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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肅清的教室 第二十一章

第一部 肅清的教室

第二十一章

他和塚本由美子一起,走訪了青葉丘初中,也見到了相關人士,但他仍然沒有恢復記憶的跡象。後來又陸續見了幾個以前3A班的學生,不過,竟沒有人認識他。而且,那些人對青葉丘初中,普遍表現出一種極端的抗拒反應,這讓他十分吃驚。
「我丈夫早就去世了!……」那女人平淡地說。
「不知道,我從來不看晚報上的啟示欄。我要不要也聯繫一下呢。」她把通知上的聯絡地址記在本子上,然後把這些東西還給了他,「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偷偷瞥了一眼由美子。由美子看起來也有些困惑,但她用眼神告訴他,先聽聽再說。
在那份名單上,稻垣公夫這個名字,就排在秋葉拓磨之後。
「這很正常嘛!……同學會那種氣氛,大家肯定也會受不了的。也許在旁人看來,我們非常不近人情,不過,少年時代的回憶,一直都保存在我們心裏呢。就算是我,被別人問起過去的那些事,也會感到心裏不舒服的。」
「哦,是這樣啊!……哈哈!」
「我真的不知道。也許看看那時候的照片,還能夠了解到一些情況。總之,都過去二十年了……我沒有能幫上忙,十分抱歉!……」她站起來,看了一覼手錶,「我還約了人,先告辭了!……」
「女學生少了誰?」
奧村清志和瀧澤美智代的抗拒,恐怕也是源自這件事。
「你們是什麼時候畢業的呀?」
「不行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放輕鬆一點,好不好?」
「吃驚是正常的,他要是活著的話,現在還不到五十歲呢。」
「我想去見見辻村瞳。」
晚上七點,他們兩人把小轎車,停在水道橋站附近的停車場之後,走到了那家藝術出版社。那是一棟五層建築,外牆是淺茶色的。正門已經關閉了,旁邊有個便門還開著,不時有員工出入。
塚本由美子看著面帶愁容的他,鼓勵他振作起來。然後,她自己拿起聽簡,在查號台查到了那個出坂社的電話。那家藝術出版社,算是個大型出版機構;從小說到實用類書籍,涉及範圍十分廣泛。
「拜託了,再延長几天吧」
辻村瞳本人很快就接起了電話,由美子也嚴肅起來,開始向對方說明情況。因為之前跟好幾個相關人士接觸過了,開場白和中間的說明,由美子都說得非常流利。
「我剛發現,畢業名單和同學會名單,稍微有些不一樣。同學會名單里有稻垣公夫,但是畢業名單里卻沒有。」
「對……就是這個。所以,大家每天都過得提心弔膽、戰戰兢兢的。說個不恰當的比喻,當時就好像太平洋戰爭時期,全國上下一片恐悚的那種感覺,我上了高中才體會到。啊!無拘無束的自由生活多麼美好。我都激動得不行了。」
「哎呀,這個是同學會的通知啊!……」她用十分懷念的口氣說,「啊,時隔二十年的聚會啊。」
根據同學會名單上的編號,全班一共是三十個人!但畢業名單上,只有二十八個人。同學會幹事本來應該,寄來畢業名單,可能一時疏忽,把上課考勤名單,或其他什麼名單寄來了。
他大吃一驚,差點兒把送到嘴邊的茶杯扔到地上。
沒辦法,他們只能在杉並區的電話簿上,查找脅坂俊一郎的住址。
事到如今,除了班主任,再也沒有可找的人了。
「我們想拜訪一下脅坂俊一郎老師。」
「哎呀,你聽到了呀?」辻村瞳冷靜地說。
九*九*藏*書「那我就有話直說了,剛才一見到他,你就稱呼他為稻垣公夫……對吧?」
「脅坂老師好像住在荻窪附近,我以前聽別人說起過。你查查電話簿,應該就能知道了。」
「我一直在想那位失憶的同學會是誰,剛才一看到你的背影,就突然想起稻垣公夫來了。」
「我……還是不行啊!……」
他們剛轉過身,背後的門就開了,一個聲音說:「你們找誰啊?」他們回過頭,從門縫裡看到一位五十來歲、戴眼鏡的女性的面孔。
「他就是稻垣公夫吧?」
「你們是怎麼找到這裏的?」
「那我到底是誰呢?」
看他仍然下不了決心打電話,塚本由美子嗶囔了一句「畜生,真拿你沒辦法」,就自己撥通了電話。
辻村瞳瞟了他一眼,立刻移開了視線。
「真奇怪啊!……」由美子對比著從鷲尾力那裡,借來的畢業相冊和同學會名單,滿臉疑惑地發出感慨。
「還有什麼事?」
「啊,也對啊!……」由美子點了點頭說,「但是,女學生那邊,分明也少了一個人。」
「看來你們是什麼都不知道就來了!」
「老師他怎麼了?」
「我知道秋葉拓磨考上了東京的大學,但他後來怎麼樣了,那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我倒是聽說了一些關於副班級長辻村瞳女士的傳聞。」
那邊前台接起電話后,她說有急事要找辻村瞳。
她有一雙雙眼皮的大眼睛,鼻樑挺直,櫻桃小嘴緊緊抿著。年輕時肯定是個大美人……不,即便現在,也保持著那份美麗;或者可以說她的美,隨著年齡的增長,反而更加引人注目了。每個人看人的角度不同,她整體看來,像是二十七、八歲的樣子,但眼角細微的魚尾紋顯示,她已是三十五歲的女人了,和二十六歲的由美子比起來,之間的年齡差距,一目了然。
「好像是這樣的!……」
「對不起,這個消息,實在太讓人震驚了!……」
那時,脅坂正好在青葉丘初中工作。
「自殺?……」由美子興奮得有些坐不住了,「那麼,您對稻垣公夫這個名字,是否還有印象呢?」
「有些人不太願意說過去的那些事。」
「嗯,稻垣公夫,再加上長谷川美玲嗎?她會不會也死了呢?」
聽由美子這麼一說,也並非全無可能。
「我們以為家裡沒有人呢,實在對不起。請問,這裡是脅坂老師家吧?」
「別瞎想了,現在就擔心結果,就什麼都做不成了。總之,先打個電話試試吧。」
「我丈夫是在一次交通事故中去世的,肇事司機撞了人就跑了。這個世界上,果然還有很多殘忍的人啊。到現在肇事者也沒有抓到,我丈夫死得真冤枉啊!」
「俊一郎是我的丈夫,你們找他有什麼事?」
「真抱歉。我認錯人了!……」
興奮感從他體內急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失望情緒,在逐漸地抬頭。
她低頭鞠了一躬就朝樓梯走去,他沖她喊了一句:「還有最後一件事情呢!……」
「很好啊。」
「嗯,他二十年前自殺了!……」
他們沒有交談,只是緊張地坐在那裡,坐在旁邊的編輯和印刷廠負責人,正在激烈地討論著什麼。
「辻村瞳是哪位?」
「那是因為稻垣已經死了,所以畢業名單里沒有他,也是很正常的吧。」
聽到丹澤語氣猶疑,於是他給出一個提示:「比如,班級長之類的……」
「有嗎?……」他吃驚地望著由美九-九-藏-書子。
「沒事,只有這個時間我還不算太忙……所以請不要介意啦!」
「你不知道這件事嗎?」
「你看,就是這個!……」塚本由美子驚喜地叫道。
辻村瞳摸著淚滴狀的珍珠耳環,略微偏著頭,仔細打量他們。
「二十年前畢業的,最近要開同學會了,在通知上看到了老師的名宇,十分想念。」
「要是這樣的話就好了!」
由美子努力露出燦爛的笑容,彎腰鞠了一躬。
「沒錯。然後,我們也要儘快去拜訪,班主任脅坂俊一郎老師。」
「三年前去世的!……」
然後,丹澤說了辻村瞳工作的出版社的名宇。他覺得從丹澤清彥這裏,也問不出更多情報了,於是鄭重地道謝之後,就掛斷了電話。
以前在青葉丘初中當老師的人,竟然能夠住在這種地方,還真讓人感到意外。不知道他的命運,到底發生了怎樣的轉折,才促使他來到東京。不……也許並沒發生什麼大事,只是碰巧他的老家,就在東京而已。
他們終於挖掘到了重要線索。
辻村瞳留著一頭短髮,穿著灰格子休閑西服和白色短外套,一看就是個精明幹練的女編輯。
鄰居家的水泥牆上,有一隻黑貓正蜷縮成一團打盹兒。兩人停下車,走到這戶人家跟前,但那隻貓連動都沒動一下。
聲音的主人聽起來,格外興奮和激動,他和由美子站起來,同時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我是辻村瞳,你就是塚本小姐吧?……請坐。」
「她不是說班主任住在獲窪一帶嗎?我們真是捨近求遠了呢!……」
正因為他把脅坂俊一郎當做最後的希望,所以,當期待落空的時候,失望的程度也可想而知。
「稻垣君。」就在這時,背後突然傳來一個女性的呼喚聲,嚇得他們兩人差點蹦起來。他們正聊著的內容,居然在現實中上演了,「稻垣君,是稻垣公夫君吧?」
脅坂的妻子接過他們帶來的點心盒子,向裡屋走去,不一會兒工夫,她又用托盤端著茶杯回來了。把盛有綠茶的杯子,放在客人們面前後,她自己也在沙發上坐下。她似乎是那種不講究穿著的人,上身穿一件起了毛球的紅色圓領毛衣,下面配一條過時的焦茶色長裙。
「有啊,她說不定認出你來了呢。而且,她說還有急事什麼的,也顯得很不自然。」
「混蛋,已經不能再等了!……」
「你看,掌握了要領,事情就很簡單了……喂,懂了嗎?」
「好吧。」
「我不知道她是哪個部門的,請您幫我轉接辻村瞳女士。」
「稻垣公夫曾是青葉丘初中三年級的學生吧?」由美子緊盯著辻村瞳問道。
那個夫人神情陰鬱,長嘆一聲,接著說:「就算他還活著,也不一定會出席同學會。當然,我這樣說,很對不住你們了。」
「少了長谷川美玲,畢業名單里,沒有她的名字。」
「原來如此,是這麼回事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心砰砰砰地直跳呢!……」他摸著前胸說,由美子撲哧一聲笑了,「不管怎麼說,對方也是副班級長啊。說不定她一眼就認出你,是那個誰誰誰了呢。」
坐在沙發上的由美子,向前探出身子,她感覺他們這趟找尋自我之旅,就要接近終點了,因此,不禁流露出興奮之情。
「曾經發生過什麼不好的事情嗎?」
脅坂俊一郎,杉並區獲窪二丁目。
由美子撥通了他家的電話,但只聽到電話錄音,一個https://read.99csw.com女聲說:「我是脅坂,我現在不在家,如果有事……」
「請你看看這個!……」
「關於青葉丘初中的事情,老師有沒有說過什麼呢?」他迫不及待地問道。
「就是這一帶,你注意看門牌號。」
沒人應答,由美子又試著擰了一下,沾滿手印的黃銅門把手,鎖著,擰不動。
下午,他把從丹澤清彥那裡得到的消息,告訴來酒店看他的塚本由美子。
由美子沒有留言,直接掛斷了電話。
車子在這條綠籬延綿不斷的幽靜住宅街中,緩慢前行,由美子不停地左顧右盼。
「什麼東西奇怪呀?」
屋門上鑲嵌著磨砂玻璃,似乎很容易就能潛入房中,不過,大概屋裡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這戶人家給人一種二十年前,鄉下醫院的感覺。褪色的茶色木製名牌上,「脅坂」兩個宇已經模糊不清了。
仍然住在松井町的另一個學生——丹澤清彥則不在家,所以他們沒有見到他,他們回到東京兩天以後,查到了他的電話號碼,於是嘗試著在某日上午,給他打了一個電話,沒想到輕而易舉就找到了他。
他那垂頭喪氣的樣子,讓由美子看不下去了,於是代替他接著發問:「那麼,同學會的幹事,不知道老師去世的消息嗎?」
他也豁出去了,如果讓辻村瞳就這樣走掉的話,就一點頭緒都沒有了。她停下腳步,轉過身來,臉上流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聽到脅坂妻子的話,他走上前來,緩緩地說:「其實我是脅坂老師教過的學生。」
「請問,你想到什麼了嗎?……」他死纏爛打似的追問著,「什麼都可以,你看到我有什麼感覺嗎?」
店裡很熱鬧,到處都是年輕人,他們在二樓,找了一個可以俯瞰商店街的、靠窗戶的座位坐下,迅速點好了菜。
「是啊,班裡發生過見不得人的凌虐事件。」
「可那個稻垣公夫,不是已經死了嗎?」他嘟囔著說。
「他這個人不太願意,在家裡說學校的事,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他好像很討厭那個學校,那裡發生過很多事,比如學生自殺什麼的……對吧?」
「我想想,還有誰呢?」
「請問,你有班主任脅坂俊一郎老師的聯繫方式嗎?」
他們穿過便門,走出大樓,回到車上。
由美子用手按住聽筒,對他眨了眨眼,詭秘地說道:「她可能很厲害呢。」
他們返回阿佐谷,決定去南口商店街的一家義大利餐廳,一邊吃飯,一邊商量今後的行動。
吃完飯,他們一回到酒店,就給鷲尾力打了電話。不巧的是,他出去送貨了,不在店裡。
一個眼睛睜得大大的女性一者見他們兩人,就說:「哎呀,不好意思!……」她臉上興奮的表情,就像退潮般消失得無影無蹤。這個過程極富戲劇性,被他們兩人看得一清二楚。也許,她就是這種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的性情中人吧。
辻村瞳走後,塚本由美子急說:「一開始她管你叫稻垣君來著,對吧?……我對這件事情很在意。」
「看來不行,我們回去嗎?」
他把事情的原委,簡單說了一遍,丹澤考慮了會兒,說:「不過呢,我也幫不上什麼忙。鷲尾先生如果不認識你的話,估計我見到你也不認識啊。」丹澤說完,又沉默了一會兒,繼續說道,「如果我收到同學會通知的話,也許會去,不過那個班,真沒給我留下什麼好印象啊!」
看到他們對視了一眼,有些躊躇的樣子,read•99csw.com她又說:「沒關係,請進來吧,家裡太冷清了。」她並非出於關心才這麼說的。
「我們去鄰居家打聽一下怎麼樣?」
「但是,電話簿里,還清清楚楚地寫著老師的名字呀。」
丹澤說他就職於一家電力公司,平常經常外出鋪設電線。他的口音比較重,有些地方很難聽明白。不過,通過交談感覺,他還是個很親切的人。
由美子說那個失憶的男士,有可能是青葉丘初中的學生,問對方是否可以抽時間見個面。辻村瞳說晚上一般都有空,於是由美子當機立斷,就定在當晚在對方公司見面。
「同一年畢業的同學。」
「對,就是辻村瞳。她是個相當優秀的女人,聽說在東京當編輯。不過,她現在是不是還在繼續工作,這我可就不知道了。」
「但是,要這次還是不行的話……」
「那麼,其實我不是那個人嗎?」
他從由美子那裡,拿過那個裝有班級名單和剪報的信封,遞給了辻村瞳。
「哎呀,是這樣啊。」
「是的,既然這你都查到了,那我撤謊也沒用了。」她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的確,稻垣公夫曾經是我的同學,但是……」
話一出口,對方立刻一臉詫異。
她向兩人低頭致歉,然後遞出名片,名片上寫著「《旅行》月刊編輯部主任」。她的名字沒有變,就是說她還是單身吧?或者,她雖然結了婚,但在工作中還是使用本名?……當然,他們不會傻到問出這樣的問題。
從畢業合影上看,這位老師面色蒼白,顯得有些神經質。說起來,他的身體線條也很纖細,給人一種陰柔的感覺。二十年過去了,那位老師現在,應該四十五到五十歲左右了吧?
「是辻村瞳女士告訴我們的。」
「好像是的!……」他點了點頭。
「沒有印象。我丈夫沒有跟我說起過任何人,他喜歡一個人鑽牛角尖,到最後都快神經衰弱了。所以,在東京的私立初中,找到工作的時候,我們簡直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毫不猶豫就來了。事實上,自從來了東京,他就變得開朗多了,要是沒有那場事故的話……」
據她說,他們是在十八年前,脅坂的母親去世后,從松井町搬到東京的。那時,東京的一所私立初中,正好缺一個老師,於是,他們就義無反顧地來東京了。
「混蛋,凌虐事件不是哪個學校都有嗎?」
她臉上的戒備神色,稍微消退了一些,她把門開大,看著這對年輕人的面孔,也許是覺得,他們並不像壞人,她說:「家裡很亂,不介意的話,就請進屋坐坐吧。」
「就是下一家,你看,就是那家。」
院子沒有大門,於是,他們就直接進去了。地面沒有鋪石頭,十分泥濘。
一棟嶄新的二層住宅對面,有一戶被疏於打理的籬笆包圍著的平房,窄小背陰的院子顯得很潮濕。
「家裡好像沒有人。」
「辻村女士嗎?」
「那我就是那個姓稻垣的人了吧?」他有些坐不住了。
「百忙之中還能抽時間跟我們見面,十分感謝。貿然給您打電話,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就找上門來,實在抱歉。」由美子說道。
「你不是,因為稻垣君已經死了。」
瀧澤美智代說菊村彌生的腦子有些不正常,事實也確實如此。他們通過在菊村彌生家附近的雜貨店打聽得知,現在她正在專心治病,定期要去醫院檢查。
「死了?……」他睜大了眼睛暗叫著。
「不愧是塚本由美子啊,我就沒你這麼利落。read•99csw.com」他點頭稱讚道。
「我曾經告訴過,給我家裡寄來賀年卡的人,但不知道那個人,是否就是那位幹事。」
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
「啊……是的!」也許是出於戒備,女人只簡單回答了一句,也沒有把門再開得大一些。
「家裡只有我一個女人,總覺得心裡不安,所以,我就沒有特意去更改戶主姓名。」
作為導航者的他,一直忙著對照地圖和住宅標識。
「你不覺得她有所隱瞞嗎?」
由美子向門衛說明了來意,門衛打電話通報了一聲,然後,就讓兩人在一樓接待大廳里等候。大廳里放著幾組沙發,除了一組空著,剩下的都被人佔據了。暖氣開得很大,熱得幾乎讓人窒息,他用手帕擦了擦汗津津的額頭。
「說的也是,但是,那個班裡的凌虐事件很特別,事到如今,告訴你也沒事,用個比較裝腔作勢的詞來形容,就是『言論管制』吧。你沒在那個班裡待過的話,很難理解那種恐怖。只要你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就馬上會受到打擊。有句老話怎麼說來著?」
雖然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搞得心慌意亂,但他仍然沒有忘記繼續詢問問題。
「那不就能肯定那個人不是我了嗎?」
「去問開酒鋪的鷲尾力,可能更方便一些。」
對方好像聽明白了。但到現在,她一直沒怎麼提脅坂俊一郎本人,於是,他忍不住開口了:「請問,脅坂老師在家嗎?」
「我丈夫本來就是在獲窪出生的,戰爭時期,他被疏敢到松井町那邊,戰爭結束后,他回到了東京,然後又回去了,在那裡的一所國立大學讀書。他說他喜歡那裡的空氣。後來,他就在山裡找了工作,我們也就是在那裡認識的。」
「也許我們應該查查稻垣公夫的事情。」
「丹澤先生,你還知道班裡其他人的情況嗎?比如現在在東京的人,或者現在仍有往來的人?」
「那我們就冒昧打擾了!」
坐上車的兩人,覺得無力感鋪天蓋地襲來。他們本以為抓住了最關鍵的線索,但脅坂的死訊,給了他們沉重的一擊。
「槍打出頭鳥,」雖然失憶了,不過這種俗語,他還是能脫口而出的。
看起來,脅坂的妻子確實不太了解,關於青葉丘初中的事情。他們兩人又說了幾句安慰的話,就匆匆離開了脅坂家。
(現在)
脅坂妻子的語氣十分落寞。
屋門邊有個蜂鳴式門鈴,由美子按了一下,可以聽到屋裡響起叮咚叮咚的聲音。
「這個我也不知道呢!……」辻村瞳乾脆地回答。
隨後,她說了聲「失禮了」,就快步離開了招待大廳。
第二天上午,他們開車前往荻窪二丁目。這是一條很常見的住宅街,住戶大概都是中產階級以上。一棟棟二層獨棟小樓之間,不時能夠看到小型的高級公寓。
辻村瞳對於「鈴木宏閣下」這個收信人感到很疑惑,她打開信封,拿出裏面裝的東西。
「老師是什麼時候去世的?」
塚本由美子掛斷電話,沖他比出一個「OK」的手勢。
一進門就是一間像舊時醫院候診室一樣的西式房間,她讓兩人在一張表面有些磨損的沙發上坐了下來。陽台上擺著幾盆無精打採的現賞植物,和一堆破爛。也許是因為長時間沒有開窗通風的緣故,屋裡空氣渾濁。
出乎意料的是,電話立刻就被轉到了辻村瞳所屬的部門。
辻村瞳示意他冷鮮一點:「請不要這麼急於下結論,我沒說你是稻垣公夫,只是覺得,你的背影和他很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