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難忘密室 第三章

難忘密室

第三章

「死亡的時間呢?」
現在的時間是七點剛過。
倉澤法醫說著,像轉動皮球一樣,骨碌碌地轉動著辻井康夫被剁下來的腦袋瓜子,向警部展示受傷的後腦勺。
「嘁,搞什麼嘛。為什麼儘是這種無聊的小案子。」
「兇手是先殺了人,然後才分割屍體的嗎?」
據說第二部的原稿,是在辻井康夫失蹤之後,馬上就被寄到了負責該小說發行的《小說SF》的編幻部。而出版社的計劃是,一旦辻井旅行歸來,馬上趁勢發表第二部內容。
然後到了下午,前往白岡山遊玩的一名三歲兒童,在遊樂場與附近牧場的交界地,不慎觸碰到通了電的鐵柵欄,引發觸電事故。所幸的是,該名兒童只被電流擊倒,並未出現重大傷勢,事後警方嚴厲警告牧場的所有者,令其暫時切斷電流,等待整改措施出台。至此,事件才總算暫時告一段落。
「這不就是所謂的密室嗎?」
他們打開房門,戰戰兢兢地往裡一看,卻發現研究室里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
不過,也不能總這麼沮喪下去。他打算喝一口茶,振作一下精神,便用飲水機的熱水泡好茶葉,淺淺地喝了一口。
「我明白了,具體事情稍後再來詢問。」
可是,兩天之後,好不容易等到了約定的日子,黑星警部卻把辻井康夫的事情,完全拋在了腦後。因為那天從一大早開始,就不斷發生各種瑣碎事件,讓他根本沒有時間,考慮小說的故事情節。
警車載著興奮地大叫著「密室」、「密室」的黑星警部,以及與之形成鮮明對照的、無精打採的竹內刑警,一路奔赴現場。
「應該就是那段時間。」
「話說,那個現場到底在哪兒啊?」總算恢復正常的黑星警部,突然向竹內刑警詢問道。
「沒錯,沒錯,這就是名副其實的《猶大之窗》!」https://read.99csw.com
黑星警部向站在書房門前的警官使了個眼色,讓他展示書房內部的樣子。警官打開房門,內部的光線馬上透到昏暗的接待室中。
首先是當天上午,有人往白岡山遊樂園中的動物園飼料里,混入了某種物質,毒死了「小朋友廣場」里的三隻雞和一頭豬。經過調查,被混入飼料中的是劇毒農藥,事件其實是附近的中學生製造的惡作劇。
「嗚哇,怎麼會這樣?」
這不,《小說SF》剛剛把第二部的內容,刊登在雜誌上發表了。另外,編輯在後記裏面還透露,第三部解決篇,預計在今年秋天問世。
「《密室富豪警部》的解決篇到底該怎麼辦啊?」
黑星警部透過玻璃,凝視著暮色已深的窗外。黑暗中隱約能看到一點光亮,那應該是對面牧場主家中的燈光吧。
「裏面怎麼不點燈?」黑星警部一邊從警車上下來,一邊高聲詢問道。
就在兩位警官對話的時候,警車已經到達了辻井康夫住的小木屋前。此前已經有三輛警車停放在這裏,車頂的警燈發出強烈的光線,照得玄關一片光明。
忙碌了許久,處理的都是大都市近郊農村常有的、帶有「白岡特色」的小案子和小事故。
「偷走了?……」
首級旁邊有一堆隆起的東西,被一條髒兮兮的茶色毛巾覆蓋著。倉澤一把掀開毛巾,紅裡帶黑的頸部斷面,一下子跳進了黑星警部的視野之中。
黑星警部傷透了腦筋。難得故事開始精彩起來,辻井卻突然死了,這讓讀者怎麼辦啊。本大爺……嗚嗚!……
「啊,是!……」竹內刑警慌忙沖黑星警部敬了一個禮,轉身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唔,原來只剩下腦袋了啊。他的身體呢?」
淚水從黑星警部的眼中滑落:「竹內先生,你真是太棒了。」黑星警部激動地說著。
「嗚嗚嗚!……」黑星警部不斷發出怪聲。
黑星警部痛苦地扭動著,把嘴裏的茶水「噗」地噴了出去。對此,就連遲鈍的竹內刑警,也頓時嚇了一跳。他見警部背對自己,肩read•99csw•com膀抖個不停,知道馬上就要被罵個狗血淋頭了。
其中一人立刻按下了門口附近的電燈開關,驚悚的場景馬上映入眼帘。面對眼前的一派慘狀,三人幾乎忍不住要嘔吐出來。
為此,橫濱警部斷言道:「這個房間里除了窗戶和房門,一定還有『第三扇窗戶』的存在。」
看來,辻井康夫確實完成了充電,準備再次登上推理小說創作的舞台了。黑星警部自然也十分期待,他在解決篇中的表現,作為一個狂熱的推理小說迷,黑星本人無疑迫切希望,辻井康夫儘早現身,完成後續故事的創作。
「嗯,這個真是不錯喲!……」
「沒錯。被害人的直接死因,應該是頭部遭到鈍器毆打吧。」
「不好了,超級完美的密室事件發生了!……」
沉默支配了整個書房。戶外傳來的警笛聲,讓這種靜寂感愈發深沉。
黑星警部重新轉過身去,面向竹內刑警。他把手搭在縮著脖子、緊閉雙目的竹內的肩膀上。竹內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看到警部憋得通紅的大臉近在眼前。
「啊啊啊,這下我完蛋了!……」竹內刑警如此想著,卻意外地聽到了黑星警部充滿暖意的話語。
……(中略〉……
橫濱警部一口氣拉開窗帘。從六樓俯瞰到的小鎮,已經籠罩在了蒙蒙夜色中,披上了黑色的面紗,只能看到星星點點的萬家燈火。
把倉澤法醫留在書房繼續工作,黑星警部回到了目擊證人所在的接待室。竹內刑警此時正靠在牆上,面色蒼白。他似乎頭一次經歷這樣的案件,自然無法掩飾心中的動搖。
自己的使命,難道不是漂亮地解決各種不可能犯罪,讓世間為我驚嘆嗎?
混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橫濱警部再次陷入了沉思。
「大概是兩、三個小時前。」
「那該怎麼辦啊?」
黑星警部面對著理想和現實的鴻溝,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辻……辻、辻井……」黑星警部吐出了舌頭。
黑星警部走進兇案現場,首先看到一個年過半百的男人,正藉著鑒定科員手中的強光燈,蹲在沙發床前工作著。那人便是倉澤read.99csw.com法醫。男人聽到背後傳來聲音,轉身看到黑星警部的身影,像是緩解了緊張情緒,露出白色的牙齒,微笑起來。
只是,罪犯並未因此而滿足。他還十分細心地,在教授的眉心上,插上了另外一個兇器。那是一支來路不明、模樣古怪的殘舊箭矢。箭的尾羽被鮮血染得通紅。
黑星警部馬上開始,向發現屍體的三個人,詢問案件發現的詳情。
室內到處都看不到教授的身體。那個首級,像是在斷頭台上,生生被切斷的,斷面整齊而乾淨。一眼便能看出,教授的死因是頭部被切斷。
「媽呀,燙死了!……燙死了!……畜生!……」
「自從兩年前的失蹤事件以後,這裏的電力就被切斷了。不僅如此,連電話線路、燃氣和自來水都斷了。」
黑星警部一聽說這話,當即驚得跳了起來,腦袋狠狠地撞上警車頂部。本應疼痛難忍,但他卻沒有時間去感受。
「竹內警官,真是太謝謝你了!……」黑星警部緊緊地握住竹內刑警的手。
二人打開玄關的大門,走進右側的房間。這裏似乎是接待室。
「死者的情況怎麼樣?」
案發現場雖然沒有上鎖,但唯一的入口,一直被三名研究員看守著。至於窗戶,則從內部上了鎖。但看這個血濺四野的現場,也知道這是貨真價實的殺人事件。那支箭亳無疑問,是用長弓從極近距離射出去的。
男人自稱是《小說SF》的編輯谷山。隨後,谷山又介紹了同樣在場的《推理月刊》的編輯佐川,以及幻影社的中尾。
「什麼該怎麼辦?」
就在這個時候,竹內刑警突然「砰」地推開搜查一課的大門,急匆匆跑到黑星警部身邊,對準他的耳朵大吼起來。
接到異常事件的報案,久喜警察署的橫濱大助警部馬上趕往現場,但面對這匪夷所思的光景,他抓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黑星警部居然毫無羞恥之心地,用了「本人最拿手」這個說法。但竹內刑警聞言,依舊未能從獃滯中回過神來,這回真的是被罵個了狗血淋頭。
「那麼,請把你們發現事件的經過,向我描述一下吧。」
九九藏書取出隨身攜帶的記事本,用紅色的圓珠筆,在五月十五日上面,畫了個圓圈。
木屋內部並未點燈。偶爾會有類似手電筒的光圈,投射到窗帘上,映出裏面黑色的人影。投射在窗帘上的黑影,詭異地左右搖晃著,猶如幽靈一般。
「辻井康夫當初在留言條上也寫了,說到兩年後,剛好就是後天吧?」
「是作家辻井康夫家裡。」
「你……你說什麼?」
雖然工作輕鬆,黑星警部卻不太髙興。因為他回到警察署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六點鐘了,而且,他那雙擦得鋥亮的新皮鞋,在動物園的籠子里、牧場的草地上,蹭滿了泥土和糞便。
「你們幾位就是目擊證人嗎?」
「沒錯,被殺害的就是辻井先生本人。」
「笨蛋,你磨磨蹭蹭的幹什麼呢。趕緊帶我到密室案發現場去!……」
「應該是用剔骨刀切的。兇手應該不太習慣切割人體,所以,斷面處才會參差不齊。他使用的刀具就在這裏,扔在沙發床底下的波士頓旅行包里。」
現場的狀況無比慘烈。辻井康夫的首級,就這麼被扔在沙發床上,表情扭曲而恐怖,一動不動地盯著天花板。首級上還有一道血跡,從額頭一直流向鼻孔。
「那麼,應該就是下午四點到五點之間。」
咕嘟。警部不小心吞下一大口熱茶,燙得幾乎要跳起來。
……突然之間,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傳來了野獸的低吼聲。不,那不是野獸的聲音。仔細一聽,更像是受驚的馬匹發出的嘶鳴。並且,那裡馬上又響起了一個男人的悲鳴。
三個研究員不禁面面相覷,片刻之後,齊齊奔向發出聲響的研究室。自從立川教授神秘失蹤之後,研究室的門就從來沒有上過鎖。自那以來,已經過了兩年之久。
「啊,我做什麼了嗎?」
「呀,原來是小黑星啊!……」
(節選自辻井康夫著《密室富豪警部II》)
「嗚哇!……」從黑星警部身後探出頭來,窺視現場的竹內刑警,此時似乎忍不住噁心,捂著嘴跑到屋外去了。
黑星警部將目光,移向沾滿血漬的菜刀和九_九_藏_書髒兮兮的旅行包,包里還塞滿了透明的塑料布。
「身體在這邊。」
「那個,我只是……」竹內刑警不明就裡地,看著黑星警部那奇怪的舉動。
問題在於,死者的身體,究竟到哪兒去了呢?殺人現場確實是這個房間,因為,目擊證人都聽到了,死者被砍下腦袋之前,發出的悲鳴聲。可是,從三人聽到聲音,直至發現屍體的這一小段時間里,教授的身體能被搬到哪裡去呢?
兩年前遇到的那個謎一般的案件,又在他的腦中閃過。在落了一層灰的研究室地板上,散亂地堆放著一堆潮濕的泥土,在泥土的正中央,則躺著憔悴得、快要叫人認不出來的立川教授——不,應該說,那裡只有他浸滿血污的首級。
「你說,我該怎麼辦啊?」黑星警部一把抓住竹內正浩的領口。
「警部!……不……不能呼吸了。就算您問我,我也不知道啊。不過,據說稿子已經寫好了,但不知代被誰偷走了。」
黑星警部合上手中的《密室富豪警部II》,靜靜地吐出一串煙圈。煙霧在警部凌亂的卧室中,晃晃悠悠地飄蕩了一會兒,不久之後,又消失在夕陽西下的天空中。
「來,快一點,帶我到本人最拿手的密室事件的案發現場去吧。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管理人呢?」
此時正有三個人坐在沙發上,神情緊張地把頭湊在一起,小聲交談著,見到黑星警部等人進入室內,他們馬上停止談話,不安地抬起頭。
「好像有個大媽,每個月會來打掃一次。下一次打掃的日子,應該就是明天吧。」
黑星警部終於放開了手,竹內刑警長出一口氣道:「據說,本來辻井已經與責任編輯約好要交稿的。」
小說進入新的情節發展,一下子變得有趣了許多。遺憾的是,故事的結局尚未發表出來。
「致命一擊,應該造成了死者顱骨凹陷。不過,在完成司法解剖之前,我還不能妄下定論。」
一個貌似最年長的、四十多歲的男人站起身來,回答警部的提問:「沒錯,我們就是現場的第一發現人。」
「哦哦,到底是誰,竟做出如此……」
「太過分了,你來看看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