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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草莽元帥林 第四節

第五章 草莽元帥林

第四節

奉軍第一次入關,以在直奉戰爭中的失敗而告終。退回關外的張作霖決心「整軍經武」,他把政治中心從四合院移到了新落成的大青樓。一樓西側,是他的辦公室和卧室,東側三大間屋都是他的會議室兼會客室,此後,奉系的所有大事,無不是在此議決的。史料載,奉系軍政高層,每每開一會兒會,抽一會兒大煙。所以,屋裡應該有古色古香的煙榻。
醫官趕來,但已無力回天。血肉模糊的張作霖殘喘著,說:「我兩條腿都沒了……恐怕不行了……告訴小六子(張學良的乳名),以國家為重,好好乾吧……我這臭皮囊不算什麼……叫小六子快回奉天……」然後,命喪黃泉,距被炸時只有四個小時,年僅五十四歲。
但五夫人畢竟是女人,她的大度是有限度的,她容得了陽氣甚旺的老丈夫搞了馬岳清,卻再也容不得他搞了自己身邊的侍女。這樁秘聞直至21世紀初,才被侍女和張作霖的遺腹子披露出來。
當年,張大帥的棺槨就曾停厝于東大門內的東廂房裡,未待撫順那邊的陵園建好,「九一八」事變猝發,大帥府和張大帥的殭屍都成了敵寇的戰利品。
眼下的關帝廟已經修葺一新,只是不大的朱門上掛著一把鎖。伏在門縫朝里瞅,既無人跡,又無香火,只一夥兒麻雀在殿前各有其詞地爭辯著什麼。好一道清凈無為的風景!
我們還是勇敢地從一旁的通道走了進去,且無視「施工重地謝絕參觀」的牌子。劉禾曾在樓里住,所以,我們也有資格來懷舊。
據在帥府工作過的老人回憶,張作霖每遇重大事件或難處理之事,尤其兩次直奉戰爭及進兵北京之前,一定要進廟畢恭畢敬地擺上供品,舉香長跪,嘴裏念念有詞:「關老爺,托您的福,我一直未死,我還想為老百姓干點好事,積點陰德。您老看我還行就保佑我,幫助我剷除惡人。您老看我不行就召我去,專門服侍您。」張作霖這些話極為懇切、感人,在場的人無不為之動容。當時有不少人認為,張作霖官運亨通,每每逢凶化吉,青雲直上,直到坐鎮北京,都是有關公的庇護。
不過,事實也許並不是那麼回事,只不過楊、常二人以振興奉係為己任,痛恨張作霖的長子整天抽鴉片泡靚妞且不按時坐班的窩囊樣,數次批評甚至譏諷張學良,惹惱了年輕氣盛的「少帥」,這才招來殺身之禍。以楊宇霆的從政、治軍能力,也許能為統一后的國家做更多的事,但卻終因鋒芒畢露而夭折了性命,死時才四十多歲,想想也挺可惜。儘管張學良厚葬了這位奉系的重量級人物,又優撫了其家屬。但人都沒了,悼詞寫得再好又有何益?
現在的「老虎廳」自然沒了老虎。張作霖死後的大青樓,成了張學良的東北保安司令部和東北政務委員會的辦公樓。後https://read.99csw.com來,南京國民政府頒給張學良的一些威名赫赫的官職,如「東北邊防軍總司令長官」、「國民政府委員」、「陸海空軍副總司令」等,他也都是在這大青樓的一樓里接受的。他接受了這些職務后,中國歷史上顯赫一時的奉軍也隨之消失了,成了國民革命軍東北邊防軍。老虎永遠不在了。
有本書上是這樣寫的:
出事那天,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傳來后,列隊迎接的大帥府門前的軍樂隊便被遣散了,一班恭迎「當家的」回府的女眷們慌作一團。副官請五夫人去接憲兵司令部的電話。電話報告大元帥專列在老道口出事了,詳情尚不清楚。
日本人知道死者在東北人心中的分量,便把張的靈柩遷至瀋陽的珠林寺浮厝。一班當了大漢奸的原奉系要員念及老上司的知遇之恩,使其遺骸得以保存下來了。民國二十六年(1937年)6月3日,在大帥的九周年忌日,時任偽滿洲國總理的張景惠(也是張作霖當土匪時的把兄弟)與日本人一同在奉天城為張氏操辦了規模盛大的「慰靈祭」。送葬行列長達一里地,之後專列將其靈柩送往張作霖生前在原籍驛馬坊為其母購置的墓地,將他在原配趙氏墓前安葬,並將兩墓合為一座大墳,植松百株。
哭聲驚動了在場的東北軍政要人。張作霖在綠林里結識的老夥計們大事不糊塗——此爆炸定有複雜背景,極可能是日本人所為!因為早在十幾年前,日本人鼓動著宗社黨和蒙古分裂分子鬧「滿蒙獨立」時,就曾一天之內兩次以炸彈襲擊老帥。幸當時老帥僅四十齣頭,身手敏捷,馬技又高,方躲過此劫。第一次遇襲,炸彈一響,只炸翻幾個護兵,他飛身上馬飛奔回府。不料,途中,竟再遇日本人投擲炸彈!這次,氣浪把他的軍帽都炸飛了,但他依然無恙,終於平安回到府中。北洋巨頭裡,像這樣直接遭日本人再三謀殺者,僅張某一人,可想而知,這樣的人怎麼會「親日」並「賣國」呢?
這位叫張學忠的老人在起訴書中說,該刊第52期刊登的《假冒名人行騙案》一文公然地侵犯了其名譽權,因為該文稱:張作霖一生共有六個夫人,生有八子六女,根本沒有什麼第九子。張學忠向法院提交了經過公證的其母李蘭玉的遺囑、張作霖的管家及其奶娘等多人的證明文件,還有他和多位張家親屬的合影,以證明其確系張作霖的第九個兒子。在起訴書中,張學忠除要求對方承擔訴訟費用外,沒有提出任何經濟賠償的要求,只是請求法院判令對方停止侵權,賠禮道歉。
不知這場官司結果如何,但我卻知道精明的五夫人和她的一定也有些姿色的侍女李蘭玉住過的小青樓意外地躲過劫難。「文革」那些年,住在此樓的「臭老九」們心疼家中的精美磚雕木雕,便九-九-藏-書用白灰抹平覆蓋了起來。而整個大帥府竟也幸免於難,因是檔案重地,實行了軍管,綠軍衣的屏障擋住了「破四舊」的紅色狂潮。
一個深宅大院里的少婦,一個滿族將軍的格格,能在痛失家中棟樑的非常之際,咽淚裝歡,從容應付危局,實堪欽敬!張作霖之死,除了使北洋政府提前折壽外,還使一個叫壽懿的不凡婦人從此湮沒于塵世。「九一八」事變之後,五夫人帶六夫人移居天津,深居不出。天津被解放軍攻佔前夜,她選擇去了台灣,且在島上一直活到1966年。正是這一年,大陸開始了駭人聽聞的文化大革命。她和一直住在一起的六夫人馬岳清躲過了大劫。
「老虎廳」真正駭人的是在張作霖死後的第七個月里的一次謀殺——老帥的頭號心腹,奉軍總參謀長楊宇霆和黑龍江省省長兼東北交通委員會副委員長常蔭槐,竟被年輕氣盛的張學良命人槍斃在此廳!
小青樓是座中西合璧式的二層樓,當年,主持帥府家政的五夫人壽懿就住在樓下的東屋。
日本人狐疑:這麼強烈的爆炸竟然沒炸死「東北王」?他們後悔沒派埋伏在兩側的日軍敢死隊衝上專列掃射或刺殺一番——當時陰謀策劃者已經安排好三個方案:一是爆炸,二是在爆炸現場前不遠的鐵軌上安裝脫軌器,三是敢死隊直接衝鋒與張作霖的衛隊同歸於盡。按日本人的方案,張大帥必死無疑。然而,現在,張作霖居然沒死!
這位老人在起訴書中稱自己名叫張學忠,生於1928年6月22日。其母名叫李蘭玉,原系張作霖府中的侍女。臨終前她說自己是張作霖的第七位夫人(未舉行婚禮),因政治原因由張的五姨太秘密安排在奉天悅來旅館分娩。張作霖於1928年6月4日遇害,張學忠於18天後出生。後日軍侵華,其曾一度隱瞞身世改名張忠誠。后張學忠擔任了張學良及東北軍史通化研究會會長。
從三進院迴廊的東北口出去,眼前豁然一亮——假山前後,一大一小青磚樓依然矗立。我們先去了小青樓。
這位草莽起家的時代巨子,終又回到其最初發跡的地方。
張作霖被炸死之後,民間傳說更為離奇和神秘。有人說大帥把家搬到北京,對帥府的關帝廟有所怠慢而釀成殺身結局;有人說北京順郡王府里沒有關帝廟,因而坐不穩北京金鑾殿。眾說紛紜,莫衷一是。但有一點,張作霖傳奇的一生,除了他的才能、性格造就了他的顯赫地位,崇拜關帝、供奉關帝也給了他信心和力量。
奉軍老夥計們的判斷是很有根據的。這一次,老帥北歸,經過嚴密護衛,從山海關到瀋陽城,京奉鐵路全線,都是奉軍守兵十步一哨地戒備著,但唯奉天城外的老道口一帶歸日本關東軍警戒!而且https://read.99csw.com,大帥在離開北京前曾與日本公使鬧翻了。更蹊蹺的是,隨老帥一道離開京城的幾位日本顧問,竟都在天津提前下了車!日本關東軍不希望老帥回來,所以害死老帥以乘亂製造事端,是極可能的。所以,奉系軍政大員們商定,在張學良從北京歸來之前,秘不發喪!
但最令大帥府上上下下膽戰心驚的是民國十四年(1925年)深秋,張作霖差一點下令一把火燒了這座偌大的宅子!
喜中也有悲,小青樓雖未被直接衝擊,但卻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正面和側面被幾座20世紀70年代才建起的五層居民樓團團包圍,一面高牆死死地堵在其心口,使它難以喘息。牆那邊的數不清的自搭簡陋建築更是滿目瘡痍。本是大家閨秀,卻不幸淪落於市井無賴之手,曾有的風度也就蕩然無存。
當時,奉軍正與把持京津的「北赤」馮玉祥所部「國民軍」激戰,深受張氏父子信任的奉軍第三軍副軍長兼京榆司令部副司令郭松齡突然前線倒戈,將張學良任軍長的所部七萬大軍編為「東北國民軍」,殺回奉天!張作霖猝不及防,暴怒中下令將一味縱容郭松齡的第三軍軍長兼京榆司令部司令張學良「軍法從事」!好在老將們力勸老帥息怒,之後他又改令兒子戴罪立功將部隊拉回來,「少帥」這才保住一條小命(時年二十四歲)。之後幾天里,張作霖終日在這屬於他的那幾間屋裡憋屈著,忽而橫在煙榻上吞咽苦果,忽而下地走來走去自言自語。眼見叛軍逼近,他不忍毀了奉天城,便做好下野去大連的準備。他一邊大氣地嚷嚷:他郭鬼子不就是想當東三省的家嗎?都是自家人,我下野,他來干好了,何必大動干戈?一邊又命令工兵將幾卡車的煤油與木柴運來,準備撤退時焚毀此院,以免家園成為叛軍的戰利品而使自己蒙羞。所幸日本關東軍找上門來,以劃定雙方不準交戰範圍的方式限制了郭軍的進展(此密約也給張作霖帶來殺身之禍,後面再說),大批奉軍自東三省各地調來又抵擋住了郭軍的進攻,更兼張學良派飛機滿陣地撒傳單擾亂了叛軍人心,一夜之間,叛軍全線潰敗,郭氏夫婦被俘並被就地處決。大帥府這才倖存下來。
中國新聞社次日向全國新聞單位發出了通稿:
年方三十歲的五夫人大放悲聲!另一位只有二十三歲的大帥遺孀馬岳清更是哭成淚人兒!正是豁達的五夫人容忍了她,她才得以從一個津門戲班女孩兒的卑微角色,走上帥府六夫人的顯貴之位。
大青樓只剩一個空殼子。
朱門緊閉,我只好趴在門縫上朝裏面看去。這是一座極靜謐的廟,只三間青磚瓦房,卻是雕樑畫棟,楹聯完善,似剛剛修繕完尚未開門迎客。
6月6日,亦即張作霖一命歸西的兩天之後,奉天省公署發布公報稱:主座身受微傷,但精神尚好。
read•99csw•com夫人疑為幻聽。撂下電話,就見一輛小卧車急急駛來,瀋陽憲兵司令齊恩銘和大帥的副官王憲武抱下了一身是血的「當家的」,徑直入宅,放到了小青樓里的五夫人床上。因為被炸之後,大帥神志迷糊地囁嚅了幾句,副官聽懂了一句,是:「我到家……看看小五兒……」五夫人哭成淚人兒,五夫人聲聲呼喚!
樓內的牆皮全被鑿光,地板也拆凈了,有些地方連粗壯的樑柱也替換下來,只有牆四周的法國瓷磚熠熠如初。
穿過山洞通往大青樓,鐵門鎖上了。這座發生過許多歷史事件的著名建築,已經被腳手架圍住,正因大修而暫停開放。
隔一座重新壘起的假山,就是那幢著名的大青樓。假山是新堆的,但山洞口那兩塊石匾卻是原來的,一塊寫「慎行」,一塊寫「天理人心」,都是張作霖的手跡。
故人早辭大青樓,此地唯余關帝廟。七十多年來,這裏的主人一直被認定為死有餘辜的歷史罪人,僅此而已,豈有他哉!探討他究竟為何而歿的聲音,一直如同這深院里的雀兒吵,不到近前,你是聽不到其聲的。
我想體驗一下七十多年前張大帥在大青樓上俯瞰全瀋陽城的豪邁心情,想窺一眼那個一直不得入住大院的忠貞的趙四小姐的孤苦,還想逐屋看看當年大帥夫人們及孩子們居住的房間,便一個人迎著咚咚亂響的施工噪音,摸索著上了二樓、三樓。
正在大修的大青樓,所有的門窗都在另做,玻璃尚未換上。透過遮在窗上的厚塑料布,我看到了院外有一座別有風姿的小紅樓——劉禾說,那就是「趙四小姐樓」,張學良專門在大帥府東牆外給女友趙一荻蓋的一座日本風格的紅磚樓房。
不過,大青樓的高台下怎會有座小廟呢?高樓與小廟,一大一小,一洋一土,十分不協調。趨前去看,門口牆上有標誌牌:關帝廟。
這一天,恰巧是留駐京城的張學良的二十六歲生日。奉軍總參謀長楊宇霆等一班留京的奉軍高官嘻嘻哈哈聚到「少帥」居住的中南海里。然而,慶賀的酒杯還未端起,噩耗已自關外傳來……
2001年9月18日,一個關乎張作霖家族的特別的日子,一位自稱是張作霖第九子的古稀老人狀告《北京電視》周刊侵犯了其名譽權。
因此,撫順城外的元帥林成了一座千古空穴。
三個會議室中,尤以東北角的「老虎廳」有名。老虎廳因屋裡曾擺放著兩尊東北虎的標本而聞名。這是張的把兄弟、奉軍將領湯玉麟送來的裝飾品。兩隻栩栩如生的猛虎擺在有些昏暗的屋裡,曾讓好多求見張作霖的客人自始至終心神不寧。那個美國記者鮑威爾當時坐在沙發上,背後的虎鬚拂著其後腦,寫那本回憶錄時他還心有餘悸地說:「令人膽戰心驚!」
日本人心虛,便不敢再輕舉妄動。日本駐奉天的總領事林久治郎來了,但他只能在辦公區域被留住,九九藏書按中國人的風俗,眷屬區是不容外邊男人進入的;日本人不死心,又讓夫人們蹀躞著趕來探看究竟。好樣的婦道人家壽懿,平日一樣的濃妝艷抹,高高興興在小青樓的卧室里接待了東洋女人,甚至還讓副官取來香檳,賓主共同為大帥的僥倖脫險而舉杯呢!送客時,五夫人讓女賓們遠遠地看望了西屋床上紗帳里「剛剛睡下」的大帥。燈火通明的房間逸出濃濃的醫藥味兒,鴉片燈具、水果還擺在榻畔,頭裹繃帶只留眼、鼻、耳的張作霖似睡得很香。日本人親見張作霖尚在世,日本人愣是被五夫人蒙了!噩耗一直拖到半個月後——6月19日張學良回到奉天——才公之於世。
相傳張作霖揭竿于綠林時,曾連連失利,有幾次甚至險些喪命。一位算命先生告訴他:要一生供奉關帝。張作霖立時跑到附近的關帝廟燒香磕頭。打這以後,張作霖總能逢凶化吉,便對關帝愈加崇信,逢年過節一定要去關帝廟朝拜。他建成此宅后,就在大院的東北角修建了這座關帝廟,平時不開門,除他本人外,任何人不得在此上香,逢年過節時,才准自家人進入。他把關老爺當成了自己的祖宗,祖宗的靈位也擺進了東殿。這裏成了大帥府中最為神聖的地方。
大帥府東門,已經被一堵牆攔在了院子外面,出大門轉過去探看,是個破爛不堪的居民雜院。

這位少婦絕對了不起,她深得張作霖之寵,不光因精明能幹,而且還胸懷寬廣,從不恃寵干預政事,把這個大家庭理得井井有條,各房之間和睦相處。小青樓本是張作霖為她一人所建,但她把別的妻妾生的子女也接到自己頭頂上住了——張學良的妹妹們都住在小青樓的二樓。
大帥府安之若素。醫官依然天天換處方,廚房照常頓頓來送飯。其實,小青樓內,只有大智大勇的壽懿天天以淚洗面,陪著被安放在她卧室對面會客廳里的張作霖的遺體。
被封堵在居民樓群中的小青樓,如同那井底之蛙,還能在浮囂的俗市裡獨鳴多久?
「處決楊常」成為震驚一時的事件。通常的說法是楊、常二人結為死黨,勾結日本人,反對張學良易幟——所謂「易幟」,即是將在東北一直不肯降下的北洋政府的五色國旗,改換為象徵服從南京國民政府的青天白日旗。張學良槍斃楊宇霆、常蔭槐的第二天,即向國民政府通電,稱死者「破壞國家統一」。
民工們正在屋樑上轟轟烈烈地幹活,一地鋼架、木板讓人很難落足。我小心翼翼地轉了每一個房間,每一層陽台。直到樓下的工頭顯然是衝著我大喊大叫了,我才循著寬大的老式樓梯返回樓下。大青樓東側,有個已成殘垣的西洋水池,顯然是與這幢羅馬式建築同時建造的家中一景。張作霖這個最遠只到過北京城的東北爺們兒,竟有建西洋式家園的審美眼光和勇氣,可見思想並不守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