我們以後要多幫幫她……」
蘇檀一下子變得不知所措。他沒敢看那女人的臉,只想假裝從她身邊溜過去。
坐在一邊大吃大喝的劉丫男突然停下筷子,幾乎沒有嚼就把嘴裏的大餅咽了下去,側臉問馬若水說:「你剛才說什麼來著?什麼乾坤?」
「那我們就只能等公安局的調查結果了。對了,你說那個老太太姓什麼來著read.99csw.com?」蘇檀又問馬若水。
蘇檀被噎得沒有話說。劉丫男看了看馬若水,沒心沒肺地說:「你們今天還吃飯嗎?我可早就餓了,要不咱下樓買點什麼吃的吧。」
劉丫男聽出了老趙的用意,尤其是說「隨便」兩個字時加長了語氣,於是掏出一張百元大鈔悄悄放進了老趙的抽屜里。
劉丫男和蘇檀正在家裡焦急地等待著,一臉惆悵的馬若水終於出現了。馬若水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一貫嘻嘻哈哈的劉丫男也沉默了,嘆了一口氣說:「唉!真可憐,她也夠堅強的,換了我肯定不行。呸!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啊,我呸!」
劉丫男臉一紅說:「請客的事兒好說。今天我有點兒事想問問你。」
「你看我幹嗎?你們什麼意思啊!現在就去是嗎?靠!真沒人性啊!我他媽還沒吃飽呢!」劉丫男故作委屈地說。
蘇檀有些尷尬,說:「我自己畫的。」
「見倒是沒有見過,其實是這麼回事。你們還記得那個騙子吧!那個把我花瓶騙走的道士……」
過了幾分鐘,張白凈平靜了一些,把煙熄滅,站起來說:「好了,以後要是有什麼發現我會通知你……」
外面的風涼颼颼的,看來又要變天了。劉丫男說:「看來人家換號了,怎麼辦啊?」
「蘇檀!」那黑衣女人居然喊出聲來。
走廊又窄又昏暗,沒有一個人,簡直靜得出奇。那黑衣女人就像受驚的小鹿一樣轉過頭,她看見了一臉無辜的蘇檀。
有人說女人的第六感覺比男人強很多。
蘇檀能夠看出,讓他進屋坐並不是主要目的,從她的眼神看出她是在拖延時間,是要爭取多一點兒時間想出什麼話來搪塞自己。
老趙接過煙,看了看是軟中華,沒捨得抽,夾在了耳朵上面,然後撇撇嘴,從抽屜里拿出一本很厚的簿子,一邊翻一邊說:「我上次還真給你問了,我這麼一問人家說不租了。不過這房子也剛好到了承租期限,怎麼樣,你租不租啊?」
蘇檀點點頭說:「是的。」
比如你一直看著一個女人的背影,那個女人很可能會轉臉看向你,可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把頭轉過來,這或許就是第六感。而漂亮的女人的第六感更敏感。
這種打擊蘇檀已經經歷過很多次,他繼續朝前走。
老趙沒辦法,又從抽屜里把那本簿子拿出來,仔細地又核對了一下電話號碼。電話號碼沒有錯。劉丫男趁老趙沒注意,飛快地從抽屜里搶過那一百塊錢,說:「生意沒做成,我還是先替你存著吧read•99csw•com!」
她的動作很緩慢,似乎開鎖需要很大的力氣,而她的力氣又很小,扭動鑰匙的時候顯得很吃力。蘇檀一步步地接近她,他又聞到一股熟悉的氣味。這種氣味很有含義,是一種令他心底產生莫名其妙的憂傷的味道。
那女人背對著蘇檀,穿著一身黑色連衣裙,顯得格外苗條。她並沒有發現有一雙男人的眼睛正在盯著自己,只是認真地做著自己的事情。
劉丫男攔住老趙的話說:「老趙你可真能扯。你還記得我上次跟你說的租房的事情嗎?就是我隔壁那間……」
張白凈的聲音顫抖起來,話說不下去了,只是一個勁兒地抽煙。
蘇檀也跟著說:「是啊!你見過這個朱乾坤嗎?」
「那就再問問那物業,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蘇檀看著馬若水,像是徵詢他的意見。馬若水同意地點點頭。蘇檀又看向正在拿著大餅卷肉吃得興起的劉丫男。
蘇檀看清了她的臉,卻不敢確定是否認識她。
房門在馬若水的身後重重地關上,頓時屋裡傳出陣陣哭泣聲。馬若水不知所措地站了一會兒,無奈地搖搖頭走下了樓梯。
老趙有些緊張,連連擺手說:「不可能,我最近還給他打過呢!真的,不信你去問小張……」
蘇檀看看馬若水。馬若水說:「我有個朋友在電話局工作,我去問問他,查查機主的身份,看是不是朱乾坤。」
蘇檀和馬若水都看向他,等了好一會兒,劉丫男說:「不好意思,我沒有想起來,只是好像在哪兒聽到過這個名字。你們也知道,我生意這麼忙,每天接觸很多人,到底是在哪兒聽到的這個名字,一時真的想不起來了,不好意思,讓你們白激動了,呵呵!」說完,又夾起一塊火腿放進嘴裏。
劉丫男沒有理會他的話,徑直走出了屋子。
「難道,這裏還有他的事嗎?」馬若水附和著說。
這裡是字畫一條街,雖然店鋪一家挨著一家,但很多都鎖著門,大概是生意不好做的緣故。蘇檀依舊朝前走,又被兩個老闆打發了。這條街不是露天而是封閉的,走廊很窄很昏暗。就在蘇檀轉身準備回家時,見遠處出現了一個女人,背影十分熟悉。賺錢真難啊!蘇檀心裏很彆扭,就打算往回走。
「你真的是賣洗頭水的那個人嗎?」蘇檀警覺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那女人看著蘇檀的眼神很溫和,就像初春的陽光。蘇檀沒有先開口,他感到疑惑,因為是那女人竟然叫了自己的名字。
劉丫男語出驚人,令馬若水和蘇檀都大吃九*九*藏*書一驚。馬若水急切地問道:「真的假的,不會這麼巧吧?」
「我靠!」劉丫男大叫了一聲,霍地站了起來,差點兒沒有把桌子掀翻,興奮地大叫著,說,「呵呵!我想起來了!你們還記得我的隔壁那間風水公司嗎?我記得那家的老闆就叫朱乾坤!」
「啥事?」老趙不客氣地坐在了椅子上,拿起茶缸喝了一口水,說,「你又有啥事?廁所又堵了,是嗎?我不是跟你說了多少次了,手紙用完了不要丟到馬桶里,你以為咱的下水道……」
蘇檀把那張僅有的桌子拉到屋子中間,幾個人圍坐在一起。除了劉丫男有些食慾以外,尤其是馬若水,基本沒有吃什麼。
張白凈又點上一支煙,似乎是藉助那支香煙上的一點點兒火光來給自己增添勇氣,說道:「是酒後駕車,肇事司機醉酒駕車……」
「直接的關係沒有,但有間接的關係。那道士不是去過我那畫室裏面嗎?他說我那層樓最好的吉位就是那間風水工作室,所以我就想把那間屋子也租過來,搬到那間吉位的屋子去,然後……」
老闆看到蘇檀一臉窘態,就補充說:「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前面的畫廊轉轉,就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了。」
「那好吧!」說著,劉丫男把那張抄著電話號碼的紙條遞給了馬若水。馬若水把紙條收好,和蘇檀打了一輛車走了。
她的動作很緩慢,似乎開鎖需要很大的力氣,而她的力氣又很小,扭動鑰匙的時候顯得很吃力。蘇檀一步步地接近她,他又聞到一股熟悉的氣味。
「我——其實——我是來給朋友幫忙的……」那女人有些語無倫次。她看著蘇檀,就像掩蓋著什麼秘密似的。她沒料到蘇檀沒有接話,於是又找話說,「你來這兒幹什麼?對了,洗頭水好用嗎?」她一邊說,一邊用手撥弄自己的長發,似乎在掩蓋額角上的那塊疤痕。
老趙笑了,說:「呵呵,你這個人呀,可真是難纏……」
老趙用手掏了掏耳朵,似乎想起了什麼,說:「對了,是有這麼回事,那房子你還想租嗎?」
「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喝過酒,甚至聞到酒的味道都會心驚肉跳……」張白凈低聲沉吟。
蘇檀這時就有這樣一種感覺,一種被世人矇騙的感覺。
馬若水接著說:「是啊!有點兒特別,不知道是不是真名,沒準是後來改的也說不好……」
停頓了一會兒,她終於說話了。
還好,樓下就有很多賣熟食的,他們買了一些大餅和冷盤,又買了一點兒醬肉。劉丫男提議買瓶二鍋頭,馬若水搖搖頭九_九_藏_書說:「我不喝了,以後也不喝酒了!」蘇檀也表示同意。劉丫男沒辦法,只得買了一瓶飲料。
沒想到老趙很警覺地把簿子合上,說:「這個不能給你看的,我們有規定,不能把業主的情況隨便透露給外人!」說著就要把那本簿子往抽屜里塞。
他想說生活得很幸福,但覺得「幸福」一詞用在此時的張白凈身上很不恰當,甚至有些殘酷,所以沒有說。他直視著張白凈。
「別扯遠了!」馬若水打斷劉丫男的話,「接著說朱乾坤啊!」
為什麼要說「不敢確定」呢?這不能怪蘇檀,因為他幾天前還見過她,她就是那個推銷員,蘇檀還從她手裡買過兩瓶洗頭水。可那時的她唯唯諾諾,很像是個剛畢業的學生或剛剛踏入職場的小女孩。可現在的這個女人,無論神態和氣質都和那個女孩模樣的推銷員不同。
兩天過去了,風平浪靜,蘇檀趁著清閑,開始畫畫。他用完了所有的紙,可是滿意的卻沒有幾張。他看了看,勉強挑出幾張還算湊合的卷了卷,然後用報紙包上裝在了一個塑料兜里。他決定去畫店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賣幾幅,就出了門。
蘇檀看了一眼馬若水。馬若水給劉丫男使了個眼色,劉丫男會意,就湊近老趙,想看看那朱乾坤的電話。
老趙看了看劉丫男身後的兩個人,不解地問:「沒吃呢。怎麼著,你要請客咋的?」
一路無話,很快,三人就到了物業辦公室。辦公室里人不多,有兩個保安正在一邊說笑一邊吃飯。劉丫男和他們打著招呼,似乎很熟悉的樣子。不一會兒,從裡間屋子裡走出一個人,看起來像個管事的。劉丫男跟他握了握說:「老趙你挺好啊!吃了沒?」
「我問什麼小張小李的?你趕緊把錢拿出來!」劉丫男威脅老趙說。
老闆輕蔑地看了一眼蘇檀,嘆了口氣說:「你是美院學生嗎?」
那女人推開畫廊的門,說:「進來坐坐吧,如果你沒有什麼事兒的話……」
蘇檀一步一步地接近,那黑衣女人的耳朵似乎在濃密的黑髮里顫動了一下,雖然是下意識的,但已足夠引起她的警覺。
一間不大的畫廊,裏面掛著很多裱好的中國畫,有花鳥、人物和山水。蘇檀敲了敲門,裏面有一個老闆模樣的人正在躺椅上睡覺。聽見有人敲門,那人很不高興地睜開眼睛,看了一眼門外的蘇檀,說:「你幹嗎啊,賣畫還是買畫?」
「這個咱以後再說,今天來我主要是想問問那房子的業主是誰?」劉丫男一臉堆笑地坐在了老趙對面,遞上一支煙又說,「能給我九_九_藏_書查查嗎?我記得你上次說那人好像是叫什麼朱乾坤,對嗎?」
馬若水聽到蘇檀的話點點頭,說:「要是從年齡上看有可能,但是為什麼那孩子要和老太太住在一起呢?他的父母呢?沒有聽張白凈提起過孩子的父母,難道那孩子是孤兒?」
「好,我生意上的規劃以後再研究,接著說朱乾坤。因為我想租那房子,於是就去物業問問那房子的情況,物業說那房子是租給一個叫朱乾坤的人。物業說如果想租,可以和業主聯繫一下,可還沒有來得及考慮這些事兒,我那瓶子就丟了,所以就把租房的事忘記了,也不知道那物業問了沒問。再說,那道士是他媽的一個騙子,誰知道他說的話是不是真的。他說是吉位就是吉位?要是凶位怎麼辦?所以我就不想租了。」
「得了吧你,你就會畫個石榴,還這麼黑乎乎的,你能幫人家什麼啊?」劉丫男撇著嘴說。
蘇檀停下腳步,吃驚地回頭看向那個女人。女人的表情很奇怪,半張著嘴,像是十分後悔自己剛剛說出來的話。
張白凈似乎仍舊沉浸在悲傷中,聽到了馬若水的話,苦笑了一下說:「沒什麼,已經過去了一年多了,人已經不在了,活著的人還得活下去……
劉丫男把手機拍在了桌子上,橫著脖子對老趙說:「靠!你耍我是不是?」
馬若水低著頭沉默了許久不知是去是留。
這時蘇檀瞥了一眼牆上的兩幅畫,那孩子詭異地看著桌子周圍的三個人。蘇檀說:「看來那個孩子失蹤了,線索斷了……對了,你們說,那小孩兒會不會是那死了的老太太的孫子呢?」
馬若水喝了一口飲料,說:「我剛才說那姓孫的老太太的丈夫叫朱乾坤。怎麼了?」
馬若水想起高中時候的張白凈,她就坐在自己前面,他對她的背影很熟悉,他記得在張白凈的後頸上有一顆極小的黑痣,這或許連張白凈自己也不知道。在很多年之後,馬若水從一本相書上得知,張白凈頸后的那顆痣叫做苦情痣。
劉丫男把電話號碼抄下來,馬上就給對方打過去。等了好半天,電話里說:「您呼叫的用戶已停機!」
「朱乾坤這個名字很特別啊!」蘇檀自言自語地說,「這名字很像是個武林高手或者是個出家的道士,一般人不會起這個名字的。」
蘇檀和善地笑笑說:「您好!我這裡有幾張畫,想請您看看,指點一下!」
「是啊,看你外表柔弱其實內心很堅強……」馬若水冒昧地說,「我沒想到還會發生這種事情,還以為你生活得很……」
老闆點著頭問:「誰的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