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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市井有誰知國士 第三節

第一章 市井有誰知國士

第三節

度主張君憲十有餘年,此時如辦君憲,度是最早之人,且有學術自由,大總統不必顧慮。
多數人民不知共和為何物,亦不知所謂法律以及自由、平等諸說為何義。
就在此時,《京津泰晤士報》發表了楊氏訪談記,這位國人皆曰可殺的怪傑,安坐家中,侃侃而談:
不過,頗會用人的老袁還是沒讓他過一把當相國的癮,而是把國務卿的位置先後給了「老人」陸徵祥、徐世昌和段祺瑞,而且,袁皇帝甚至也沒給楊度在朝廷里預留任何實職,只是給了他一頂至高無上的榮譽——文憲公。
共和誤民國,民國誤共和?百世而後,再平是獄;
據袁氏第七子袁克齊回憶,父親臨咽氣前,曾大呼「上當」,而且還特意囑咐他大哥袁克定說:「以後不要再上那幾個人的當。」
袁氏是按傳統的公、侯、伯、子、男五個檔次為臣下封授爵位的,加上死去的前國務總理趙秉鈞在內,一共九人封「公」。年方四十歲的楊度是最年少的一位,其地位遠高於一些握有重兵的封疆大吏。後來當上大總統的曹錕,當時只是十二個伯爵里的一個;做過大元帥的張作霖排名更低——「子爵」,還是「二等」;後來不可一世的吳佩孚與馮玉祥,起初連爵位都沒有,過了一陣子才被先後補授了個「三等男」。
大總統給楊理事長賜匾一事,極明確地指出了各地官吏的前進方向。本來各地都是反對之聲,甚至有人公開建議應「將楊度等一干禍國賊明正典刑,以正國是」。「明正典刑」即現今的「依法判處死刑」,屬最嚴厲的處罰。梁啟超在天津撰寫了《異哉所謂國體問題者》長文,公開批駁楊度的理論,刊登和轉載梁氏雄文的報紙也曾洛陽紙貴。但老袁獎給楊度的一塊木牌子,迅速改變了大小官吏的最初判斷——開始,他們都以為是京城裡幾個有學問的閑人吃飽了撐的要研究學術問題呢!於是乎,風向為之一變,官員紛紛表態:君憲勝於共和,國體理應變更!
很快,京城大街上就出現了五花八門的請求變更國體的請願團。除公職人員外,社會各行各業均有團隊登場,甚至連拉洋車的、要飯的,都「自發」地組成「車夫請願團」、「乞丐請願團」,到新華門前遞交請願書。不過,過後人們看出,所有的請願書的內容甚至文筆竟大致相同,都與石駙馬大街那幫「籌安會」的理事們有關!
不是老袁授意,一個外聘的洋策士敢公開這樣說?
君憲負明公,明公負君憲?九泉之下,三複斯言。
一是與主持湖南明德學堂的胡元倓等人代表湖南「育群學會」與美國雅禮會簽訂了一項協議,促成了後來著名的湘雅醫院的誕生;一是終於說動恩師王闓運離湘抵京出任國史館館長,半年後王夫子離職回籍,他則以副館長「護理」(代理)館長。
官場上,鮮有如此不避嫌的從政者。
輓聯曰:
儘管國民黨已是國內第一大黨,但面對人家的邀請,楊度卻很read.99csw.com不客氣地拒絕了,而且,拒絕的原因很難聽。他告訴黃興:貴黨只有「取消政黨內閣之議」,「度方有可效力之處」。他反對由某一黨派操縱內閣,哪怕其黨魁是自己的同鄉好友。正努力謀求組閣的國民黨人聞此惡言,對他恨之入骨。難怪早就有湖南人宣判其為「漢奸」了,不是孫文專電湖南都督譚延闓,令其保護楊度之家屬與財產,楊氏一家沒準兒早就灰飛煙滅了!
回到安陽后的袁世凱,自然成了臭狗屎,誰都怕粘上惡味。但偏偏在國運危難的極敏感的時期,中央政府的局級主官楊度卻去了袁氏的洹上村。
其間,雖未做成大官,他卻甘心做了一回小官——「督辦漢口建築商場事宜」,此官隸屬農商部,臨時官差,只半年,實在有些委屈他了。興許這與其「工商立國」的理想有關,他欣然南下。
在袁宮保的家裡,楊度正好遇到了袁之老友兼舊部阮忠樞。阮氏帶來了總理大臣奕劻的親筆信。七十五歲的老臣奕劻一再向攝政王載灃請辭而不得,只得以私誼懇請袁氏出面挽救危局。因原湖廣總督瑞澂已被撤職,正在前線戴罪立功,故清廷匆匆將袁世凱任命為湖廣總督,令其指揮「所有該省軍隊暨各路援軍」,但對南下平叛的「水陸各軍」卻只授其「會同調遣」的權力。
老袁過世的第二天,不肯認輸的「曠代逸才」趕赴中南海弔唁,留下了那副令人擊節的輓聯。從不俗的詞句和墨跡上,人們看到了他的才情,也看出了他的固執。
朝中不少人知道楊度與老袁的特殊關係。
其實老袁比他更鬱悶百倍——雲南護國軍的討伐聲越來越近,北洋軍舊部竟也紛紛加入了反叛行動,再加上東交民巷拒絕承認新帝國,老袁內外交困,走投無路,只得匆匆宣布取消帝制。
萬事大吉!全場歡呼!
楊度和孫毓筠當場提議:本院應以國民總代表名義,「恭上推戴書」。眾人立即附和。
難辭其咎的楊度,何去何從,一時惹人注目。社會上有了楊度已逃竄出京欲經天津遠渡美國的傳言——彼國不是有力挺老袁稱帝的古德諾嘛!
至民國四年(1915年),被七嘴八舌的議會政治弄得很鬱悶的袁世凱,不覺動了變更國體的邪念。「變更國體」是「恢復帝制」的客氣說法。是年元月,袁世凱長子袁克定在小湯山宴請梁啟超,楊度乃唯一作陪的人。席間,小袁大說共和制的缺點,隱隱表示出變更國體的意思。梁啟超當場表示反對,並於此宴后離職回了天津,直到袁死後才重返北京。而在場的楊度卻一下子摸准了袁氏父子的脈。
城頭變幻大王旗。但失敗了的國士卻不肯變更自己的信念。中國的政治家,趨炎附勢翻雲覆雨者太多!難能可貴的,是信守政治貞操並一直為之清苦奮鬥的人。
病成這樣,哪能出門工作呢?所以,謝謝啦!
老袁讀到楊氏「雄文」后,如被撓到最癢處,頗為快意,便親賜「曠代逸才」匾額給楊度——嘖嘖!這可是天大的榮譽!前清時,皇上或太后賜字給臣下,都是被賜墨者自己花錢去做匾,這回,大總九*九*藏*書統把寫字與做匾兩件事都包辦了,可見「眷寵」之隆。
楊度有功于老袁,固自不待言;然更有功於國家,此亦不爭之事實。
呵呵,老袁還顧慮什麼?只說了句「你可與少侯等談談」后,便扯別的去了。
眼看著國事紛亂,「共和」失和,更不知伊于胡底,篤信君主立憲的楊度正著急呢,為「帝師」的使命感再一次把他發動起來了!開春,他即動筆寫就日後成為帝制派綱領性文件的《君憲救國論》,只是憚于機會不成熟,沒敢拿出來發表。當年8月,機會來了,他從《亞細亞日報》上的一篇文章上看出端倪。該文作者為大總統的美國籍憲法顧問古德諾,題目是《共和與君主論》,作者洋洋洒洒寫了一通共和制與君主制的優劣,之後,明明白白地下了結論:
到此時,他還堅信他的「楊度理論」:日本不就是君憲制嘛!德國、英國不也是皇帝領導下的責任內閣制嘛!他們能靠此富強起來而為什麼我中華就不能效仿之?至於為何帝制中止,楊度認為,這並非「君憲」經卷出了問題,而是君主把這部經念走樣了。後來,他赴「公府」弔唁袁世凱時送上的那副廣為傳誦的輓聯,即直白表露了他的這種心境。
如此這般,袁氏當皇帝,算是「順應民心」了。第二天,即12月12日,老袁即宣布接受全國「民意」;第三天,在中南海居仁堂里接受了「百官朝賀」。翌年1月1日,「中華民國」居然在袁世凱與楊度的內外運作下,成了「中華帝國」!
楊度真是百口莫辯。
這一下,楊度更有數了。領導說「不可」的原因,並不是這事根本做不得,而是怕外人懷疑是其授意!於是,他便放膽回答:
袁氏聞此言后,馬上加派楊度為南北議和代表,並鼓足幹勁,施盡招數,促成了清王朝的垮台。
「楊氏理論」是否符合中國國情,恐一時說不清楚,但這種捨我其誰肯為國家負責的國士精神,卻值得後人欽敬。
後來即使到了天津,面對記者的採訪,他也是不變的政治態度:
悲夫!只保一己之尊榮,不計國家之前途!
以楊度之睿智,何以認定「只有君主立憲才能救中國」的死理?原來,他認為:
歷史鬧劇在上演過程中,演員們被設定好的情節緊鑼密鼓催著,不管情願不情願,往往陷入角色的幻覺中。過後看來足以笑掉下巴的醜陋表演,當時卻是滿檯子的莊重。歷來如此。如此,如此!
也幸賴他的介入,南北雙方互相瞄準著的炮口才提前低垂下來。辛亥年(1911年)12月9日,他得到時任南方獨立各省代行大元帥職務的黃興的回電,電稱:只要袁氏促成清廷遜位,即可舉袁為民國大總統。只不過,當時還沒想好今後的國家元首是什麼名義,黃興說的是「大統領」:
正是由於國民的政治素質太差,所以,才有了民國成立以來混亂的政治局面。如欲強國富國,只能擁戴一個英明的君主和制定一部完備的憲法(君憲)。他確信自己的「君憲」主張才是挽救中國之命運的唯一路徑,所以,對別人的抉擇,他統統不屑一顧。
袁世凱對read•99csw•com楊度是有知遇之恩的。老袁用人,不問籍貫與家世,真正的五湖四海唯才是用。當年,正是袁世凱聯手張之洞保薦,楊度才一躍而為朝廷命官。不料,僅過了一年,風雲突變,光緒皇帝與慈禧太后相繼過世,主持國政的監國攝政王載灃極想用老袁的頭來祭哥哥載湉(光緒帝的名字)——他總懷疑「戊戌變法」時是老袁告的密,才讓哥哥倒了大霉。幸好於最後時刻,在慶親王奕劻和軍機大臣張之洞的勸說下,這位少年攝政王猶豫了,才將原定的「交法部拿辦」改為「開缺回籍養痾」,即撤掉袁的一切職務令其滾回老家去。
中華民國大統領一位,斷推舉項城無疑。
林秘書長便掏出業已準備好的《推戴書》朗讀起來。隨後,參政員們全體起立,一致通過。
政治運動雖然失敗,政治主張絕無變更,我現在仍是徹頭徹尾主張「君憲救國」之一人,一字不能增,一字不能減。十年以前,我在日本,孫、黃主張共和,我則著論反對。我認共和系病象,君主乃藥石,人民諱疾忌醫,實為國家之大不幸。
當年同在王闓運門下就讀的夏壽田同學,時任大總統「內史」(秘書)。據說,夏告訴他,應該聯絡幾個人討論國體問題,即中國是否繼續走共和道路的大問題。
據說,這一次,楊度堅信自己會是新帝國的首任宰相,甚至託人在法蘭西國定製了一套華貴的大禮服!
那時的青島,乃德意志帝國的遠東租借地,非中國政府所能管轄。民國既立,遜清的末代恭親王溥偉,前軍機大臣那桐、徐世昌和一大批總督、巡撫、大臣們,便紛紛成了膠澳租界的寓公。在眾多寓公里,楊度既不算大官亦不算富翁,但畢竟也有過自己的房產。只是,前些年,青島市痛痛快快地用一座又一座大殺風景的高樓大廈取代了一幢又一幢漂亮的德式洋房,現在剩下的寥寥幾幢「原裝樓」,哪有屬於他楊度的寸磚片瓦!
老袁重組的內閣里,楊度成了學部副大臣。副大臣,即新政前的各部侍郎,是正二品的高官。非常時期,對人才的提拔也非常迅速。楊度從一個無「品」之人,以花錢買五品候選郎中開始起跑,一步正四品行走,再即正二品副大臣,整個一「三級跳」,「噌噌噌」幾步,就躍為國家重臣了。
不過,重返京城的楊度,這一次,還是沒被安排到他滿意的位子上。此時,他看不上眼的梁士詒已經是總統府秘書長,因事事要先經過梁某,他被人叫成了「二總統」。梁啟超也已經回國,內定要當財政總長。而楊度是內定的交通總長。交通部是北洋政府權力與實惠很大的一個部門,管著全國的路、電、郵、航,正可由楊氏實踐他的「金鐵主義」。不想老袁不願讓「不是自己人」的梁啟超把握財政大權(時梁為中國進步黨領袖),想來想去,只給了梁氏一個司法總長的位子。財長一時無合適人選,便囑總理熊希齡自兼。如此一來,總理多坐了個總長的位子,大家就要挨個兒往後挪。結果,交通總長的交椅讓老資九九藏書格的周自齊坐去了。老袁又授意讓楊度當教育總長。哪想到楊度竟嫌清水衙門有職無權,嘴唇一撇,對熊希齡說了句「本人幫忙不幫閑」,便拂袖而去。
國體問題,我應負首責,既不委過於人,亦不逃罪于遠方。……報載我已竄,你看我竄了否?俟正式政府成立,我願赴法庭躬受審判。
被逐出京城的袁世凱,倉促帶著兩房姨太太與僕人們慘淡登上南下的火車。隨行的還有步軍統領衙門派來負責其安全的軍官袁得亮。沒有滿月台的「紅頂子」來為這位曾位極人臣的河南矮胖子送行——滿官場都以為此人將回到故土了卻殘生,眾多軍政界故舊門生即使想來道別也因避嫌而不敢。世態炎涼,令老袁傷感不已。
不料,汽笛驟響時,蒸氣瀰漫處,卻有兩位內閣高官公然不避人耳目趕到月台話別,一位是學部左侍郎嚴修,一位即統計局局長楊度。老袁感動得落了淚,慨言:「二君厚愛我,良感!顧流言方興,或且被禍,盍去休!」嚴副部長說:「聚久別速,豈忍無言?」楊局長則回答:「別當有說,禍不足懼!」這是20世紀30年代以創辦《青鶴》雜誌而著稱的陳灨一在其《新語林》書中的一段記錄。
惟臣舊患足疾,迄今尚未大愈,去冬又牽及左臂,時作劇痛。
誰都能看出來,朝廷對起用老袁疑慮重重——該省新軍已成了叛軍,全省巡防營和綠營哪夠老袁指揮的?而中央軍隊,無論其舊部馮國璋統率的北洋陸軍,還是薩鎮冰統率的水師,他只有當副手的份兒,這明擺著是不信任嘛!
稍後,各地又套用此不要臉的辦法舉行「民意代表」投票,本省軍政第一、二把手親為監票人,各民意代表領得選票后,只需在印有「君主立憲」的票上寫「贊成」或「反對」,並將此票投于箱中,便可領幾百元的車馬費盡興而歸。
寒暄過後,他請示說,想組織一個專門機關以「研究國體問題」。
楊度力勸老袁不要應命,以觀事態發展。老袁深思熟慮了一番后,果真複電清廷:
楊度忠心於老袁,既有欽敬其「經濟」手段高明的原因,更有借袁氏成就自己為「帝師」的夙願的因素。晚清時期,他選中要輔佐的人,只能是袁世凱。
袁世凱如願成為民國大總統,醉心於「帝王學」的楊度自然興奮不已。不過,老袁乃公認的治世之能臣,布局之高手,知道哪顆棋子兒應該下在哪個位置。他並未如楊度所願將內閣總理的位置留給年輕的楊晳子,而是派人到青島請回了前清軍機處的同僚徐世昌為宰輔。無奈,嘴上無毛的楊度只好悻悻地和一把鬍子的徐世昌換了位,跑到青島做寓公去了——在男子以蓄鬚為時尚的中國上流社會,楊度一生不留鬍子,也是其特立獨行的一小佐證也。
載灃明知老袁耍花樣要權,卻一籌莫展,只好把前線指揮權全部交給老袁;在政府軍攻克漢口后,又授其內閣總理大臣之職,將其調回京城,主持全局。當然,那會兒,楊度早回京城上班去了。
12月11日上午,代行立法院職權的參政九_九_藏_書院開會,統計並公布各地「民意代表」的選票,謂之「總開票」,並就變更國體投票。
就在報紙刊發了「楊度宣言」一個月之後,6月6日,袁世凱在全國一片詛咒聲中命歸黃泉。
中國如用君主制,較共和製為宜。
不料,此提議卻遭到大總統的制止:「不可!外人知我們關係,以為我所指使。」
「聖上」口惠而實不至的安排,令自命于帝制有大功的楊度鬱悶不堪。那套掛在巴黎某個角落大衣櫃里的大禮服也就始終沒運回來。
老袁說的少侯,即著名的革命黨人孫毓筠,少侯是其字,和楊度一樣,孫氏也是參政院參政。楊度找了他,還找了李燮和、胡瑛、劉師培三位在京的著名革命黨人,更拉來了名重海內外的總統府高級顧問嚴復老先生。楊度將這幾位有影響的人士拉在一起,一番籌劃后,在石駙馬大街(今宣武門內新文化街)的前清郡王府門外,赫然掛上了「籌安會事務所」的牌子。楊度自任理事長,恢復帝制后欲當首輔的政治野心昭然若揭。
籌安會的理事們很快寫出一批鼓吹帝制的文章發佈於報章,其中最有分量的,即楊度前些日子寫好的那篇《君憲救國論》。
「二次革命」被彈壓后,國民黨成了叛亂團體,被大總統下令取締。國會第一大黨的取締,直接導致國會癱瘓。老袁便另組「政治會議」以過渡。由是,機會之光又在楊度眼前閃了一下——老袁曾有意讓楊度擔任議長。但掂量來掂量去,最後還是把頭把交椅送給李鴻章的侄子李經羲去坐了——老袁更需要舊勢力的支持。楊度為總統府特派的八議員之一。五個月後,參政院成立,政治會議撤銷,楊度又被老袁指定為參政院參政。
不過,楊度對副部長的高位並未看中,他與汪精衛等共同發起成立了「國事共濟會」,即為北南雙方說和。他忙那件事去了。
瞧瞧,明明是你老袁想當皇帝,最後板子卻打在了幫忙的人身上!
還有人傳言,說老袁臨咽氣前,恨恨地說了句「楊度誤我!」之後,就一命嗚呼了。
不過,雖不是前朝重臣,但楊度的才幹還是贏得了那個時代幾位想改天換地的人的共同尊重——這邊,袁世凱拿他當心腹;那邊,孫文、黃興引他為知交。民國元年(1912年)夏秋,袁世凱邀請國民黨兩大領袖孫文、黃興相繼入京會晤,楊度即因與雙方均有密切關係而應邀從青島趕回北京。
秘書長林長民(著名黃花崗烈士林覺民之堂兄,林徽因之父)報告:各省國民代表大會人數為一千九百九十三人,贊成君主立憲票一千九百九十三票,無一反對票,無一作廢票!
鬧劇越演越大。陸軍上將段芝貴跟著發起了在京軍警表態的行動。會場上備有兩個簽名簿,贊成共和者與贊成君憲者,各在本本兒上簽名。眾目睽睽,誰敢表達真實心愿?如此一來,眾多軍警高官把那本「贊成君憲者」的簽名簿填得滿滿的,而那本「贊成共和者」則冷落一旁,無一人簽名。
這一年,他還做成了兩件好事,似應單獨說一說。
於是,在夏的陪同下,楊度到中南海覲見了大總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