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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面舞會·前夜 第五章

假面舞會·前夜

第五章

稻垣睜開雙眼。
「去大阪出差。不過,多半不會有什麼收穫的。這可以說是去確認沒有收穫的一趟出差。」
「為什麼?」
「你們真以為是我殺了岡島教授?」
「那當然。是有夫之婦啊。」南原彎起嘴角。
「說什麼?」
還有一個疑問沒有打消:為什麼兇手要推遲屍體的發現時間?
稻垣的嘴角納悶地彎了起來。
稻垣重新打量著新田。
「請你們替我想一想。被周圍的人用奇奇怪怪的目光看待著,我連工作都不能好好做了。結果,學校方面命令我暫時在家休養。這是侵犯人權。」
對被害人岡島孝雄的車子也進行了徹底的科學調查。可是,不但沒有發現南原的指紋,連車內檢測出的DNA也和南原的不一致。
穗積理沙用拇指和食指撐著下巴,胳膊肘架在另一隻胳膊上,擺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樣子。
「反覆被叫出來,反覆被詢問同樣的問題。概括地說,我在問的是,你們要懷疑我到什麼時候?」
「是!」新田鉚足勁兒應了一聲。
「怎麼?」稻垣不悅地皺眉道,「有衝突?」
「因為,他就算頂著殺人嫌疑,也要隱瞞對方的事情呀。這隻能認為是偷情了嘛。」
稻垣點點頭,「嗯」了一聲,又把視線轉向新田,徵詢他的看法。
「我也這麼想,不過,南原會不會沒有說謊呀?」
新田回頭道了聲「辛苦」。
「他說,賓館里住的學會相關人員太多,萬一被看見就麻煩了。」
新田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就算被大學開除,他這一輩子也完不了。」
「不,不是的。」新田搖搖頭,「在我們詢問他之前,南原本人一直以為岡島教授是在十月四日被殺的。」
新田無法反駁稻垣的話。只能回答「正是」。
新田搖頭道:「絕對不可能。」
「照你這麼說,南原豈不就是兇手?」
「畢竟是外遇啊,我行動很小心,不讓別人看見我長什麼樣。不可能找到目擊者的。」
您覺得怎麼樣?新田總結道。
在大阪府警的協助下,已經將新大阪站內的書店全都確認了一遍。在九-九-藏-書南原說的那天,的確賣出了一本叫《月刊金屬工業》的雜誌。雖然店員已經不記得顧客的長相了,但記錄卻留了下來。
「如果你是兇手,總有一天會給你看證據的。如果你不是,就請協助我們的調查。我們會根據你的態度,決定明天還要不要請你來這兒。」
「她就值得你這麼為她隱瞞嗎?」
「你想想看,他背負的可是殺人嫌疑啊?不在場證明與外遇曝光相比,哪個重要?何況南原是單身,如果只是為了保護對方的家庭,我覺得他不會堅持這麼久。」
新田和本宮並排站在稻垣跟前。穗積理沙坐在稍遠的地方,時不時向他們投來擔憂的視線。
但新田和本宮都沒有馬上回答系長的問話。
「這算不上什麼大的成果。還不知道他是不是真住在那裡呢。即便是真的,也不過是從旁證實了實行犯另有他人而已。我不明白的是,南原十月三日晚上在那座賓館里做了什麼。為什麼要避人耳目,為什麼要消除自己住過的痕迹?要不是這樣,他在這次的事件中就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了。但他卻連賓館名都不願說出來。為什麼?」新田大幅度地翹起椅子,仰望著天花板。
「可如果要幽會,把那個有夫之婦約到京都來不是更好嗎?」
「也是。」稻垣輕輕點頭,「還有嗎?」
稻垣伸出下唇,盯著部下看了一會兒,又掃了一眼本宮:「你怎麼看?」
「賓館方面也許有人見到過你。只要找到那個人,就能證明刺死岡島先生的不是你。這對你來說也不是壞事。」
她帶著南原走了,新田仍然坐在椅子上,注視著虛空,思考著。
「誒?」
「有可能。只是,我們從床鋪情況發現他三日晚上沒有在京都的賓館過夜,但他未免也太粗心了。另外,還有一點讓我很在意。」
「是把十月三日的罪行,偽裝得好像發生在十月四日嗎?」
「這樣就沒辦法取得進展了啊。你究竟要頑固到什麼時候呢?」
「所以說,那個人的身份特別特別重要啊。萬一曝光,南原的一輩子九*九*藏*書就完了的那種。比如學長的太太什麼的。」
「那天晚上,某個餐廳好像在舉辦啤酒節。賓館房間里有宣傳冊。我是四日早上離開房間的,在電梯里遇到了一群中國人。當時應該是九點多吧。那群中國人基本上都是老年人。」
「情況我都知道了。你們怎麼看?」他先朝本宮催促似的揚了揚下巴。
「您已經說明過好幾遍了,南原有非常充分的殺人動機。」新田說,「十月三日晚上,他很可能潛入了研究室,從背後刺死了被害人。他和被害人熟識,不用偷偷繞到被害人身後,只要借口有事,趁被害人不備,就能下手。但我不明白的是,為什麼他要把屍體移動到隔壁房間,還挪動了被害者的車。如果是為了推遲屍體的發現時間,那麼,這麼做對南原有什麼好處?這一點還不清楚。」
「我覺得這想法不賴。」本宮說,「這小子雖然自以為是,沒皮沒臉,不過腦筋還是挺靈光的。」
新田差點沒從椅子上滑下來。「你說這話是認真的嗎?」
但南原不為所動,只是搖頭。
「當然是到你的嫌疑洗清為止。」
新田交叉起雙臂。
「誰知道呢,也許對方就住在大阪啊。因為南原預定第二天去京都,所以先到大阪去和她幽會。」
只不過,晚上七點在新大阪站出現,並不能成為不在場證明。因為火速趕回東京,還來得及作案。
南原緩緩地搖了搖頭。
但南原仍然一言不發,眼睛死死地盯著桌面。
「那麼,你對賓館有什麼印象嗎?」
「我說過好幾遍了,不行。」南原面帶苦澀地搖著頭。
「大阪站旁邊的『大阪柯爾特西亞賓館』。三日晚上,我住在那裡。」
新田點點頭,把這個名字記在手冊上。
「我想問,這種情況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對策?」
新田盤起腿來,靠著椅背。「可以了。」
「我知道你從學校休假了。調查你的動向的搜查員告訴我的。但我們只是按照規定進行調查而已,算不上侵犯人權。如果你有什麼不滿,可以和律師談。」
「什麼?」
九九藏書「不去問問怎麼知道?」
南原充滿敵意地瞪著新田。「這話應該由我來說。」
新田坐直身子,向她看過去。「什麼意思?」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那我給你個任務。」
「謝謝。如果能證明這一點就更好了。和你在一起的那位是誰,能告訴我嗎?」
「這個也算不上衝突,但南原居然沒有準備對策,真讓人想不到。」
「就算你很小心,不讓人看見你的臉,但你對賓館就沒有留下什麼印象嗎?比如大廳里有沒有穿著婚紗的女人走動啦,有沒有Cosplay團體住宿啦。只要你告訴我是哪家賓館,我去確認一下這些情況,說不定也能證明你當時在那裡。」
「是!什麼任務?」穗積理沙幹勁十足地問道。
稻垣點點頭,雙手拍著自己的膝蓋。
「從剛見面的時候開始,南原就對詢問十月三日晚上的不在場證明這一點懷有疑問。這次審訊中也是,他還問我們,為什麼把案發時間定為十月三日。也許這是在他計算之外的。」
「但是,把這作為一種主張卻是很正常的。一開始詢問不在場證明的時候他說了謊,用這個理由也能說得過去。」
「對這件事,他守口如瓶。很可能是在隱瞞與案情相關的一些事。至少不能輕易相信他說的和人|妻幽會的理由。」
終於,南原的嘴唇動了。「是……柯爾特西亞。」
「這種情況?」
「唔,這又能說得通了。」
系長稻垣聽完新田等人的彙報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抱起雙臂,閉上了眼睛。他頭髮理得很短,一張大臉,眼角稍微有些下垂,因此看上去比較溫厚,但偶爾出現的銳利目光卻並非等閑。
「沒用的。何況,要是在調查的過程中暴露了她的身份,可就麻煩了。」
「算不上衝突,只是有幾點疑問……」本宮對新田使了個眼色,讓他來解釋。
身後的門打開了,穗積理沙說:「參考人南原已經離開,接下來就交給跟蹤組了。」
「是不是在南原的計劃中,已經把案發時間鎖定在第二天,也就是十月四日了呢?所以,他在四九九藏書日的不在場證明十分完備。那一天,他在京都和幾個人見了面。」
「說了也沒有意義吧?我不能證明我在那家賓館里。登記入住的也不是我。」南原的語氣很隨便。連日來的審問已經讓他疲憊不堪。
「對於說不出三日晚上的不在場證明這件事,南原給出的解釋是『偶然』?」
另一方面,關於南原十月三日的不在場證明,他本人仍然不願詳細說明,只說是在大阪和有夫之婦幽會。
「新田先生終於搞定了呀。」穗積理沙快活地說。
在旁邊做記錄的穗積理沙應了一聲,精神百倍地站了起來。
「至少把賓館名字告訴我們吧?」新田說。今天,他又在審訊室和南原相對而坐。
就算南原和案件有關,實施犯罪的也另有其人——這樣考慮應該是合理的。
「你滿意了?今天就讓我回去吧。」南原瞪著他,說,「可以么?」
「不是讓他把賓館的名字說出來了嘛。『大阪柯爾特西亞賓館』。」
剛走進審訊室的時候,南原還很慌張,這段日子以來雖然憔悴了不少,卻似乎日漸鎮定下來。肯定是通過連日來的詢問,發覺雖然自己沒有不在場證明,警方卻也沒有證據逮捕自己。南原很有自信,認為警方是找不出證據的。恐怕殺害岡島的的確不是他吧,實行犯另有其人。
南原用雙手敲著桌面。
「關於這一點,南原說了什麼沒有?」
「我也不認為南原和事件無關。說什麼案發當夜在和人|妻幽會,所以拿不出不在場證明,簡直是在糊弄人。」
稻垣睜大了眼睛。
「當然可以。畢竟現在是任意調查階段。我們也無意侵犯人權——穗積巡查,去送送。」
「他是不是真的去見有夫之婦了呀?」
「愚蠢。如果說我是兇手,那就把證據給我看看啊。」
接下來進行的調查也從旁印證著新田的推理。大批搜查員進行了取證問詢,但案發當夜,沒有人見過南原。另外,對大學周邊安裝的攝像頭拍攝到的畫面進行了整體解析,也依然沒有拍到像是南原的身影。
新田隔著桌子和南原互相瞪視著,沉默read.99csw.com持續了十幾秒鐘。
「我覺得他不是清白無辜的。」本宮說,「是個無限接近於白色的灰色人物。能趁死者獨自一人在研究室的時候下手的,只有知道死者每天晚上都會晚歸的人。研究室其他人都有不在場證明,還是只有南原最可疑。」
「從動機上看,被害者死亡后,南原一定很清楚首先受到懷疑的就是自己。既然如此,是不是要做一些隱蔽工作呢?」
「隱蔽工作萬一做的不好,暴露的時候就沒有借口推脫了。他也許是覺得,不管被懷疑到什麼地步,只要沒有證據就萬事大吉吧。」
「可是,這要看本人的價值觀啊。我們不知道南原自己是怎麼想的。」
新田對南原說,絕不會給那位有夫之婦添麻煩,能不能告知一下她的姓名和聯繫方式。但他仍然頑固地不肯開口。看來是不能指望了。
「整理一下吧。如果南原定之是兇手,這和迄今為止調查到的情況有沒有衝突的地方?」
「搞定什麼?」
結果,由於沒有拘留的證據,今天只能放南原回去了。雖然他沒有不在場證明,卻也不能當作嫌疑人對待。
「也許他並不是實行犯。」新田望著上司,「直接下手的是南原的同夥。按照當初的計劃,罪案本應發生在十月四日。所以,南原把那天的不在場證明準備得格外充分。但不知道出了什麼岔子,罪案在三日發生了。這樣設想的話,南原難以理解的言行就講得通了。」
「調查是從懷疑所有人開始的。然後採用排除法。先消掉有不在場證明的人,再消掉沒有理由作案的人。認認真真地做完上述所有工作之後,被害者周圍就只剩下了你的名字。就是這麼回事。」
「在下次搜查會議上把剛才的推論再講一遍吧。我去向管理官報告。」
但如果一切都像新田推理的那樣,為什麼實行犯要在十月三日作案?是不是發生了突發事件,只能這麼做?那麼,為什麼沒有通知南原呢?南原明顯不知道案件發生在十月三日。
新田把雙手環抱在腦後。
「胡說,在即將發動殺人計劃的時候去偷情?有這種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