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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肅清的教室 第二十九章

第一部 肅清的教室

第二十九章

學生們還是一副無精打採的樣子,而我卻是懷著幸福的心情,在給他們講課的。自己的內心,一旦變得充實起來,即使面對這樣的學生,我也能夠微笑著對待。這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但是怎麼了?」
「害怕什麼?」
「不……不是,我……我瞎說的。剛才的話,請您就當做沒聽到吧。」
就連稻垣公夫母親的自殺未遂事件,也已經是過去式了,並沒有困擾我太久。聽別人說:她已經出院了,現在完全恢復了正常,不過,她後來還是辭去了工作。據說她對於那次的衝動行為,深感後悔。
「老師!……」
但最後,我還是沒有能夠抑制住誘惑,從窗口探出身子。
「啊,對了,你早會的時候身體不舒服。怎麼樣了?現在好點沒有?」
花壇里的彼岸花,組成了一個文字,我又一次感到,後背躥過一股寒氣。種花人的惡意,透過一株顏色詭異的花朵,悄悄散發出來。我感到頭暈目眩,但眼睛還是緊緊地盯著那個文字。
讓我吃驚的是,站在我身後的是長谷川美玲。她就像幽靈一樣,臉色蒼白,儘管天氣很熱,但她全身抖個不停。
我的幸福,當然是來自於和髙倉千春的交往。暑假我們兩人去了輕井澤度假,九*九*藏*書去高崎看電影,這些天來,讓我享受到了過去多少年以來,都沒有享受到的青春與歡樂。我們沉醉在幸福之中,每一天都是那麼的心滿意足。
「彼岸花應該是九月開花的。現在早晚都比較涼,有一棵等不及,就提前開放了。」
「你剛才說肅清?」
「這種花經常長在墓地上吧。」
「你怎麼會在這裏?」
(過去)
我們和學生們住的地方離得比較遠,而且,就算被哪個老師看到,也沒有關係。我們兩個人都是單身,沒什麼見不得人的。返校日前一天,她在我的公寓留宿,第二天一早,我們若無其事地來到學校,還像普通同事那樣相處。這種感覺很刺|激也很快樂。
當「肅清」兩個字一出口,她就慌忙捂住了嘴,同時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今天是返校的日子。校長講話之後,大家各自回到教室。3A班全體出席。
彼岸花形成的X,不知是不是在嘲笑,死在這個花壇中的稻垣公夫的靈魂。彼岸花在驕陽下積蓄著力量,等待著花朵全部綻放。
突然,我感覺身後有人。覺察到危險的我,猛地轉過身來。
「我……我害怕。」長谷川美玲突然如此對我說。
就連一向喜歡長篇大論的校長,九-九-藏-書也抓住這個機會,說了幾句諸如「天氣熱,希望大家注意身體」;「新學期要努力學習」之類的套話后,就匆匆結束了講話。在返回教學樓的路上,我注意到學生群里有一陣騷動。幾個學生圍著花壇,正在指指點點地叫嚷。
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聲嘟囔著「好可怕」、「這裏以前就是墓地啊」之類的話,四散而去。
高倉千春懷疑地盯著呆站在那裡的我,然後也走到窗口,朝下看了一眼花壇,倒吸了一口涼氣。
啊……
其間有兩個女生暈倒了,被送到了保健室。其中一人就是長谷川美玲。在一群臉龐被曬得黝黑的學生當中,她那蒼白的臉色非常醒目。她的皮膚白得異常,幾乎可以看見血管。而且兩頰深陷,眼睛下方陰影濃重,就像身患重病一樣。
回憶起來:其實從那一刻起,我生命的軌跡,就已微妙地偏離了正常的方向。
「好了好了,快回教室吧。」我招呼著學生們。
時隔一個署假,八月二十一日,全校師生返校。盂蘭盆會已經過去了,暑熱卻完全沒有消退的跡象。那天從早晨開始,日照就特彆強烈。山區地帶濕度較低,紫外線卻比平原地區厲害。九點鐘之前,全體師生在操場集合,校長在主席台上,一邊講話,一邊用手帕擦著禿頭上的汗水。https://read.99csw.com
我的腦海中有一個念頭,就像一隻關在瓶子里的牛虻,一直在嗡嗡叫著,提醒它的存在。
「我覺得自己活不成了。」說完她就撲到我身上。
那是英文字母X,或者是個X的符號。X到底指什麼呢?
「我剛才一直在保健室休息。」
我想督促他們快點回教室,於是走到他們身後,看了一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時候,勤雜工竹澤先生,正好經過,我問他花的事。他說:「老師,這個我也不知道。到去年為止,這裏從來沒有開過這種花。而且,我也不記得這裏種過非洲菊。是學生們隨便亂種的吧。這花看著真讓人不舒服,要不要拔掉呀?」
她回過神來,雙手護在胸前,離開了我。我驚慌失措地發現,自己的手上,還殘留著她那乳|房的柔嫩觸感。
(工作日誌摘要)——八月二十一日
彼岸花,別名曼珠沙華,常生長於墓地或河邊。本應從青色的球根中九-九-藏-書抽出的花莖,卻從旁邊的地面生長出來,花莖頂端的花朵樣貌詭異。對了,朱頂紅也是這樣的植物。此時花壇里雖然只開了一朵,但很明顯,周圍種的也全是彼岸花。
雖然放了暑假,但是,我還要給備考的三年級學生補習,因此還去了學校幾次。不過只有上午有課,感覺輕鬆多了。
我想推開她,但她緊緊抱住我不放,我怎麼都掙脫不了。她的身體竟然很有肉感,不知道纖瘦的她,哪裡來的這些贅肉。在拉扯中,我的手碰到了她的胸部,拇指碰到了她沒有內衣遮蓋的乳|房,還有堅硬的乳|頭。
我心不在焉地,給學生們講完新學期的注意事項,就讓他們回家了。然後,在只剩下我一個人的教室里,我拚命抑制著,從窗戶向下看的慾望。如果我看了,就正合了種花人的意思。可以的話,我希望自己不去看。
「喂,那個是長谷川美玲吧?……她怎麼了?好像在哭。」
「嗯,基本已經好了。但是……」
我帶著一種奇異的感覺,回到了二樓的3A班教室,學生們已經坐在座位上等我了。只有長谷川美玲的位置是空的,她好像還在保健室里休息。
不可思議,是誰在什麼時候,把這種花種在這裏的?之前這裏明明盛開著非洲菊,現在卻連一九-九-藏-書棵都沒有了。
她抬起頭,大眼睛里盈滿淚水。白上衣下面的嬌小胸部,隨著抽泣聲激烈地上下起伏。這個十五歲的少女,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令人心動的性感氣息。
不會吧,不會吧……
佐藤源治在鷲尾頭上推了一下,說:「笨蛋,這不是彼岸花嗎!」
「不是這件事。我……肅清……」
她轉身跑出教室的前門。巧合的是,她剛一跑出去,音樂教師高倉千春就進來了。
美玲欲言又止,她低下頭,一滴眼淚掉下來,浸濕了白色拖鞋的前端。
竹澤先生的手伸向彼岸花,我連忙阻止道:「不用,不必做到這種地步。」
花壇里有一種奇怪的花開了。
學生們走了以後,我得以看到花壇里,盛開的那朵妖異、鮮紅的花。
「這是什麼呀?真嚇人!……」一個像小學生似的、還沒有變聲的學生尖叫出聲。這是鷲尾力的聲音。
「為什麼這麼消極呢?……你的成績大有進步,照這樣下去,你就能考上理想的高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