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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鹽鐵論

第二十八章 鹽鐵論

大家面面相覷,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這個簡單啊,咱們派黃鼠狼去偷,」郭松提議道,「黃鼠狼那小子的偷技還是呱呱叫的,只要有機會讓他近青木的身,不怕搞不到手。」
時近清明,江南地帶進入了細雨紛飛的季節,天空終日陰沉沉的,雨水往往像孩童的眼淚那樣說來就來。
但是,清理現場的時候,在爐灰中發現了數根細鐵絲,月京未來和青木隊長蹲在出灰口看了半天,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它的用途,但是,與配電間的「多油斷路器」同時遭到破壞的現象結合起來分析的話,不難想到事件的背後還藏著另外的同謀。
這樣的舉動,當天傍晚臨放工前又重複了一次,而且還在廁所旁的廢料堆里那些報廢的工件上也灑了一些。
等鹽粒全部消失以後,孟松胤慢慢走出廁所,乘無人注意之際,偷偷將鹽水全部潑灑在鐵門上。
「不是信不過,實在是八字還沒一撇,只是有個設想而已。」孟松胤知道沒法再隱瞞。「不信你問老魯,在他面前我都沒提過。」
「去把黃鼠狼叫出來,我跟他聊聊,」韋九對郭松說道,「這件事到目前為止就你們機械車間五個人知道,再加上我和蔣亭虎,還有一個老魯,加起來正好八個人……」
現在的一線曙光在於:鐵門靠近廁所,難以避免濕氣的侵蝕,表面已經泛出了幾灘黃褐色的淺表性銹斑。
「有,」黃鼠狼挺了挺乾癟的胸膛,「瞧這鎖芯,比一般的鎖大一圈,所以那鑰匙也比較大,要是我沒記錯的話,是一種對稱的雙邊四齒鑰匙。」
準備工作剛剛就緒,劉子春卻給大家迎頭潑了一大盆冷水。他說,據他觀察,青木隊長口袋裡的鑰匙圈上起碼掛有五把鑰匙,而小棺材卻只有一隻,一次只能印一個模,所以成功的希望實在渺茫。孟松胤想想確有道理,在那短暫的幾秒鐘裡頭,根本無法辨別哪把才是北大門上的,總不見得讓黃鼠狼冒五次險,一把一把試過來吧?
不過,黃鼠狼倒是拍胸脯說沒有問題,只要搞清楚北大門上是什麼樣的鎖,他就能八九不離十地辨出鑰匙來。韋九說,好,這事包在我身上,我去幫你搞明白。
孟松胤首先向伊藤英明討教有關材質的知識,最終選取了一塊65號錳鋼,然後以學習使用拉絲刀的名義鼓動伊藤英明一顯身手,在車床上直接加工,但由於車床和拉絲刀的局限性,成品的直徑遠遠達不到「腳踏車鋼絲」那麼細的程度,最後只得叫郭松幫忙,在無心磨上面再度加工,總算製成了這根纖細而富有彈性的鋼絲。
「好吧,我就把自己的設想說一說吧,」孟松胤終於下定決心,「說這事之前,我先說說鹽鐵論,不過,這可不是桑弘羊那時候的鹽鐵論,而是我孟松胤的鹽鐵論。」
「不是八個,是六個,」孟松胤糾正道,「小江北還不知道,李滋也不太清楚。」
黃鼠狼這幾天一直在吹噓自己的手藝如何了得,說盜術的精髓主要分「眼法」和「手法」兩大部分,前者是必須一眼就能看九九藏書出藏錢藏物的部位,分辨有貨和沒貨的口袋各是什麼特徵;後者是動作快捷準確並不露痕迹——當初練本事時,一般是在米缸中放入若干銅錢後用手去夾,將手指練得異常靈活,據說真正的高手能在熱油鍋中夾取玻璃球而不傷手——黃鼠狼承認,自己手指上的功夫還不算太精湛,但筷子功和鉤子功卻頗得師傅的真傳,當年靠一雙鐵筷和一根鐵鉤縱橫于滬寧線上,到哪都沒失過手。
「假設咱們把鑰匙偷到了手,接下來怎麼辦呢?」孟松胤問老魯。
「用來開門!」孟松胤答道。
第二天一早,首先要做的事便是去觀察鐵門,但是,灑過鹽水的金屬表面依然如故,毫無變化。孟松胤如法炮製,當天又找機會潑了三次,只是傍晚時的那一次被郭松一眼看到,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滿臉都是無法掩飾的疑惑表情。
「什麼意思?」劉子春當然不明白。
中午吃飯的時候,孟松胤偷偷地告訴劉子春,讓他明天帶點鹽進來。
鉚焊車間有一名叫丁大頭的冷鉚工,正站在老魯前面四、五個人的位置,今天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口袋裡藏了一枚不到一寸的螺絲釘,頭戴耳機的鬼子兵用探測線圈一照便發現了異常。旁邊的槍兵衝上前來搜出螺絲釘,當場用槍托將丁大頭的腦袋砸得皮開肉綻,不多一會兒便昏迷在地。
但是,這扇該死的鐵門已被牢牢焊死,除非大張旗鼓地動用金屬切割設備,比如氧乙炔切割,否則根本無從談起。邱正東和洪雲林所在的鉚焊車間里倒是有現成的氧乙炔切割設備,而且與機械車間僅僅一牆之隔,但怎麼可能在槍兵的眼皮底下運過來呢?
「呵呵,我雖然沒你那麼聰明,可也不是傻瓜,這點苗頭還看不出來?」郭松有點不高興了。
這一結果事實上還應該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因為纏在張桂花腰間的繩索同時化為灰燼,劉子春終於可以免受牽連,至於那一根鐵鏈和兩隻鐵鉤,似乎並不能說明任何問題——張桂花屬於熱處理車間的人,要搞到這兩樣東西易如反掌——種種跡象表明,這隻是一起孤立的偶發事件。
「我哪會那麼幼稚!」孟松胤笑了起來。「我要的是生出來的鐵鏽。」
「小棺材」是一隻裝有黏土的小盒子,製作過程相當複雜:先讓蔣亭虎用石膏捏成一隻模具,干透后,將鑄造車間內隨處可見的硅砂、水玻璃、高嶺土合在一起攪拌后澆鑄進去,乾結后便形成了一隻長方形的容器,看上去活像一具小棺材。老魯找機會將其放到爐邊去加熱固化,最後再在這隻棺材內填滿柔軟濕潤的「膨潤土」。https://read.99csw.com
接下來的人,被探測器照得特別仔細,輪到老魯時,同樣從頭到腳毫不放鬆。還好,探測器絲毫覺察不到小棺材的存在。
三天以後,灰心喪氣的孟松胤終於再次看到了希望的微光。
但是,青木這傢伙不是普通人,在車間里根本不允許你靠近,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用「無影鉤」去勾。
靈感總是像閃電一樣于剎那間閃現,有一次孟松胤走出廁所的時候,一眼看到旁邊那扇巨大的橫移式鐵門上銹跡斑斑,不由得站住腳陷入了沉思。
「不行,這傢伙要是再出一次毛病,老子的性命大概也得交待掉了。」韋九突然眼露凶光。「我來想想辦法,看有沒有法子讓他徹底閉嘴。」
車間的地面上油污和金屬殘屑較多,經常需要用水沖洗,讓污物進入車間四周的排水明溝。孟松胤現在總是搶著去做這項清潔工作,藉機有意無意地用橡皮水管對準鐵門和廢料堆沖灑。
孟松胤的「飛影鉤」其實就是一段長約二十公分、一頭彎曲成鉤的鋼絲,但加工過程卻異常麻煩。
「打住,打住!」韋九顯然不是好學生,聽得頭都大了一圈。「乾脆說吧,你反應來反應去,到底想幹什麼?」
這下黃鼠狼來勁了,眉飛色舞地賣弄道,天底下不管什麼鎖,鎖芯永遠都是圓形的,因為只有圓形物體才能轉動,方形、扁形都做不到,而彈子鎖的最大弱點是易被「撬撥法」破解,要是老子能去後門邊,只要一根細鐵絲在手,十秒鐘之內就能開鎖。
但是,就在接近金屬探測這道關卡的時候,發生了一點意外。
「我要讓門快速生鏽!」孟松胤語出驚人。
「少說現成話,」韋九不耐煩地打斷,「你到底有沒有把握一眼就認出鑰匙?」
「那怎麼辦?」郭松反問道。「又沒法把他除掉。」
出灰口很快便裝上了一道鐵柵,平時上鎖,鑰匙由熱處理車間的槍兵保管,只有出渣的時候才打開。配電間也加強了防護,門窗全部加裝鐵柵並上鎖,連地上都劃定了警戒線,無論紅衣、藍衣,囚禁人員一律不得靠近。青木隊長對所有車間的前後、上下仔細檢查,努力尋找一切安全隱患,終於發現了廁所隔牆存在的毛病,為防患於未然,下令給所有的廁所加蓋一道石棉瓦頂棚,這就是說,以後再也無法由房頂氣窗爬出車間。
經過一天時間的準備,老魯為黃鼠狼提供了一隻精巧的「小棺材」,孟松胤則提供了一根歷盡艱辛才加工而成的「飛影鉤」。
孟松胤覺得腦子裡已經形成了新的思路。
「我往門上https://read.99csw.com潑的是鹽水,從化學角度來講,那叫氯化鈉溶液,」孟松胤侃侃而談,臨時開設化學課程,「鹽水遇到金屬後會形成一個典型的原電池反應,負極失去電子成為亞鐵離子,電子移動到正極與氧氣和水生成氫氧根,隨後二者合為氫氧化亞鐵,經氧化后又成為氫氧化鐵,最終形成鐵鏽,全過程稱為吸氧反應,也是電化學腐蝕的一種,對金屬的腐蝕速度相當之快……」
老魯連忙證實。
「要鐵鏽?」老魯更摸不著頭腦了。
插銷上扣著一把沉甸甸的銅質掛鎖,看上去比一般老百姓家裡使用的要大得多、結實得多,上面斜蓋著一塊橡膠皮遮擋風雨。韋九將煙殼的彩印面朝里包住銅鎖的表面和底部,右手掏出口袋裡的炭粉,使勁摁向煙紙並小心撫摩,將銅鎖的尺寸、表面的鏤刻、鎖芯的大小全部清晰地拓印出來。
「孟夫子,你信不過別人,難道連我也信不過嗎?」韋九開門見山。「要是真有門道,說出來大夥一起商量商量也好啊。」
據韋九講,這把北門的鑰匙平時由青木隊長掌管,運煤的時候,每次都親自去北牆邊開門值守。那麼,假如能夠得到這把鑰匙,一切就變得簡單和直接了……反過來說,即使北門永遠向你敞開,又有什麼用呢?現在廁所已經加蓋頂棚,沒法再越出車間半步。也就是說,最關鍵的一點,是得想辦法打開車間的後門。
「這辦法靠譜?」郭松表示懷疑。「海里的大輪船不都是鐵做的?成天泡在鹽水裡怎麼不爛?」
「把門銹穿?」劉子春差點笑出來。「等門銹穿了,我們哥倆的骨頭大概也爛掉了。」
黃鼠狼見到這份拓件后,一眼就認出這是美國的耶魯牌彈子鎖,孟松胤湊上去一看,只見圓形圖案的當中果然是「YALE」四個字母,暗想這貌不驚人的黃鼠狼還真有幾分本事,不由得隨口誇讚道:真是行行出狀元哪。
「對,還是先解決鑰匙的問題要緊。」老魯附和道。
「你的意思是用翻砂的辦法複製一把鑰匙出來?」孟松胤又驚又喜。「那現在就看黃鼠狼的本事了。」
廁所加頂后黑咕隆咚什麼也看不見,最後不得已又拉了一路電線,在石棉瓦頂棚下裝上一隻燈泡,由上廁所的人自行開關。
當然,怎麼開,那是另一回事了。
「我是讓它吃。」孟松胤用下巴指指後門。
「輪船除了有防鏽的塗層,一般還採用陰極保護法,通常是在吃水線以下的船殼上裝上一些更易失去電子的金屬,比如說鋅塊,這樣首當其衝被腐蝕的是活潑的鋅,而鐵就得到了保護。」孟松胤耐心地解釋道。「我現在灑的鹽水濃度大概在百分之三到百分之五之間,根據理論,這個濃度的腐蝕速度最快,一般兩、三天表面生斑,四、五天出現銹層,一周以後全銹;如果超過這個濃度,速度反而有所降低。」
「哪裡的話,你別自作聰明。」孟松胤斷然否定。
隔天,韋九在地上拾了一隻槍兵扔下的煙殼,再將一小塊焦炭細細地砸成粉末藏進https://read•99csw•com口袋,乘沒人注意的時候偷偷穿過夾弄,飛跑著溜向北大門邊。
「目的很簡單,就是想讓鐵門早點生鏽。」孟松胤自己也覺得好笑起來。
工場開張以來還從沒搜到過任何違禁物,槍兵們難免有些麻痹,除了金屬探測這一關,蹲上蹲下的搜身工作開始大幅度偷工減料,除非特別懷疑或有長官在場,一般情況下能免則免。
「其實根本不用偷到手,只要幾秒鐘的時間,在粘土上按個模就行,」老魯得意地說,「幹了這麼久的鑄造,別的不敢說,澆把鑰匙出來還是小菜一碟。」
「這話倒是提醒了我,」韋九一下子醒悟過來,「這件事一路辦下去的話,大夥早晚會看出眉目來,我看李滋那傢伙靠不住。」
「我還是沒明白,你要那鐵鏽幹什麼用呢?」韋九好奇地盯著問道。
「別,別,」孟松胤連忙攔住,「現在完全可以避開他的耳目,沒必要先動這樣的腦筋,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用鐵鏽開門?!」三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驚叫起來。
「你想讓門銹出一個洞來?」老魯疑惑地問。「以你小子的腦袋瓜,就想出這樣的餿主意?」
天黑以後,空中撒起了不大不小的雨珠。
聽說此言,孟松胤和老魯的心裏一下子沉重起來——行動在即,而其他人必須被拋棄在計劃之外,繼續忍受命運的宰割——但是又有什麼辦法呢?條件所限,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危險,與其同歸於盡,還不如跑成一個是一個。說起來也好笑,一個號子里的弟兄必須割捨,而機械車間里那二十幾個別的號子里的人倒是坐享其成,雖然目前還都蒙在鼓裡,可到時候大門一開,有誰不願跟著跑的?
「孟夫子,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吃飯的時候,郭松挨著孟松胤席地而坐。「是不是在打這扇門的主意?有好事千萬別忘了兄弟我啊。」
從理論上來說,越是直截了當的方式,效率就越高,成功的概率也越大。那麼,假設有辦法開啟這扇鐵門,只需穿過外面十幾米距離的荒地,便可到達圍牆邊那扇無人值守的后大門。目前階段,后大門主要用於運送煤炭和金屬材料,隨著培訓內容的深入,大家已經初步掌握了基本的工作技能,下一步,工場內即將源源不斷地送來大量破殘槍支,那麼,大門的開啟機會必將越來越多。當然,這樣的開啟不會給人帶來任何好處,但卻足以告訴你這樣一個事實:它是可以開啟的!
第二天,劉子春帶來了一大把粗鹽粒,等沒人注意的時候,孟松胤悄悄接過來藏進了口袋。
孟松胤好幾天夜不成寐,反覆回憶這次行動的所有細節,尋找失敗的根本原因,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主要是攀爬的關鍵步驟得依賴他人,一旦劉子春無法及時到場,計劃便全盤失敗——那麼,下一次,如果還有下一次,一定要把所有環節的主動權全部抓在自己手裡,否則仍然難逃失敗的下場。
第三天,金屬表面終於泛出了淡淡的黃斑,這下,郭松無論如何忍不住了。
但是,原有的可能性轉眼間被悉數消除https://read•99csw.com,整個車間已經滴水不漏,要想逃跑,一定得另闢蹊徑。
「那好,接下來就看你的眼法和手法了。」孟松胤鼓勵道。
「嗯,是個辦法,」孟松胤豁然開朗,「現在先看我第一步能不能成功。」
等到下午,眼裡觀察到門邊搪瓷保溫桶里的食用水已經見底——一名磨床工人拿著杯子去接水,傾斜著搪瓷缸只接到了半杯——孟松胤隨即走到水缸旁,假裝用杯子接水。龍頭裡自然一滴水也沒有了,孟松胤朝旁邊的槍兵苦笑了一下,拿著杯子走進廁所。
連續幾天都是雨天,黃銹慢慢變紅、變厚,四處蔓延著面積越來越大。再看廢料堆里的報廢工件,表面也開始布滿紅銹,特別是生鐵和純鐵,鏽蝕的速度簡直近乎于瘋狂。這些「氧化鐵」的結構疏鬆多孔,並不能保護裏面的物質不被氧化,所以,假如一直保持這樣的腐蝕狀態,這些看似無比堅固的鋼鐵,將會被徹底氧化,最終成為一堆沙狀的銹末。
第二天仍然是個雨天,雨量雖然不大,但空氣中濕度極大,這對加快鐵門的腐蝕速度相當有利。孟松胤觀察到,鐵門上已經像潰瘍的皮膚那樣冒出了黃銹,雖然很淺很薄,但看上去非常旺盛。
「那你總找機會往鐵門上洒水幹什麼呢?」郭松直截了當地問道。「你老往廁所跑,太容易招人懷疑了,把事情說出來,我一塊兒幫著干不是更好?」
「別急,順利的話,有個十天半月你就看得到結果了。」孟松胤拍拍朋友的肩膀。
「千萬不能再讓其他人知道了,人數一多,准壞事。」韋九扭頭命令郭松。「咱們在外面商量事,你在門邊看著點,別讓他們聽去。」
「具體的步驟你們就別問了,」孟松胤正色說道,「我們得吸取上一次失敗的教訓,還是像帶泥蘿蔔那樣,吃一段洗一段比較保險。」
廁所里空無一人,孟松胤將杯子湊在水龍頭下放了小半杯水,隨即從口袋裡拿出一小撮鹽粒撒進水中,然後輕輕晃動杯子加速溶解。
「有道理,別像上次那樣,再被李滋那樣的軟蛋攪黃。」老魯表示同意。
晚上回到號房,郭松立即拉著韋九竊竊私語,孟松胤看在眼裡知道肯定與自己有關,果然,韋九不一會兒便拉著孟松胤進了天井,老魯見了立即跟出來,在空中走廊下的角落裡一起蹲下。
現在,韋九接替了張桂花的工作,不知道這件事應該算是好事還是壞事。
「只能一步一步走著瞧,最關鍵的步驟現在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麼解決,」孟松胤撓撓腦袋,「比方說北面圍牆上的後門,只有在運煤的時候才打開,而鑰匙由青木那傢伙親自掌管,實在沒有辦法好想。」
張桂花死得很慘,據老司爐工後來說,從出灰口拉出來的時候,差不多已經被煙火炙成了一具焦炭。
晚上回號房的時候,老魯把小棺材卷在袖口裡通過檢查口,主動舉起雙手接受搜身,誰知門口的槍兵還懶得動手,一歪頭就放行了。
「這個好辦,廚房裡有的是鹽,我抓一把在口袋裡就是了,」劉子春一口答應,「你要鹽幹什麼,就饅頭吃?」