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叄 機場段子 藍天逸事

叄 機場段子

藍天逸事

靠,有這麼橫的子弟兵么?——這是我現在敢說,當時看著寒光閃閃的刺刀,哪兒有半句話敢犟嘴啊,光剩下點頭了。
一通亂照,冷不丁就看見一架飛機沿著跑道滑行而來,幾十噸的大鐵鳥騰空而起,震耳欲聾。我不是沒見過嘛,一興奮就迎著跑過去了,一直跑到跑道盡頭——那是真壯觀,有好多朋友可能一輩子也沒見過那麼大號的玩意兒從腦瓜頂上飛過去。太近了,從下往上,飛機起落架上的部件都看得一清二楚。那個感覺只有一個詞——遮天蔽日!
題外話。想起來機場德方僱員的一件趣事。都說德國人嚴謹,道德水平高,其實,是人都難免有私心。漢莎航空公司對它的僱員很好,來中國工作和回德國,搬家都是免費,此外還額外允許老德們回國的時候免費帶一件規定高度一米以內、直徑50公分以內的中國紀念品,重量不限。開始,老外們帶什麼的都有,甚至有比較「變態」的,專門打一個鋁合金垃圾桶帶回去。等到我去機場的時候,這禮物已經很統一了。德國人臨走,都跑到工美,可著尺寸訂一樣東西作禮物,什麼呢?您都想不到。
原來,這一天豬們吃了泔水以後,有一頭不知怎的忽然發了雅興,決定到跑道這邊來看看飛機——也挺老遠呢。於是此豬穿過一人高的蒿草,一直往跑道方向而來,因為草很高,警衛人員居然沒有發現。
根據這第一個疑點,排除了發動機故障和爆炸,順藤摸瓜,找到了事故的真正原因——檢修的時候安裝技|師把固定發動機的螺栓上反了,造成懸吊發動機的螺栓受力不平衡,飛行到事故現場時,螺栓過載出現裂紋,接著斷裂,發動機墜落。
可是,就是這麼簡單的活兒,我們就愣能給「整」出點兒事兒來,還真不是小事兒……
我怎麼知道警衛可以開槍啊!好懸。
我們隊長說了不少好話,意思是我剛來,走錯方向了,不是故意的,總的意思是讓人家別難為我。最後總算把我領回來了。我們這隊長腦子好使,對人也不錯,看我一糊塗糨子,也沒賣關子,直接把薩一通好訓。告訴我:「昨天給你們講過安全條例了啊!飛機起飛降落的時候,絕對不許上跑道!你上跑道警衛可以直接開槍不用請示的!」
局長大人把地面砸出了一個5米多長、0.7米深的大坑,可以算是「入地」了。
還好是同型機,如果換上747的輪子,左右高度差得多了,飛機一滑跑就要翻車。不過,這隻是設想,實際上不可能。因為不同型號的飛機,沒有兼容性,輪轂上不去,就會發現問題。
賣給誰呢?!
家不敢回了。弄出來的時候千難萬險,要送回去也重重關卡,悄悄送回去顯然不現實。
這是發夢了,如果是空中,怎麼會有一頭豬迎面飛來呢?
沉寂了有一分鐘,班長到底是條漢子(反正最後也要查清楚,還是主動點兒吧),把牙一咬說:「是我們12組換的,不過輪子可是倉庫發的……」
早幹什麼去了?一百多條人命啊。
理由呢?
遺憾啊,如果再堅持最後5分鐘,這次旅程就不必以悲劇收尾了。
當然,現在北京機場接國外的噴漆活兒已經駕輕就熟了。
這類事情多了,就挑一些說了不犯法的說說罷。薩說的這幾起事故,都是真事兒,查查當時報紙就知道我說的是哪次了。
這時候抓我的那解放軍同志看看我胸前的牌子,緊繃的臉緩下來了,說:「你找死啊!」
一次,大韓送飛機來噴漆,那是北京機場合資以後第一次接外活啊。完了工往回飛,我們正幹活呢,就聽見有人怪聲叫好。回頭一看,那飛機一邊往起拉,漆皮就跟天女散花似的「噼哩啪啦」往下掉,等飛機飛起來,跑道上跟下雨似的,還是五彩繽紛的。
問題是他到家才發現一個重要問題。
剛到機場工作的時候,過了幾天能上停機坪了,興奮啊。別人怎麼表現的我不知道,我自己是第二天就帶著照相機滿停機坪轉悠。大夥可能不了解,維修基地規矩大,進門要牌,上停機坪又要單獨的一個通行證,進四機位機庫又是一個……還都不一般大,所以責任比較大的老總們,胸前掛的都跟小孩拍三角的煙盒似的一大疊。能上停機坪會讓你有一種榮譽感。
敢情此人是飛機部一位普通工人,沒別的毛病,就是愛貪小便宜。偶然一天,聽人說飛機探傷用的藍油價值連城,這東西一克值100元人民幣——那時候薩一個月的工資才450。這兄弟眼紅。看到沒人看守,居然被他巧妙地弄出去一桶,足有5公斤,也不知道層層卡子怎麼混出去的。
下來了就要找原因啊。
後來一位胡某某,有經驗的分析人員,發現了問題,那就是長機的駕駛桿的三個連接螺絲都斷了,從斷口看,明顯不是摔的。一模擬,是愣讓飛行員掰斷的。以這個為線索,找出了毛病。原來在起飛前做維護的時候,飛機傳動系統里掉進去了一個螺絲,剛好卡死了操縱尾翼的連桿。這樣,無論你使多大的勁兒拉杆,飛機也不能往上升了,因為尾翼鎖死了,尾翼不動,飛機就沒法兒俯仰。
天正麻麻亮,小童回了一下頭,冒出一句「夢」話來:「這飛機翅膀怎麼有點兒耷拉?」
有,隊長說,武鬥年代有過抱著炸藥包沖飛機跑道的事兒,被哨兵當場擊斃。
這個話題未免沉重,說點兒輕鬆的吧。
老呂開始不想理我,看我不依不饒的,橫了我一眼,冒出一句來:「尾翼都沒配平,飛什麼飛?掉頭就走了。」
一切都因為一個螺絲。美軍據說也有類似的悲劇,因為扣子掉進操縱系統出事,結果是現在美軍飛行員服裝全用尼龍搭扣,一個扣子也沒有。老職工用這事兒告訴我們日常維護也不能掉以輕心。現在,我還時時想起那位拚命拉杆的絕望的飛行員,對這個故事可謂印象深刻。
還沒等我體會一下興奮呢,一把讓人揪著脖領子就給抄回來了,回頭一看嚇一大跳,兩位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威武之師。一位拉了https://read.99csw.com我就往回拖,一位手提著衝鋒槍,槍尖上的刺刀直點我的胸前。不好意思,當時兄弟只覺得丹田一熱。
大家經常看災難片,飛機輪子放不下來啦,或者沒油啦,或者飛行員突然病啦,等等等等,無一例外的是地面塔台鎮定指揮,專家目光炯炯幫機組想方設法。其實有的時候滿不是那麼回事。
享受了如此待遇,大伙兒便有些忐忑。再進屋一看來人,腦袋頓時就大一號兒——是總局的黑老六,事故調查組的!我看看班長,他的臉色鐵灰,看來也沒經過這樣的場面。昨天的機組人都來了,誰也不說話,面面相覷,還有一個滿臉抽筋兒的調度。我猛然想起來小童那句話,難道是……
有次新聞里看到國航一架飛機的部件掉進大連某學校的走廊,引發軒然大|波,其實,從飛機上掉個什麼玩意兒並不是太新鮮的事情,薩在機場的時候,就聽過看過好幾回呢。

2.飛機耷拉翅膀

機場這地方人淳樸,連罪犯都缺少算計。
737-300?啊?你的漏子捅大了!告訴你吧,換了四個737-300的,還有兩個,你換的什麼?啊?737-200的!直徑差著10公分!那麼大的輪子你都能換錯?!
這個,據說後來民航糾正了說法,當初拿發動機說事也自有那麼說事的道理,要不我也不敢寫。
可是到了下午……

1.入門教育和打掃廁所

一片寂靜。天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們的腦子都在迅速地轉動。昨天太亂了,調度替大伙兒划的勾,應該是今天我們去補手續的,現在承認了,會是個什麼責任?是著地的時候爆了輪子?還是輪轂沒上緊?要是摔了飛機……我們換換眼色,都覺得脖子後頭冒冷氣。
把這些寫出來,塵封的回憶,依然如同醇酒,愈久,愈甘,題目,就叫做藍天逸事吧。
「入地」之外,還有升天的。

引子

我看班長腰桿兒一挺,好像要休克。737-200和737-300的輪子雖然不一樣,但是都放在一個庫里。我們當時暈暈乎乎的,誰想到這麼大的傢伙還能推錯?!
還不只如此,沒幾天他回家就發現家裡養的貓死了。這才想起來,這藍油劇毒啊!蒸氣都能殺人!
這玩意兒只有修飛機的才用得著,還不是哪個企業都能用。中國當時用到藍油的,只有民航北京基地和民航廣州基地兩家——難道他把這玩意兒再賣給民航?!要賣給外國公司他要先出國,不說護照簽證,這玩意兒帶著能上飛機恐怕就是一奇迹。
飛機換輪子,您不要以為跟汽車換個備胎似的,飛機上什麼玩意兒都大。剛到機場那天,迎頭看見一輛敞車拉著個半圓形的大罩子過來,看著有點兒像放大了無數倍的衛星鍋,看得直暈。人家告訴我們,那是747的鼻子蓋,還告訴我們,747的尾翼,遠看不起眼,實際呢,七層樓高!不用榫,沒有連接件,硬是用47個大螺栓固定在機身上……帝國主義真敢想!幹了30年民航的王股長如是說。這737的輪子,平時壓在機翼下面誰也不會注意,實際上比我還高半截,要用平車拉著走。弟兄們匆匆找調度要籤條,從庫房領了就幹活。我沒有這方面的專門訓練,只能幫著撐輪轂。天兒真冷,我記得手套破了個洞,從那個洞風就好像把手掌都穿透了似的。還好,弟兄們不含糊,三下五除二,一口氣兒把該換的六個輪子全換了,這時候,下一架飛機又落上了跑道。
反正局長大人臨終肯定是「風光」了一把——他應該是抱著起落架起飛的,那飛機一起,上下不著地,幾百公里的「終極時速」,絕對是風馳電掣的刺|激啊!——塞納和舒馬赫都沒有體驗過吧。
但是今天叫豬回來的時候少了一頭,他琢磨一定是機場里的人給偷了,因此上門吵架。
該機出事時推力不足,迅速掉高度,進入一條谷地。谷地盡頭的盆地,正是一個人煙稠密的大城市。調查組的推測就是,當看到墜毀已經無可避免的時候,機組冷靜選擇了進入山區,這樣,他們必死無疑——也包括飛機上的一百多名乘客——但是,這可以避免飛機落入城市。要知道蘇聯伊爾庫茨克也發生過一次類似事故,飛機撞進居民區,死亡兩千人……
六爺站起身來,咳嗽一聲開始講話,前邊都是什麼「質量安全年」之類的廢話,還帶著點兒「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味道,末了說:「昨天××航班的輪子是誰換的?」
第二天,當然大伙兒休息。
噴漆車間的德方主任當時就抱著腦袋坐地下,誰拉也不起來了。
想想這種空管簡直是二百五,而我們還得坐飛機……好在這是改革開放初期的事情了,現在,當然不一樣。
他本來只說看見自己的豬跑進機場了,等一看三四個事故調查組的「黑老包」加上一隊警察都奔自己而來,不用審,那兄弟嚇得連小時候偷白薯都招了。
看熱鬧的豬被嚇壞了,從草叢中奔出逃跑,恰好和飛機跑順了道。飛機的噴氣式發動機進氣口需要大量吸氣,可憐的豬頓時被吸了進去。此處有一個含糊不清的情節——普惠公司說這種事發生的概率極小,除非那頭豬一蹦三尺高,否則發動機吸力雖大,畢竟離地面一米多呢,怎麼能吸進去一頭豬呢?!
這邏輯課肯定不及格的兄弟左思右想,最後決定投案自首。
飛機耷拉翅膀?想什麼呢?飛機又不是鴨子。
飛機飛在天上,撞什麼它也不該撞上豬啊?
其實還沒下來,地勤已經基本判斷出來了——肯定是撞鳥啦,雖然驅鳥的手段用了不少,可這兒的條件實在太差,還是出事兒啦。

3.和黑匣子打交道的人

新來的,不管你幹什麼工作,先下大隊去鍛煉三個月,說是「培養感情」,確切地說,就是做地勤勤務,專業上叫「外場」。您80年代或者90年代初坐過飛機沒有?那時候飛機https://read.99csw.com一落地,就能看到一幫穿大破棉襖、戴豬八戒式棉帽子的弟兄們圍上去,等乘客下了飛機,就打掃衛生、檢查儀錶、更換輪胎等等。就是這個工作,那種兩邊帶翅、像兩個大耳朵呼扇呼扇的棉帽子是那時候我們的標準打扮,故此地勤兄弟們自嘲說自己是「我見猶憐的豬八戒」。
來保衛處鬧事的是附近一位農民,他的豬不見了——豬不見了你到機場鬧什麼事兒啊?原來,這位農民兄弟本來是喜歡來機場旁邊看飛機,一來二去發現外場有一個泔水窖,每天中午炊事員來倒泔水,平時沒人。這位就動了佔小便宜的念頭,把機場的鐵柵欄掰一個缺口,把自己的一窩小豬放進去偷吃,之後柵欄還複原,到時候他再來,一聲呼哨,豬們就回來,成了習慣。
剩下的事兒就簡單了。發動機裏面的葉片如同刀山劍林,旋轉起來不要說一頭豬,就是一頭大象也休想活命。台灣曾有過一個地勤,被戰鬥機發動機吸進去了,飛行員一經發現,馬上停機,只一秒鐘,這位的腦袋就被削去了半個……那頭豬可能前生犯了什麼要上刀山的幫規,所以這次報應來了,硬生生被發動機切成一塊一塊從後面吹了出去。
那是實習到一個多月的時候,又是值夜班。
這件事兒就算過去了,以後我也再沒玩過這樣的懸。
那才真叫激動得熱淚盈眶啊!
而第二個航向問題,等大家看過航線圖,就都感到無言。
這下子可發了橫財了,一克值100塊,一桶恐怕要50多萬人民幣啊!1992年的50多萬。
大伙兒嚇了一跳——飛機上掉下來人?誰還敢坐啊。
據後來調查是剛合資,質檢和施工程序混亂……
外場這個工作很累,很枯燥,而且是三班倒,沒有多少人願意干。最慘的是夜班,有的時候飛機半夜飛來,就要整夜在機場的磚平房裡頭守著。
問題是有一架雙發噴氣支線客機飛出去又回來了,起飛沒有多久就要求緊急降落,報告左發動機溫度驟然升高,塔台讓它斷開左發,用右發單腿降落。
總隊長親自開著車把我們從宿舍都「請」去了。
有一個調度從保衛處過,聽見裡邊吵鬧,一聽之下就給上邊打電話——那豬腿的事兒有眉目了。
飛機經過兩個多小時的飛翔到達北京上空,放起落架。
班長在後邊給了他一個「勺」兒:「沒睡醒啊?飛機又不是鴨子,還能耷拉翅膀?快乾活去!」
解碼站這地方相當神秘,機場最早用指紋識別身份,就是在小白樓。裏面出來進去的都是一些倍兒斯文的傢伙,從來不|穿工作服,春夏秋冬就是一件皮夾克,反正裏面是恆溫的——四季都是15度,計算機的理想溫度,對人,就有點兒涼快。
說起來,日常維護基本沒什麼技術含量,但是飛行無小事,就是一個螺絲也是責任——我們剛到總隊,就有人給我們講,50年代,咱們從朝鮮下來的兩架戰鬥機在××地失事,就因為一個螺絲。
幸好,有人給送答案來了。
假如所有的肉都被吹出去也就罷了,不幸的是一條豬腿的腿骨被發動機二級轉子卡住了,吹不出去,發動機工作異常,急劇升溫——成豬腿烤箱了。
聽說過早年反對火葬的村民偷偷在機場角落埋人土葬的,但這樣入土為安未免誇張,這件事傳得很懸,吃飯的時候大家都在議論,連外星人都侃出來了。晚飯的時候丁處長來吃飯了,說別亂說了,沒那麼懸,那個人昨天夜裡從飛機上掉下來的。
沒幾天,一個早晨,外場值班的又在機場里發現一具屍體,半埋在跑道盡頭的黃土層里。
第一,豬沒翅膀,自己不會飛上天去;第二,蘇聯有過鷹叼一條大魚扔下來砸掉直升機的事情,但什麼鳥也沒本事叼一頭豬上天啊。
但是飛機上往下掉東西可是見著了。
這個,不是我經歷的,是外地機場來的朋友講的,說陝西某機場新建的時候管理頗為混亂,特別是規劃過大,實際根本用不了,西飛的朋友形容那裡到處長滿了綠油油的蒿草,一米多高,讓人覺得可以打游擊了。
大伙兒都知道飛機上有黑匣子吧?就是航空數據記錄儀,記錄飛行狀況和機艙數據。飛機這東西要命,不出事故便罷,一旦有事故二三百人都難得有一兩個生還,越靠前越少,特別是飛機鼻子上的機組成員,迫降的時候最大的可能就是鏟進地里去。老實說,那種時候中國的飛行員還都是比較過硬的,一般都能夠忘掉自己的性命,全心按照規程操作,爭取挽救乘客。據說有一次的機艙錄音記了這樣一句,就是馬上要迫降了,機長讓機械師到后艙待命。這話好像很平常,實際上內行明白,裏面藏著很多內容。這說明機長知道生還希望很小啦,讓機械師到可能倖存的后艙,希望保留一個知道情況的機組人員;還有就是希望地面人員將來根據這句話能夠判定機械師是執行命令,不是擅離職守。一旦事故發生,對事故原因的分析很大程度上就要靠黑匣子裏面的數據了。當然,通過當時的地空通訊錄音判別,也歸他們管。
可惜,沒人能採訪局長大人當時怎樣陶醉了。
後來才明白這個不是開玩笑的。現在好多地方的哨兵都是擺樣子,掛個槍套就上崗,機場的兵可不是擺設,那是真正荷槍實彈。不但是停機坪的警衛如此,連維修廠大門的警衛都是上刺刀的。這「刺刀」還把我一個宿舍的小童拘留過,因為他開車出廠門的時候猛了些,差點兒把衛兵的命給要了,那又是另外一個故事。
這怎麼跟抓特務似的?
波音737-300,前起落架左側四個,右側兩個。
這樣我就攔住他了:「大哥啊,這可是報紙上的結論!」
進行事故教育的時候黑老六告訴我們,那技|師被抓起來的時候哭得很慘,結婚半年,孩子還在娘肚子里。
這兄弟忽然就覺得自己坐了蠟。守著這50多萬,乾瞪眼就是換不成錢。
當時兩架飛機穿雲下降,整整齊齊地撞到地上,炸出一對兒read.99csw.com大坑來。那個時候飛機像金子一樣,飛行員也像金子一樣,一個雙料的一等事故,連軍委都驚動了。飛機剛用了一年多,駕駛員打過仗,技術過硬,又沒有階級敵人破壞——就是破壞,也沒有兩架一塊兒往下栽的啊。讓人撓頭。
老天,飛機上掉什麼,也別掉這個玩意兒啊。
「別緊張,飛機沒摔。」
這是真事,機場什麼古怪事兒都有,飛機變鴨子算什麼,還有飛機吃肥豬的呢。
這地方,就是中國民航事故處理的心臟部門。
但是恐怕他的好時光也就到此為止。飛機升入高空,起落架艙裏面可沒有空調,在缺氧、高寒的狀態下,可以肯定局長大人在一個極短的時間里就失去了知覺,也許,就此進入了極樂世界。
比這條件還差的機場不也得飛?
百思不得其解。
那條豬腿如何處理不得而知,這座機場的環境問題算是因此而得到了上頭的重視。
老六忽然露齒一笑,說出一句讓人記憶終生的好話來:
有造成損失的事兒嗎?
重慶有一班機失事,剛檢修好的飛機,為了安全雙機組備份,按說不該出事。解碼站分析數據發現兩個疑點:第一,飛機的一個發動機空中脫落,但是從黑匣子的記錄看,這發動機直到脫落前幾秒鐘,都是工作正常,功率穩定,怎麼會掉了呢?第二,飛機的航向奇怪,發動機脫落後本來沿著直線飛行,中間航向變為向右,幾秒鐘后撞山墜毀。
在機場工作的時候,感覺是除了財務,哪個部門都少不了體力活兒。飛機部得扛飛機軲轆,附件部事兒急了你得去跟著搬大管子,一聲令下誰管你是秘書還是計算機工程師呢?那叫軍令如山。
反正局長大人還挺幸運。前幾年有過多次貧困的民工試圖搭飛機起落架艙逃票的事件,除了被機場發現制止的,絕大多數是悲劇收場。因為起落架艙大多非常狹窄,好幾起事件的搭乘人在飛機收起落架的瞬間就被擠死了。而局長大人顯然還很順利地隨著輪子被收回了起落架艙內,證據是這位老兄還用鋼筆在艙壁上寫下了一段詩詞。這段詩詞後來成了證明他不是被劫持上飛機,而是精神病發作的證據。
不是沒試著扔,沒敢,因為基地裡頭有一次藍油漏了幾滴到附近的空地,當時就把那一大片草地都殺成沙灘了。
六爺繞著班長轉了半圈,我們也都站了起來,班長挪動著腳步,保持立正的姿勢面對著老黑。
北京基地老總傅寶鑫被弟兄們敬若神明,廣州的榮大才老總在那邊兄弟眼裡也是一招牌。兩個公司都是修飛機的,都是軍隊出身,難免有些競爭。雙方碰面都不免有些眼睛不往眉毛底下長——往腦門上長!附件部的王股長托返航的班機帶零件從上海回北京,臨上飛機了人家說不行,為什麼?人家說了,榮老闆有一批重要的貨。王股長是空三師砸輪轂出身的,用現在的話說有點兒兵痞勁,二話不說上去就把人家押貨的拽下來了,點著人家鼻子一通數落:你認識我么?榮老闆的人?榮老闆算老幾?我們還是傅老闆的人呢!那架勢橫得不行,旁邊人趕緊把他拉開,一說之下才明白,天下除了榮大才,還有一位「榮老闆」呢,傅老闆不過是一基地首長,「榮老闆」可是國家副主席……
十年過去了,當年薩不過是北京飛機場的一個小小地勤,可是直到今天,見了機場的一切還是那樣親切。
我對這個事故所了解的「內幕」,到現在也只有這一句。不過,稍微懂得航空的都明白,起飛尾翼配平是基本常識,就像開車不能拉著手剎起步似的,這是一典型的責任事故。如果發動機不適應氣候呢?那可就完全是不可預知的了……老呂怎麼知道的?嗨,他是幹什麼的啊!
那飛機呢?就跟紅燒肉一樣,五花三層的了。
我和小童、大高三個學生工,加上三個正牌的工人,都在第12組。當然,那麼大的機場,值班的地勤是有很多班組的。班長畢業於北京有名的128中學,我們最初對他是深懷戒心。後來才發現此君實誠,非常照顧幾個「白面書生」。幹活兒的時候總比我們幹得多,而且不要求我們遵守論資排輩的規矩,倒是對黃段子樂此不疲。機場這地方風氣淳樸,是「都市裡的鄉村」,男人女人都剛直爽快,很少城裡人的爾虞我詐,最初的擔心純屬多餘。
幸好飛行員發現得早,及時停飛返航。
但是……但是……等地勤從發動機第二級轉子上摘下一條烤豬腿來,所有的人都傻了。
這就是「菜鳥」的問題。我們這些菜鳥幹不了別的,也就是幫人家搬個梯子、推個輪子什麼的,這種活兒,人家認為有老人兒帶著,再菜的鳥兒也出不了事兒。
據說這兄弟看見保衛處主任的時候,眼淚當時就下來了。
之所以不讓上,主要是因為怕有人在這個時候襲擊飛機。飛機在起飛的階段最脆弱,一旦受創連迫降都來不及——可見中國對於反恐是早有經驗的。
基地里對這玩意兒的管理不太嚴格——沒想到有人會偷這個。
有一次上海起飛的時候摔了一雅克,滑到跑道盡頭都沒起來,撞電線杆子以後跳河。大伙兒都議論事故原因,上邊的結論就出來了,說是蘇聯發動機不好,上海太熱,所以出事。吃飯的時候解碼站老呂就聽大伙兒議論,聽到說所有雅克停飛檢修,也不發言,拿了飯盒就走。我覺得他有情緒,追上去問一句,老呂說扯淡。
那駕駛員一接通,開始還沒事,忽然就又開始蝴蝶飛,這時候就聽見錄音裡邊有人大吼:斷開自動駕駛儀!——這是塔台裏面負責技術的。一片混亂中又是一句:「沒有命令不能斷!」——這個是有權拍板的。這時候一聲「轟」!飛機已經掉下來了……這是錄音的最後記錄。
我想說,想問,人家根本不理你。噪音也太大,你說什麼也不管用啊。
就在這時,飛機滑行而來,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照相還能出什麼事兒呢?
也幸好飛機是在地面低速狀態撞上這頭豬的,如果是空中……
https://read•99csw•com們去看的時候,人已經抬走了,留下一個幾米長箭頭形的大坑和一條彗星尾巴樣的深色痕迹,箭頭指向跑道。有人說,那是血跡。血跡倒是不多。
為什麼搞得這樣複雜?別看飛機上那黑匣子刀槍不入,實際上也扛不住從幾千米高空往下扔,從事故現場取回來的黑匣子往往早就變形損壞,裏面的磁芯磁帶不是打卷就是粉碎,解碼站就要從這些殘缺的部分里找出有用的信息來。解碼站的老呂就曾經一個禮拜沒回宿舍,修復了一段四米多長的磁帶,結果呢——這段上數據一切正常,毫無意義,老呂鬱悶啊。
在外場學了不少知識,比如飛機上大家方便以後的「五穀輪迴」,各位知道是怎樣的結局么?——我原來以為是從半空中直飛下去,類似投彈,後來才明白那樣機艙不能密封不說,方便的朋友大概也早被便盆吸到飛機外邊去了。實際上都進了一個小型的集裝箱,到了機場,把它卸下來,往綠地里一傾,就處理完了。您可能得瞪眼睛,這就算完了?完了。因為倒出來的都是乳白色,半固體類似酸奶的物質(您要是喝不下酸奶別怪我啊),毫無異味,轉眼就滲入地下去了。集裝箱里預先裝有藥物,和那些不潔之物混合后發生化學反應,將其充分分解,飛機的上升下降,正好起到攪拌和促進反應的作用。我曾經問老師傅,幹嘛不用這個藥物處理咱們宿舍的廁所哪?又乾淨,又省事。人家說:是不錯啊,不過用三回的費用,就夠咱們重建一次廁所的了……
話說解碼站既然是調查事故的,便有人以為他們是專政機關。有一天有一個工人來解碼站自首,鬧得一幫文弱書生無所適從,後來把保衛人員叫來,才帶走了犯罪分子,而此人的犯罪經歷則令人大有耳目一新之感。
基地有過去兩航起義時代的老人兒,告訴我們當年他們有一架DC-3的機翼讓日本飛機打爛了,曾經用DC-2的翅膀換過DC-3的,照樣兒飛。看來90年代的飛行員還是保持了這個傳統。
最後弄明白,昨天夜裡,兄弟們忙中出錯,推錯了兩個輪子,而調度、監察竟然一路綠燈放行!因為誰也沒想到在這大傢伙上會出如此愚蠢的錯誤,天又太黑。只有飛行員心裏明白,他一起飛就覺得左右受力不平衡。中國的飛行員是飛蘇聯飛機練出來的,就是說靠技術不靠手冊。而且蘇聯飛機經常有點兒小毛病,他也沒太當回事兒,一口氣飛到徐州。落了地,發現落下來也是不舒服,這才打報告。人家一檢查,我們的人可就丟大發了。
顯然這調度是新手,糟就糟在剛才打了個盹兒。要知道人堅持一夜不睡第二天早上打牌是沒有問題的,要是讓他睡半個小時,再叫起來,那就非出亂子不可。我們在這個狀態下被叫起來,兩眼通紅地往倉庫跑。
飛機撞鳥,看起來是雞蛋碰石頭,實際上飛機很危險。因為它是高速亞音速飛行,和鳥的相對速度很大。因此,一隻麻雀也和一枚炮彈一樣!世界上因為鳥撞掉下來的飛機不比恐怖分子鼓搗下來的少。
他樂了,我們班長可是摔到椅子里去了。
更有威脅的是有時候飛機輪子如果有質量問題,或者不知道什麼原因就爆了,這種情況在降落時比較多。客機的輪子都是一隻腳上好幾個,有防爆設計,爆一個不會有危險,但是輪胎一爆就會甩下來,飛出來。別看它壓在飛機底下不起眼,到眼前看可不一樣,一人多高呢,就是你停一輛汽車在那兒,也給你打飛了。
要說咱中國飛行員絕對是世界一流的,關閉左邊的發動機,單發一條腿,滿載乘客,愣把飛機降下來了,降得還很平穩,乘客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呢。每次坐美聯航的飛機跟俯衝似的找跑道,我就特懷念咱們自己的飛行員。

4.天上掉下的不只林妹妹

你不打飛機,飛機上可能掉東西砸你啊。
那倒沒有,但是以前場內有人喜歡在飛機起飛降落的延長線上照相,還真有出事的。
不過,現在記得更多的是弟兄們摟著破棉襖——幹完活兒一身油泥,誰捨得穿新裝?20世紀90年代後期老總傅寶鑫下了嚴令,大伙兒才開始穿米色制服。當然,那時候,新式的洗衣房也建起來了。喝兩口兒,上下五千年地侃大山。都是年輕人,雖然辛苦,倒也其樂融融。薩那會兒孤身一人,干這個工作是高高興興。夜班補貼高,伙食真好,機場食堂的燉牛肉最棒,我估摸八成是50年代跟老毛子學的手藝,百吃不厭。現在想想,也不覺得怎樣艱苦。
這個也不是開玩笑,飛機上掉東西砸人是真有的。飛機機翼面積很大,維修完畢,工具規定嚴格,不會亂放,可就有過把機修手冊忘在上邊的,也就一本英漢字典那麼大的硬皮書。飛機一起,手冊掉下來,別看是本書,底下正好有人,給砸趴下了——重傷。
這樣一來,才算終於解答了這個千古之謎。
豬有沒有一蹦三尺我們不知道,不過它肯定是進了發動機,而且一定是很不情願地進去的。
20世紀90年代初,薩大學畢業后無所事事,投筆從戎到了北京機場。為什麼是投筆從戎呢?因為機場當年都是保密廠系列,軍事編製,雖然90年代已經是一個大得過火的合資企業,但還保持著半軍事化的許多傳統。
你們領的是什麼輪子啊?
那天天津大霧,鬧得整個民航系統都亂了套,於是飛機入場也就不太「規矩」。我們變成了救火隊員,剛從一架飛機下來,就又被調度叫去「做」下一架,好像一直忙到夜裡三點,才稍稍喘口氣。大伙兒抓緊打個盹兒,突然鈴聲大作,原來瀋陽飛來一架晚點的737貨機,一個小時就要走,在場的三組人不夠忙的,調度想起了我們,抓我們頂上去換輪子。
下面是大致的經過還原:
我居然還能暗想:這就一點兒也不奇怪了,波音737-300是自行車式的起落架,輪子在發動機艙內側,那兒開始左右就差了10公分,到翼尖上……怪不得小童說飛機翅膀九-九-藏-書有點兒耷拉。
唯一沒有這種體力工作的,是在廠區南角上小白樓里的解碼站。
按說,這時候局長大人該掉下來,那他應該掉在沙河而不是機場裏面。江蘇就有過在麥地里發現全身粉碎性骨折的古怪屍體的報道,後來證明是飛機放起落架時候掉下來的搭乘者。但是,局長大人不肯下來——後來的推測是局長大人已經凍僵,被固定在起落架上了。這個時候人應該還沒有死亡,因為後來落地的時候還有血跡。等到飛機進入低空,氣溫增高,凍僵的局長大人漸漸回暖,手一松……
再比如噴氣機發動機的勁兒,您知道有多大?給您說個典故,飛機在停機坪上試車,都知道後邊不能站人,那回遠遠地看見一個姐姐騎車順了拐,剛想叫還沒來得及,看上去就好像誰在她自行車屁股上猛踢了一腳一樣,電光火石一般就從哥兒幾個前面躥過去了,那叫一個快。這姐姐還算有兩下子,死抓著車把不放,順著發動機的尾噴全速前進!敢情,只見白裙子從下面翻起來,把腦袋和馬尾辮全包在裡邊了,可讓我們看了個好的。這位姐的哥哥是我們中隊長,看著我們怪聲叫好,臉都變成茄子色了……
就在這時候,我看見我們隊長急吼吼地衝過來,沖人家連比劃帶喊:「別誤會,是我們的人!新來的!」然後沖我嚷嚷:「你怎麼上跑道來啦?!」
中國的石頭獅子!
最後,根據調查結果,決定給遇難的飛行員記功。
也有的時候做結論好像福爾摩斯探案。
為這件事,我們班長挨了個大處分,三個工人挨了小處分。而對於我們幾個外聘人員,卻意外地什麼也沒處理,只是以後也再沒有安排我們換輪子。我們一直覺得很歉疚,因為弄錯的那幾個輪子,多半是我們推的。而班長呢,他說沒有摔飛機,就萬幸了。
我們樓里包括老呂有幾個是解碼站的,和薩年齡相仿,整天搗鼓事故調查這攤事。一來二去混熟了,才發現有時候一不留神,這幫小子就會語出驚人。那就不單是他們的業務,也包括其他負責事故調查的內容了。
從技術上說,要是在高空,可以操縱襟翼代替尾翼工作,但當時是穿雲下降,離地面相當近了,而且當時的米格15又沒有低空跳傘設備。發生這樣的事兒,飛行員只有等死——拉杆的螺絲都斷了,可以想象長機的飛行員為了挽救自己的生命用了多大蠻勁兒——但是,他忙於拉杆解脫,也就沒有來得及通知僚機拉起。那時候我軍是鐵的紀律,沒有長機的命令,僚機就算有疑慮也不能自作主張。等他跟著長機出雲看到地面,一切都晚了。
老丁說哪兒啊,這位是坐昨天夜航從上海來的,一副局長。堂堂副局長他可沒坐客艙,坐哪兒呢?坐在起落架艙里,抱著起落架來的。事後查明這位副局長上下級關係微妙,自己能力又稍有不足,被上下擠壓有精神失常狀態已經半年多了,一直在休養。您看這高級官員是凡人能當的么?至於他怎麼進機場上跑道至今無人知道,上海的虹橋機場在市裡,溜溜達達的就去了,要是北京,哪個的哥搭這樣一個兩眼發直的局長肯定有點兒印象。
有一次和他們一塊兒吃飯,喝著喝著就有人說,做事故調查有的時候想殺人,說起西北航剛失事一架伊爾,好像是摔在甘肅了,就是這幾個兄弟負責調查的。那是一架貨機,死人不多。一來二去我這外行都鬧明白了。那飛機掉下來以後,事故查清,老毛子的飛機設計得王八蛋,自動駕駛儀有個三向插口正著也能插|進去,倒著也能插|進去,碰上維護的一個荒子,反著就給攮進去了。飛機上天就變了蝴蝶,那駕駛員一面改成手動一面呼叫塔台。可氣的事就在這兒,當時對話清清楚楚,塔台裏面比天上還亂,能負責的不敢說話,敢說話的負不了責,最後請示北京,北京方面詢問情況后。一個一個的指令下來,其中有一個就是接通自動駕駛儀(估計是對飛行員不信任)。
這種事情不是頭一回,據說「文革」前就有過一次飛機在天上著火,地面誰也不敢負責,在天上燒了半個鐘頭,幸好周總理的飛行員聞訊趕到塔台,當機立斷命令放油迫降,才把飛機降下來。
機場有意思的事情真多,比如有一種運-5,雙翼機,一直用到20世紀90年代。我們基地門口,東邊就是停機坪,那兒就有一對兒運-5。帶著一個朋友到機場玩,他一看這個雙翼的玩意兒當場就暈菜了,拉著我的手說他覺得好像回到西安事變了——沒錯,那個時候的運輸機都比它先進。其實運-5這玩意兒「扛造」,低空低速性能特別好,土跑道也能應付,航拍照個相、做個支農什麼的還挺忙。您說,用這玩意兒能幹的活兒,何必要用噴氣機呢?干出來可能還不如它,還貴。
說起來坐飛機喪命比坐汽車概率小得多,但是人們還是喜歡坐汽車,原因就是飛機一掉下來誰也沒轍,真是總統與庶民一樣價錢,你有再大的能耐也改變不了。黃志千厲害不厲害?中國最好的飛機設計師,死於空難。就像鬧瘟疫鬧到大夫頭上一樣,難怪大伙兒看著恐懼。都盼著飛機別掉下來,問題是老不掉下來也讓人緊張,因為按照概率怎麼也該掉一個下來了……
阿門。
有過這樣的事兒嗎?
機場閉塞,不免對很多事情陌生,文章中有了錯誤您多包涵,其實,這樣睜眼犯錯誤的不只薩,機場也有別的兄弟干過。
所以,小白樓平時人浮於事,一到有了事故,那就一片忙亂。後面有一個直升機停機坪,必要的時候發現了黑匣子就直接送過來。曾經有過沈圖局長坐鎮小白樓,兩天兩夜不吃不喝等報告的事情。當然各級領導來電、來人了解情況的就更多,那時候小白樓就有另一個代號了——「小白宮」。
越劇《紅樓夢》裏面賈寶玉有一個著名的唱段:天上掉下個林妹妹……可是,在薩這個修過飛機的機械腦子裡,從天上掉下來的可就不只林妹妹了,它可以是飛機輪胎,是烤豬腿,甚至還可以是「飛龍在天」的局長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